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列祖列宗,保佑我先考上秀才,再考上举人,再考上状元。”
(人)田雨辰跪下磕四个头,这才站起来,踮起脚尖,伸手拿下那本书,郑重其事地拂了拂书皮,好像上面布满了灰尘似的。
(书)“小圆儿,看,就是这本书。”
(屋)田雨辰小心翼翼地双手捧着一本线装书,递到田圆的面前,双手微微颤抖,紧张的小脸通红。
“哥,你知道这是本什么书吗?”
田圆接过书来,淡淡地问了一句,脸上风平浪静。
想到现代的孩子优越的生活读书条件,再看看这个时代的状况,田圆不知道能说些什么,很多东西都是失去了才懂得珍惜,然而失去了就是失去了。
当然,她也知道,有句话叫做“失之东隅,收之桑榆”,有得必有失,同样,有失必有得,这样一个温馨的家庭,是她穿越最好的福利。
“小圆儿,你怎么了?”
田雨辰说了两声,见田圆一直愣愣的没有任何反应,伸手在她脸前晃了晃,并拿过她手中的书,轻轻翻动,爱不释手。
“哦,没事。哥,刚才你说什么?”
意识到自己走神了,田圆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笑了笑。
“卖书的先生说,书皮儿上这俩字是:诗经。”
田雨辰合上书,指着封面的两个字说道,随后叹口气,“唉,可惜我还不识字,不然现在就要看。”
《詩經》,一眼看上去是繁体字,不过田圆还是都认识的,毕竟本科学习期间,《古代汉语》上下册,两本厚厚的书全部都是繁体字,只是有些字写起来麻烦而已。
“哪能一口吃个大胖子,不急,慢慢来,哥你那么聪明,肯定啥都很快学会了。”
田圆安慰了一句,夸得他心花怒放,颓唐之气顿时烟消云散,田雨辰再次精神抖擞地把书放在祖先灵位旁,和笔墨纸砚紧紧挨着,拉着田圆的小手,回到了院子里。
大螃蟹已经宰好,就差下锅煮了。
“爹,珍珠值钱吗?”
田圆捡起堂屋门口的那一半河蚌壳,来到田有余身边,嗲嗲地问道。
“傻闺女,珍珠当然值钱,珍珠是大家闺秀或小家碧玉才用得起的。”田有余爱怜地抚摸着她的头,“以后,等家里有了钱,爹给你买珍珠项链。”
“爹,那怎样才能知道一个珠子是不是珍珠呢?”
田圆此刻已经依偎在田有余的怀里,仰着头,不死心地问。
“他爹,柴火没了,弄点劈材吧。”
就在这时,姜氏的声音响起,田有余放下田圆,拍拍她的头,站起来,去院子东南角里拿木材。
炊烟袅袅升起,白色烟雾从烟囱里钻出来,就被清风夹杂着带走,灶屋里传来了田浩然兴奋不已的笑声。
田雨辰拿了个小棍儿,不知道在地上画些什么,姜文轩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画的东西。
“诗。”田雨辰指了指,念了一句,姜文轩也跟着念了一句,“诗。”
“经。”
两人一前一后念着,严肃认真,专心致志,两个字翻来覆去的读,发音越来越熟练,而且两人也都在土地上写着,越写越像样。
受到了感染的田圆,跑到屋里把长着“瘤子”的河蚌壳藏到枕头底下,跑出来,也找了个小棍儿,蹲在两人身边,画了一阵子。
“哥,文轩哥,识字要从最简单的学起,你们看这几个字。”
田圆指了指自己脚边的五个字,从左往右,依次读道:“金、木、水、火、土。”
田雨辰和姜文轩立马来了兴致,眼睛放光,也学着她的样子一边读一边写,甚至都没人问,她一个六岁的小闺女儿,没上过学堂,是哪里学来的。
“哈哈哈,太好了,爹,娘,我已经认识七个字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田雨辰蹦起来,高声欢呼道,简直比拿了奥运金牌都激动兴奋。
“小圆儿,我要拜你为师。”
姜文轩没有兴奋的叫喊,但可以看得出来,他也因为学到了知识而开心不已,嘴巴附在田圆的耳边,轻轻说道。
一旁收拾劈材的田有余,咧开嘴,点点头,笑了笑,很满意的样子。
“一日为老师,终身为父母。”
田圆笑嘻嘻调皮地说,看到姜文轩的脸色立马暗了下来,意识到无意戳到了雷点,赶紧上来拉住他的胳膊,讨好地说道,“文轩哥,我教你写自己的名字好不好?”
“真的?太好了”
心里事情多,但再怎么说也是个孩子,听到田圆这么一说,脸色立马多云转晴,眼睛如饥似渴地盯着她。
田圆在地上画了三个字,点着,一字一顿,读了一遍:“姜,文,轩。”
都说兴趣是最好的老师,果不其然,姜文轩反复不停地在地上画,嘴里叨叨咕咕念着,很快便写得有模有样了。
“好啦螃蟹煮好了,开饭喽”
整个做饭的过程,田浩然都黏着姜氏,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问是不是煮好了,听说好了,立马尖叫着跑出来,宣布这么个“天大”的好消息。
田有余和弄好的劈材整整齐齐地堆在火灶门口,洗了手,桌子搬好,准备着吃饭了。
令田圆不可思议的是,原来田有余和姜氏吃螃蟹的技术非常的熟练,蟹黄、蟹身、蟹脚,两人亲自示范教田雨辰、田浩然和姜文轩吃。
“爹,娘,你们怎么这么会吃螃蟹?”
田圆只顾看着几个人吃,自己碗中的螃蟹还没动,抬着头,张着嘴,小脸上满满都是疑惑。
“娘怀上你们的时候,家里穷,没钱买鸡蛋,你爹会时不时地跑到河边抓螃蟹,一点一点,吃得多了,自然就会了。”
姜氏舒了口气,乐呵呵地笑着,看着身边的田有余,眼角里充溢着满足和笑意。
“哎呀,都老掉牙的事儿了,还拿出来给孩子们说。”
田有余假装嗔怪地说了一句,其实想到过去的点点滴滴,虽然辛苦了一些,但心里乐开了花。
田浩然吃得最下肚,吃了肉,甚至连螃蟹的壳子都不放过,还在那使劲儿啃,看到这里。
当姐姐的田圆看不下去了,又撕了一半自己的,伸着胳膊放到他碗里,小家伙差点没有再次尖叫出来,继续开吃,酣畅淋漓。
田雨辰和姜文轩果然是有些文人温文儒雅气质的,不慌不忙一点一点吃。
“爹,为啥吃螃蟹不先敬天地祖宗?”
都是吃肉,为什么螃蟹就和猪肉不一样,田圆还是有疑问。
“螃蟹是野生的,不能让祖宗们吃。”
说完,田有余就站起来离了桌。
看着一家人和和美美开心的样子,田圆抿着小嘴,静静地享受着命运赋予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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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5章:女子无才
第015章:女子无才
“娘,你的耳坠子咋没戴?”
饭后刷锅洗碗,田圆在一边帮忙的时候,随口问了句。
“哦,那副耳坠子太沉,不戴了。”
姜氏抓着丝瓜络,力道均匀地擦洗着瓦子碗,胳膊轻抹了一下额头上的汗,笑着回答。
那副耳坠是她嫁过来时的嫁妆,这么多年一直戴着,视为宝贝,除非需要清洗才会取下来。
几天前,田圆坐在姜氏的腿上,在院子里纳凉。
“娘,你这副耳坠真好看,是爹给你买的吗?”
看着姜氏做工精细的银质耳环,田圆伸出小手摸了摸。
“呵呵,这是娘嫁过来的时候,你姥给的传家宝。”
姜氏抚摸着她的头,溺爱地说道,“以后等我们家小圆儿长大嫁人的时候,娘也把这个给你当嫁妆。”
“打耳洞太疼,而且这耳坠太沉,我不要戴。”
田圆重重地摇摇头,喃喃说道,有点自言自语的感觉。
毕竟当她还是一枚剩女的时候,便因为惧怕疼痛没有打耳洞,所以从来没有戴过耳钉耳环等耳朵上的饰品,尽管有时候会向往一下,也是恐惧战胜憧憬,最终作罢。
“闺女家哪能不打耳洞呀,不然被被笑话,嫁不出去就麻烦喽。”
姜氏哈哈大笑,粗糙的手指捏了捏田圆的耳垂,说话时,年轻的声音带着点岁月的沧桑。
“我不要嫁人,娘就可以一直戴着这副耳坠了。”
田圆一副耍赖的样子,环抱着姜氏的大腿。
“傻丫头”姜氏满脸笑意,伸出手指点了点田圆的脑门,随后对着堂屋门口坐着歇息的田有余说道,“他爹,咱家的小圆儿又傻了可咋办啊?嚷嚷着长大不要嫁人。”
田有余笑而不语。
“小圆儿,咋啦?不舒服吗?”
看着田圆呆愣愣地站着,姜氏摸了摸她的小脑瓜,又蹲下把额头放在她的额头上量了一下。
田圆这才从回忆中醒过神来,摇了摇头说:“娘,我没发烧,我在思考。”
“小屁孩,懂得啥叫思考。”
听她这么一说,姜氏瞬间就乐了,用一块块碎布缝成的围裙帮她擦干了手,牵着出了灶屋。
田雨辰和姜文轩趴在地上,反反复复地写着那几个字,从一开始的歪歪斜斜,终于写得横平竖直中规中矩了。
“小圆儿,过来,过来。”
看到田圆从灶屋出来,田雨辰对着她摆了摆手,一副有大事要商量的感觉,等她走近,又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小圆儿,文轩说你认识很多字,我的名字咋写?”
“哥,我就偷偷学了几个字,好像有你的名字在里面。”
田圆说完之后,嗔怪地瞪了姜文轩一眼,刚好四目相对,姜文轩立马低下了头。
“小圆儿,你别怪文轩,我们不会告诉其他人的。”田雨辰信誓旦旦地说,“先生说过,女子无才便是德。要是让人家知道你一个女孩子家识字,肯定又指指点点说你德行不好。”说着,他停下来,作思考状,“要不这样吧,以后就说是我和文轩教你的。”
“就算是观音菩萨教的,我识字不还是德行不好嘛。”
田圆小声嘟囔了一句,接过田雨辰手中的小棍儿,在地上一笔一划写了三个字:田、雨、辰。写完之后,一边庆幸这几个字繁简体都一样,一边指着念了一遍。
旁边“拭目以待”、“洗耳恭听”的田雨辰和姜文轩,连忙小和尚念经似地,呜呜嗡嗡重复个不停,还在地上不停地画着。
“小圆儿,别走啊,多教我们几个呗。”
看到田圆站起来转身想走的样子,田雨辰连忙停下来,拉住她的手,眼神非常炽热。
“既然女子无才便是德,那你先告诉我什么是三从四德。”
田圆有些义愤填膺,但声音仍旧甜美清澈。
“这啊,是个男的都知道。”
田雨辰扭头看了看姜文轩,骄傲地说,“‘三从’就是未嫁从夫、在家从夫、夫死从子;‘四德’是妇德、妇言、妇容、妇功。”
男人啊,说到底还是嫉妒有才华的女人,害怕女人比他们强,所以才弄出来这些所谓的封建lun理道德体系来约束女性,连小孩子的思想上都被深深地打上了这种烙印。
“那如果我要是有才,你们会不会说我德行不好?”
田圆嘟着小嘴儿,嘴里说着,心里想着,多多少少不是滋味。
“小圆儿有才便是德我是你哥,怎么会说自己的妹妹没徳。”田雨辰又看了一眼姜文轩,“文轩,你说对不对?”
“恩恩,对。”姜文轩连连点头表示肯定。
田圆直接被逗得哈哈大笑,果然还都是小孩子,再次蹲下,写下了四个字:油腔滑调。
念了几遍之后,她站起来说道:“一天学几个就行,贪多嚼不烂。”说完便进了屋。
两个当哥的都欣喜于四个生字,聚精会神地念着写着,也没有心思再拦她。
唧唧复唧唧,纺车的声音节奏鲜明,一块砖头当凳子,姜氏在上面坐着,一寸一寸地织布。
“雨辰哥得来的文房四宝以及那本《诗经》,应该就是娘卖掉了最心爱的耳坠得来的钱吧。”
田圆扶着门框,趴着,看了好一会儿,眼睛有些湿润。
“小圆儿,眼不舒服吗?咋那么红,让娘来看看。”
感觉到门口有人,姜氏转头,看到趴着的田圆眼圈红红的,眼睛里好像有泪,心疼地摆手示意她进来。
“娘,小圆儿没事,刚才不小心,眼睛里进了沙子。”
田圆进去,站在姜氏的身边,揉了揉眼睛。
“咱院子里被你爹扫得这么干净,哪里来的沙子。”
姜氏停下纺车上的活儿,喃喃说道,把田圆放在腿上,打量着她的眼睛,“来,娘给你吹下。哪个眼?”
“左眼,哦,不,右眼。”
田圆装模作样地指了指眼睛,模样乖巧。
“那两个都吹吹。”
说着,姜氏轻轻撑着她的上下眼皮,分别吹了吹。
“好了,娘,沙子出来了,不咯了。”
田圆赶紧低下头,被姜氏这么一吹,本来还在眼里打转的泪水,簌簌地流淌下来,“娘,我去西间了,你忙吧。”说完,便撒欢似的跑了出去。看着她离去,姜氏满脸慈祥地地摇摇头。
“饿了,一碗热腾腾的饭菜;冷了,一身温暖舒适的衣服;困了,不好看但结实耐用的床和被子;没钱读书,卖掉心爱的饰物买下笔墨纸砚;眼睛里进了沙子,为你轻轻地吹下……这点点滴滴看似平凡渺小的关怀,应该就是父母无私的大爱吧。”
田圆躺在床上,拿出枕头下的河蚌壳,抚摸镶嵌着的眼泪一样的“瘤子”,泪水在脸颊弯弯曲曲流淌,心中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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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6章:私塾先生
第016章:私塾先生
翌日清晨,天蒙蒙亮,其他人都在沉沉睡梦之中,田有余和姜氏已经起来,准备去赶集了。
田圆睡觉一向很浅,听到外面的动静,揉着眼睛好奇地走了出来。
“爹,娘,你们干啥去?”
跨过门槛,来到院里,看到田有余和姜氏正在井边擦脸,田圆打了个哈欠,伸伸小懒腰,慵懒地问道。
“小圆儿,我跟你爹趁早去赶集。”姜氏说着,接过田有余递过来的毛巾,抹了一把脸的水,“饭做锅里了,你们起来收拾下就可以吃了,不用等我们。”
“爹,娘,那你们去吧,我和哥哥弟弟在家不乱跑。”
田圆乖巧地朝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挥了挥手,再次揉着眼睛走进了堂屋,来到条几旁,心怀敬畏地怔怔看了一会儿祖先灵位,这才踮着脚尖双手捧下那本《诗经》。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打开书的第一页,便是这首千古流传的名篇,周南《关雎》,一首诗,从右往左,从上至下,竖排整齐,没有注解,没有翻译,雕版印刷,和现代激光排印的质量显然是没法比的。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看着这些熟悉的文字,田圆小声读了出来,心想着刚好可以适应繁体字。
“姐你在干嘛?”
看到田圆在堂屋里蹲着叨叨咕咕的样子,田浩然蹑手蹑脚从背后骤然拍了一下。
田圆被吓得不轻,捂着胸口,顺着气,还大口喘息着,扭身瞪着田浩然,说不上话来。
“好啊,姐,你在偷偷读书。”
田浩然一副抓到了把柄似的神情和语气,小腿儿得瑟地抖了两下,“我去告诉爹和娘。”
说完,他小步跑到东间门口,轻轻推开一个缝,伸头进去,看了看,有点失望地关上,又趴在堂屋门口往院里看,随后沮丧地低头,眼睛偷瞄着田圆,活像一颗被太阳晒蔫了的小草。
“这小屁孩,不大点就学会打小报告了。”
田圆想着,站起来,坏坏地看着田浩然,“浩然,刚才你说啥?要把我偷偷读书的事儿告诉谁?”
“姐,我要告诉爹和娘,你没有偷偷读书。”
田浩然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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