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国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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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国明月- 第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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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军虽然苦闷,任务虽然繁重,但赵括还是硬着头皮完成了交予他的任务:他抢修好了两座桥梁,挖开了一处因为山崩堵塞的小道,杀了几名探头探脑来“窥探军情”的可疑人物,其实他们很可能只是好奇心作祟的当地农夫。但没办法,军令就是军令,这几颗眼睛瞪得大大的头颅插在尖木棍上挂在路边,可以威慑后来者,期间他还打跑了一支活动在山林里的剪径盗寇……

    就这样,走了十余天后,四支部队无惊无险地抵达了中山前线。

    中山之地地域很大,算得上是一个郡,这都是三四十年前,赵武灵王从中山国一点点打下来的。不过中山北部的地区,却在先王时与燕国做了分割,这就为如今燕赵的边境冲突埋下了伏笔。

    这次燕军攻赵的契机,就是中人邑发生了叛乱,引得燕军南下,直接与叛军配合,占领了滱水以北的庆都、新处、中人三县。

    “中山故地总有些氏族不安分,想借助燕国人的力量复国。”

    赵括的上司叫鲜于侈,是个三十来岁的络腮胡汉子,去年刚刚升为校尉,据说他父亲就是当年中山国降将,所以对中山故地的情形比较熟悉,这才得了个踵军校尉的差事。

    从他口中,赵括得知,原来这中山国由来已久,在春秋时就有白狄鲜虞国,后来改名为中山国,一度被魏国派乐羊灭亡,可后来又复了国,还称过王,赵武灵王花了很大力气才将其灭亡,但一些中山贵族的遗族却对过去的生活念念不忘,四处寻找中山王后裔,意图重现复国之梦……

    那鲜于校尉却抱怨道:“如今中山之地的百姓,无论是风俗还是衣着,均与赵人无甚区别,日子过得也不比中山国还在时差,真不知那些氏族还要造个甚的反!”

    之所以差距会消弭得如此之小,还多亏了赵武灵王的胡服骑射,赵国对归降“异族”的包容是比较强的,不单是鲜虞中山人、楼烦人、代人都在赵国担任大大小小的官职,至于受不受信任就得另说了,但至少眼前这位鲜于校尉是受马服君信任的。

    来自邯郸和各郡县的大军汇总起来近十万人,当然不可能挤在一处,赵奢将他的指挥部安放在滱水以南四十里的苦陉县,而在滱水边上的左人县、顾县,东边的饶县各放了一万人。并陆续建立了补给线,分别从后方的灵寿、鄗、河间运送粮草物资,这些地方的仓库又从邯郸得到源源不断的补充。

    赵括他们所在的这支部队驻扎在顾县,据鲜于校尉说,这是个历史悠久的城邑,是中山武公时的中山国都,按理说应该是中山复国势力很猖獗的地方。不过在城邑内外,赵括并没有从居民脸上发觉太多敌意,也许正如鲜于校尉所言,复国,只是少数心怀不满的中山氏族孜孜不倦,却与普通百姓无关了。

    到了八月下旬,赵军已经在这片地区站住了脚,赵奢给驻扎在各处的部队定出严密的瞭望、巡哨制度,要他们严密地警戒和监视着对岸燕军的行动,气氛一时间剑拔弩张起来。

    赵括本以为,他期待已久的真正战斗很快就会来临,可赵奢那边却不慌不忙,严令各部不得擅自渡河与燕军发生冲突,违令者杀无!

    “父亲这是要做什么?等待战机?”

    赵括毕竟年轻,有些焦躁,也有些气恼。但这次出征,父亲一反在家里与他斗嘴论兵的常态,连给他发言的机会都没有,他只能在军营里焦急等待着。

    非但如此,在入驻顾县数日后,赵括赫然发现,随着他们这支军队建立毡帐营垒,竟有大量当地人一窝蜂地涌了过来,有承揽军用商品的专卖商人,还有一批批自动跑近部队来跟官兵做些小买卖的零售商,甚至还有卖色的妓女,才过了一天,就在他们的驻地外自发形成了一个小集市……

    对这种情形,没有亲历过战争的赵括自是看得目瞪口呆,但作为他前辈和上司的鲜于校尉却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这是寻常事,列国征战,只要不开到最前线箭矢舍得到的地方,驻地附近就必然会有军市,熙熙攘攘,皆为利来。

    “会不会有间谍,或是敌军混进来!”

    赵括倒是很警惕,对一切从军市上买来的东西都要严格检查一遍,可他的同僚们就不一样了,这些经历过多次征战的将吏,对士卒去逛军市甚至找当地妓女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连他们自己也参与了进去,赵括就亲眼见过有一名五百主拥着女人公然在帐篷里厮混……

    被赵括质问时,他们还振振有词:”马上就要赴死了,让士卒们放松放松也是应该,只要不潜逃就行。“

    赵括也将此事报给鲜于侈,鲜于侈不以为然,他非但不驱赶那些自发聚集过来的当地商贾,还对他们表示了欢迎,并要派专门管理军市的吏对商贾们收税。

    赵括见他唯一做的事情,就是三令五申,严禁军吏私下售卖军粮给那些商贾,违令者,五百主以下就地处斩,五百主以上报与马服君发落,最后也是一个死,看得出来,虽然有些放任手下,但军队里依然是有底线的。

    至于那些征收来的市租,就由鲜于校尉和手下的五百主、百夫们分了……

    对于送到手里的那份比旁人更多的钱帛,赵括只觉得烫手无比,并不想拿,但旁边的一名马服家的私属老卒对他说,若是不收,就会让校尉和其他五百主们难做。并说赵国各军皆以此为常例,当年马服君伐齐时,也对军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军市所得租金,他自己不取分文,全部给手下将士分了。

    赵括若有所悟,便效仿父亲当年的作为,接纳了这份钱帛,又与手下的百夫、什长、伍长分了,剩下的一点,便在军市上采购了一些肉,熬了几大釜肉汤,让士卒们吃了个饱……

    “谢马服子!”

    在一片感激声中,赵括也拎着他的木碗,让随军庖厨给他打了一勺肉汤,在所有人惊异的目光下,坐在士兵中间慢慢地喝了起来,这下兵卒们对他更服气了。

    一边喝着,赵括一边随机与身边的士卒闲聊,他们或是满脸淳朴的农夫,或是脸上有刺字的刑徒,也有比他还要年轻,刚满十七岁傅籍就被征召入伍的少年,他们比春天的草还要青涩。

    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故事,以前赵括觉得这很无聊,但如今,他却不知不觉能听进去了。一群人在篝火边一说就是好几个时辰,直到睡觉的晚鼓敲响才有些意犹未尽地回帐篷睡觉,很快,鼾声络绎不绝地响起。

    在比普通士卒宽大许多的帐篷里,赵括却翻来覆去睡不着,这几天的事,让他不由想起半年前去齐国路上的情形,他与士卒“同甘共苦”的习惯,就是在长安君的提点下培养起来的。

    “长安君,真正的打仗,果然与我想象中的大不相同啊……”

    他不知道,若是长安君在这,看到赵军在前线的情形,一定会吐槽一句“封建军队”……

    叹了口气后,赵括再度翻了个身,闭上了眼,脑袋下的佩剑有些膈应,但他依旧没将它挪走,行军打仗啊,还是不能让自己太舒服……

    不管北线无战事,也不管袍泽们如何,反正他还是绝不让自己放松,每日枕戈待旦,等待父亲发动军令,去与燕军作战!

    这一夜,有铁马冰河入梦而来……

    不过次日醒来,艳阳高照,依旧是北线无战事。

    等啊等,一直等了好几天,就在赵军诸校尉都以为马服君这是要等到明年春天再战,就在对岸燕军也渐渐放松警惕时,赵括却在一个深夜得到了鲜于校尉的传唤,让他到营帐开会。

    等赵括抵达时,却发现几名五百主已尽数抵达,个个表情严肃,就连那一日拥着妓女公然在帐内厮混的五百主,此刻也抿着嘴,目光变得坚毅起来。

    他们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兵,一步步升到了这个位置,多年的厮杀让他们觉察到了什么,不由自主地认真了起来。

    果然,鲜于校尉向他们传递了来自大将军赵奢的军令:

    “明夜三更,渡滱水,击敌!”

    ……

    PS:令军市无有女子,而命其商人自给甲兵,使视军兴;又使军市无得私输粮者,则奸谋无所于伏(藏)——《商君书·垦令》

    士闻战,则输私财而富军市,输饮食而待死士——《战国策。齐策》

    巨大父言,李牧为赵将居边,军市之租皆自用飨士,赏赐决于外,不从中扰也。——《史记。冯唐列传》

第162章 虚则实之() 
秋水时至,百川灌河,如今正是八月底,滱水虽然只是易水支流,但水涨起来,也有十余丈宽,水流湍急。如今虽未入冬,但三更半夜时节风大水冷,当赵括将手伸到水中试探时,那彻骨的寒意依然让他打了个寒颤……

    “好冷!”

    在这种情形下,让士卒们在可以没过人腰的河流里偷渡,是比较困难的,若是对岸的燕军有备,来一个半渡而击,他们就完蛋了。

    而且就算要偷渡,也应该不打火把,人衔枚,马衔铃,摸黑行事吧?可鲜于校尉倒好,让士卒们明火执仗地来到河边,做出大张旗鼓渡河的架势来,来到水边后却又迟迟不行动。

    对面的燕军不是瞎子,何况南岸的赵军军市里肯定有他们的探子间谍,赵军半夜的举动,肯定传到了他们的耳朵里。不多时,河对岸就出现了上百火把,火把后面还有黑压压的上千人,皆手持兵器,用燕地方言叫骂着,甚至还有人以弓弩朝这边射箭,威胁蠢蠢欲动的赵军退回去。

    除此之外,对岸十里外的中人城内也开出了几条火龙,在朝河边疾驰而来,怕也有数千人之多。

    这下赵军可没办法渡河了,两边的燕人赵人就在滱水两岸干瞪眼,赵军只摇旗呐喊不过去,燕军也害怕这是赵军的计,不敢过来,只能用弓弩试探对方,因为相隔甚远,又是夜里,那些箭多半是打了水漂。

    赵括有些郁闷,在一支箭擦着他的马飞过后,往后退了一步,严令属下们小心流矢,转而去后面找到了居中指挥的鲜于校尉,这位校尉一点都没渡河失败的懊恼,反而比之前更轻松了。

    “校尉,莫非大将军之令里,还有额外的嘱咐?”

    这场故弄玄虚的闹剧如此明显,赵括若再看不出来,也枉称马服君之子了,在他的追问下,鲜于侈也想着他并非外人,于是便将这个仅有他知道的密令悄悄告知了赵括……

    “大将军本就是令我多设营垒,多造松木火把,在这岸边虚张声势,做出渡河之态,引燕军防备,此事乃机密,故而不得让他人知晓。”

    的确,鲜于校尉命令赵军人手一个火把,还刻意拉长行军的队伍,在对岸燕军看来,哪里像只有两三千人,足足有上万人的规模,也难怪他们如此紧张……

    “莫非父亲想要效仿笠泽之战?”赵括知道真相后,暗道果然不出自己所料,不过也让他之前乍闻出战时空欢喜了一场,同时想起了两百年前,吴越争霸时的一次经典战例来。

    他记得这还是他在学《范蠡兵法》残册时知晓的,当时勾践十年生聚十年教训,让越国重新强大起来,开始反攻吴国,侵入吴境,吴王夫差获得消息,也率兵迎击,双方布阵于笠泽江两岸。

    当时勾践将大军分为左中右三军,让左右两军到达笠泽江南岸后,即饬令鸣鼓渡江进至江中小州上等待命令。吴王夫差听到上下游鼓声大作,误认为越军是乘夜渡江,分兵两路而来,驰往堵击。越王勾践见吴军中计,便暗暗下令中军6000君子军不鸣鼓,不点火,衔枚渡江,秘密接近吴军在江北的大营,突然发动袭击,吴军仓促应战,被打得大败。吴王分兵迎击越人的两军闻悉大本营被袭,回军援救,但此时越军左右两军再度渡江追击,将其击破……

    笠泽之战,以越军大胜,吴军大败而告终,也奠定了越兴吴亡的结局,那是一次故布疑兵,声东击西的典型战例,所以赵括记忆犹新。

    在他看来,父亲此番大概是要效仿那一战,让他们在顾县这边做出强渡之态,吸引燕军注意,而在左人、苦陉等地派大军悄悄渡河,突袭燕军后方?

    “兵道者,诡道也,虚则实之,实则虚之,这的确是父亲爱用的战法啊。上一次阏与之战就是如此,先故意让大军顿步不前作为怯战之意,让敌军放松警惕,随即故布疑兵,让敌将判断错误,最后再以大军攻其要害,一举结束战局。”

    赵括从小到大,与父亲玩兵法推演不下上百次,对父亲的套路,他早就背得滚瓜烂熟了。

    然而,这个战术看上去可行性很高,但赵括却依旧忧心忡忡。

    “父亲曾对我说过,燕将荣蚠并非庸碌之辈,如此明显的计策,难道能骗过他么?”

    荣蚠是宋国彭城人,年纪比父亲还要大一些,他出名的年代,更是比父亲早上十年。

    当时宋国还在,正处于宋王偃的统治之下,据说那宋王偃“面有神光,力能屈伸铁钩”,而且极为狂妄,自立为王,并对邻国大肆攻伐,他“东伐齐,取五城。南败楚,拓地三百余里,西败魏军,取二城,灭滕国,有其地。”当时的宋国号称“五千乘之劲宋”,不可一世,俨然要成为天下第八雄国。

    宋国之所以在对外战争里屡战屡胜,这其中,就有荣蚠的功劳,当时年轻的荣蚠可谓宋王偃之下第一猛将。

    不过那宋国的鼎盛好景不长,因为宋王偃对内统治暴虐,对外与所有诸侯都交恶,被诸侯呼为“桀宋”,于是被齐闵王乘机攻伐灭亡。宋国灭亡后,宋国将相四散流亡,这荣蚠便北逃燕国,投靠了燕昭王,他当时与秦开,还有从赵国过去的乐毅、赵奢、剧辛同殿为臣,在五国伐齐、开拓辽东的历次战役里都立有功劳。

    如今秦开已死,剧辛老迈,乐毅被逐死在了赵国,乐毅之子乐间年轻,这荣蚠作为三朝老将,俨然成了燕国首屈一指的统帅,所以才被燕王委以重任,封他为高阳君,使之伐赵,短短时间内就连拔滱水以北三城,足见此将之勇睿不下当年。

    更何况,赵括知道父亲在燕国为将时,也与荣蚠有些交情,二人知根知底,如今这对老朋友刀兵相向,父亲的战术赵括能看出来,难道那荣蚠就看不出来?

    忧心归忧心,但如今赵括只知道自己这边是作为疑兵行动,却不知道父亲的杀招放在何处,甚至连父亲的大军还在不在苦陉都不得而知,只能干着急。

    无奈之下,赵括只能在滱水边上,更加卖力地让兵卒摇旗呐喊,并几次做出了渡水之势,将这场戏演的更真实些。

    天色渐明,天亮之后,赵军的虚实都会暴露在阳光下,戏就演不下去了。

    赵括看着露出鱼肚白的东方,抹去脸上冰冷的水珠,想道:“只求荣蚠这把老刀已钝,只求他猜不出父亲真正主攻的地方是哪……”

    直到三天后,他才听闻赵奢以大军进攻东北面荣蚠封地高阳邑,却遭到挫败的消息……

    PS:第二章在晚上

第163章 实则虚之() 
“夫兵形象水,水之形,避高而趋下,兵之形,避实而击虚,虚则实之,实则虚之。赵奢以为,我荣蚠连这都不懂?”

    站在高阳邑城头,看着城下赵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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