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玷玉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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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玷玉龙- 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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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谢主人。”
  姑娘柔美一声,袅袅走了过来。
  诸明欠身后退,让出了路。
  姑娘袅袅行来,从郭怀面前走过,径自行向书房。
  郭怀跟了过去。
  进书房,姑娘转眼四看,这间书房,除了窗明几净之外,没有藏书,也没有字画,算不得雅致,而且,既闻不出书香,也觉不出书卷气,要不是因为临窗一张书桌,桌上摆放着文房四宝,简直就不像书房,她道:“这不应该是主人的书房。”
  郭怀道:“姑娘认为,郭怀的书房应该什么样?”
  姑娘道:“主人文武双绝,称奇当世,海威堂也不是个等闲所在,书房应该是什么样,也就可想而知了。”郭怀淡然一笑:“姑娘高抬郭怀了,论武仅是防身,论文不学无术,附庸风雅,勉强找这一间凑数,已经是足堪自慰了。”
  姑娘回眸一瞥,美目流波:“应该是主人淳朴实在,应该是万有尽在胸腹之间,也应该是多少有点不愿让人测出高深。”
  郭怀淡然再笑:“但愿如姑娘所言。”
  诸明过来献上香茗,躬身退出。
  郭怀举手肃客人座,坐定,姑娘凝目,令人心神震颤的目光直逼郭怀:“再次拜访,郭爷应该知道我的来意。”郭怀猜了个八分,但是他说:“郭怀愚昧,姑娘明教。”
  “郭爷明知道,为什么不愿承认。”
  “还是那句话,姑娘高抬郭怀了!”
  姑娘收回了目光,微一沉默:“郭爷非常人,胡凤楼也不愿妄自菲薄,相识日浅,但胡凤楼从第一眼就视郭爷为朋友,也愿郭爷拿胡凤楼当个红粉知己,看来这都是胡凤楼一厢情愿,郭爷根本就高筑藩篱,深划鸿沟,拒人于千里之外。”
  郭怀人耳这番话,不由为之心神震动,大为不安,暗一咬牙,毅然道:“或许,姑娘是为我约见韩老镖头之事而来。”
  姑娘目光一凝:“这不就是了么?不知道郭爷能不能见告,为什么约见他老人家,跟他老人家究竟谈了些什么?”郭怀道:“没什么,不过是闲聊而已。”
  姑娘道:“闲聊也值当单独会面,也值当避人?”
  郭怀没说话。
  姑娘微一怔,道:“我这话说差了,既是单独会面,既是避人,那就是不愿传六耳,我又怎么好多问?”郭怀道:“姑娘——”
  姑娘道:“真不能告诉我?”
  “姑娘又为什么非问不可?”
  “郭爷,我是他老人家的义女。”
  “姑娘,事实上韩老镖头并没有怎么样。”
  “乍看是如此,可是我看得出,我清晰感觉得到,他老人家神不守舍,愁聚眉锋,心事重重。”郭怀沉默了一下:“我曾经向姑娘做过保证,我不侵害威远,不侵害韩老镖头—
  一”
  姑娘道:“事实上郭爷走了以后,他老人家安好无恙,郭爷你是没有违背许诺,我本不该再多问,可是——”郭林道:“姑娘——”
  姑娘道:“郭爷,我身为人义女,总不能任由他老人家在郭爷走了之后,像变了人而不闻不问,区区寸心,郭爷应该能够体谅!”
  郭怀沉默了一下:“姑娘既然这么说,我也只有这么说,就算是能让姑娘知道,愿意让姑娘知道,那也只有出自韩老镖头之口。”
  姑娘道:“他老人家要是肯说的话,我也就不会跑来见郭爷了。”
  郭怀道:“那么我也只有请姑娘原谅了。”
  姑娘微微低下了头,旋又抬起了螓首:“郭爷既然坚不见告,我也不能相强,不过还请郭爷不要忘了,胡凤楼是他老人家的义女。”
  郭怀道:“我知道,也不会忘,姑娘是应该没有机会跟郭怀为敌的,因为那也是郭怀极不愿意的事。”姑娘神情微震,目光随凝:“郭爷,‘应该’两个字怎么说?”
  郭怀双眉微扬,毅然道:“我只能告诉姑娘,那全在韩老镖头。”
  姑娘的神情再次震动:“他老人家不会愿意跟郭爷为敌,我更不愿意见他老人家跟郭爷为敌,如果失去了郭爷这个朋友,那将是胡凤楼今生今世的最大恨事。”
  郭怀心头为之一震,道:“但愿如姑娘所言,同样的,如果跟姑娘为敌,这一趟京师行,我宁愿没有来。”姑娘美目中倏现异采:“这么说,郭怀跟胡凤楼的心意相同,都很珍惜彼此这个朋友。”
  郭怀道:“姑娘,事实如此,郭怀一介布衣,能蒙姑娘把我当作朋友,我自当珍惜。”
  姑娘目光再凝:“这话叫么意思,郭爷你一介布衣,那么郭爷你又把胡凤楼当作了什么人,权贵豪门,官家女儿?”
  郭怀欲言又止,很轻微的笑了笑,没说话。
  姑娘黛眉微扬,道:“郭爷想说什么,为什么不说?”
  郭怀淡然道:“没什么,总之,蒙姑娘把我当作朋友,我很感激。”
  姑娘道:“郭爷,你不该是这种人!”
  郭怀道:“姑娘认为,郭怀该是哪种人?”
  姑娘道:“我认为郭爷是位顶天立地的奇男子,不该有什么畏惧。”
  郭怀道:“姑娘,郭怀不敢自认是顶天立地的奇男子,但是郭怀还不至于有什么畏惧。”
  “那么郭爷你有话为什么不肯说?”
  “姑娘,是真没什么!”
  “我认为郭爷这是自欺欺人。”
  郭怀没承认,也没否认,他没说话。
  姑娘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神情一肃,道:“郭爷既不愿说,我也不愿勉强,可是我要告诉郭爷,人之相交,贵在知心,要的并不是感激。”
  郭怀神情为之一震。
  “还有!”姑娘接着又道:“郭爷你最好明白,我的朋友虽然不乏权贵,但并不意味我将来一定会进入豪门。甚至我可以告诉郭爷,我厌恶他们那种习气!所以,郭爷你大可不必高筑藩篱,深划鸿沟,拒人于千里之外。”这,表示得已经够明白了,而且是近于赤裸裸,也等于是答复了郭怀想说而没说的。
  郭怀心神再次震动,他能说什么?这,本不在他来京的目的之内,没想到竟然发生了,在来京的目的尚未达到之前,他能任由它这么下去么?
  他本无所畏惧,也从不知道什么叫怕,可是他却不得不心悸的避开了姑娘那双目光,道:“姑娘,郭怀感激!”姑娘的娇靥上,飞快的掠过了一丝令人难以言喻的神色,道:
  “你就只会说这两个字么?”郭怀没说话,他实在不能再说什么了,因为他无法预料以后的事会怎么发展,他只有把想说的暂时压抑在心底。姑娘的娇靥上又掠过一丝异样神色,很明显的,那是黯然:“看来郭爷知我还不够深。”
  她站了起来:“时候不早,我该告辞了!”
  郭怀的心往下一沉,他想说什么,但是说出来的却是:“我送姑娘。”
  姑娘没再说话,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转身往外行会。
  郭怀送了出去,从书房,过后院,一直到前头,两个人没再说一句话,在两个人之间是能令人窒息的沉默。姑娘登上了马车,红菱科侵,马车驰动,远去,郭怀的一颗心,沉到了底。
  怀着沉重的心情,折回了后院,从旁快步走来了宫弼,“活财神”满脸堆笑,但一见郭怀的脸色,他的笑容立即凝住了,凝住了归凝住了,他还是试探着道:“少主,胡姑娘----”
  郭怀淡然截口:“宫老,准备好了么?”
  宫弼忙改口道:“回少主,准备好了!”
  郭怀猛吸一口气,双眉扬起,两眼之中闪现逼人光芒,道:“给我备车!”
  宫弼躬身恭应:“是。”
  郭怀也有了马车,其豪华不下于内城各大府邸亲贵们的座车,而且是双套的,给郭怀充当车把式赶车的,是俊秀精明的诸明。
  这,以一个威震京畿的海威堂主人来说,毫不为过。
  内城不是任闲杂人等进出的,守城的尽管没见过诸明,可是就冲这辆马车,居然是连问都没人问就任由她进了“正阳门”。
  守城的也是势利眼啊!
  诸明没进过内城,这是头一遭儿。可是车里有郭怀指挥,马车直驰康亲王府。
  康亲王府,郭怀来不只一趟了,按说里外是没人不认识这位郭怀的,冲着那位三格格,对这位郭怀,也应该是恭恭敬敬,客客气气。
  然而,理虽如此,事却不然,郭怀下了车,诸明跳下车辕从车里提出了一大包礼品,还没住那高高的石阶上走呢,就让一个带领亲兵站门的小武官挡了驾。
  或许这个小武官不认识郭怀,可是郭怀明明记得,他第二趟送三格格回来的时便,带领站门的人就是这个小武官。不过郭怀没在意,他含笑道:“我姓郭,是——”
  小武官强笑截了口:“我知道,我们总管马上就出来,让他跟您说。”
  这什么意思?
  那位白胖总管来得还真快,只见他三脚并成两步出了康亲王府的大门,出门先是一怔: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郭爷---”继而,他满脸堆笑迎下台阶,脚下挺快,也不怕摔筋斗,一到近前先欠身,然后就抢着道:“郭爷您一定是来看我们格格的,您来得不凑巧,我们格格已经不在府里了。”
  郭怀一怔:“怎么说,三格格不在府里?”
  “是啊!”白胖总管道:“还不就因为我们格格的病,王爷跟福晋不放心,把她送到‘热河’养病去了。”“热河”?“热河”承德有座避暑山庄,那是行它所在,白胖总管所说的“热河”,想必就是哪儿了。听完了这番话,郭怀笑了:“那我来得可真是不凑巧,不过也好,我本来是来看三格格,然后想经由三格格晋见王爷,既然三格格去了‘热河’,那么我直接见王爷也是一样。”
  这!该白胖总管他听得一怔了:“怎么说,您,您要见我们王爷7’“不错,烦劳总管代我通报一声。”
  白胖总管像没听见,怔怔的望着郭怀:“您,要见我们王爷有事儿?”
  “是有点事儿。”
  “能不能跟我说?”
  “恐怕不行,总管您做不了这个主。”
  郭怀何许人,他当然知道,三格格那儿都没去,不是不在,而是这位康亲王爷不想让她再见他,只因为三格格她动了不该动的情,尤其表现得不克自拔,太痴了。
  这本无可厚非,三格格金技玉叶,郭怀他不过是个江湖人,哪一个做父母的,都会为自己女儿着想。好在,郭怀他对三格格也只是颇有好感,心存感激,并没有别的。
  基于康亲王不让爱女再见郭怀,是这么个原因,郭怀带着大包的礼,如今又来了这么一句,白胖总管他难免把郭怀的意思弄拧了。
  他忙道:“郭爷,您恐怕见不着我们王爷,其实就是您见得着我们王爷也没用,我看您还是就此请回吧!全当没认识我们三格格。”
  郭怀也明白了,白胖总管真弄拧了他的意思,淡然一笑道:“总管大概是误会了,王爷不想让三格格再见我,我明白,其实我只是感激三格格对我的关爱,不敢有别的奢求,今天我所以要见王爷,是另有别的事。”不知道白胖总管相信了没有?放心了没有?他疑惑的看了郭怀一眼:“另有别的事儿?您会有什么别的事儿,要见我们王爷7’的确,别说是他,任何人也想不出郭怀这么一个江湖人,会有什么别的事儿,要见一位堂堂的和硕亲王?郭怀微笑道:“当然有,奈何,我不能告诉总管。”
  白胖总管显然是有点不痛快了,不过他脸上还堆着勉强的笑意,当然,那还是冲着他们的那位三格格:“那抱歉,您不能见我们王爷,就算我拼着受责备给您通报,我们王爷也不会见您。”
  郭怀脸上笑意不减:“总管,我可以闯进去见你们王爷,相信还没人拦得住我,但是冲着三格格,尤其她在病中,我不愿意这么做。那么这样,请代我转奉王爷,改天请他到海威堂来见我,我随时恭候他的大驾。”话落,转身登上马车。
  诸明没等吩咐,把那包礼品往车里一放,跃上车辕赶着马车走了。
  白胖总管定过了神,冲着马车逝去的方向冷笑道:“我看你是发高烧、说糊话,你以为你是谁呀?让我们王爷上什么海威堂去见你,做你的清秋大梦!”
  又一声冷笑,他转了身,又是三脚并成两步的进了康亲王府的大门。
  进了大门,依然三脚并成两步,飞快的往后走。
  天上神仙府,人间王侯家,康亲王府的后院,深不知有几许,林木森森,飞檐狼牙,亭台楼榭,一应俱全,美景如画。
  白胖总管他顺着雕梁画栋的长廊,到了一间屋前,门外恭谨躬身:“禀王爷,奴才告进!”只听里头响起个低沉话声:“进来!”
  一声恭应,白胖总管哈腰低头,推门而入,里头,是间书房,华丽有余,典雅不足,藏书不少,却闻不见一丝儿书香,也觉不出一丝儿书卷气。
  书桌前,站着个身材瘦削,冷峻之中透着阴鸷的便装老头儿,正在闻着鼻烟。
  白胖总管抢步上前打下于去:“王爷!”
  敢情这冷峻、阴鸷的瘦老头儿,就是三格格的“阿玛”,和硕康亲王。
  康亲王冷然道:“打发他走了?”
  白胖总管起身垂手哈腰:“回王爷、已经打发他走了。”
  康亲王道:“那就行了,千万让各个知道。”
  “奴才怎么敢,不过,王爷,这一趟他来看格格的是不错,可是主要的他是想见您。”
  康亲王脸色一变:“他想做什么?凭他也配,他做梦。”
  “回王爷,可是听他说,他明白是您不想让格格再跟他见面,他要见您,也不是为跟您提——”提什么?白胖总管没敢说出口。
  康亲王冷笑道:“听他的,他见我还会有什么别的事儿?他也配?”
  “奴才也是这么说,也这么问过他,可是他说奴才做不了主,不能告诉奴才,他还说,他还说——”“他还说什么?”
  “他还说他要是闯进来见王爷,相信没人拦得住他,可是冲着格格,他不愿意那么做,所以,所以,他请您改天上海威堂去见他,他随时恭候您的大驾。”
  康亲王脸色大变,砰然一声拍了桌子:“好大的口气,他要造反,我可没把他那个海威堂放在眼里——”话刚说到这儿,只听书房外响起个匆忙话声:“禀王爷,奴才告进!”
  康亲王转过脸去怒喝道:“什么事儿——”
  书房外那匆忙话声道:“禀王爷,格格听说姓郭的来看她,您不让见,一气之下要上书房来见您来了。”白胖总管一怔。
  康亲王一怔,急道:“这——她是怎么知道的?”
  话声未落,一名包衣闯了进来,进来就跪倒在地:“禀王爷,格格昏过去了!”
  康亲王大惊,急道:“人呢?”
  那名包衣道:“回王爷,格格现在房里。”
  康亲王惊怒交集跺了脚:“这是哪个该死的东西……我非严办他不可。”
  说完话,急冲冲的就要往外走,又一个带着一阵风闯了进来,是刚才带领站门的那名小武官,他进门跪倒,急道:“禀王爷,通记钱庄派人送来一封信,说是十万火急,请王爷马上过目。”
  双手呈上一封封了口的信。
  还有什么比爱女病重昏倒更要紧的?
  康亲王他一声:“通记钱庄?”居然停了下来,劈手抢过那封信,急忙拆开,这一看,看得他神情猛震,脸色大变,惊怒叫道:“胡说,他们怎么会——”
  白胖总管忙凑了过来,道:“王爷,是——”
  康亲王道:“他们——”
  突然顿住,挥手急喝:“出去,你们都出去!”
  该出去的都忙退出去了,书房里就只剩下了康亲王跟那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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