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气千幻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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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气千幻录-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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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中一个当他说话之时,侧眼向身边的人道:“谷口的木牌已经收拾钉好么?这厮怎会不见,什么?”他忽然转眼瞪着钟荃,道:“你说万通镖局?人家可是响当当的好朋友,你这个样子别糟塌人家,假冒好朋友的字号
  “在下并非假冒,他们现在谷外求见,就请你先容一声。”
  “哈哈!”那人狂笑一声,斜眼瞧着身旁的同伴道:“我何老四自从二十年前,跟着谷主回到本谷,虽然闯荡江湖只有数年工夫,但也瞧过不少奇事。却想不到目下有更出奇的事,真个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他把钟荃奚落一番后,忽然狠声道:“小子你招子放亮点,老子纵横湖海之时,你还未曾出世,你再胡说八道,老子可要用你的骨头点缀在谷口哪!立刻替我四脚爬出去,饶你死罪。”
  钟荃真不料遇上这种野蛮的人,忍不住笑出声来,温和地道:“在下并非尊驾所料那种人,尊驾既不相信,那就没得说。但究竟怎样才能令你们相信呢?”
  何老四粗暴地仰天笑一声,眉头一晃,把立在两旁的同伴撞开四五尺远,喝道:“姓邓的已经在厅中跟谷主和几位朋友说着话,这不是铁一般的证据么?老子也不知怎样才能相信你,你瞧着吧!”话声甫歇,倏地踏步欺身,直抢中宫,呼地一拳迎面捣去。
  钟荃一听邓小龙等已和贺固多见面,极快地想到一定是自己迷了路,耽搁的时间太久,从此令致邓小龙他们误会,闯入谷中。
  现在既已和谷主等见面,说不定已经动上手。
  他们全仗着自己压阵,若是这会儿工夫的耽搁,出了什么,岂不是自己之罪,心中立时大大发急。
  这时一见拳头迎面捣来,拳风劲急猛烈,显然对方手底甚是不错,惟恐被他缠住,蓦地伸拳一抄,何老四果然沉拳曲肘,上步猛撞。
  钟荃是什么人物,这一下早在算中,左手电也似由下而上地一托。
  何老四大吼一声,竟被他托起丈许高。
  他趁这空隙,施展身形,但见黑影一闪,已出去了好多丈,转眼之间,已到了当中那座房屋的大门。
  只见门外站着四五个壮汉,面目虽然黧黑,却不像是庄稼人模样。
  他们也听到何老四吼叫之声,此时正向那边张望,见钟荃疾如烈马般冲到,叱喝连声,全都抽出兵器。
  钟荃使个身法,闪电般闪过这几个人,那些人喝叫声中,兵器尚未扬起,敌人已无影无踪,不觉又是骇然大哗。
  钟荃闪进大门,只见门内便是一方六七文方圆的通天细砂地,穿过这片空地,便是座宽广的大厅。
  厅筵开两席,但座中并无人影,在厅子和通天砂地边缘上,分作左右两批人站着。
  右边的人都不认得,共有四个。左边的正是邓小龙和四大缥头五人。
  两拨人之间,站着一个极为矮小的人,高不满三尺,乍眼看见,还以为是个小童。
  可是头上盘着的大辫子,已是雪也似白,而且四肢和身量的比例很平匀,并非幼童的身量。
  这个特别矮小的林儒,不用说时便是名满江湖的立行孙贺固了。
  这时,他们都听到大门外众人的惊呼骇叫之声,一齐向这边瞧来,钟荃一闪过大门之内,立刻已停住身形。
  上行孙贺固大声喝道:“你是什么人,竟敢擅闯本谷?”
  天计星邓小龙忙道:“贺谷主,那是邓某的师弟钟荃。”
  大门外的人这刻已汹汹冲进来,刀剑并举,直扑钟荃。一面大声喝道:“小伙子你仗着腿快么?敢是活得不耐烦了。”
  刀光剑影,急拥而至。钟荃一见邓小龙等无恙,喜极忘形地叫道:‘视兄,小弟来啦!”这瞬息之间,儿般兵器已经快要触到他身上,土行孙贺固连忙喝众人停手时,却已来不及了。
  钟荃猛觉服前光华乱闪,风声压体,危机一发之中,自然而然地使出昆仑无上心法,云龙大八式中“潜龙升天”之式,风声呼地一响,身形便从刀光剑气之中,摇曳而起,恰到好处地闪出刀剑圈子,那紧凑而又美妙的时间和身法,真个是一羽不能加。
  上行孙贺固怒叱一声,他身躯虽矮小,但声音却大,宛如早雷倏击。
  钟荃在半空中舒徐地屈伸一下,飘飞而下,直似神龙行空,矫健而美观到了极点。
  天计星邓小龙不觉失声轻叫,立刻又朗声叫道:“贺谷主,请听邓某一言……”
  可是上行孙贺固身形奇快,暴乱声中,形已如一缕轻烟,贴地飞出,疾如劲矢急箭。
  邓小龙的话刚叫出之时,他已到了砂地之中。
  钟荃因他疾扑而至,脚尖一沾地,立刻钉牢在地面,没有再腾身而起,恰好成了两人对峙而立之局。
  彼此相隔不过数尺,钟荃已看清这位细小如林儒般的贺谷主面貌。
  但只见他浓眉似剑,斜飞入鬓,面方口大,气派极之威严,而且煞气极重。
  这刻他一对浓眉紧皱在一起,眼睛射出严厉寒冷的光芒,戟指道:“钟少侠身手高明之至,行辈又是邓总镖头的师弟,想来必定是昆仑入室高弟,贺某何幸,今日得会名家……”
  钟荃见他来势不佳,心中一怔,付道:“糟,又是跟本门过不去的人吧?我可要小心应付,消解前嫌方是。”口中答道:“在下正是昆仑弟子钟荃,幸得拜会贺谷主前辈高人风仪,实乃平生之幸。”
  他不但说话答得谦虚,而且神情也同样诚朴。
  任他土行孙贺固城府深沉,也不由得浓眉略放,面色稍弛。
  天计星邓小龙一跃而至,左边的四人同时纷纷跃出来。
  四大镖头本来没有动弹,这时见对方多人出场,也跃出两人,乃是金头狮子贾敬和大力神格相。
  剩下追风剑客元万里和燕尾缥张济。
  他们两人此时面色都不佳,略见灰白,似是受过伤的模样。
  上行孙贺固回头冷冷一瞥,哼道:‘你们来干什么?”恰好又见贾请两人跃来,便不再责备。
  邓小龙道:“师弟我给你引见,这位便是名驰天下的贺谷主……”
  上行孙贺固摆手打断了他的话,道:“总镖头,老朽有句话要说在头里。方才我们已经把话说开,总镖头你并非昆仑嫡传弟子,故此老朽立刻尊为好朋友。但有一宗,目下这位钟荃少侠却真个是昆仑摘传门人,此事便不能混为一谈,老朽可得请少侠指教几手,好趁早让老朽死了这条心。不过……”他拖长了声音,意味深长地瞥邓小龙一眼,道:“不过总镖头当然有权决定行止,请总镖头先说清楚,以免将来江湖上以为老朽言而无信,或是倍于总镖头的今名……”
  天计星邓小龙微笑一下,从容道:“资谷主所言极是,足见前辈人物虑事周详,毕竟另有风度。”他歇一下,眼见这几句话,说得资固十二分受用,平心静气地等他再说,当下又道:“这桩事当然不能混为一谈,方才承资谷主坦然示告一切,避免了不必要的误会,邓某岂是不懂情理之人?实已感激于心。不过,邢某也不必相瞒谷主,这位钟师弟甫出师门实在本知前辈之间的恩怨,便邓某也是从谷主口中,得知谷主不满昆仑派,究竟内情如何,邓某当然不便多问。然而钟师弟此次下山,正与邓某共进退,邓某不得不代为多言请问,是否谷主必须从钟师弟处解决这过节,而钟师弟的身份,是否能够担承?这两点万望谷主示知。”
  他这一番话,平易之中,实是咄咄迫人,使土行孙贺固不得不作最公平的考虑和措置,否则以上行孙贺固的名望,极易贻江湖人以口实话柄。
  而且邓小龙也不曾正式表明自己态度,为友为敌,主动之权尚在自己手中。
  要知他做保镖这一行业,正是三分功夫,七分人缘才能成功。
  不然即使身手冠绝当代,也派不了用场。
  钟荃暗中鼓掌,付道:“师兄不愧外号是大计星,这一番话,便教我再学十年,也说不出一半。”
  上行孙贺固浓眉一皱,微哼一声,不理邓小龙,那双冷如刀的眼光,却凝住在钟荃面上,道:“少侠当真不知老朽与贵派过节么?”
  若果钟荃答他知道,则天星计邓小龙可就不下了台啦!只因方才他已在他头里,说不知缘由,故而有此一问。上行孙贺固虽然不愧成名的武林魔头,轻轻一句话,已攻着要害。
  钟荃坦然摇头,道:“小可一点也不知道。”
  邓小龙暗自吁口气,只听贺固道:“邓镖头不愧为全国镖行中第一位出色人物。错非你提醒老朽一句,也许就落个大大的不是。”
  钟荃不由得在心底佩服地想道:“古人所谓一言可以兴邦,看来真个不讹。”
  “老朽在此谷隐居多年,昔年视菜早已撤去,今早才重立那规条。邓总镖头你们几位是邀请来的好朋友,自然不在此限。但这位少侠却是自闯入谷,还露了一手昆仑心法。关于这一点,老朽却不能自毁戒条。”
  邓小龙怔一下,暗道:“你这不是存心要迫师弟动手么?我有心要分说师弟是行先入谷,因迷途而误时,却碍于师弟此行本是为了重震昆仑声誉,焉能任得这贺固步步相迫,忍让不较?不过,这贺固隐居二十年,若不是有必胜把握,焉敢如此托大,重出江湖?我是由得师弟和他拼上一下,还是忍让这次呢?”他思忖不过如电光一掠,稍闪即逝。
  钟荃已经道:“小可是遇见那位姑娘,说几句话,耽搁了一下,后来“什么?”贺固截住他的话头斩钉截铁道:“她是谁?”
  钟荃见他神色不佳,乃是用一种质问的态度喝叫自己,又想起那白衣少女说过曾到此谷。
  言下之意,大约是曾经搅扰一番,不觉犹疑一下,到底老实地道:“我不知道。”
  “哼,老朽本来打算清少侠露一手功夫,彼此打个哈哈便揭开一切。可是……”他的精神和声音忽然变得十分阴冷:“可是既然少侠所识尽是高人,不把老朽断魂谷放在眼内,老朽倒要请教一下,才能死心。”他的话声更然而歇,蓦地吸一口气,那副不满三尺的身躯,修然暴涨了许多,头颈间筋脉虬突,煞是惊人。
  钟荃不由得退开两步,暗中蓄势运劲。
  天计星邓小龙大喝道:“贺谷主暂勿动手,且容邓某多说几句话……”
  上行孙贺固阴笑一声,道:“你说,你说。”
  邓小龙转面对钟荃道:“师弟,先前愚兄们久等你不回,正焦急间,贺谷主已派人出谷,带领我们进谷。据说今早贺谷主尚在岗后石室中练功之时,有一位白衣姑娘,忽然闯入谷中。这时贺谷主当年禁人间谷的木令已经钉在谷口,被那位姑娘弄坏,并且缀结了九个骷髅头,挂在树上。人得谷中,又把守谷神美全部用重手法震死。这时因为谷主尚未出石室,谷中之人各有所司,都不在这里。只有派帖的愚兄前来的三人,留在厅中。他们和那姑娘朝了面,因为那姑娘不肯道出来历,只是口口声声来替民除害,于是动上手。那位姑娘虽只单身一人,却把当先动手的蛇焰弹王冲点了穴。后来铁琵琶洛元章和金臂郑均一齐用兵器上手,那位姑娘缠战好久,卒之拔出一把烂银色的长剑,力战二人,不久工夫便把铁琵琶洛元章的兵器砸飞。
  “那位姑娘并没有问他们的来历,大露身手之后,便忽然撤走。她刚刚走了,贺谷主也练完功出石室,却是追之无及。当下便派人带人领我们进谷,是以延迟了这么久。
  “我们进得谷来,蛇焰弹王冲已被谷主救回,据说那是峨嵋派点穴手法……”他听到这里,向钟荃会心地微一下,钟荃也领悟地点点头。
  “这时,具帖三人之中,只剩下金臂郑均未遭挫败。当时谷主和愚见彼此说明白一事,便是谷主本以为愚兄是昆仑嫡传弟子,故而惜本谷地方,作为我们比武之用。然而愚兄实在和昆仑只有极深渊源,却非嫡传门人,是以贺谷主赏个面子,说明保守中立。
  “金臂郑均已有退志,但和元张两位师父言语失和,便动上手,仅在拳掌上见个高下。
  你知那金臂郑均,乃是以那只精金左臂成名,等如使用兵器,而元张两位师傅,却全是在兵刃上下功夫,是以两位都吃了一点亏。结局还是由愚兄把他打发了……”说到这里,他把声音拖长,然后缓缓道:“这便是愚兄们入谷的经过,那三人立刻离开这儿。师弟作本来比我们先入谷,可是究竟何故耽搁至今才赶到?方才贺谷主十分赏愚兄的面子,已避免掉不必要的误会,现在的实际情况,虽然有点不同,但是最好还是说清楚,这也是愚兄礼尚往来之意。”
  土行孙贺固静静地听着,这时哼一声道:“邓总镖头盛意可感,可是实在不必费这么多口舌。老朽是想着,以总镖头这点年纪,已在江湖上挣得这种名声,料必有过人之处,是以心中佩服。可是老朽绝无畏惧树敌之心。”他顿一下,傲然扫现诸人一眼,邓小龙面色丝毫不变,但格贾钟荃三人,却忍不住面上微微变色。
  “不过,这些都是废话,老朽真不料如今出现了这么多的年少英雄,又尽是四大剑派的,心中也很佩服,到底是名门正派出身。如今,老朽木自量力,非要仔细见识个清楚不可,否则,恐怕再无我们这些旁门左道容身之地。”
  诸人听他后来的一句话,不觉都感诧异,钟荃立刻推想道:“难道又有另一笔帐,要在我头上结算?好吧。”他暗自把心一横:“该算的帐,一股脑儿结算吧,反正这贺固是非逼我动手不可。”
  邓小龙哈哈一笑,正想发言。钟荃已经朗声道:“小弟已经明白谷主的意思,既然谷主这样说,小弟以为师兄犯不看再为小弟多说,反正么……”他坚定地微笑一下:“恩怨是非,早已前定。”
  上行孙贺固冷森森地喝声:“好!”回首道:“你们都给我退下。”
  那四人本来按兵欲动,这刻连忙后退。邓小龙叫一声:“师弟小心……”也和贾诸两人退开一旁。
  这一来,便不致变成混战之局了。
  贺固道:“话先说在头里,老朽练的除了正经武功之外,还练了一种外门功夫,称为白骨罗刹功,十分阴毒,少侠你可要小心点儿。”
  钟荃想道:“哦,原来入谷道路所见的垒垒白骨,是这样来的。”敢情他也听这有一种外门魔功,叫做白骨罗刹功,练时须搜罗新死的人尸,每四十九日要用一具,想那贺固隐居二十年之久,这死尸的数目也就太可观了。
  其实钟荃只猜对了大半,他进谷时所见的骸骨,的确大部分是因为练那白骨罗刹功而用。
  但有些却是在贺固本曾隐退江湖,立下闯谷者死那条规时,许多江湖人便会丧生在猛犬爪牙及他手下。
  天计星邓小龙虽退开一旁,也听到上行孙贺固的话,骇然想道:“当闻白骨罗刹功,乃是外门功夫最阴毒的五种之一,乃是将死尸腐毒之气,凝炼在掌心,施展时,专从敌人七窃攻入,除了一股臭味之外,无形无声,甚是厉害阴毒,和那雪山豺人的体臭,有异曲同工之妙,不知师弟识得其中奥妙否?但这种外门功夫,不比祈连双鬼的那种,可以助长本身功力,而是需要本身武功已经精纯,才能在招数之间,发出臭味伤人。若果面前不是这个老魔头,师弟尽可以一下手便连施煞着,先将他击毙,便可无事。可是……”
  那边钟荃已经双腿微分,沉气凝神,等待贺固出手。
  邓小龙脸色一变,心中电光石火般付道:“师弟的眼中并无凶光,此事大大不妙,若果他抱着点到为止的心肠,只怕难逃此劫。”
  正待开声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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