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定许青鸾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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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生定许青鸾去- 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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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音落下,终了的一声轻叹恍如一阵余烟,袅袅升腾至空中,不多时便散了。

    已不知在廊下站了多久,抬眸望向天空,远处的阴云似是从万里之外而来,恍如她心底的阴霾,看不见希望的阴霾。

    “娘娘,还是进殿去吧。”

    苏代眸色淡淡的凝着天际的阴云,徐徐道:“我出去走走,不必跟着。”

    出了栖鸾殿,顺着青砖向前行,无所谓归处,一如烟波浩渺的湖心小舟,随水飘荡。

    因着刚下完一场雨,玉华台鲜有宫人走动,她走了许久,只见到两三个行色匆匆的宫人,青砖小径纵伸蜿蜒,地上的积水还不曾有内侍宫女将其扫尽,曳地的裙摆逶逶迤迤,骤然踩在一个水洼中,积水顿时溅湿了脚上的绣鞋。不知走了多久,眼前所见之景更显幽静深远,她不禁想起李白曾在《访戴天山道士不遇》中有言,“犬吠水声中,桃花带露浓。树深时见鹿,溪午不闻钟”,她私心想着,人迹罕至之处总能有幸寻得些许鲜为人知的新意,也不知她此番林深之时,是否可窥见一鹿。

    莲步轻迈,脚上的软底绣鞋早已被积水浸湿,脚底骤然踩住一个硬物,苏代蹙了蹙眉,低眉一瞧,只见脚下赫然躺着一只珍珠耳坠子,她徐徐蹲身,身上的裙裾洋洋洒洒的铺在地上,

    她亦是不在意,捡起珍珠耳坠,只见圆润的珍珠在日色下流转着光辉,十分夺目。

    不知是何人落在此处,掉了一只珍珠耳坠,却不自知,该是怎样的糊涂心思,思及至此,苏代徐徐将坠子敛入袖中。

    玉华台虽居北境,却鲜少有北国的磅礴大气之景,更多是像婉约的江南水乡,虽然她不曾见过如烟雨迷蒙的江南水乡,可大楚诗词中呈现出的,赫然是一副让人缱绻流连的意境,她唇角含笑的望向眼前潺潺的泉水,若是有一日可以离开这里,她想和胥玙一起去看看江南的风光。

    绿树成荫的深处,竟然是如月牙儿般的小泉,水声潺潺,在寂静的林荫中显得格外动听,听惯了箜篌幽幽,潺潺的水声恍如一曲更有意境的古曲。

    月牙儿般的小泉旁栽种着一株木槿,清风拂过,悠扬飘落的花瓣顺水而流,碧波中涟漪微动,偶有熹微的日色透过如荫成蔽的罅隙中漏下,映衬在清澈的如月色一般的泉水上,一如落在她的心湖中。

    苏代徐徐走到如碧玉般的水边,蹲身双手合起,轻缓掬起一泓,淡粉色的花瓣在掌中轻晃,染粉了整个掌中的泉水。

    “代儿?”身后传来一个温润如这碧玉一般的男声。

    她心神一慌,掌中的水顿时撒了全身,轻薄的衣裙被水打湿后便紧紧贴在了身上。

    “你怎么会在这里?”胥玙轻声絮语的问道。

    她缓缓转过身,双手却不着痕迹的掩在被打湿的衣裙上,轻声道:“我,我也不知怎么就走到了这里。”

    他唇角噙着淡淡的笑意,徐徐道:“这里人迹罕至,鲜少有人知晓此处风光。”

    “你住在这里?”自打来了玉华台,她还不知他住的是什么地方,她也从未去过。

    “不是,这里是我前些年发现的,只觉得此处极其僻静,因而会常常来这里。”他眸光瞥见她脚上绣着无穷无尽海棠连枝图案的绣鞋,却早已湿透了,他不禁蹙了蹙眉,缓缓道:“怎么这么不小心,鞋子可是湿了?”

    她神色喏喏的点了点头,心中思绪万千,不禁想起除夕夜,她的脚崴到了,他却替她擦药膏的样子。

    他缓缓靠近她,在她未反应过来之际,他一把将她打横抱起,她只觉得双颊烫的厉害,也不知是否像染了红霞一般。

    他抱着她,将她轻缓的放坐在一块石头上,抬手轻轻替她褪下湿漉漉的鞋袜,她心中赧然,想要伸手去阻止他,却被他的手轻轻拂到了一旁,“总是这么不小心。”他轻声道。

    “哪有,不过就这两回而已。”苏代自知理亏,可又不想被他念叨,不禁小声反驳道。

    他抬眸,眼底盛满了缱绻的笑意:“我见到的也是两回。”

    他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替她将鞋袜褪去,一双小巧的玉足赫然暴露在他眼前,他不禁轻咳了一声,她慌忙将双足缩回。

    “我去帮你把鞋袜晾一下。”他缓缓转身道。

    苏代瞧着他清瘦的背影,心底漾起一丝甜蜜,她坐着的石头正是临近水边,一时间玩心大起,她将双脚浸入清澈的水中,水中的小鱼成群曳过她的脚旁,一阵痒痒的触感惹得她不禁轻笑出声。

    “笑什么?”胥玙的声音里含着笑,柔声问道。

    她轻轻摇摆着双足,任由游鱼在她脚下游过,清风拂过碧水柔波中飘荡的木槿花瓣,涟漪微动似心湖泛波,轻快的道:“子玙,我听闻大楚的女子是不能随意将自己的脚给旁人看的。”

    “嗯,是有这个说法。”他撩起月白色的衣摆,在她身旁坐下,唇角凝着淡淡的笑,宛若潺潺的泉水一般。

    她转眸看向他,心里有些忐忑:“那南华国呢?”

    “南华国和大楚,许多礼教上的规矩大抵是一样的。”他含笑凝望于她,眼底氤氲着朦胧的笑意。

    她有些赧然,不禁想起了除夕夜,撇了撇嘴道:“亏我从前还以为你是正人君子。”原来那时他就已经故意如此了。

    “我当然是正人君子。”他的眸光清澈如月光,烛光荧荧一闪,却闪出如琉璃一般璀璨的光芒,如横跨天际的虹彩,眼底赫然是她娇俏的容颜,“不过只是对旁人。”

    她怔怔的瞧着眼前如玉般的少年,时间仿佛在此刻凝固,四周静得出奇,默然无声,只能闻得水波晃动的柔软声音,她仿佛在猝不及防间,重重跌进了他眼底的笑意,心湖仿佛被一阵风吹起波澜,涟漪阵阵,心跳得厉害,她慌忙垂眸,轻声嗔道:“油嘴滑舌,从前竟是不知你是这般。”

    他含笑凝望着她,瞧见她云鬓间落了一瓣淡粉色的花瓣,他抬手轻轻取下那个花瓣,却见她双颊微红,和他手中的花瓣相映成色。

    “以后我只对你油嘴滑舌,可好?”

    苏代不禁脸颊一热,怎么今日他这般会说话了,句句话都叫她心里羞赧,直想快些逃离这让她赧然的地方。

    “我带你去前面的小屋吧。”他轻声道。

    她微微颔首,只见他缓缓在她面前蹲下,清瘦的脊背在她面前,她有些赧然,不禁想起除夕夜时也是这般,他背着她,只是那时他和她并未互通彼此的心意。

    小屋坐落在林深之处,她轻轻伏在他的背上,鼻尖轻嗅着他身上淡淡的苏合香的味道,心里满是安宁。

    “这里为何会有座小屋?”

    他笑着答道:“我也不知,只是我发现此处之时,就已经有这间屋子了,想来是前人搭建的吧。”

    或许是前朝不受宠的皇子,听闻前朝皇帝,向来喜欢将不喜爱的皇子放在玉华台养着,也许是哪个皇子搭建的,再后来大楚建朝之时,将玉华台作为避暑行宫,年年夏日来一回,也就更不可能知晓了。

    林中小屋旁,浓荫迎地,香花藤萝开之不尽,古意盎然,倒是别有一番隐世的意境。

    他背着她,伸手缓缓推开门扉,进了屋内,顿时闻见淡淡的书墨香,看来胥玙将此处打理的很好。

    他将她放在一旁的软榻上,一室的静香细细,无措的打量着屋内的陈设。

    “那是什么?”她瞥见案几上展开的画卷,远远瞧去仿佛是个窈窕的背影。

    他一向白皙如玉的脸上渐渐升起一抹红云,疾步上前就要收起画卷,她却先他一步,按住了他要收起画卷的手,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女子,手执纨扇,亭亭而立于湖畔,回眸之际,双眸如星辰般灿烂,黛眉如远山一般,媚眼含羞合,丹唇逐笑开,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画中女子的旁边还提了一行字,“轻罗小扇白兰花,纤腰玉带舞天纱。疑是仙女下凡来,回眸一笑胜星华”。

    “这是,我麽?”画中的女子赫然和她长得相似,可她却还是开口问道。

    他微微颔首,淡淡笑道:“是你。”

    “这是我在宫后苑的太液池旁?”那时仿佛是荣秉烨在她身后轻唤了声,她本以为他在清心殿批折子,没想到他特意来了宫后苑找她,她心中欢喜,回眸看他之际,唇角也漾起了笑意。

    “是,那时我正好路过那里,看见了你。”

    原来在玉华台墨韵堂不是他初次见她,却是她初见他。在宫后苑太液池畔的那次,才是他初次见到她,可她却是不知。那时是什么时候呢?她似是初进宫不到一月,正是全心全意的装着荣秉烨的时候,可那时,他就已经对她有意了麽?

    她心中震动不已,不知为何,震动缓缓消散,心底却漾起一丝苦涩,她突然觉得自己配不上他,他是南华国的皇子,可她呢,不过是已为他人妇的妃嫔而已。

    胥玙见她久久不语,眉梢上似染上几分泠然,他不禁握住她的手,柔声道:“我知晓你在想什么,可是我对你不是一时兴起,我自然知晓你我如今身份悬殊,想要相守实在是难上加难,可我从初见你之时,就已经忘不掉你,当我知晓你照顾珩儿的时候,我就知道,若是无缘,也不会有此安排,那日我生病卧床,你来到知语轩时,我就想要告诉你我的心意,代儿,你可明白?”

    她眸光怔忪的凝望着眼前的人,她从未见过如此认真的他,如此坚决,原来从头到尾,容易动摇的都只是她一个人,可是,她终究还是难以迈过心里的那道坎,之前她一直下意识的逃避那个问题,可现在真正直视内心,她只觉得这对子玙而言,太不公平了。

    “可是,我已为他人妇,( 。uuashu )这点你就不在意吗?”她的声音里隐约带了些许颤抖,那是连她自己都未曾注意到的恐慌,她怕,怕这个问题一出口,她就会失去他,可她终究还是问出了口。

    他一怔,就在她的心缓缓沉入深渊之时,他唇角凝上一抹笑意,轻声道:“原来你一直以来担心的都是这个?”

    她抬眸看着他:“这根本不对等,对你来讲,这太不公平了。”

    “我从未在意过你是否已经是他人妇,我只知道从前你没有选择的权利,也没有人问过你是否愿意入宫为妃。”他的眸光牢牢锁着她,目光灼灼,“现在我问你,代儿,你可愿意以后和我回南华?”

    眼底似是氤氲而出一丝温热,模糊了视线,她下意识的点了点头,是,以前从来没有人问过她的意愿,她也从未有权利掌握过自己的命运,从今往后,她要为自己而活,再无旁人可左右她的命运。

    他眼底溢满了温柔的笑意,伸手轻轻拥她入怀,不知何时,外头的天际阴云被阳光扫尽,灼灼的日光透过林荫成蔽的缝隙间漏下,洋洋洒洒的透过雕花窗洒了一地。(。)

第147章 偷得浮生() 
三生定许青鸾去最新章节

    她从他的怀中缓缓抬眸凝望着他,心神从未像此刻这般安宁过,她唇角凝着温柔的笑意,像是春日里盛放的牡丹,美得那么炫目。

    “笑什么?”他低眸凝视着她的容颜,眉梢带着一丝笑意。

    “我有没有说过,你穿霜色衣衫的样子格外俊朗?”她的眸中闪过一丝狡黠,果不其然,他俊逸的脸颊缓缓染上一丝红意,薄唇轻抿,她还从未见过这样的他。

    胥玙低眸瞧着她,却意外撞见她眼中的狡黠,顿时了然,环在她腰际的手指轻轻捏了捏,惹得她不禁瑟了瑟身子,软声娇嗔:“不要呵痒。”

    “那你下次可还任性了?”他含笑望着她,眼中的温柔像是一池春水,碧波荡漾,一阵风拂过,惊起一圈圈涟漪。

    她见被他识破,而他的手指还在她的腰侧轻轻呵痒,一阵轻快的笑声响彻整个屋子,穿过打开的门扉,被一阵风带走了很远。

    笑闹够了,她抬眸凝视于他,只见他亦是含笑看着她,四目相视,无言,却已知彼此心底的心意,他的眸光深邃,像秋日的一湖深潭,处处溢满了柔情。她的心骤然跳得很快,像是稍微呼吸大一些,就能跳出来一般,他出尘俊逸的容颜越靠越近,鼻息间喷薄的热气几乎融化了她的身子,整个人半软的歪在他的怀中,就在她以为他会亲吻她之际,等来的却是额间的轻轻一吻。

    他将她拥入怀中,她的脸藏在他的肩后,心里难免有些失望,她原本以为他会亲吻她,可是和上回在知语轩一样,他只是在她额间落下一吻。

    苏代的双手轻轻环住他清瘦的腰身,眼底溢满了失望之色,不过转念一想,他和旁人不一样,他不是为了她的身,而是真真切切的恋上她整个人,思及至此,她恍然间又觉得心底溢出一丝甜蜜。

    也许这才是他啊,言念君子,温其如玉,一如他的名,玉一般的少年。

    眸光流转之处,是书案上的那幅美人回眸图,画中的佳人是他心中爱慕的她,惟妙惟肖的笑颜,亭亭而立于湖畔,清风带起她的衣摆,隐有翩跹之态。不论如何,他竟是先动心的那个人,这才是让她心生欢喜之处。

    她从他怀中缓缓抬头,温婉的微笑,笑得如同初春的牡丹绽放,满目星光,笑得炫目迷离,似水般的柔情。

    “我可以将那幅画带走吗?”

    他眸光轻轻落在她的容颜上,

    柔声道:“你想要那幅画?”

    她轻轻点了点头,她爱极了那幅画,美人画中娇,说的就是如此吧。

    “这幅画本就是为你画的,自然可以送你。可是它放在你那里却是不安全,还是我帮你保管吧。”

    她都忘了,心里喜爱那幅画,却忘了她现在身居何处,他说的对,这幅画放在她那里确实不安全,还是让他拿着吧。

    “如此,我也可每日睹画思人了。”他含笑低眸看着她,眼里盛满了温柔的笑意,“画中娇。”

    她双颊霎时像是染了层红云,像极了日暮天际的绚丽霞光。

    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像是不经意间,就又是日暮了。

    日暮时分,层林尽染,林中的鸟雀归巢,扑棱着翅膀飞落在树梢上栖息,绚丽的霞光染红了整个天际,像是仙姬织出的七彩华锦。

    胥玙送着她出了门,她眸光缱绻,有些恋恋不舍的问道:“我以后来此处可还会再看见你?”

    他眼底盛满了笑意,温润的声音才寂静的林深之处显得格外清雅,“我偶尔才会来此处,你若是想来寻我,便让人传个话吧。”

    她娇俏的笑着:“我不管,你若是知晓我的心意,该是能感应到我何时会来寻你。”

    “心有灵犀麽?”他眼底的笑意像是潺潺流淌的山泉,抬手轻抚着她鬓边的碎发,柔声道,“代儿的心意,我自然能知晓,你且看下次来此处,我必会在这里等你。”

    她抿唇笑了,笑声里透着欢喜:“那可不许日日都在这里守株待兔。”

    “我用什么方法等到你,代儿可不能多管了。”他笑意灼灼的道,“不过代儿可是兔子?”

    苏代脸色一红,知道自己用错了成语,却还仰着头瞧他,不肯承认:“我自然不是。”

    胥玙笑着伸手捏了捏她小巧的鼻子,柔声道:“你就是一只狡兔。”

    “我是狡兔,你又是什么呢?”她扬声笑着,轻快的笑声响彻深林,几欲震飞了树梢上栖息的倦鸟,“你就是那懒惰的农夫。”

    他眸底满是宠溺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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