《1937全球速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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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7全球速递-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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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约翰一边说一边点燃了一根雪茄,“另一方面,纳粹就像出疹子一样在这个国家到处蔓延,万字旗、冲锋队、希特勒青年团和火把游行,整个国家好像就坐在一座火山口上,狂热的民族主义情绪随时可能把这个国家推向战争。”

    “那您怎么看呢?这是一股强大得足以发动战争的动力呢?还仅仅是政治上宣传和恫吓?”维克多问道。

    “这谁能说得清楚。”约翰熄灭了手中的火柴,“1918年,德国相信了威尔逊总统的“十四点意见”,光荣地放下了武器。但协约国把“十四点意见”看作一纸空文,他们炮制了疯狂的《凡尔赛和约》把德国变成了一个欧洲的疯人院。”

    “你的意思是德国现在的当权者是缺乏理智和不可预测的?”这对维克多来说是个坏消息。他这次来柏林的使命就是搜集德国战争准备的情报,为华盛顿提供可以用来判断希特勒是否会发动战争的必要信息。如果连德国当权者自己都不清楚会不会发动战争,那他的工作还有什么意义?

    “纳粹党确实是缺乏足够理性的,它就是一个激进派和保守派、富翁和穷光蛋之间的联盟。一群庸俗的鼓动家、哲学家、理想主义者、机会主义者、狂热分子、暴徒和冒险家团结在了复兴德国和“反对犹太人”的旗帜下。阿道夫?希特勒的上台可以说是德国这二十多年来复仇情绪的产物,这本身就有很大的非理性成分。”

    “但是维克多,并不是所有的德国人都失去了理性。”约翰卖了个关子:“你也许应该先问问格罗克,听听他对勃洛姆堡—弗立契事件的看法,再来考虑这一问题。”

    维克多当然听说过勃洛姆堡和弗立契。这两位德国国防军的领袖,几个月前刚刚被希特勒以某些不名誉的手段解除了职务。

    勃洛姆堡陆军元帅出生于一个传统的普鲁士军官家族。1933年被兴登堡总统任命为希特勒内阁的国防部长兼国防军总司令。兴登堡之所以打破常规,任命了这名现役军人出任国防部长,就是想用他的军职在内阁中平衡希特勒的势力。但是老总统打错了算盘,这个陆军元帅不是搞政治的料。在希特勒的蛊惑下,他很快就成了一名纳粹的同情者和支持者。

    1934年兴登堡去世后不久,勃洛姆堡就命令国防军向希特勒个人宣誓效忠。他的这一做法后来遭到了很多国防军将领的谴责。因为从此有后,国防军就被誓言所束缚,失去了超然的独立性,最终被牢牢地捆在了纳粹的战车上。

    虽然勃洛姆堡可以说是为纳粹立下了“汗马功劳”。但是当他对吞并奥地利和捷克斯洛伐克的计划表达了反对意见时,希特勒立刻就翻了脸,狠狠地把他一脚揣进了地狱。

    整个事件从一开始就像是一个策划好的阴谋。自从1932年妻子去世后,勃洛姆堡一直过着鳏夫的生活。但在1937年,他和年轻漂亮的秘书格鲁恩小姐突然坠入了爱河并且准备结婚。

    勃洛姆堡自己也很清楚,以他的身份地位冒然和平民出身的格鲁恩结婚肯定会遭到思想保守的军官团的反对。为此,他主动去找希特勒和戈林来做他的证婚人,想以此封住军官团的嘴。

    当这位陆军元帅带着希特勒对他的祝福和新婚妻子去意大利度蜜月时,德国却传出了一个骇人听闻的消息。这位格鲁恩小姐曾经做过(女支)女,还在柏林警察局留下了档案。军官团无论如何也“不能容忍一个陆军元帅和一个婊子结婚。”

    于是,希特勒很顺理成章的就把这位显赫一时的元帅从陆军名录中永远划去了。希特勒再也没有任命继任者,而是由他自己亲自兼任了国防军总司令。

    至于原本被视为勃洛姆堡首选继任者的陆军总司令弗立契上将,则成为了接下来的另一个阴谋的受害者。有人诬告这位老派的普鲁士贵族军官犯了德国刑法第一百七十五条——鸡(女干)罪。

    勃洛姆堡是因为娶错了女人而丢了官职。弗立契倒是终生未娶,但这却成了他喜欢男人的证据。虽然弗立契上将对此坚决否认,并强烈要求由军事荣誉法庭来进行审判。但是希特勒没有答应,而是强制命令弗立契无定期休假,变相解除他的陆军总司令职务。

    约翰让维克多去打听格罗克对“勃洛姆堡—弗立契事件”的看法,就是想提醒他注意德国军官团对纳粹的态度。这个在普鲁士时代就已经形成的军事贵族团体,尽管一直恪守不介入政治的信条,但对德国的影响力仍然无出其右。

    目前,军官团和纳粹的关系非常微妙。事实上,在1938年的夏天,德国将军们还是完全有力量推翻希特勒和纳粹政权的。并且他们那会已经知道了希特勒的“疯狂计划”,他们很清楚这一计划将给德国带来什么,但是他们却什么也没有做。

    勃洛姆堡可以说是在自己袍泽的压力下辞了职。弗立契虽然遭到了无赖式的诬陷,却也毫无反抗地表示就接受了解职。之后还有16名高级将领被迫退休,另有44名被调到低级指挥部,他们居然也都没有反抗地默默接受了。

    难怪希特勒一直到死都对普鲁士军官阶层保持着轻视,这并非完全没有道理的。他们连站出来奋力一搏的勇气都没有,就这么一声都不吭地接受了被罢黜的命运。

    “如果没有国防军的支持,光靠冲锋队那些乌合之众,希特勒是无论如何也发动不了战争的。”约翰提醒维克多:“希特勒正在地把通往战争道路上的绊脚石一块接一块地搬开。民众本来就已经被他煽动起来了,海军司令雷德尔和空军司令戈林又是他的铁杆支持者。反对吞并奥地利的外交部长牛莱特、经济部长沙赫特也被迫辞了职。”

    “这么说,经济、外交、军事和民意的控制权现在全掌握在希特勒一人手里了?”维克多听了约翰的分析,有些咋舌地说道。

    “他还没有完全掌握军官团。”约翰提醒道,“勃洛姆堡、弗立契、牛莱特和沙赫特这些人都是保守派势力的代表,是兴登堡总统给希特勒带上的马笼头。而军官团则是遏制希特勒势力膨胀的最后一道防线。”

    “柏林的将军们会起来反对希特勒么?”维克多对此表示了怀疑。

    “恐怕很难。”约翰叹了口气:“这几年国防军扩编的很快,柏林多的就是那些急于想代替他们,争着为希特勒效劳的年轻军官。在利益面前,军官团自诩的团结精神很可能就是一笑话。”

    “这么说战争不可避免了?难怪你们要卖掉柏林的产业。”维克多虽然心里承认约翰分析的有道理,但还是有些不能接受。

    “问题的关键并不在这。”约翰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华盛顿很清楚欧洲迟早是会打起来的,从《凡尔赛条约》签订的第一天起他们就知道。关键在于战争到底会在什么时间爆发。我想宪法路的大老板(海军部位于华盛顿特区宪法路)派你去柏林,也是想弄清这个问题吧。”

    维克多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没有回答,算是默认了。

    “所以我劝你多跟格罗克保持沟通,他在军界还是有些人脉的,这能帮你了解军官团的态度。”约翰想了想,决定透露点猛料:“奥地利的事已经让那帮将军们尝到甜头了。如果这次希特勒对捷克斯洛伐克的冒险再次成功了的话,军方的态度可能会发生根本性的转变。一旦军官团开始完全倒向希特勒,那么,维克多,你就抓紧时间给华盛顿写报告吧,欧洲离战争已经不远了。”

第四十六章 诺曼底号日常(5)() 
在接下来的旅程中,阿黛尔和罗达成了形影不离地好朋友,两个人经常结伴去教堂、看演出或者参加茶会。

    约翰大部分时间都留在房间里整理那堆基金会的材料,没有再与维克多有更多的交流。那天下午他们聊得已经够多的了,约翰也害怕再聊下去自己会不小心说漏了嘴。而且他知道维克多已经听进去了他的建议,他不止一次看见维克多和格罗克在公共休息室跟一对法国父子打桥牌。

    表面上看起来,约翰一家在“诺曼底号”上的生活都很安逸、愉快,但实际上他们却遇到了一件让人糟心的事。

    阿黛尔在船上有一个匿名的追求者。每天她都会收到一大捧包装得很精美的鸢尾花。在这些花束里,约翰没有找到任何署名信息,但是在包扎用的绸带上有一行手写的法文:“送给我挚爱的彩虹女神。(鸢尾花在希腊语中是彩虹的意思)”

    刚开始,约翰并没有太往心里去。他对自己和阿黛尔之间的感情很有信心,甚至他还一度因为妻子如此有魅力而感到过一丝骄傲。但当这种事接二连三地发生时,他也有些恼火了。

    骨子里,约翰还是那个传统的中国男人。电影《泰坦尼克号》里的杰克和萝丝的爱情故事是很唯美浪漫,但男二号卡尔肯定不会这么认为的。同样,深爱自己妻子的约翰也绝对不会容忍有其他男人三天两头来向阿黛尔表达爱慕之情。

    阿黛尔自己对此也很困惑,她真的想不出这个没头没脑的追求者是怎么冒出来的。她和罗达一起去玩的时候确实遇到过几个主动献殷勤的男士,但她不确定这个人是不是他们其中的一个。

    最后,忍无可忍的约翰找到了雷诺船长。这个法国船长显然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浪漫的小插曲”了。他让手下的管事去打听了一下,很快就找到了替那个“神秘男士”送花的服务生。不到二十分钟,约翰手里就拿到了这个“觊觎阿黛尔美色”的家伙的资料。

    这个人叫鲍尔·杜维耶,年纪比约翰还大几岁,是个来自里昂的生意人。杜维耶曾经在北非的法国殖民地服过役,后来一直法国和阿尔及利亚之间做贸易。他的生意做得很杂,但规模都不大。他还有一个叔叔在里昂市议会担任副议长,在当地的丝绸加工业有一点影响力。

    在雷诺船长的陪同下,约翰和阿黛尔在头等舱的公共休息室找到了这个杜维耶。这个家伙穿了一件风骚的花衬衫,正跟别人聊天呢。约翰他们没有走近,就在休息室的入口处远远地打量了一会。

    杜维耶的个子很高,大约有1米9左右,消瘦的像一根竹竿。看得出来,他很注意自己的仪表,头发上抹了不少油,梳理的非常整齐。如果忽略他那个大得足以破坏脸部整体布局的法国式鹰钩鼻子的话,这个杜维耶勉强可以算是个老帅哥。

    这会,杜维耶正在用法语和人争论着什么问题。他说话的语调有一点奇怪,有些刻意地抑扬顿挫,拖长的尾音再加上丰富的肢体语言,让人感觉他在表演舞台剧或者吟诵诗句。嗯,也许这家伙还是个文艺老青年。

    因为距离离得比较远,约翰没有听清他在说什么,只依稀听到了“犹太人”、“阴谋”、“卑鄙”几个词。约翰猜测,这个里昂小商人是个反犹主义者,至少是个“犹太人阴谋论”的支持者。

    这点并不奇怪,“犹太人阴谋论”可不是那个写《货币战争》的宋鸿兵发明的,早在罗马帝国时代就已经很流行了。犹太人就像是欧洲当权者的夜壶,是他们转移社会矛盾焦点的首选替罪羊。

    从莎士比亚的《威尼斯商人》中就不难看出欧洲社会对犹太人的普遍印象。夏洛克这种自私、贪婪、阴险、狡诈、残忍、刻薄和不择手段的犹太商人形象早已在欧洲深入人心。

    像杜维耶这样的“小商人”在之前的经济危机中肯定也受了不少冲击,把这种愤恨情绪转嫁到犹太人身上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约翰对杜维耶是不是反犹主义者这种事并不关心,他更关注的是杜维耶隐藏金丝眼镜后的那双眼睛。说不上来为什么,那双眼睛总让他有一丝危险的感觉,就像是小时候在动物园笼子里见到的非洲鬣狗一样。直觉告诉他,这个杜维耶不是个心慈手软的人,很可能见过血。

    “约翰,我想起来了。”阿黛尔小声地跟他说:“第一天晚上舞会的时候他请我跳过舞。我们聊过,他就住在里昂的雨果大街,跟我小时候住的地方只隔一个街区。”

    “后来你们再见过么?”约翰问道。

    “在教堂里见过一次,当时他坐在我和罗达的后面一排。”想了想,阿黛尔又补充道:“弥撒结束后他说要请我们去喝咖啡,不过当时艾拉吵着要去儿童游乐场,我就没答应。再后来就没见过了。”

    一见钟情么,还是跟有夫之妇。约翰在心里小声嘀咕着,这个法国人到底是浪漫过了头,还是他本来就是一个精虫上脑的酒色之徒。嗯,看他这么瘦,眼底还有点发青,后一种的可能性比较大。约翰突然没来由地想起了自己早逝的堂兄雷金纳德,他生前也是这么一副纵欲过度的样子。

    “范德比尔特先生,需要我去警告他一下么?”雷诺船长问道。这种事他非常有经验,头等舱的客人们都是有身份要面子的人,在遇到这种龌龊事时一般都不方便直接出面,通常都会由他来代劳。

    “算了,没有必要。”约翰想了一想还是拒绝了。“明天早上就到南安普顿了,以后也不会再见到这个家伙了。让你的船员别再帮他送东西了就行了。”

    “诺曼底号”原本只往返于纽约和法国的勒哈弗尔港。但是由于载客率不佳,为了争取更多的客源,近来它会分别在英国的南安普顿、法国的勒哈弗尔、荷兰的鹿特丹和德国的汉堡四个港口停靠。

    南安普顿是“诺曼底号”抵达欧洲的第一站,那里距离约翰他们此行的目的地——法国的勒哈弗尔港只有一条窄窄的英吉利海峡。抵达南安普顿就代表着他们的这次航行已经进入了尾声。

    “如您所愿,范德比尔特先生。您就放心好了,没有人会再来打扰您和夫人的。”雷诺船长笑着向约翰行了个礼。

    “我们走吧,亲爱的。我不想再看到这个人了。”阿黛尔主动挽起了约翰的胳膊,转身离开了休息室。

    回荡房间后,约翰和阿黛尔都很有默契地没有再提起这件事,两个人都想尽快它忘掉。约翰没有再去翻那堆基金会的材料,他决定用剩下的时间好好陪陪阿黛尔。

    晚上,他们两人单独去了船上的“水晶”餐厅享用了一顿晚餐。这座专属于头等舱客人的小餐厅装修得非常别致。它的十二盏由著名奢侈品牌“莱俪”公司设计的水晶灯并没有吊挂在天花板上,而是倒置在地面,形成了穿插于餐桌间的12座水晶“喷泉”。

    晚餐后,他们还一起去商业区逛了逛,买了些船上的小纪念品。虽然后来小艾拉对爸爸妈妈抛下她单独行动表示了强烈的不满,但这段短暂的二人时光很好地抹平了他们各自心中的小芥蒂,两个人的感情反而比之前更好了。这一点,让一直在旁边暗中观察的德加洛先生非常满意。

    第二天早上,雷诺船长把头等舱的乘客们都招呼到了餐厅。在那里,他们可以享用在船上的最后一顿早餐,并有机会跟在这次短暂旅途中结识的新朋友做告别。每个女宾席上都放着白兰花,花下面是一个金白二色的粉盒,这是邮轮公司送的小纪念品。

    餐厅里,孩子们都按照传统,戴上了纸帽,兴高采烈地抛掷着彩色纸带。约翰和维克多做了告别,阿黛尔依依不舍地拉着罗达夫人的手,约定等他们去柏林的时候一定会登门做客。

    早餐后不久,“诺曼底号”就抵达了南安普顿,一部分乘客在这里下了船。约翰他们一家回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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