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昼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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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昼行- 第1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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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人落雪也不恼,反而笑道:“她是这盘子最重要的棋子,因为有她,胜算可以高到九成。但也正因为有她,所以这盘棋我的胜算只能止步于九成。”

    卫卿笑道:“你说,她只是棋子?”

    闻人落雪摇头道:“她有从棋子变为执子者的可能性。这,就是那一成。”

    距离东京城二十里地有座矮山,由于山上植满海棠树,因此得名小棠山,任氏别苑便隐在这小棠山的半山腰上密密的海棠林子里。

    那是任氏一个闲置的别苑,空了许多年,直到年前任啸决把任啸云赶出山庄,才被打理出来,成为任啸云的容身之所。

    在此之前,夜锦衣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楚钟岳就藏匿在自己的眼皮底下。

    遵照楚钟岳制定的规则,夜锦衣是一个人上山的。

    在进入任氏别苑之前,她靠在一颗粗壮的海棠树下调息了好大会儿。她本来是不打算停下来的,可双腿间的热流沿着她的裤腿蔓延到靴子,然后她走的每一步都留下了一个血色的脚印。

    与其说她在调息,不如说她在发呆。

    她盯着自己淌血的靴子,低垂着眸子,一动也不动。

    她知道自己的孩子已经没了,可她做不出任何悲伤的表情。

    她好似是累到了虚脱的地步,连思考都很费力气,只能靠不断地运行内力,让自己还能保有行动的能力。

    “新娘子这是怎么了?”赛贵妃从某棵树后面走出来,带着娇媚的笑意看着夜锦衣,她瞧见夜锦衣身下的血迹,提高声音问道,“这血?”

    夜锦衣抬眸扫了赛贵妃一眼,只一眼,她便又垂下了眸子:“闻人落雪要你来的?”

    赛贵妃附下身子,笑道:“早上是,现在不是。”

    夜锦衣道:“所以你来这里?”

    赛贵妃抬起手,用手指勾起夜锦衣的下巴,柔笑道:“杀你。”

    夜锦衣无奈地笑了笑,道:“我好像从来没问过你,为何一直与我过不去?”

    赛贵妃挑眉道:“你不知道?”

    夜锦衣动作轻缓地摇了摇头。

    赛贵妃笑了笑,在夜锦衣身旁坐下。

    “正如你那时所说,我喜欢的是征服一个人的快感。除此以外,我还很记仇,我记得每一个跟我作对的女人。”

    夜锦衣侧头道:“看来你烧我的喜服并不仅仅是由于闻人的授意。”

    赛贵妃笑道:“是,还有我的私心。我曾经对卫卿笑那样好,可他却只喜欢你,我看不得你们幸福。”

    夜锦衣轻轻活动了自己的手指,问道:“要杀我也是因为他?”

    赛贵妃摇了摇头:“不,是因为闻人落雪。”

    “闻人?”

    赛贵妃握紧绣拳,狠狠道:“我好不容易又对一个男人动了心,可这个男人竟也与你关系匪浅。如今他费尽心机要你活着,我偏不,我偏要取你的命,让他不顺意。”

    夜锦衣苦笑道:“我想你会错了意,他心中有人,却不是我。”

    赛贵妃眸光骤变,她立马起身,盯着夜锦衣,疾声道:“谁?”

    “一个叫阿瑶的女子。”夜锦衣仰头靠在树干上,看着头顶开的正好的海棠花朵,回想许久,又道,“他一直记得,一直爱着,一直恨着。”

    这么多年,夜锦衣第一次这么认真地去想关于闻人落雪的事情。

    最后,她想明白了一些,是阿瑶成就了如今的闻人落雪。

    闻人落雪如今所做的任何决定之所以不会受任何人的干扰,是因为可以影响他选择的那个人已经死了。

    除此以外,她还明白了一点。

    纵使她与闻人选择了不同的立场,可他们却是彼此之间唯一的朋友,从十一年前起就是如此。

    当然,他们亦是彼此肚子里可以置对方于死地的那条毒虫,唯一的那条。

    赛贵妃追问道:“那女人在哪?”

    夜锦衣直起身,缓口气,道:“死了,死了很多年。”

    闻言,赛贵妃面上的紧张渐渐消退下去。

    夜锦衣扶着树干站起身来,她掸去红衣上粘上的尘土和树叶,而后,看向赛贵妃。

    “赛姑娘,既然误会解开了,我想,我也可以走了。有人在等我救,也还有人在等我杀。”夜锦衣微笑道。

    “且慢。”

    夜锦衣的脚还没抬,赛贵妃手里的匕首就已经抵在她的脖子上。

    赛贵妃阴冷道:“你虽不是他心上的人,却是他棋盘上最重要的棋子。”

    夜锦衣看向赛贵妃,道:“所以?”

    赛贵妃拧眉道:“只要你死,他的这盘棋就输了。”

    夜锦衣笑道:“你想要他输?”

    赛贵妃深吸一口气,怨毒道:“他心上的人不是我,那他就要付出代价。”

    “闻人兴许想不到,他精心布的棋局会毁在你的手里。”夜锦衣叹口气,她面带一丝尴尬,犹豫道:“赛姑娘,我现在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什么?”

    “被你喜欢的人上辈子大概作孽不浅。”

    “随你怎么说。”赛贵妃冷冷一笑,手上便有了动作。

    “且慢。”夜锦衣猛地出声制止。

    赛贵妃手中的匕首虽已划破夜锦衣脖子上的皮肤,但也果真没有再往下没。她依旧紧握着匕首,目光却已经转移到了夜锦衣的脸上。

    “赛姑娘,我想,此刻,你也应该意识到一个问题。”

    “什么?”

    “我不是棋子。”

    夜锦衣的话音刚落,滚烫的鲜血便溅在她的脸上。

    赛贵妃捂着自己的脖子,不可思议地看着夜锦衣,然后,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就倒在了地上。

    她的手里,还紧握着沾血的匕首。

    “那另外九成的胜算呢?”

    卫卿笑沉默了许久后,再次发问。

    闻人落雪勾唇道:“另外九成的胜算,有很大一部分来自于一个人。”

    卫卿笑问道:“谁?”

    闻人落雪看向他,露出看戏一样的玩味神情,微笑道:“楚修翳。”

    卫卿笑的表情果然霎时变得很难看。

    “她知道我要控制一个练就忘川吟的人来掀起武林的风浪,所以她很明白,如果她回不来,楚修翳就会走火入魔,成为我的下一枚棋子。楚修翳是她这辈子唯一爱的人,她是绝对不舍得楚修翳走火入魔的。”闻人落雪的目光一直没离开过卫卿笑的眼睛,见卫卿笑的眸光渐渐黯淡下来,他满意地勾起唇角,接着道,“所以,为了楚修翳,她无论如何也会活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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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章 砧板与鱼肉() 
夜锦衣刚跨进别苑的大门便看见了端坐在院子正中央的楚钟岳,以及与其并排而坐的任啸云。

    他们的身后是两个极高的木架子,地上固定着一个巨大的铁环,一条绳索的正中央从铁环中穿过,两端绕过高高的木架,直直垂下去。

    整个绳索呈双峰的形状,任子钰和姬陵就被绑在这绳索的两端,他们的正下方,各架着一个冒着烟的大锅,锅下面,大火熊熊燃烧。

    那锅,像是沸腾的油锅。

    “姐姐。”

    “阿姐。”

    楚钟岳放下手里的茶杯,缓缓站起身来,冷笑道:“侄女来了,要不要先过来喝口茶,歇一歇。”

    夜锦衣将目光从任子钰和姬陵身上收回来,她迎上楚钟岳的目光,并未与其绕弯,直言道:“你想要我做什么?”

    “既然侄女如此痛快,我也不与你绕弯子了。”楚钟岳抬起左手,指向头顶的架子,道,“你的两个弟弟如今绑在一根绳子上,下面是两个沸腾的油锅。只要你能把他们两个都救下来,我就放你们走。”

    夜锦衣探究道:“只是如此?”

    楚钟岳道:“我自然不能如此轻易让侄女把人救走,所以,在此期间,我会出手阻止侄女你,就当是给这场考验增加一些难度。”

    他就这样将这场绑架与威胁定义成了一个考验。

    夜锦衣冷笑道:“如此一来,我不就成了砧板上的鱼肉。不如我站在这里不动,你直接给我一剑,这样不是更痛快?”

    楚钟岳摇了摇头,笑道:“不,我还是更喜欢看你救人不得而发疯的样子。”

    夜锦衣侧头看向楚钟岳一旁的任啸云,除了自己进门的那一瞬,任啸云的面色有一点变化外,之后,任啸云便一直低着头,一声不吭。

    因此,夜锦衣抬手指向任啸云,道:“那二叔呢?”

    楚钟岳勾头看向任啸云,笑道:“任先生可以来做个证明人。”

    夜锦衣谑笑道:“证明这个考验的公平性?”

    楚钟岳摇头,一字一句道:“证明这锅里沸腾的是油,而非醋,省的侄女以为我同你开玩笑。”

    楚钟岳的话还没说完,任啸云的面色就已经变了。

    姬陵和任子钰的脸色也变了,他们突然明白了些什么。

    任啸云抬头看向楚钟岳,又看向夜锦衣,面色犹豫,手好似还在哆嗦。

    楚钟岳皱起眉头,看起来对任啸云现在的犹豫很是不满:“任先生,你在磨蹭什么?这油是你亲自倒进去的,难道你不敢来证明这是油?”

    任啸云面色难堪,抬头问道:“楚庄主,你要我如何证明?”

    楚钟岳笑道:“这还不简单,任先生将右手放进锅中,若你的手入锅便被煎炸成一块焦肉,那么就证明里面是油。”

    他的表情很是轻巧,就像任啸云的手不是手,而是集市上买来的一个鸡爪,可以随意煎炸。

    任啸云的面色更白了,他后退一步道:“楚庄主,这肯定是油,何须证明呢?”

    楚钟岳摇摇头,看起来对任啸云的话很不赞同:“不,万一有人趁你我不注意时将里面的油换成醋呢?那这考验不是成了笑话?”

    任啸云忙道:“绝不会,这里只有你我两个人……”

    任啸云的话还没说完,他自己就停住了。

    只有他和楚钟岳两个人。

    楚钟岳大笑起来,他扭头看向任啸云,道:“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证明,任先生为何这么犹豫?”

    说着,楚钟岳便大步走向任啸云,直接钳住任啸云的右手往任子钰下面的油锅拉。

    “爹!”任子钰大声叫着。

    任啸云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开始使劲挣扎,但无论如何都挣扎不过楚钟岳的钳制,眼看着他的右手就要被放进滚烫的油锅。

    此时,任啸云的左手突然从袖中钻出来,一柄短刀也立即朝楚钟岳的脖子刺去。

    任啸云知道自己此前的计谋已被识破,此时锅里的是油非醋,但他不相信双手的自己敌不过只剩一只手的楚钟岳,所以他决定一搏。

    但他的短刀才刚刚出袖,就不知从哪飞来一脚。这一脚正中他的心口,直接让他摔出一丈远,撞在院中的假山上,重重落在地上。

    然后,他便昏过去了。

    “侄女这是做什么?”楚钟岳斜眼瞅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夜锦衣,下意识后退一步,鄙夷地望向地上晕倒的任啸云,笑道。

    夜锦衣看了一眼沸腾的油锅,道:“我想楚庄主一定只相信自己,那么证明这是油锅的重任也不该麻烦别人。”

    她的话音才落,便将从任啸云手中夺过的短刀在油锅中重重一划,金黄色的液体便猛地溅出来。

    楚钟岳下意识去躲,却被夜锦衣死死地钳住右臂,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开。

    滚烫的油滴恰巧溅在楚钟岳的脸上,楚钟岳的脸上顿时发出滋啦啦的声响,然后脸上迅速出现一片发红发黑的烫伤。

    “啊!”

    楚钟岳没有右手,因此无法来推开夜锦衣,剧痛之下,使力一脚踹在夜锦衣的腹部,这才挣脱开来。

    夜锦衣被楚钟岳这一脚踹地后退了几步,这一退,她的后背重重地撞在油锅的边沿,锅里的油因着这猛烈的撞击来回翻腾,一片滚油直接溅出锅外,浇在夜锦衣的后背上。

    夜锦衣先是感到自己的后背一阵潮湿,紧接着听到了清晰无比的滋滋啦啦的声音,而后她感到自己的后背传来被烈火炙烤一般的疼痛。

    她好像闻到了肉被烧焦的味道。

    “唔。”夜锦衣猛地跪在地上,因着吃痛,重哼一声。

    “阿姐!”姬陵皱起眉头看着夜锦衣,使劲地挣扎着,他想挣开束缚自己的绳索,他相信凭自己的轻功一定可以在落进油锅之前躲开的。

    “侄女,看来还是你证明的更加直观。”楚钟岳本觉得自己的脸已经毁了,正恨的牙痒,抬头却看见夜锦衣此刻的情状,顿时觉得脸上的伤也不痛了。他站起身,看向挣扎的姬陵,大声道,“小子,我知道你轻功好,可你要知道,你挣开或许可以脱身,但跟你绑在一根绳子上的那书生可就必死无疑了。”

    闻言,姬陵看了一眼对面的任子钰,顿时不动了。

    夜锦衣站起身来,提高声音提醒道:“阿陵,不要冒险。别担心,你们不会有事的。”

    楚钟岳抬手指了指地上的铁环,提醒道:“侄女,忘了告诉你,那个铁环可不是一般的铁环,那是一个布满铁齿的环子,绳子很快就会被磨断。我想,你要是想等救兵来,你那恐怕来不及救你的弟弟们。”

    夜锦衣看向那个铁环,只见在方才两个人一上一下剧烈的摩擦下,绕过铁环的绳子已经被磨断了一半,现在只剩下那一半粗的绳子在勉强支撑着他们的重量。

    所以她深吸了口气,站直身子,握紧了手里的短刀,鹰隼一般的黑眸紧紧地盯着楚钟岳,像是盯着荒漠之中一个匆忙逃命的老兔子。

    楚钟岳退后一步,面上镇定笑道:“侄女不救人了?”

    夜锦衣将短刀在自己紫色的衣袖上来回擦拭着,勾唇道:“楚庄主以为绑了我的弟弟就可以反客为主,就可以让我做你砧板上的鱼肉?我想,我有必要让楚庄主认识到,到底谁是砧板,谁是鱼肉。”

    楚钟岳脸上的笑有一些僵硬,他不可置信道:“我的命莫非比你弟弟的命金贵?”

    夜锦衣摇头道:“你没有资格和他们比,但是,有句话说的很好,磨刀不误砍柴工。只有杀了你,我才能救他们。”

    楚钟岳觉得自己还是有些低估夜锦衣,他以为像夜锦衣这样的感情动物,势必会因为姬陵和任子钰的生命危险而方寸大乱,从而走进自己所制定的游戏圈套中,一边救人一边应付自己。

    这样,她不但救不了人,自己也会丧命在楚钟岳的刀下。

    可是,事实却不是这样。

    楚钟岳用左手拔出自己的刀,他看着刀上自己的倒影,冷笑道:“呵呵,说的好,磨刀不误砍柴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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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一章 三个人的平衡() 
楚钟岳本来有十足十的胜算,可是他现在一点胜算也无。

    因此在十几个回合后,他看着夜锦衣手中的短刀直直地朝自己的喉咙刺过来时,躲也不躲,而是挥起了手中的大刀。

    噌——

    楚钟岳的刀擦着夜锦衣的鬓发飞过,朝着她的身后急速射去。

    她的身后,是那条系着两个人性命的绳索。

    夜锦衣神经一紧,大脑还没来得及反应,身体就先一步向后扑去,在刀锋切伤绳索前,她捉住了刀柄。

    “阿姐,小心!”

    在她的手握住刀柄的那一瞬间,重重的一掌也打在她的后背。

    “姐姐!”

    同样在她握住刀柄的那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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