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门春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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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门春深- 第1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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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大批的粮食投进去,相应的可用的流动资金就少了。

第214章 收拾毛氏

最好,这会儿的粮食别涨价!否则,这事更难办。

郝掌柜话音一落,众人的目光下意识望向姚存慧,隐隐有唯马首是瞻的意味。

姚存慧只得开口,微笑道:“大家也不用太过担心!机遇与风险并存,此事对姚家米行来说,未必不是一个大好的机会!凭咱们家的实力,要将这件事做好,也不是办不到!”

众人精神振了振,笼罩心头的愁云惨雾顿时消散了些。

“可是要知道,这回合作的对象是官府,不是商家。阎王好见,小鬼难缠,谁知道——”

姚二老爷挑了挑眉住了嘴,众人心中却明其意,忍不住又静了下去。

无论是太后、皇帝还是户部、兵部的主事大人,多半希望顺顺利利的同姚家合作,顺顺利利的将粮食运送到西域。但正如姚二老爷所言,小鬼难缠,各部衙门里多的是拿着鸡毛当令箭的家伙!

郝掌柜的眉头蹙得更紧了些,因为,他立刻想到了白慕鸢,想到了跟白慕鸢关系密切的吕家。

但是他此时没有吱声。现在大东家还没有回来主持大局,大家的心里都在忐忑着,二小姐好不容易说了句安定人心的话,他不会拆她的台,等大东家回来,要请示探讨的问题还多着!

郝掌柜忍不住瞟了二东家一眼。

“不知道礼亲王前往三门峡一带赈灾什么时候能够回来。”姚存慧忽然说道。

“二小姐这是何意?”

姚存慧轻轻说道:“礼亲王德高望重,如果,有他亲自主持此事,咱们便可安心许多。”

众人俱是一呆,无不暗暗咂舌,心道二小姐您可真敢想!礼亲王闲居了有七八年了,怎么肯掺合一脚!

“事在人为,老夫觉得二小姐的提议可以一试。”林账房却是眼睛一亮。

如果有礼亲王亲自主持此事,凭他的人品和身份,姚家定可轻松许多。他虽然闲居了多年,但此次既然可以前往三门峡赈灾,为何不能主持朝廷征粮?

久居京城的人都知道,这位老亲王行事不拘常理,不甚讲究,心眼却好,办事也是极公正的,对欺上瞒下的宵小之辈尤其痛恨厌恶,因为他自己也曾经深受其害。

据说许多年前,宫中管事太监们对进宫求见、进献的王公大臣们勒索得十分厉害,众人苦不堪言,却无一人敢有半分拒绝。

原因很简单,若舍不得出血,宫门求见时明明太后有空硬说没空,变着法儿从中阻挠,或者通报的时候故意慢吞吞的拖延时间,或者非要在太后高高兴兴的时候打断她的兴致通报,惹她动怒便往大臣们头上一推。这还算好的,更有那等太后下旨指明要递交的章程折子,明明递交上去了,大太监就敢一口咬定“不曾收到!”而进献的物件更不必说了,随便从中掺点什么,太后动起怒来,不是臣子们能顶得住的。

当年的礼亲王也受过这等勒索。

开始一次两次,礼亲王忍了。后来忍无可忍,某次过节,王府中照例需进献两道菜肴,礼亲王也不用太监们传送,自己提着食盒在太后面前递了上去。

太后吃了一惊,忙问何故?

何至于让堂堂亲王干此等下人的活计?况且,这每年的定例并不需要劳驾亲王亲自进宫进献,只需派府上人转交宫中管事太监即可。

礼亲王听到太后如此相问,也不含糊,当着太后及众宫女太监的面儿干干脆脆说道:“臣没有钱可劳驾各位管事公公,只好自己动手!”

太后闻言勃然大怒,下旨内务府彻查,打杀杖毙了一大批欺上瞒下的刁奴,整座皇宫中人人颤栗胆寒,公公们的气焰收敛至今不敢越雷池一步,对礼亲王更是恭恭敬敬。

当然,这件事如果不是从礼亲王口里说出来,太后不见得会相信,即便相信也不见得有如此雷霆手段,没准恼火之下还要迁怒。

据说当年的太后还是宫中一名份位低下的美人时,饱受人情冷暖,礼亲王曾雪中送炭,并且两次救过太后的命。太后大权在握之后,吕家飞速崛起,而周氏皇族子弟宗亲们则遭到了严厉而无情的一轮轮打压,礼亲王也不得不退出朝堂,当了一名闲散宗室。

虽如此,但他却是如今周氏皇族叔伯辈的仅存硕果,也是唯一剩下的一位亲王,太后对他虽防范颇深,却依然尊重看重,唯有他的话还能听得进去几句,年节赏赐不断,金银珠宝古董珍玩源源不绝的送入礼亲王府,便是吕氏最有权势的家长族长见了礼亲王也规规矩矩的请安,不敢有丝毫的怠慢或挑衅。

此次为西征军征粮,保的是大周的天下,依姚存慧想,礼亲王身为皇族一员,全局观定是有的。这也只是一个临时的差事,征粮工作完成,他的差事也告终,太后想必也不会太过顾虑忌讳。

“这只是我个人的想法,等爹回来再做计较吧!如今咱们有什么能事先准备的,还请各位长辈叔父们安排。”姚存慧又道。

众人一想也是,郝掌柜领头又讨论了几个问题,粮食如何转运、后续如何补充、怎样腾出人手负责执行此事、与官府方面的联络、与同行的联络等,便暂且散去各做准备,等姚老爷回来由他拿主意。

棠梨院隔断偏厅中,姚存慧坐在客位上,正同毛氏说着话。

“倒是生受你了,又让你破费!”毛氏笑吟吟说道。她的身子底子好,流产之后各种滋补的药材吃食都没断过,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休养下来,已是容光焕发,精神奕奕,完全看不出半点儿虚弱苍白。

此时她歪靠在长榻上,穿着一袭宽松的绛紫葡萄纹杭罗大衫,没有盘鬓,而是拢在一处散披在身后,额上抹着银蓝色的抹额,抹额正中间镶着一颗红宝石正对着眉心,慵懒而富态。

“二婶客气了,好些日子没来看二婶,没想到二婶恢复的这么好,一点儿也不像是流了孩子的。”姚存慧笑吟吟的。

今日她带了一包上等的血燕窝来来毛氏,且下了决心要同她摊牌,将她彻底的制住。

米行中已经在为征粮之事忙碌准备着,如果毛氏再碎嘴碎舌的从中挑拨,谁也不知心怀芥蒂的二叔又会做出什么事来。他毕竟是父亲的亲兄弟、自己的亲叔叔,若执拗着一股劲非要做怎样,便是父亲也强他不得。

外头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白慕鸢和隐在暗处的吕家,姚家的内部绝不能乱。

后院之事,父亲不便插手,既然有送在手上的证据,姚存慧不介意用上。

姚存慧这话说的有点儿不合分寸,毛氏一怔,脸色微微变了变,深深的瞥了姚存慧一眼,笑道:“还不是多亏了大嫂照顾,才恢复的这么好!”

“一家人嘛,二婶客气了!”姚存慧笑道:“我再替二婶把把脉吧,二婶的脸色似乎有些不太好。”

毛氏胸口微窒,突然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本想拒绝,想了想,轻轻点头道:“有劳慧儿了!”

“不敢当!”姚存慧笑笑,上前坐到毛氏身边,两指轻轻搭上了她手腕上的脉搏。

微凉的触感经由指尖传入肌肤,闪电般传遍全身,毛氏突然觉得全身发冷,心里发寒,情不自禁打了个冷颤。

姚存慧的眉头蹙了蹙,满脸凝思,微偏着头望着前方出神,似乎遇上了什么令她不解的问题。

“有什么不对吗?”毛氏心中微微有些不安。

姚存慧没有立刻回答她,而是将目光瞟了瞟一旁侍奉的苏妈妈和阿兰。

“你们都出去!”毛氏脸色微沉,挥挥手。

苏妈妈和阿兰垂首退下,苏妈妈不放心,亲自守在了门口。

“慧儿,我到底,有没有什么不对?”毛氏连忙问道。

姚存慧盯了她一眼,笑道:“身体没有什么不对,只不过,心不对。”

“什么意思?”

“二婶心知肚明。有些事情并不如二婶所言,二婶生就一副七窍玲珑心,好计谋,好算计!当得起人一声佩服!”

“消遣我?”毛氏冷笑,猛的缩回手,冷冷道:“门在那边,请吧,不送!”

“二婶流产一事真相并非如对外所言那般,我说的没错吧?”姚存慧冷不丁道。

“胡说八道!”毛氏脸色苍白,身子忍不住轻轻颤抖起来,双手紧紧的攥着,瞪着姚存慧,“莫要血口喷人。”

“我不知道二婶是怎么知道的,”姚存慧幽幽道:“二婶发现自己怀的是死胎,自然要借此做一些对自己有益的事才划得来。苏姨娘也真冤枉!不知道二叔知道了心里会做何想!当然,区区一个姨娘,二叔未必放在心上,只是,这么大的事二婶却欺瞒、利用了二叔,想必二叔心里不会好受吧?”

“血口喷人,你血口喷人!”毛氏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瞪着姚存慧,眼底是遮掩不住的闪烁和慌乱。

第215章 收拾毛氏(二)

这件事,毛氏自觉得天衣无缝,姚存慧怎么可能知道?自打大年初一那日姚存慧诊断出她怀了身孕,一直对她颇为忌惮,有多远躲多远,再也没有替她诊过脉,她不会知道!

毛氏细细回想了一遍,无比坚决的否认。

“二婶也许忘记了,”姚存慧笑了笑,一句话就将毛氏满满的自信狠狠的撕裂了一大块口子:“那日在正院厅堂,二婶和母亲抱了哲儿过去逗着玩,我似乎给二婶诊过脉的。只不过那时我不敢确定。”

毛氏脑子里“轰”的一下脸色雪一样白,硬挺着咬牙道:“我不懂你在说什么!说话要讲证据,你拿得出证据来吗!没有证据,就莫要血口喷人,否则,我要你好看!”

“大槐树胡同三十二号的林婆子,是她替二婶将死胎拿掉的吧?还有,堕胎药是苏妈妈在东二十条街仁心堂所买,对吗?二婶是不是要我把他们都请到府中来跟二叔见见面?”姚存慧淡淡说道。

毛氏张了张嘴,如同遭了一个闷雷,彻底震住了,半响说不出话来!

她没有想到,百密一疏,世上竟有这么巧合的事。那天她去正院只不过是想看一场幸灾乐祸的热闹,不想看到最后将自己搭了进去。

“你想怎么样?”事情已经无可掩饰,毛氏反而镇定了下来,冷冷盯着姚存慧。

姚存慧既然先来找她没有直接痛到姚二老爷那里去,就说明这件事还有的谈,说明她其实也并不想把事情捅出去。

“此事已经结束,我也不想横生枝节,我不想再听到任何在府中挑拨离间的闲言碎语,尤其是,对二叔。”

姚存慧盯着毛氏的眼睛,一字一字说道。

毛氏胸口一滞,却也暗暗放了心,知道跟姚存慧说话没有拐弯抹角的必要,此种情形下也无需再顾忌什么面子不面子、长辈不长辈,当即很痛快的点头道:“好,我答应你,我发誓,米行的事、府中的事,我再也不会多言半个字。”

“可是我不信你,”姚存慧毫不客气的接口:“空口白牙,我不信你。想必,二婶自己也未必信得过自己吧!”

一个心中自觉憋屈、委屈,习惯了调三窝四、说惯了别人闲话的人,让她闭嘴一字不言,怎么可能?

毛氏大怒,待要怎样又不便怎样,忍着气冷冷道:“那么依着你,你要怎样?”

“这个世上不会开口说话的除了死人只有哑巴。”姚存慧轻轻的说着。

毛氏只觉得毛骨悚然,瞪大眼睛盯着她。

“我当然不会要二婶的命,一碗哑药做交换,这事我从此再也不提,二婶以为如何?”

“不!不可能!”毛氏心中唰唰一片冰凉,瞳孔微缩,满满的都是恐惧,眼神迷蒙而呆滞的摇着头,喃喃呓语道:“不,不可以,不可能!我不做哑巴,不!”

“我也知道叫二婶为难了,可是,我是真的信不过二婶,怎么办呢!”姚存慧冷冷嗤笑。

现在知道怕了?先前调三窝四、处处挑拨的时候可没见她有半点儿怕的。

“二婶慢慢考虑吧,”姚存慧瞟了她一眼,淡淡道:“明儿一早,我再来听二婶的准信!”

“慧儿!”毛氏咬咬牙,抬头道:“求求你放二婶一马,二婶发誓,从今以后绝不多言半句!求你了!”

姚存慧目光闪烁,凝了毛氏半响,仍是摇了摇头:“您的话我就是信不过,我也不想冒这个险!不过,既然二婶开口了,我也不能不顾及二婶的感受。我还有一个建议,不知二婶可愿一听?”

“你说!你说!”毛氏暗自松了口气忙道。只要不做哑巴,怎么都行!

“离开姚府。”姚存慧断然道:“离开姚府大院,回姚家老家族里。”

毛氏目瞪口呆,半响脑子里嗡嗡响成一片空白,身子一下子无力瘫软在椅子上。

她终于明白,姚存慧这次是下定决心要斩草除根了。

要么失声当哑巴,一个哑了的正室,自然再也上不得大场面,见不得什么外人,唯有缩在院子里过活的份;要么,这事抖出来,她身败名裂。

“我的孩子还小……”

“二婶可以带他们一起离开。”

毛氏无话可说,猛然抬起头怨恨的盯着姚存慧:“好,我走!我走!哼,我倒要看看,你能得意到几时!”

“那恐怕要叫二婶失望了,我从来没有得意过,特别是自以为得意。”姚存慧不愿再同她纠缠,勾唇浅笑道:“二婶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该怎么说服二叔。我希望十天之内,二婶挑选个宜出行的好日子尽快启程吧!”

毛氏冷哼一声,别过了头。

姚存慧起身,无声福了一福,退了出去。

随着毛氏的离开,但愿姚家大宅能够多得几分清净。

二月中旬,江南金陵谢家。

这一天,谢家阖府上下一片紧张兴奋与期待,谢夫人亲自坐镇誉华堂,各房均派了有头脸的年老嬷嬷过来等候消息,正厅、花厅及退步、廊上,乌压压侯满了满脸紧张凝重的主子奴婢们。

誉华堂的锦绣卧室中,稳婆、丫鬟们忙成一团,躺在床上的女子披头散发,脸色苍白,豆大的汗珠不断的从额上、脸上流下来,流入鬓角,流过纤细的脖颈,皱着五官痛苦的呻吟惨叫着。

接生的稳婆端凝着脸色,不时安慰,指挥吩咐着众丫鬟如何行事、床上的产妇该如何用力。

谢大夫人早已在祖宗灵前供了香烛供品,也在菩萨面前合十参拜,此时坐在外厅的红木雕花大椅上,仍是禁不住紧张,比她自己当初生产的时候还要紧张,手中的锦帕捏得一团湿汗。

紧张焦灼的谢大夫人在瞟到背着手不停来回走动、望着卧室的方向恨不得一头闯进去的儿子却忍不住“扑哧”一笑,瞪着他叫道:“运儿,坐下吧!你走来走去的晃得我眼花!女人生孩子不都是这样,快坐下!”

众人瞧着大少爷的模样不由得都轻笑了起来,紧张的气氛稍稍的松动了两分。

“大少爷这是头一遭当爹,心底必是紧张!”有头脸的嬷嬷婆子们打趣笑道。

谢府运也笑了笑,只得觅了张椅子坐下,耳听着爱妻一声声惨叫,挑眉望着卧室的方向,情不自禁轻叹道:“若早知道生孩子让她这么痛苦,不当爹也罢了!”

“呸呸呸!胡说什么!”谢大夫人脸色大变,恨恨瞪了谢府运一眼,双手合十念佛不已。

“你这孩子!”谢大夫人睁开眼睛,瞪着谢府运没好气道:“还说娶了媳妇这一年来变得越发稳重了,不想还是这么不长进!若再乱说,我撵你出去!”

众嬷嬷们见谢夫人着了恼,忙陪着笑脸搭腔帮着大少爷把话圆过去,谢府运苦笑了笑,闭上了嘴。

他是很期待和她的孩子没错,可在他心里,她永远才是第一位。见不得她痛苦,听不得她受难!

一声嘹亮的婴儿啼哭声将谢府运胡言乱语带来的影响彻底的打破消散了,众人目光齐刷刷的望过去,满脸喜得。

谢大夫人和谢府运不约而同霍的站了起来。

“生了!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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