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骑兵的进攻;至于重新组建骑兵部队与对方制衡当然是最有效的手段了,可惜高丽缺乏军马来源,在骑兵的数量上和恢复能力上都弱于绢之国,因此车正贤对于骑兵能起到的作用并没有太大的信心。相比卢炫这种稳扎稳打的战术。绢之国的骑兵却每天如幽灵一般出没在各个小山村和城镇之间,不断烧掠残害百姓,百姓们翘首以盼自己的军队能来保护自己,士兵们的情绪激昂难以控制,这些车正贤看在眼里急在心头,因此他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主动设伏来打击敌军,就算不能重挫敌军,至少能鼓舞己方的民心士气。
当然。这个计划,他并没有上报给卢炫知道,因为他明白卢炫绝不会同意自己这么做。
至于伏击的地点他选在了龟城和白狼山之间的一个小山村——老鸦村。这个村庄三面被群山包裹。只有南边的一条小路可以进村,而村外正好有一条小河流过,敌军的骑兵一旦进入村中,高丽军就可以将其合围起来加以歼灭。
为此车正贤做了充分的准备:他命士兵们将村民全部转移,然后化装成村民,在村中挖了大量的陷坑;在房屋内藏匿了大量的干草以备火攻。同时设置了简易的防马栅,以供战时取出封锁骑兵通行;还派出一队士兵将那条小河的上游用沙土堵住。一旦绢之国骑兵进村,他就可以挖开沙土让小河的水位迅速上升以阻断骑兵外逃的;同时还派出士兵假装从周围各村征集粮食运往老鸦村以吸引敌军前来。做完这些准备之后车正贤带着四千士兵隐蔽在了周围的山地之中。等待绢之国骑兵自投罗网了。
根据敌军的习惯,一般是在半夜发动进攻,因此我军数量虽然不足,却可以利用夜色发起突袭,黑夜中敌军不知道我军虚实,必定惊慌失措,这样一来我军的伏击就成了。车正贤如此盘算着。
“大人,敌军!”一名士兵小声的报告道。
什么?车正贤吃了一惊——敌军比预想的来得早得多啊,现在天色还没完全暗下来呢。
果不其然,车正贤老远便见着一股骑兵朝着老鸦村而来,数量大约有五百人。
车正贤皱了皱眉头:这比想象中少啊。不过转念一想这样也好,己方有绝对的兵力优势,加上突然袭击,取胜是必然的了。
然而这队骑兵并没有进村,反而在村外朝着村庄射出了一拨火箭!
糟糕!车正贤心中暗自叫苦:敌军改变了以往的战法,他们的目的不是抢夺粮食,而是焚毁粮食就行了!他们用火箭来点燃房屋,就可以轻易将村民驱赶出村庄,这样一来村民自然无法逃脱骑兵的追赶。可这样一来自己的计划可就泡汤了,村里的房子都堆满了准备火攻的干草啊!
只见火箭点燃的房屋,瞬间就变成了冲天的大火熊熊燃烧起来。眼见这种情形,绢之国的骑兵也被吓了一跳,显然有些不明就里。不过很快他们便止住了惊慌,开始向四面散开进行搜索。车正贤心知不妙,这样一来敌军非但没有踏入自己的包围圈,反而有可能发现自己的伏兵,一旦计划败露,那要追上这股骑兵就难如登天了,那自己苦心计划的一切都将付诸流水了。
正当车正贤犹豫是否要立即对敌展开进攻的时候,忽然东西两面的山中响起了喊杀声!车正贤立即从声音判断出那是有大量用布包裹着马蹄的骑兵发动突袭时的声响,心中顿时凉了半截——原来敌军的布置竟然是用小股骑兵将村民赶出村庄,再由早已守候在东西两侧的骑兵发动进攻!自己所布置的伏兵竟然恰好位于敌军骑兵进击的路线上!车正贤用拳头狠狠捶在了自己的头上,自己竟然这么倒霉,把伏击圈设在了敌军的伏击圈内!这下一定是乱了套了。
还没等车正贤缓过神来,他的后面也响起了骑兵的声音,车正贤心中大惊,急忙命士兵们列阵对敌。可惜时机稍稍晚了一些,在高丽军重组阵型之前,绢之国的骑兵已经冲杀了过来,高丽军顿时陷入一片混乱之中。
车正贤知道事情不妙,急忙飞身上马赶往前线组织部队抵抗。此时他一眼瞥见敌军之中有一名身穿白袍白甲,背后披着一张白虎皮的少年将军,车正贤认出来者正是王汉新,当下拍马舞刀便朝王汉新杀了过去,车正贤心下打定主意,就算自己拼了性命也要将这个该死的敌将除掉,为高丽百姓出这一口恶气。
就在两人即将交锋的当口,王汉新突然从身后摸出一杆铁棍来,当车正贤认出那是绢之国的可怕武器火铳的时候,一团火光已经将他的视线淹没!
老鸦村伏击战是以双方都没有料到的情况开始,最终却演变成了高丽单方面的败北,战史学家们多方分析的结果,决定这场战役胜负的关键完全是因为运气,因为如果当时不是王汉新临时改变了进攻策略的话,那么绢之国骑兵很有可能一头撞进高丽人的包围之中,或者至少双方的厮杀将变得非常惨烈。而实际情况却是当卢炫得知车正贤擅自行动,带领大军前来支援时,迎接他的却是一千多名高丽军的尸体以及被挂在村口的,被轰烂了脑袋的车正贤的尸身。
第四十六章 六 漠北的狼()
草原的夜寒风凛冽,即使在这春末之际依然如此。作为东突契国的首都龙城,厚实的城墙多少能挡住也许寒风,城中的房屋也为居民们提供了庇护的屏障。
阿比契力尔从床上坐了起来,顺手给身边的女人盖上了自己的貂皮大氅——这是上一战中从幽州掳掠来的战利品,身为突契大汗自然可以任意享用其中最丰美的朵。不过阿比契力尔却并不高兴,因为在幽州之战中突契是战败的一方。尽管在战事初期突契虏获了大量的珠宝,牲畜,人口以及各类生活用品,但在随后的攻城战中损失惨重,最后还被绢之国的军队几路夹击,不得不放弃即将到嘴的肥肉,退回了大漠之中。
身为大汗的阿比契力尔的职责就是为突契人掠夺到更多的财富,可是如果付出的代价过于沉重的话,那么不但阿比契力尔的威信会受到损害,更会使突契国力受损,这样演变下去,西突契国的安巴尔图里必定会趁虚而入,而且原本服从自己的部众也有可能开始觊觎自己的大汗之位。因此,阿比契力尔需要再次发动战争,用一场胜利来挽回颜面。
可是要发动战争就需要情报,自从与绢之国开战以来,绢之国边境就开始严密布控,派出的探子很少有机会能将情报送出,偶尔传来的情报数量既少,质量也不高,很难从中辨别出对方的动向,而作为内应的李太后在幽州之战后传来消息说皇帝刘龑似乎有所察觉,也开始蛰伏起来,因此最近一段时间来阿比契力尔对于绢之国的动向完全无法掌握。即便是想要做大动作也无从做起。
为了扭转这一不利局面,他派出了手下的将领们,分率小股骑兵部队骚扰绢之国边境各地,通过劫掠战斗来完成侦查工作,这么做的代价虽然巨大。却能切实有效的得到第一手的情报。
阿比契力尔整理一下衣物,然后迈步走出了房门。站在庭院之内,沐浴着月光,阿比契力尔兴致忽起,随手抄起放在院子中的一把弯刀,在庭院内舞动起来。阿比契力尔号称突契第一勇士。并非浪得虚名。他的刀法精湛,招数狠辣,匀称的身材和柔韧性将力量与速度完美结合起来,实在是天赋异禀的武人。
忽然,阿比契力尔听见了一声极其轻微的嗤笑声。这是绝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在自己的王宫之内。绝无一名卫兵胆敢发出一星半点的声音,周遭戒备森严,也不可能有别人能窥见自己练武,更关键的是阿比契力尔判断出这声音的来源竟然是在房顶之上!想到这里阿比契力尔将刀势收住,淡淡说道:“是什么人在偷看本汗练刀?若有不足之处,还请阁下指教一二。”
话音未落,只听得几道劲风朝自己疾飞而来,阿比契力尔知道不好。急忙用手中弯刀格挡,只听得几声清脆的声响砸在了刀上,直震得阿比契力尔手臂发麻。而对方使用的暗器竟然只是几粒小石子而已!
阿比契力尔心中吃惊,对方不露声色的这几颗石子竟有如此威力,那他若是趁自己不注意时下手,自己焉有命在?正惊愕之间,只听屋顶上有人呵呵笑道:“不错,不错。果然好身手,竟能挡住我的暗器。”
话音刚落。一条身影从屋顶上一跃而下。借着月色,阿比契力尔看清了来者身材高大。身穿一身普通突契民众的羊皮袄,面容俊朗,体态轻盈。从屋顶跃下落地,却似一团羊毛落下一般悄然无声,这份功力难怪众多卫士都毫无察觉了。当下便道:“阁下深夜来访,不知高姓大名,来此有何见教?”
那人昂首站立,答道:“在下羊焘,耳闻阿比契力尔汗是突契第一的英雄好汉,因此专程前来一看究竟。”
阿比契力尔见此人虽然无礼大胆之极,可的确是身负绝技,而且言语直爽豪迈,倒很合自己的脾胃,便笑道:“让阁下见笑了,盛名之下其实难副,本汗的武艺实在远不如阁下,空负虚名。”
羊焘抱着肩笑道:“你不用太过谦逊了,论武艺除了我师父我还没见过谁能赢得过我的,你的实力的确非比寻常,已经是我所见过的高手中数一数二的人物,实在是相当的了不起。”
“呵,如此就多谢阁下夸赞了。”阿比契力尔不禁失笑,羊焘的这份自大真让他不知该恼怒还是该佩服。
只见羊焘又道:“我已经在暗中观察你好几天了。的确,你称得上漠北草原上的一头狼,是个枭雄。今天总算见识到了你的武艺,我也算是不虚此行了。”
“阁下专程来到龙城,只是为了见识一下在下吗?”
羊焘睁大了眼睛答道:“当然啦,听说有你这么个英雄人物,要是不赶快来见识一下,万一你哪天兵败身死岂不是白白错过了吗?”
阿比契力尔脸色一沉:“阁下此言何意?”
羊焘耸耸肩道:“你虽是英雄,却生不逢时,你的对手是绢之国皇帝刘龑。以我看来,那刘龑论武艺比你差了一大截,论起行事来也不如你英明果决,可此人却有容人之量,善于听取部下的意见,然后择善而从,绢之国人口众多,人才济济,在他的统治之下必定会如雨后春笋一样崭露头角,这样绢之国势必越来越强大,而突契却要与这样一个国家为敌,其结果可想而知。”
“你是说本汗一定会输给刘龑那小儿吗?”阿比契力尔怒火中烧,眼前此人显然已经见过刘龑,那么他便有可能将突契的虚实带回绢之国报告刘龑,心下便起了杀意,只是一时之间找不到必胜的策略而已。
羊焘瞥了阿比契力尔一眼,冷笑道:“你的杀气太盛,不用费心杀我了,你做不到的。给你三个忠告吧,第一,不要再兴兵南下,那只会使你失去现有的一切;第二,别轻信太后那老娘们的情报,她不过是在利用你为她的权力铺路罢了。”
阿比契力尔大吃一惊,这个羊焘竟然知道自己与太后有勾结,这个人竟然能洞悉深宫之中的权力阴谋,那就意味着刘龑也有可能知道这个讯息,此人断不可留!想到这里阿比契力尔不由得握紧了手中的弯刀。
羊焘嗤笑起来:“还不死心吗?那我告诉你第三个忠告,别用那把刀,你还没砍到我身上就会送命的。”
说罢羊焘纵身一跃,跳上了房顶,随即几个起落消失不见了。
阿比契力尔眼见着羊焘消失不见却无力追赶,心中不禁大恨,忍不住将手中弯刀狠狠扔在了地上,只听一声怪响,那柄刀竟然断成了两截!阿比契力尔顿时明白了过来,原来刚才羊焘用石子攻击时已经将这把刀的内部震出了裂痕,只要稍一用力就会折断,难怪他会自信满满的劝告自己不要用刀来对付他。看来此人的确是个厉害的角色,好在他似乎对自己并没有太大的敌意,阿比契力尔不禁陷入了沉思之中。
第四十六章 七 客居长安()
望着手中已经空了的酒杯,金吉尔伸手去抓桌上的酒壶,结果酒壶里只剩下了半杯酒的量。
将残酒一饮而尽,金吉尔望向窗外。长安,绢之国的都城,这里的繁华是自己在塞外做梦都不敢想象的。作为突契贵族子弟,金吉尔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了,可当他第一次踏足这座敌国的都城时他还是被眼前壮丽的景象给怔住了:长安城的城墙高耸如云,城头上旌旗招展,城内街道宽阔无比,各类商贾云集,人们身上穿着华丽耀眼,这一切都让金吉尔感到既震惊又好奇。这座只在突契人口中传说的城市如今活生生的呈现在了自己的眼前,当时金吉尔只觉得跟着伍思成来是来对了,这景象自己要是呆在突契又如何能想象得出来!
之后的整整两个月,伍思成给了他大把的银子,让他把长安城的大街小巷全都玩个遍。金吉尔也不推辞,开始了他纸醉金迷的异国之游。在这个过程中,金吉尔体会到了一些事情:绢之国远比他从族中长老们和阿比契力尔汗那里听来的要更加富庶;他们的人口,财富之巨,使得绢之国即使士兵并不如突契那么强盛,却更经得起长期战争的消耗;长安的城防之坚固,除非从内部下手,否则突契就算倾全国之力来攻城,都别想攻得进去。
意识到这一点的金吉尔突然明白了伍思成让他每天游玩背后的目的——让他见识到绢之国的强大,因此他立即向伍思成说明了自己的看法。伍思成听了以后微微点头,然后示意他继续。
金吉尔立即加以拒绝,表示自己已经看够了。玩够了,他可不想整天无所事事游手好闲,现在要么让他做些什么,要么就干脆放他回突契。
听见金吉尔这么说,伍思成这才交给了他一个任务——监视仆射韩可民家的二管家韩宪。
据伍思成的调查。这个韩宪在韩府内多年,深得韩可民的信任和重用,且此人精明干练,经验丰富,对于整个长安宫廷了如指掌,论理别说是做大管家绰绰有余。就算是韩可民举荐他补个外任当个官也是没有问题的,可这个人却始终只是做着二管家的职务。因此伍思成怀疑他的位置实在是太过重要无法取代,而且又不能让他太过招惹别人的眼球,才故意只让他做了一个二管家的职务。伍思成曾对此人严密监视,可是这个韩宪非常机敏。不但每次都能摆脱监视,还摸出了不少伍思成的探子的行踪,伍思成手下的几个老手都被他给暗中做掉了,而此时伍思成遇到了金吉尔这个善于追踪的突契人。
接受任务以后,金吉尔很快进入了状态,他迅速掌握了韩可民府上一干人等的行动规律,然后寻找到了所有建筑中最不适合监视的一座酒楼,每天流连于此。凭借着他过人的追踪本领。果然没有被韩宪发现端倪。
这个韩宪最近活动太过缺乏规律,忽而几天不见动静,忽而每天都要外出数次。每次都去一些不同的地方,办的都是些不起眼的小事,金吉尔如果靠得太近必定会被注意到,可离得太远又不能确定这些小事之中是否藏有什么隐情,为此金吉尔真是弄得身心俱疲,苦不堪言。
从昨天开始。韩宪又完全没了动静,金吉尔也只好在这家酒楼里与酒为伴。不过金吉尔通过这些日子的观察。心里渐渐有了一个模糊的影子:韩宪这么做恐怕只是为了掩盖他真正的目的,之前的活动不过是为了观察有没有人监视。这一切的布局就是为了真正的行动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