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昼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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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昼行- 第1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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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言,夜锦衣皱住了眉头。

    楚修翳的目光坚定至极,似是不打算留给她反抗的余地,他似乎要把她打造成一个对这一切毫不知情的人,从而给她留下一个退路来。

    楚修翳这一说,果然有很多人将同情怜惜的目光放在了夜锦衣的身上。

    是啊,活下来的玉展颜才是最大的受害者,只有她有资格来谴责凶手,他们又凭什么为了自己的面子而阻挠玉展颜知道杀害家人的真正凶手呢。

    那些顽固爱面子的武林人士此刻又显露出他们正义的那一面了,他们开始反思自己了。

    于是,顾长天叹气道:“既如此,楚公子,那就请出你的证人吧。”

    楚修翳这才微微勾起嘴角,朝着人群之外的某处递了一个眼神。

    不出片刻,就有一个头戴斗笠的人缓步穿过人群,走上台来。

    他的斗笠很大,已经足够将他的脸遮严实了,但他仍旧在斗笠上遮了一层黑色的纱,从外面来看,就只能隐隐看到他面部的一个轮廓而已。

    虽然看不清楚他的脸,但众人仍能从他笔直的脊梁和周身散发出的气场而判定他的身份绝不一般,而且武功修为也绝对不低。

    只见他走上台来,缓步朝着夜锦衣走去,却只是在夜锦衣的面前微微一滞,转而走向楚修翳,并在楚修翳的身侧站定。

    见状,夜锦衣的眉头皱的越发紧了。

    封玉清看着站在楚修翳身侧的那个神秘的男人,忍不住问道:“这位是?”

    他的话音还未落,夜锦衣就已经抢先大步走过去,迅速揭掉了那神秘人的斗笠。果然,斗笠之下的面目她异常熟悉,正是本应该作为她的证人出现在此的宫酌独。

    只是,宫酌独本应该站在她的身侧,作为她指认楚钟岳的证人,而不是作为楚修翳指认楚钟岳的证人。

    她很好奇,楚修翳是何时劝动了宫酌独,让他改变了主意从而站在了楚修翳那一方。

    因此,未顾其余人看到宫酌独的惊呼,她侧头看向楚修翳,正撞上楚修翳含笑温柔而又坚定的目光。

    楚修翳想救她,想阻止她用玉石俱焚的方式来解决楚钟岳,所以他将所有的事情都揽到了自己的身上。

    意识到这一点,她下意识抬手握住了楚修翳的手臂,而楚修翳也只是将另一只手扣在她的手背上。

    她的手怎么还是这么凉。下意识的,楚修翳将夜锦衣的手握的更紧了。

    众人都被宫酌独的出现而吸引了注意力,因此几乎无人发现夜锦衣和楚修翳之间的这一变故。

    除了,不知道何时出现不起眼角落里的卫卿笑,他看着台上相对而立,互相紧握着对方手的夜锦衣和楚修翳,突然从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嫉妒和怒意来。

    昨夜无境山庄的一行人被袭击之后,便有三个黑衣人突然出现为他们解围,他虽看不清那三个人的脸,但却能依稀辨认出他们的身形和身法,于是他便断定夜锦衣也来了少林。

    果然,他在这里等了许久,便见夜锦衣出现在这里,而与她一同出现的却是楚修翳。他只觉得,夜锦衣到底还是自始至终都没有信任过他,否则为何每次她要做重要的事情时都将他蒙在鼓里,却永远都愿意和楚修翳一起并肩作战。

    尤其在看到夜锦衣握住楚修翳的手时,他这种想法尤为强烈。

    所以,他紧紧地攥住了拳头,并没有往前一步,而是转身穿过人群,大步离开了。

    人群依旧因为宫酌独的出现而骚动着。

    自然也有几大掌门忍不住站起身来,惊呼道:“宫庄主,是你?”

    “宫庄主,我们都以为你已经……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宫庄主,你怎的受如此重的伤,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宫酌独走到几位掌门的面前,怆然道:“我本来的确应该死了,可是老天有眼,没能让我死在白华的刀下,许就是让我在此说出当年的真相,揭开楚钟岳的真面目。”

    此言一出,众人心里都猛地一沉。

    宫酌独这一句话,等同于给楚钟岳判了死刑。

    

第二百二十二章 刺杀的凶手() 
    宫酌独最终还是将一切说了出来。

    包括楚钟岳十年前是如何离间他们,他们是如何设计血洗了绝崖山庄,而后,他们是怎样嫁祸青峒墓,最后又是怎样害死姬容的。

    他将这一切都说的清清楚楚,一丝不落,甚至还包括白华如何在他自己的面前杀死了他的女儿,而他自己又是如何苟活下来。

    只不过在讲述他如何活下来的这一段,他把救下他的人从夜锦衣改为了楚修翳。

    因为在此之前,楚修翳私下找他说的那一番话已经完完全全打动他了。

    夜锦衣的计划本是由夜锦衣自己亲口说出这一切,说出当年是她亲眼看到楚钟岳杀害了玉无痕,说出她这么多年苟且偷生步步为营为的是找出证据把楚钟岳的罪行昭告天下。

    但这样一来,众人便会立马明白昨天的一切全都是夜锦衣在演戏,全是她设的圈套,在场的所有人都被她戏弄了。不止如此,夜锦衣在众人的心里就会立马从一个失去双亲漂泊无依的无辜孩子变成一个心机深重未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妖女。

    表面上,这些所谓的正派人士依旧会称她为玉庄主的女儿,依然会审判楚钟岳,可在他们心里,夜锦衣已经变成了一个不得不除去的可怕存在,总有人会来要她的命。

    因此,夜锦衣这个计划的结局无异于玉石俱焚。

    宫酌独作为一个曾经被楚钟岳利用过的“正派人士”,他深知,如果按夜锦衣的计划进行下去,夜锦衣的确是可以洗刷玉无痕和姬容的冤屈,让楚钟岳付出代价,但是另一方面,她也会因此失了那些“名门正派”的心。

    日后,有的是所谓的正义之士打着“为武林除害”的幌子来要夜锦衣的命,夜锦衣最终还是会步她父亲玉无痕的后尘。

    所以,当楚修翳给出宫酌独另一种解决方式之后,他立刻答应了。玉无痕已经因为他的愚昧和不坚定而送了命,那么这一次,他一定要保护好玉无痕的女儿。

    然而,夜锦衣自己却完全没有考虑这些,在她眼里,只要能扳倒楚钟岳,那么付出任何代价都无所谓。况且,她也没有打算活着离开,她已经做好了和楚钟岳同归于尽的准备。

    在众人的唏嘘声中,宫酌独转身走向夜锦衣,半跪在她的面前,忏悔道:“展颜,是叔父对不起你父亲,也对不起你。若不是我当年一时轻信楚钟岳,玉家也不会遭此大祸,还让一直把我们这些杀父仇人当做恩人,是叔父对不住你。”

    至此,一切都真相大白。

    在场的人纷纷对今天的一切发起了感慨,感慨之余,他们想起了一个问题:凶手楚钟岳去了哪里。

    钱如水此时又看向了台子正中央那个被遮盖的笼子,笼子里依然不时发出奇怪的声音来。其实这个声音一直存在着,只不过众人的注意力一直在楚修翳等人的身上,以至于被渐渐忽略了。而此时,所有人发现真相之后的讶异激动慢慢归于平静,于是,那个笼子重新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笼子里面那个类似于男人费力嚎叫的声音也越发清晰刺耳了。

    因此,钱如水看向少林方丈,问道:“方丈,那笼子里关着的是什么人?”

    少林方丈缓缓抬眸,朝着那笼子看了一眼,缓声道:“昨夜藏经阁起火之时,玉施主险些遇刺。”

    闻言,钱如水睁大眼睛道:“竟有这等事。”

    辛炼子接着道:“恰巧当时方丈找我议事,而我暂住的禅院离展颜不远,这才能及时赶到救下了展颜。”

    “那笼子里是?”钱如水若有所思地指了指那巨大的笼子,猜测道,“刺杀玉小姐的凶手?”

    “正是。”方丈双手合十,点头道。

    “而且,我们怀疑藏经楼失火也是此人所为,为的就是引所有人赶往藏经楼救火,从而使展颜陷入险境。”辛炼子补充道。

    “到底是何人,竟使如此阴险的手段,敢在佛门清净之地行凶杀人?”燕南将手中的长棍猛地往地上一杵,不忿道。

    “此人武功高强,难以近身,因此我们还未能摘下他的斗篷。不过,此人枉顾江湖道义,不仅火烧藏经阁,还妄图行凶杀人,实在可恶。因此,我便与方丈商议,想趁武林大会大会之际和在座诸位一起来查清此事。”辛炼子站起来,诚挚道。

    燕南拱手道:“少林的事就是丐帮的事,查清此事,我们义不容辞。况且,邪神殿与丐帮是朋友,邪神殿的主人遇刺,我们丐帮也绝不能够坐视不理。”

    而封玉清和顾长天那一边,因着方才一直维护楚钟岳,因此在得知真相之后羞愧难当。此刻有一个献殷勤的机会败在他们面前,他们自然不能放过。

    于是这两师兄弟对视一眼,而后站起身来,朝方丈拱手道:“这本就是武林各派的分内之事,方丈实在客气了,我华山派愿效犬马之劳。”

    “此人居心歹毒,今日虽未得逞,来日也必将给武林带来祸端。我们自然要来一起看看这凶手是何居心。”

    其他门派见状,也附和了一番。

    见状,坐在方丈身侧的释念这才令几个少林弟子揭开盖着笼子的黑布。

    等黑布落下,众人便看清楚笼子里面的是一身黑色斗篷的男人,斗篷将他的脸也是遮的很严实,众人之所以能判断出他是个男人而非女人,完全是凭借他发出的嚎叫。

    他的双手被锁着,而束着他手的锁链被连在笼子的最顶端。他的嘴里似乎被塞了什么东西,是以他只能发出嚎叫,却无法说出话来。

    他的手虽然被拷着,但他却仍旧能够重重地拍打着困住他的笼子,似是想要破开一个出口。

    见状,楚修翳下意识把夜锦衣护在自己身后,警惕地看着笼子里有些发狂的人,并握着夜锦衣的手缓步绕到了此人的身后。

    “人是困住了不错,只是这人如同疯狗一般,看起来功力也不弱,要怎样把他的斗篷摘下来呢。”钱如水摸着自己的下巴,走上台去,围着笼子走了两周。

    顾长天闻言,也走上台去,他朝笼子里看了看,轻笑道:“这还不简单。”

    说着,他便拔出了手中的剑。

    燕南在一旁提醒道:“顾先生,切不可伤了此人。”

    顾长天侧头笑了笑,宽慰道:“燕大侠放心,我顾某知道分寸。”

    说着,他便提剑朝着那人挥去,只见他手里的剑快速在那斗篷前划了几次,那人头上的斗篷帽便迅速变成细碎的布条,缓缓地落了下来。

    也正在顾长天出手的那一刻,楚修翳藏在长袖中的手掌迅速出力,朝着笼子里那人的后颈轻轻一记掌风打过去。

    “咳!”人们还未来得及看清那人的面目,那人便猛地往前吐出了个什么东西,而后颇有些无力地低下了脑袋,费力地又咳了几声。

    顾长天看了看手里接住的东西,那是个杏子般大的铁球,正是那人方才吐出来的东西,上面湿湿黏黏的,约莫是那人的口水。

    顾长天反应过来,忙将那铁球丢在地上,从腰间扯出手帕来一边擦着手一边抱怨道:“他嘴里怎的含了这么大个铁疙瘩?”

    钱如水讥笑道:“兴许是猜想到有人要来除他这斗篷,所以留下来做暗器的。不过他许是没料到顾先生反应如此之快,还能接住这个铁疙瘩。”

    在顾长天和钱如水说话的这个空档,燕南已经走到了那铁笼的前面,用手中的长棍挑起那人的下巴。

    待看清那人的脸,燕南蓦然睁大眼睛,讶异道:“楚钟岳?”

    “嗯?楚钟岳?”听到燕南的话,钱如水和顾长天立马转身看过来。

    那些本来还觉得无趣的人听到这三个字,也立马起了精神,将视线落在了那人的身上。

    只见那人缓缓地抬起头来,朝着燕南看了一眼,又朝着四周的人群环视一番,而后立马灵醒过来,猛地扑到笼子围栏上,大叫道:“放本庄主出去!你们这等无耻小人,竟敢陷害于我!”

    此人,正是人们方才话题里的中心人物——楚钟岳。

    

第二百二十三章 博取同情的戏码() 
    这一次,总算没有人维护楚钟岳了。

    见笼子里关的这人竟然就是今日缺席的楚钟岳,钱如水转了转手里的金珠子,嘲讽道:“我怎么说今日楚庄主无故缺席,原来是昨夜里行凶不成,被捉住了。”

    顾长天亦拧眉斥责道:“楚庄主,没想到当年杀害玉庄主一家的竟然是你,我师兄二人当真瞎了眼,竟把你当做一个正人君子。”

    燕南冷冷道:“楚庄主,事到如今,你还有何话可说。你杀害自己义弟一家二百余人,还以此陷害青峒墓,令姬容掌门也蒙受不白之冤,实在是罪无可恕。”

    楚钟岳尽力让自己镇静下来,到了此刻,他仍旧不忘辩解道:“顾兄,燕长老,今日之事全是他们陷害于我,我待玉无痕如同胞弟一般,又怎么可能会害死他。”

    辛炼子摇头道:“楚庄主,先不提十年前的事情,就说昨晚,昨晚你刺杀展颜未遂,是我与方丈亲眼所见,难道这也是我与方丈胡说的不成。”

    昨夜的事已经让楚钟岳看清楚了辛炼子和方丈的立场,于是他已不对说服辛炼子抱有什么期望。

    但是,他看到了站在台下的影卫,眼神顿时冷厉起来,他忙指了指影卫,朝着其余的门派掌门大声辩驳道:“是他们,我当日为了给我义弟报仇杀了他们掌门姬容,他们记恨在心,所以便设下了这么一个局要陷害我。诸位掌门,你们切不可轻信他们。”

    宫酌独在一旁听着楚钟岳的一番辩解,只觉得悲痛之至,他觉得当初轻信楚钟岳的自己真是一个彻头彻脑的混蛋。

    他缓了口气,走到了楚钟岳的身前,冷声道:“那我呢?楚钟岳,当初你派白华火烧亦览山庄,劫了我女儿来诱杀我,也是我在陷害你么?”

    “宫兄,你怎的如此糊涂,我怎能做出这等十恶不赦之事,这都是青峒墓余孽设下的圈套,为的就是离间你我兄弟,让我们自相残杀啊。”楚钟岳见宫酌独出现在自己的面前,立马老泪纵横,声泪俱下地控诉着,诉说着自己的无辜和冤枉,“你怎能中了他们的计,帮着他们来陷害我呢?”

    “事到如今,你仍旧不知悔改——”宫酌独被楚钟岳的谎话气的发抖,他正想要和楚钟岳对峙,却被夜锦衣出声打断。

    “楚伯父,展颜很想相信你是清白的,很想相信当年血洗玉家的人不是你。但是若凶手不是你,你昨夜又为何要来取展颜的性命?若非方丈和辛伯父及时赶到,展颜今日便无法站在这里了。”夜锦衣快步走到宫酌独身侧,带着眼泪楚楚可怜地看着楚钟岳,说着,她猛地上前,抬手握住楚钟岳的手,万分诚挚道,“楚伯父,你告诉我,你可是被什么人威胁才来杀我,再或者,其中是有什么误会。只要你说,展颜必定会护伯父周全,绝不会让有心之人得逞,更绝不会因为昨天的事贸然怀疑你是杀害我父亲的凶手。”

    说着,她抬袖拭去脸上的泪水。

    既然楚钟岳如此热衷于演戏博取同情,那么她自然也就不能让楚钟岳看低了她,演戏罢了,谁又能不会呢。

    不明真相的人只觉得她伤心可怜,可唯有楚钟岳看到她嘴角隐隐勾起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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