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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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狼- 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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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只肥猫,终于忍不住雀鸟的诱惑,顺着廊柱往上爬,却不料廊柱上有个小小的机关,那猫儿只顾看雀鸟,一不留神爪子搭在了机簧上,簧片“啪”的一声,正弹在它的爪子上,那肥猫“喵呜”一声惨叫,掉到地上。谁知不巧正掉在自己的饭盆沿上,“霹雳乓啷,稀里哗啦”的一阵声响,肥猫沮丧的看着自己两头落空。

    另一只肥猫亲眼目睹了同伴的悲惨遭遇,则气定神闲的用舌头舔了舔嘴唇,知道一切都是徒劳的努力,索性趴下身子,用前爪护住自己的猫食盆,防止同伴来抢,三下两下的自己猫碗里的猫食吞下肚去。

    韦幼青“嘎嘎”的大笑,绿萝摇摇头,看那只从廊柱上掉下来的肥猫沮丧的看着自己被打翻的食盆,蹲在一旁,舔着自己受伤的爪子,哀哀的叫着。绿萝心里不忍,走过去拿起那只猫的空饭盆,要给它重新换上猫食。

    韦幼青大叫大嚷着:“绿萝!不给它!那是我们专门设的套,不让猫吃鸟!”

    时文儿摇摇头说:“你们怎么把猫和鸟放在一起养?”

    韦幼青眼巴巴的看着他:“我想要猫,哥哥喜欢鸟。”

    李承宇与韦幼青共同居住的卧房,是一个一溜三间贯通的大开间,房屋正中铺设了一块很大的地毯,上有一个很宽大的案几,案几上摆着好几套文房四宝,一字排开的阔大的柱形笔筒里,粗细长短不一的笔森森的插满了所有的笔筒。

    紫檀木的书架整整占了一面墙,棂格式样或圆或方,或葵花蕉叶,或连环半璧,上面或设鼎,或安置笔砚,或供设瓶花,或安放盆景。最多的还是书,一卷卷一部部,塞满了整个书架。

    绿萝领韦幼青绕过花开富贵的锦绣屏风,进里面内室去换衣服。时文儿翻了翻书架子上的书,除了四书五经,还有《左传》、《尚书》、《吕氏春秋》、《贞观政要》、《孙子兵法》等,荀子与韩非子的书也都在列,再有《孝经》、《庄子》、《老子》等,足足有好几百部。

    时文儿正翻看着李承宇的书,疑惑着一个不到八岁孩童真的能读这么多书吗?只听得里面韦幼青稚嫩又霸道的声音:“不行!就不行!我就要去看哥哥!我听见米粒儿说了,哥哥没病!”

    时文儿犹豫了一下,又听见里面“啪”的一声巴掌拍在人脸上的声音,然后是绿萝低低的饮泣声。他不由得怒气上涌,疾步走进内室。

    只见幼青正撅着嘴站在大床上,看起来甚是生气却又有掩藏不住的愧色。他衣服已经穿好,鞋子却扔得东一个西一只。绿萝则跪坐在地上抹着眼泪,看见时文儿进来,急忙站起来垂下头。

    时文儿问:“怎么了?”

    幼青撇撇嘴,又把快要流出的泪水忍了回去。他不服气的说:“我想去看哥哥,绿萝不让。”

    时文儿看了看在旁边低着头的绿萝,就算是低着头都能看见她的脸上有被手指甲刮出的血印子。他怒道:“她不让,你就能打她?是谁把你抱大的?你是小狼崽子吗?还有,绿萝是你叫的吗?没大没小!”

    韦幼青皱着小眉头,看了时文儿一眼,从床上下来,光着脚站在地板上,对着绿萝跪了下来,磕了个头:“姐姐,幼青知道错了。”

    他这一跪,不要说绿萝,连时文儿都心软了。绿萝急忙蹲下,要把韦幼青从地上抱起来。

    谁知韦幼青却不肯起来,他执拗的说:“姐姐你打我一下还回来,我反正要去看哥哥。”

    绿萝为难的看着时文儿,时文儿笑道:“幼青,婧宝现在醒了吗?你带舅舅去看婧宝。”

    韦幼青听了,从地上跳起来,高兴的叫道:“好啊!好啊!”高兴过后,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盯着时文儿,毋庸置疑的说,“从婧宝那里回来,我还要去看哥哥。”

    绿萝与时文儿交换了一下眼神,韦幼青却察觉到了他们的眉来眼去,撇了撇嘴,自顾自的把自己的鞋子捡回来,坐在地上穿好,拉着时文儿往外走去。

    那个叫婧宝的小小女孩儿正躺在缀满丝绸花边的摇篮里憨憨的睡着,奶娘在旁边打着盹儿。她远远的就听到了韦幼青的声音,急急火火的跑出来,看到时文儿,福了福身,用警惕的眼神防备着韦幼青突然跑进房里去。

    时文儿见状,知道这韦幼青是顽劣惯了的,因而对幼青说:“幼青,你和我走在一起,不能乱跑,更不能乱碰婧宝。”

第一百二十六章 出去玩() 
韦幼青不服气的小声辩解:“我没有乱跑,也没有乱碰婧宝。”

    时文儿不理睬他,直接拉住他的手,那奶娘才算是松了一口气,又嘱咐道:“婧宝睡着了,要是她被吵醒的话,会哭闹的,小郎动作轻一些啊。”

    韦幼青撅着嘴,被时文儿硬拉着也不能跑快,只能慢慢的走进房里,待看见婧宝的睡颜,喜欢的想笑又不敢,捂着嘴,亮晶晶的大眼睛里仿佛有光彩在流动,他不知道该对谁诉说自己对面前的小女孩儿的喜爱,转过头,兴奋的看着时文儿。

    时文儿爱怜的拍拍他的脑袋,把食指放在嘴唇上,韦幼青点点头,又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睡梦中的李婧宝。

    时文儿心中的那层隐忧又浮上心头,他在韦幼青情不自禁的伸手去摸婧宝的脸蛋儿时,及时的拉住他的手。

    韦幼青心里一阵恼怒,他皱着眉头,使劲儿的要从时文儿手里把自己的手挣出来。

    旁边的奶娘急忙护在摇篮旁,求助的看着时文儿。时文儿急中生智,悄悄的在韦幼青耳边说:“你乖乖的,咱们偷偷去看哥哥。”

    韦幼青刚要蹦起来,碰到时文儿警告的目光,急忙收敛起张牙舞爪,瞬间变成一个斯文小郎,跟着时文儿慢慢的走出婧宝的屋子,只留下奶娘一人捧着心口连连念佛。

    时文儿领着韦幼青,两人慢慢顺着游廊往李承宇住的院子走去。

    时佳儿被午后的阳光照射的有些困倦,回到自己房里去歇中觉。只剩下李承宇自己在厅里读书,读着读着,也有些困了,打开房门,满院子的药香扑鼻,他不由深吸了一口气,准备到阳光下活动一下发锈的腿脚。

    院门外却传来脚步声,李承宇心里暗骂了一声,刚要往回跑,却惊喜的听见韦幼青不满的声音:“爹爹!我哪里出声了!”

    李承宇兴奋的刚要往大门口跑去,却又收住脚,躲进门里面的阴影里,看清楚了只有时文儿与韦幼青两个人进来院子,这才闪身出来,向韦幼青跑去。

    时文儿提心吊胆的看着李承宇把韦幼青抱起来甩了两周,两人一起哈哈大笑着,把房内歇中觉的时佳儿吵醒了。她睡眼惺忪的穿着宽袍走出来,头发蓬松的挽在脑后,看到李承宇和韦幼青大闹,着急起来:“好了!好了!我的药!”

    韦幼青听到时佳儿呼喊,这才从李承宇怀里挣扎出来,蹲在先前时文儿所见,有红艳艳的果实的草药前,惊喜的说:“姑姑,这棵五味子是不是我种的那一棵!这果子都熟了!”

    时佳儿走到幼青身边,掏出手帕,擦了擦他额头上的汗珠,抱了抱他,宠溺的说:“是的,看我们幼青太能干了,这么小就能种药了。”

    幼青见时佳儿夸赞他,高兴的搂住时佳儿的脖子,撒娇告状说:“我和爹爹方才去看妹妹,那奶娘又不许我碰妹妹!”

    时佳儿心里一疼,幼青大概是血亲天性使然,对婧宝格外的疼爱喜欢,因为喜欢想摸一摸也是常理,可那奶娘总是阻拦。她气恼心疼的说:“等过段日子姑姑就回去了,让你抱婧宝,好吗?”

    李承宇听到时佳儿这么说,心下欣慰,道:“婶娘真是明白事理,幼青难道对婧宝有什么恶意吗?那奶娘总是凶巴巴的对幼青。恶奴欺主最是可恨。”

    时文儿听这两人越说越不像,也明白了为什么韦幼青会如此霸道。他对时佳儿说:“妹妹,这几日你要照顾辰王,我也不方便总带幼青过来看你们,米粒儿那小鬼头都已经猜出辰王装病了,如果我和幼青过来被人看见,只怕会有更多人怀疑。不如我带着幼青出去转转,让他见见世面。”

    韦幼青一听这话,大眼睛晶晶亮的盯着时文儿,“哇哇”的大叫大嚷:“出去玩了!出去玩了!”

    李承宇却不舍得,他好久不见幼青,今天刚见着就要分离,他不以为然的说:“舅舅,你别看米粒儿小,我敢说这府里有他那么缜密心思的没有几人。”

    时佳儿虽然不舍,可她觉得时文儿说的有道理,因而顺从的说:“承宇,你舅舅说的有道理,若是你装病的事被外人知道,不要说别人,单单你叔父这一关咱们都不好过。”

    她转向时文儿,道:“哥哥带着绿萝吧,好照顾幼青。”

    见时佳儿也同意了,李承宇心里也觉得时文儿的话有几分道理,只好依依不舍的答应了。

    时文儿给允王写过平安信让人送走,又去找杨行之把他捎带的东西交割清楚,杨行之很是高兴,问:“时先生下一步有什么打算?”

    时文儿道:“我准备在番禺街弄一个店面,把咱们从京城运来的东西放在里面卖。当然咱们主要还是销给大宗拿货的人,店里只当是辅助了。杨主簿不知是要货还是要钱呢?”

    杨行之笑道:“要钱做什么?死拍拍的放家里不如拿出来下崽。咱们在京城都能搞定的买卖,在岭南,咱们说了算。”

    时文儿呵呵一笑,说:“那是,不过,岭南是咱们的大本营,和京城不一样,咱们不能搞那种把苏萨摩挤出洛阳这种事。咱们得让人进来。”

    杨行之呵呵笑起来,道:“时先生是个明白人。”

    时文儿笑道:“哪里,时某只是个不务正业的游侠,偶尔帮王爷办差,走一步看一步,杨主簿见笑了。眼下就有一桩要紧事,在下因有急事来不及卸货,咱们的货就只能堆在船上。三江河码头杨主簿建几个货栈如何?租给来往客商装货,咱们自己的货也放在那里,有大宗的来要货的,咱们让他直接从那里拉走就是。”

    杨行之点头称是,笑道:“时先生放心,货栈的事,就交给杨某来做好了。”

    时文儿点点头,道:“那就辛苦杨主簿了。”

    辞别杨行之,时文儿这才转回辰王的院子,来接幼青和绿萝。绿萝收拾了两个大包袱,看起来沉甸甸的,她本来就长的娇小,背着这两个包裹连脸都被挡住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 学鱼人话() 
时文儿皱着眉头说:“你这是要搬家吗?咱们最多出去一两个月就回来了。”

    绿萝朝着正蹲地下给两只肥猫道别的韦幼青怒了努嘴,说:“都是他的东西,他一定要带。”

    时文儿接过一个包袱,死沉死沉,他把包袱放在地上打开,里面露出一摞摞的书,他翻检了一下,全是手抄本的医书,大多是画册,偶尔有字也是很工整的楷书,一看就是时佳儿耐心的一笔一划所写。

    “幼青,能看懂这些书?”时文儿疑惑的问。

    “能,”绿萝自豪的说,“我们幼青能看着这些画册,在自己身上找到上面画的穴位。奴婢上次头痛,幼青给捏了两下子就好了!后来幼青天天给奴婢捏头,现在再没疼过!”

    绿萝恳求的看着时文儿:“他想带就带着吧,他是个好孩子。”

    时文儿感动的笑了笑,点点头,把那个大包袱重新整理过,扛在自己肩上。

    韦幼青一踏进番禺街时文儿的那个院子,就被眼前一个华丽丽的脊背吸引了。吉阿水的背上纹绣了一种非常奇怪的图案,自从知道他们土人自称“鱼人”以后,时文儿才认出,吉阿水的背上是各种各样的鱼。

    韦幼青抓住吉阿水的手,跳着脚叫道:“蹲下!蹲下!”

    吉阿水奇怪的看着这个从未谋面的小不点,问时文儿:“他是谁?”

    “我儿子。”时文儿笑道。

    吉阿水一听,急忙蹲下来,韦幼青伸出小手,摸着吉阿水的背,发出“呀!呀!”的赞美声。

    “这些是什么?好漂亮啊!”韦幼青赞叹着。

    如果说刚开始吉阿水对韦幼青的殷勤是出于对时文儿的巴结,现如今这个小孩子对自己族群的象征这样赞叹,却是让他真心的喜欢这个孩子了。

    “这是我们族群的象征,我们是鱼人。”吉阿水转过身,从厨屋里拿出一根木炭,在地上画着一个巨头带须的东西,对韦幼青说,“你去我背上找找看,这个叫八爪鱼,它有八个爪子。”

    韦幼青顺着那些五颜六色一路摸下去,最后终于找到了一个粉色的东西,很像地下吉阿水画的八爪鱼,高兴的说:“原来这个是八爪鱼,我还以为是花朵呢!真好看!”

    吉阿水的兴致高涨,又画了一个尖头利齿的大鱼,说:“再找找这个!”

    韦幼青笑道:“这个哪里用找?一眼就看见了!这个是什么?”

    吉阿水手掌伸开,呲牙咧嘴扑向韦幼青,声音恐怖的说:“我是海狼,海狼!我会吃人的!”一把抓住韦幼青。

    绎心从旁走过,见吉阿水这样吓唬韦幼青,正要出言阻止,却不料看见韦幼青“嘎嘎”的大笑,兴奋的手舞足蹈,绎心不由冲着时文儿做了个鬼脸,笑起来。

    “哩金勾朱衣!(你真可爱!)”吉阿水也高兴的哈哈大笑,乐不可支,突然冒出一句土语。

    “你在说什么?”韦幼青不解的问。

    吉阿水哈哈笑着说:“我说你真可爱,这是我们鱼人的话,好听吗?”

    “好听,”韦幼青开心的笑着,露出满嘴米粒大小的乳牙,“像唱歌,你教我说行不行?”

    吉阿水感动的快流泪了,想不到居然有人要学他的母语。自从他偶遇苏萨摩,跟着他学汉话,出来看外面的天地,他就天天的被人嘲笑,欺凌,想不到如今有个这么漂亮可爱的孩子,要学他们说话!

    他高兴的连连点头,一把抱起韦幼青,把他放在自己的颈子上,韦幼青霎时间视野开阔了不少,心下高兴,连连的拍着吉阿水的脑袋,连连的大叫大嚷:“阿水!快带我上街去玩!”

    吉阿水也不恼,纠正说:“这句话用我们鱼人的话,该这么说……”他边教着韦幼青说鱼人话,边走出了院子。

    绎心看着他们走出去的身影,担心的要追出去,时文儿挡住绎心,说:“不用了,幼青很聪明,若是能学会说土人话,倒是个意外的好事。”

    绎心说:“吉阿水可靠吗?幼青可是半点闪失也不能有。”

    时文儿看了看空荡荡的大门,半晌才说:“没事,吉阿水不像咱们看到的那么见利忘义,谁没有自己的家园呢?”

    吉阿水带着幼青行走在番禺街,虽然番禺街上行走着穿着各色衣服的人,可这一大一小奇怪的样子还是吸引了众多的目光。

    很快,他们就吸引了一高一矮两个巡街武侯的目光,他们两人疑惑的走到这两个叠罗汉的一大一小身边,打量着二人。

    面前的男子褐色皮肤,人长的倒是眉清目秀,只是光着膀子,露出身前身后的大片纹绣,上面的那个小孩子眉清目秀,从穿戴看倒是个富家子弟。

    “这小孩子从哪里抱来的?”高个子武侯问道。

    吉阿水傲慢的看了看面前两个武侯,在这溽热的广州初秋,这两个身穿严丝合缝的黑色制服的人显得可真狼狈。脖颈儿后面的衣服都被汗碱出了一片发黄的印迹,吉阿水暗自思忖:“若是被那个姓玉的小郎哥看了,不知道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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