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门春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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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门春深- 第2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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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今天在宫里看见了一件事,”姚存慧寻思了半日,觉得这件事还是跟沈佺说一说的好。

“什么事?”一听跟宫里有关,沈佺眸色微敛,语气也凝重了许多。

姚存慧望了他一眼,便将自己看见太子和那宫女说话、传递消息的事情说了一遍。

沈佺一听就急了,下意识紧紧握着她的手臂忙问:“还有没有可能别的人也看见了?周围还有没有别的人?”

“好像没有!至少我在的那儿周围都没有!”姚存慧摇摇头,龇牙抽了口气打了沈佺的手一下。

沈佺忙将手收回,有些抱歉的笑笑,“那应该就没有了!没有就好,没有就好!”

“太子和那名宫女也没看见你吧?”沈佺忙又问道。

“应该没有!”姚存慧说道:“我一看见他们连忙就躲了起来,后来谦谦小郡主和吕家两位夫人就过来了。”

“往后无事你还是少进宫吧!这次的事就挺悬!”沈佺心有余悸,忍不住暗道侥幸。如果姚存慧就此卷了进去,肯定有人会借题发挥大做文章,这水搅得浑了起来,是非黑白就难辩了!

“宁远,我故意叫了一声提醒太子。你说,太子回头查出这人是我会不会怀疑什么,会不会找我算账?”姚存慧眉头微微蹙了蹙,这也是她心里不甚安宁的地方,当时没想那么多,只想到了云芷,下意识的觉得应该帮太子,她就那么做了!

此刻回想起来,才觉不妥。

“放心,”沈佺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安慰道:“有我呢!你既告诉了我,剩下的事情我来解决就好。”

姚存慧心中略安,又有些愧疚,“我是不是给你惹麻烦了?”

沈佺失笑,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咱们是夫妻,本是一体,你怎么能同我说这么见外的话呢!傻丫头,别胡思乱想!”

姚存慧不好意思笑笑,往他的怀中缩了缩。

“如果你想到这个,还会不会出言提醒太子?”沈佺的声音突然在她的头顶响起。

姚存慧想了想,轻轻点头道:“会。”

“哦?那是为何?”

“我说不上来,”姚存慧思索着,慢慢道:“我只是觉得,太子是个很不错的人,本能的我便觉得应该帮他一把。而且,他可是我表姐的夫君啊!如果太子出了事,表姐这辈子也毁了,外祖母、大舅母她们还不知怎么伤心呢!”

沈佺笑笑,“那就更别多想。而且当时你就站在那里,如果太子被人发现,那些人没准也会拐弯抹角的将关系往你身上扯,到时候更加麻烦!你这么做没有错!”

姚存慧这才真正的放下心来,展颜露出了笑容,忙又抬头讨好的向沈佺说道:“无论如何,这次是我冲动了。以后遇事,我会多想想!”

“我相信你的直觉!你自己也要信。你觉得应该去做的,就去做!”沈佺却如是低笑道。

姚存慧不由一怔。

次日,姚存慧便叫人将姚诗赞找了来。

姐弟两个在厢房中坐着说话,姚诗赞同姐姐似乎有说不完的话,眉飞色舞个不停。姚存慧好不容易才把话题引开,说到了谦谦小郡主。

姚诗赞口里的茶差点没喷出来,嘀咕道:“她怎么这么藏不住话,叽叽喳喳跟麻雀一样,往后我可不带她玩了!”

“还玩!”姚存慧顿时哭笑不得,正色道:“她虽是小孩子,你年纪也不大,可她是礼亲王的嫡孙女!赞儿,你可想过万一她出了什么事,你说得清吗!”

姚诗赞顿时一愣,垂头不语。

“姐姐,真的这么严重吗?”

“比这还要严重!”姚存慧毫不客气说道。

姚诗赞没了话说。姐姐的话,一向来都是有道理的,这一点他从来不怀疑。可他不过带她玩玩而已,她磨着缠着,动不动还撒娇耍赖要哭鼻子。她一闹腾他就没法子拒绝了。就是这样而已!

他以为真的就是这样而已,却一时忘了去关注她的身份!姐姐说的对,她是礼亲王的嫡亲孙女!许多原本不需要顾忌考虑的问题,因为她的身份却不容忽视。

“我还有点儿好奇的是,你们究竟怎么认识的!”姚存慧不禁扶额无力。

“就是在街上偶尔碰见,”姚诗赞吱唔着,便告诉了姚存慧。那日他和武广出门随意逛逛,在闹市中看人玩杂耍,刚好看到有人偷谦谦的玉佩和香囊,便出声招呼。谦谦便跟着他们一起逛了半响,之后,就逛上瘾来了。

树林里的最初相遇,姚诗赞并没有说。

姚存慧听罢笑笑,“这也是巧了!难怪之后她一个劲的找你带她玩!”

姚诗赞面上有些讪讪,嘿嘿笑了笑。

姚存慧遂一笑止住这个话题,她的赞儿不是不明理的人,这话点到为止就好,该怎么做,他心里明白就好。

姐弟两人遂说了些别的话,晚饭后姚诗赞方回了姚府。

没几天,姚诗赞就带着武进、武广,跟着林掌柜和申生等下江南巡察铺子和粮庄去了。

三月份里,卢氏那边便开始需要张罗准备起来了。如今她已怀了八个多月的身子,五月里便要生了。

靖和堂那边丫鬟婆子已忙碌了起来,产婆也早早的派人说好了,只等五月一到,便请人住进沈府中来。

卢氏已经是第三胎,本身自己并不觉紧张,每日里照样该做什么做什么。上下丫鬟婆子们也如常。姚存慧却知像她这样的高龄产妇生产时候的危险不比生头胎小多少,偶尔碰面,便多关心她几句,又命人将上好的老山参备好,又提前说好了大夫以防万一。卢氏心里暗暗感激。

这日姚存慧从慈心居回来,突然觉得有点儿头晕发热、四肢乏力,只当是伤风了,便写了付方子命红蓼拿药回来煎服。

容妈、红菱、萱草等众人都吃了一惊,黎妈妈忙要去禀了箫夫人,姚存慧赶紧拦住了,“只是有点儿发热,小毛病而已,别去惊动了娘!”

“王妃,您的身子可矜贵着呢!要不,还是让外院管家请个太医来瞧瞧吧!”黎妈妈皱了皱眉。如今这整个府里中馈都是姚存慧在管着,她若病倒了,这可不是小事。

“我不是让红蓼拿药去了吗?服一剂便没事!”姚存慧不肯。

“依老奴看,王妃您准定是这些日子太累了!瞧瞧您脸色也这么不好!老奴僭越一句,今儿您便别管事了,回屋里躺着好好休息休息吧!一般的事务老奴和黎姐姐便处置了,重要的再回您一声,若是不急的,便先压着!”容妈一向来最紧张姚存慧的身体,便如此说道。

黎妈妈等都称是。

姚存慧拗不过,一想近日府中风平浪静,也不是什么年节下,事务都是那么些常规性的,便笑着依了容妈,进了厢房中和衣躺下。

不一会儿红蓼便取了药材来,容妈连忙叫浓浓的煎了一碗来,看着姚存慧喝下去了,替她盖好被子,方轻轻出去。

原先还不大觉得,此刻一躺了下来,闭上眼睛,姚存慧越发觉得脑袋重重的往下昏昏沉沉下去,两边太阳穴、额上、脸上发热,鼻子里的呼吸也渐渐的热起来。身体也酸酸软软的使不上力。

也许真是累坏了!姚存慧苦笑,闭上眼睛决定安心休息。

“怎么回事?好些了吗?”

恍惚间,姚存慧听到外间厅上一阵轻微的响动说话声,细听来竟是箫夫人。她不禁蹙眉,暗道黎妈妈和容妈多事。

“胡太医,您请稍候!”

“不敢当!不敢当!夫人您轻便!”

说话间,箫夫人已经进了厢房,见姚存慧挣扎着坐了起来正要下床,她连忙紧步上前按住了她,责备道:“你这孩子也是托大,身子不舒服还不许人禀报!你瞧瞧,气色这么不好!若真弄成了大病,那可怎么办!”

第378章 天花(二)

“让娘操心了!媳妇身体向来好,吃了药正发汗呢,休息休息便好!”姚存慧笑了笑。

“那也不行!”

“王妃,您别怪老奴多事!万一您真病着了,老奴可没话跟夫人交代!”黎妈妈上前,朝姚存慧福身屈了屈膝。

“我知道妈妈也是为我好!”姚存慧笑着抬抬手。也只有黎妈妈才敢不听她的话跑去告诉箫夫人了。

“胡太医已经来了!让她给诊断诊断!”箫夫人一笑,说话间,两名婆子已经抬了特制的小四扇轻巧花鸟屏风来,立在床前,小心拉开。姚存慧的手伸在外头,搁在锦垫上。

便有人出去请胡太医进来。

胡太医拿了一回脉,眉头不禁蹙了起来,无意中朝姚存慧露出的手腕上瞟了一眼,顿时大惊,忙退后两步拱手道:“王妃,请恕老夫无礼,老夫能不能看看王妃的手腕和小臂!”

“胡太医,这是——”箫夫人顿时有些错愕和不悦。

姚存慧好歹是王妃,胡太医年纪虽不轻,可这要求叫人听了仍够大胆的!

姚存慧却没那么多讲究,大夫诊断,看得越清楚才越能发现病情,这有什么好拒绝的。当即便点点头:“无妨,您请吧!”

箫夫人见姚存慧已经这么说了,便也朝胡太医轻轻点了点头。命黎妈妈将姚存慧的衣袖挽上一截去,露出靠近手腕一截小臂。

胡太医告了个罪,上前细看了看。

这一看不要紧,脚步向后重重一顿,眼前一黑差点儿晕了过去。

“夫人,”胡太医满面紧张惶急,颤声说道:“请恕老夫无礼了!您快看看,王妃的脖子上、手臂上、前胸上有没有红点?

姚存慧脑子里“嗡”的一声,闪过两个可怕的字:天花!

果然不出她所料,她染上的,正是天花!

箫夫人脸色蜡黄,惊惧得身子一软向后栽去,容妈、红蓼等立刻哭了出来,大小丫鬟婆子们惊慌失措,一时乱成一团。

相比之下,反倒是姚存慧最为冷静。连忙强撑着叫住了众人。

容妈、黎妈妈醒过神来,出言喝止了数声,方令众人镇定下来。

“胡太医!你一定要救救王妃,你一定要救她呀!”缓过气来,箫夫人满脸是泪,语带哽咽。

“老夫定当尽力!请夫人听老夫安排!”这种事情胡太医哪里敢打包票,只得拱手如此说道。

“娘,我不会有事的!您别担心!”姚存慧头上烧得厉害,心里却在发凉。

天花?她怎么可能会染上天花!

这些日子,她并没有去什么不该去的地方,没有接触过什么不该接触的人!

胡太医当即吩咐开来,让单独辟出一处较为偏远的院子,将姚存慧挪进去住着,他只能开些退烧降热的药试试看。熙和堂内内外外、屋里院中每日都要消毒两次,上下人等亦闭门禁止外出走动,再每日服用他开下的药方,一旦发现有头疼发热等症状的,要及时禀报,否则会有性命危险。

又命将姚存慧当季穿过的衣裳、包括被褥枕头床单帐子等统统拿去烧了……

忙忙乱乱吩咐了小半日,又细细的交代了一番应该如何照顾姚存慧起居服药的细节,才算完结。

箫夫人死活不肯让胡太医离府,早叫人收拾了干净的客房请他住下,又派人速速将沈佺请回来。

熙和堂如此一闹,阖府上下早人尽皆知,众人无不震惊!熙和堂一下子成为了瘟疫的代名词,谁也不敢靠近一步。府中上下人等一个个也乱了起来,鸡飞狗跳,哭喊闹成一片。一个个生怕自己也给传染上了,忙忙的要消毒、喝药。

沈老太君气得够呛,亲自出来坐镇,将那带头散布谣言闹事挑事的抓了好几个,当众打了板子发配到庄子上去,众人这才安定了下来。

沈老太君随后便吩咐管家、管事们采购药品药物,将各处消毒,吩咐大厨房熬了药,每人都分发下去。

又忙着叫人去熙和堂打听情况,传话安慰了姚存慧和箫夫人几句。

沈佺赶回来时,姚存慧已经挪进了熙和堂的西偏院一间赶着收拾出来的厢房中。一名刚刚从庄子上选上来不久的姑娘叫荞麦的在贴身照顾她。

原本容妈和红蓼、小杏等欲留下伺候姚存慧,姚存慧哪里肯依?自一诊断出来,她便让她们个个都离开她身边,留下说话的也远远的站开,用绸布帕子遮住口鼻。请箫夫人寻一个出过天花的下人伺候。

胡太医连说正该如此,否则一旦传染开来,后果不堪设想,而且对姚存慧也有害无益。

箫夫人、容妈、红蓼三个哭得死去活来,眼睁睁的看着荞麦将姚存慧扶进了偏院。

沈佺回来时,熙和堂一片难闻刺鼻的味道,地上泼着酸醋,沟里撒着生石灰,处处燃烧着一小堆一小堆的艾草、菖蒲等物。小厨房里飘来浓浓的涩涩的苦药味道。

满目凄凉,仿若劫后余生。

空气中充斥着惊心动魄的恐慌与死亡气息。

沈佺震惊了,呆愣了半响仍不敢置信!这是他的家吗?这是他早上离开时还充满着温馨与安宁的家吗!

慧儿!沈佺突然想到姚存慧,揪住人问了一声,毫不犹豫就要往西跨院方向去。

得知他回来忙忙从厅上赶来的箫夫人凄厉的叫了声“佺儿!”不等人扶朝他飞奔过来,死死的抓着他的胳膊,拼命摇头流泪,“佺儿!佺儿!”

媳妇在里头生死未卜,儿子若再有什么三长两短,她也不要活着了!

“王爷!您冷静冷静!”

“王爷,您别去!王妃知道您这么不爱惜自己她也会不开心的!”

“王爷,府中还要您主持大局啊!”

黎妈妈、容妈等一旁苦劝。

沈佺定定瞧了几眼悲痛欲绝的母亲,手中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终于无力的垂下。

他何尝不知里头情况凶险,可在里头生死未卜的是他心爱的妻啊!

一头是母亲,一头是爱妻,沈佺第一次感到多情不如无情。如果是从前,箫夫人怎么劝他是都不会听的。镇西王府又如何,母亲又如何,慧儿如果去了,他的生存还有什么价值和意义!

“佺儿,佺儿!”箫夫人见他面上的神情终于松了下来,自己心中亦一松,哽咽着道:“慧儿吉人天相,她一定不会有事、一定会平平安安的!”

“嗯!”沈佺点点头,一双眼睛却挪不动的仍旧痴痴盯着姚存慧所在的方向。

“王爷,王妃那里有人伺候着呢!您放心!胡太医也说了,王妃自己也通医理,情况一旦有变,她定会第一时间察觉、通知咱们。王爷,如今您可不能有事啊!”黎妈妈也在一旁苦劝。

正说着话,荞麦从里头出来了,众人慌忙围了上去。

荞麦忙道王妃无事,是要传几句话给王爷!便将姚存慧所言说了,皆是叮嘱他放心云云。沈佺得了她的话,一颗心这才真正的放了下来。

几人来到第二进院落的花厅中坐下。

箫夫人早已命人将第二进的院落收拾了数间房屋出来,让沈佺这些日子暂时先住在这儿,原先的屋子正在消毒。

沈佺眉头微微蹙了蹙,却也没有拒绝。

他的目光扫过容妈、红蓼、黎妈妈、萱草等人,挑眉问道:“王妃出入起居都是你们几个伺候,怎么会发生这种事?你们仔细想想,这些天有没有发生什么不同寻常的事?王妃都到过哪些地方、接触过什么人、有那些人来过咱们熙和堂,都想清楚!”

“不错!慧儿身体一向健康,你们整日同她在一起,怎么偏偏就是她——你们快都好好想想!想仔细了,但凡有半星儿可疑的都说出来!”箫夫人也是心头一紧。

众人眸光一凛,各自沉思。却是半响也无人说话。容妈的眉头更是皱得几乎放不开,绞尽了脑汁。

“王妃的贴身衣物都是谁管?”沈佺突然问道。沈佺带兵打仗多年,对各种瘟疫、传染病多少有了解,姚存慧晚上都同他在一起,白天身边都有众人伺候,众人皆无事,那么这天花最大的可能便是通过贴身衣物感染上。

红蓼哽咽着上前屈膝福身,“是奴婢!王妃所有的衣裳鞋袜都是奴婢管!衣物间的钥匙奴婢从不离身!”

“近日可有发现什么不妥?”

红蓼轻轻的摇了摇头,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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