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世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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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世欢- 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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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他自己弄丢了,再找不回来。

    阿沅似乎看透了他心内的想法,嘴角露出一丝良雨良特有的不羁微笑:“向前看吧!”

第一四零章 新颜() 
第二日李昱怀来的时候,香铃儿一脸疲惫,看着他眼泪汪汪。

    李昱怀奇道:“铃儿姑娘今儿个怎么了?”

    香铃儿嘟囔道:“我真傻!”

    “怎么了?”这次阿沅和丁巳以及早上接过来的丑婆婆也看着她道。

    香铃儿噘着嘴道:“我应该趁人到齐了,一起给你们讲的,结果你们一个一个来。丁小四讲一遍,给婆婆讲一遍,现在还要给李公子讲一遍。我已经累得嘴都快抽筋了!”

    众人不由轰然大笑。

    李昱怀啼笑皆非道:“那在下可就不敢劳烦铃儿姑娘了,幸好,二弟早在信中跟我说过大概,还幸好铃儿姑娘曾经跟他讲过。”

    香铃儿眼一下亮起来:“那最好不过了!”

    阿沅也收了笑,再捡了当下南方比较重要的情况跟李昱怀说了一遍,特别是逍遥宗在湘国的动静。

    逍遥宗如今已经全盘接替了天宗的位置,将韩今是与湘国王宫牢牢控制在手中,只等顾因大军到来。

    算来也该快了。

    正说话间,孟千秋带着晴儿走了进来。

    “聊什么呢,这么热闹。”他除了眼眶有些红,似乎没睡好的样子,其他看起来都很正常。

    阿沅很欣慰,自己没有看错人,这样的孟千秋,才有站上那最高权力位置的实力。

    不以己悲,不以己喜,所有情绪入心如入海。

    李昱怀首先站起来:“殿下!”

    丁巳与香铃儿也起身施礼。

    孟千秋仍然那副万事无所谓的表情,大辣辣往椅子上一坐:“对了,你们这次去南边,越国那边情况究竟如何?万安军是怎么把越王拿下的?”

    香铃儿做了翻白眼吐舌头的表情,众人又是一阵笑。

    丁巳直乐得直不上腰。

    孟千秋搔搔头:“怎么?越国出了什么事这么好笑?”

    阿沅怕他情绪不稳,忙道:“是刚才铃儿正发牢骚,要将南行之事讲三遍,结果你这一问,怕她要讲第四遍了。”

    孟千秋也咧嘴笑了笑,阿沅却看出来,那笑,太干太涩太不自然。

    “那绕了铃儿吧,我们不如先聊聊,上京之中,下一步棋怎么走。”

    他其实并不太想听到关于顾因的事,虽然阿沅没有明说她与顾因现下如何,但他也能猜到几分。自己不能给她的,顾因能给。他不能为她放弃天下,顾因却可以。

    这一点,他比不过他。

    李昱怀正色道:“正是在讨论此事。”

    孟千秋再装作若无其事,也不敢直视阿沅的脸,斜斜地看往窗外,背着手,颇有君临天下的气势,沉声问道:“何时动手?”

    只有阿沅能回答他。

    “等待湘国的消息。若湘国的情况顺利,就不必再等了。越湘蜀一统,梁只是跳梁小丑,不足为惧。”

    孟千秋闻言,脸上也不见喜色,只淡淡道:“那忠亲王是否要回来?”

    阿沅缓缓摇了摇头,思索一番道:“忠亲王需要在前线看着杨昌烈,不知为何,梁最近战意十足,成出鞘之势,颇有急战之意,还要告诉忠亲王和金佐堂,多加小心。”

    “姑娘为何不提周大将军?”李昱怀奇怪道。

    阿沅看着丁巳,微微一笑道:“周大将军,请放兵权的密折应该差不多要到京了。”

    丁巳颇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师父神算!确实如此,周家父子已经对柳相的态度惶恐不已,决定弃权保命为上,以退为进,待柳相上位之后,好歹有从龙之功。”

    孟千秋与李昱怀一听便懂了,孟千秋道:“那我暂时不回襄阳,在此等候柳相发动。”

    “正是。”阿沅回答他时,微微施礼,那是显示对王的恭敬。

    孟千秋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却又无可奈何。

    众人又议了一番,到午膳时,方往前院膳厅走去。

    孟千秋和阿沅落在最后,晴儿远远的回头看了一眼,又默默走开了。

    孟千秋转过头,正好能看见阿沅如山川起伏的钟灵侧颜,卷翘的睫毛似蝴蝶翅膀,在粉脸上扑扇着,似拍打在他心上。

    他轻叹一口气,低声道:“阿沅。”

    阿沅知道他有话想说,故意落后与他并肩而行,闻言也不出声,只静静等着他说话。

    “你。”孟千秋嘴角噙起一丝笑,眼神却无比温柔,无限惆怅:“你能帮我,刮胡子吗?”

    阿沅惊讶地抬起头,没想到他如此郑重其事的,竟是提起这个要求。

    她随即明白过来他的意思,这一脸须苒,除掉它们,就像和过去告别。

    和那个怀念这月娘的闵秋告别,和那个亡命天涯无处可去的闵秋告别,和那个失去太子之位被冤枉下狱的孟千秋告别。

    她点点头,也笑起来:“怕是要费一番功夫了。”

    午后冬日的阳光洒在院里,一丛不曾凋落的冬青闪着苍绿的光芒,昭示着勃勃生机。

    无风,静默的阳光将园子烤了许久,终于有一丝浅浅淡淡的暖意。

    但阿沅的手落在孟千秋脸上上,还是将他冰了冷战。

    “你的手太凉了!”他嘟囔着,顺手将她拿着皂胰的手握进大手里。

    正在打热水的晴儿眼睛往这边瞟了瞟,默默放下水离开。

    阿沅无奈地看着他,此时的孟千秋,像个赖皮的小孩,将她的手握在手心反复地摩挲着。

    “好了。”过了会儿,他松开手,语气清淡,仿佛做了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阿沅轻叹口气,将皂胰沾了热水,替他在脸上打上泡沫。

    在泡沫接近他的嘴之前,他睁大眼睛,盯着阿沅道:“你看,总是要放手的。”

    阿沅终于笑了,赞许地看着他,是夸奖一个孩子:“你做得很好。”

    孟千秋闭上眼睛,他害怕再睁下去,眼泪会钻出来。

    他也对自己说,你做得很好。

    一寸寸黑苒落地,渐渐脸上露出青青的一片一片的胡茬根,阿沅又细细将剃刀推过一遍。

    真气控制手中力道,不轻不重,锋利的刀刃划过孟千秋的脸颊,腮边,下巴。

    原本的玉色皮肤,带点青色,逐渐露了出来。

    “好了!”她拧上热毛巾,给他轻轻擦拭着:“可以睁眼了。”

    他顺从地睁开眼。

    玉面檀郎,高鼻直挺,薄唇紧抿,一双黑黝黝的大眼深邃无际。

    阿沅很高兴,这才是孟千秋,那个玉树临风,潇洒霸气的孟千秋。

    曾经,她害他变成闵秋,如今,她终于,又亲手将他变了回来。

    孟千秋看着她笑意盈满的双眼,似沉着两汪碧泉,他读懂了她的心思,也笑了,替她高兴,也替自己高兴。

    一切都会变回去的。

第一四一章 动静() 
周宓在年后大朝会的第一天,被批捕入狱,贪冒军功、诬陷功臣、败军之将数罪齐发,拿入刑部天牢。

    接下来第三天,周大将军的请罪折子送到柳相手中。

    除了明发的请罪折子之外,还有一封密折。

    密折中细数对孟王之不满,对当前朝政之不甘,愿以周家富贵性命,请柳相居正,扶正纲纪,一统大孟。

    柳相弹着手中的密折:“这是个聪明的,甘愿将把柄送到我的手中。”

    柳从浩按捺下心头的激动,脸上却仍迸出一片红光:“父亲,只要有领头的,以父亲日下的声威,不怕朝中不一呼百应!”

    柳相脸色却淡然得很,似乎在说一件平常不过的小事:“不急,周家很不错,不过以兵将带头,难免落得一个以武挟宫的污名。周家的意思,可以稍微在朝中传一传,文臣之中,除了几个我们自己的人,探探其他人的口风,那些酸臣腐文,有时候比刀剑更可恨。”

    “是。”柳从浩低头应道。

    “还有。”柳相摩挲着手中密折:“将那,常在周府出没的丁先生,请来,聊一聊。”

    “是。”柳从浩答应着,却抬头诧异地看了父亲一眼。

    父亲从来不信这些江湖术士,怎的会请这人来。

    柳相今日心情很好,遂耐心解释道:“周家不像是有这么聪明的,我猜这必是这丁某人出的点子,若他一个局外人,能让周家这么做,那这人的能耐,我便要重新估计几分。”

    柳从浩恍然,应喏着退了出去。

    他刚走,柳府大管家便进来汇报了另外一个好消息:“相爷,西边的人带回来了!”

    柳相惊喜万分地抬起头来:“走,带我迎去!”

    忙站起身,匆匆往外走去。

    丁巳接到柳府的请帖后,急急忙忙来找阿沅。

    阿沅却一点不意外,柳府要是不找来,她才奇怪了。

    “这么快。”她看着那张烫金镶黄的龙纹请帖,大张旗鼓的僭越,他已经不害怕人看出他的心思了。

    她抬头看着丁巳和坐在旁边的孟千秋。

    “柳相着急了,想要入宫了。”

    “师父是说,柳相找我,是要问入宫的事情?”丁巳斟酌着,心头不免敲起小鼓,这可是谋逆。

    “若我没猜错,他入宫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找你,无外乎是想安安心,另外,这样的大事,也想问问风水吉时吧!”

    丁巳稍微松口气,似乎这样一来,柳相夺宫就不会是他推动的,虽然知道师父必不会让他成功,心头还是有些忐忑。

    孟千秋则一脸喜色,对阿沅信心满满,笃定她一定有后着:“岂不是他什么时候动,全在我们掌握中了?”

    阿沅点点头,思索了一番,方缓缓道:“没错,不过他若问起吉日吉时,你先拖上一拖,等南边的消息传来之后,才能定夺,我暂时有个日期,但目前还不确定。”

    遂又将丁巳去柳府需要注意的地方细细说了一遍,又将相国可能问的话和他要如何回答,絮絮说了不少,想着丁巳差不多能应付了,放让他去了。

    待丁巳出门之后,她掐着手指算了一番,嘴角露出一丝微笑:“他们应该到湘国了,最迟明日,湘国也该变天了,消息传到上京,快马不停,三天。很好。”

    她看向孟千秋,难得地俏皮眨眨眼:“恭喜殿下,可做登基准备了。”

    孟千秋深吸一口气,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东西可都准备好了?”

    阿沅点点头,再起身道:“我还需去找个人,有此人相助,想来会更顺利。”

    阿沅来到丑婆婆处,丑婆婆将新制的面皮取出来,细细帮她贴到脸上。

    “这是最后一次用它了吧?”丑婆婆瘪着嘴,声音被压得扁扁的。

    阿沅将下颌的部分细细压紧,微微一笑:“希望是了,婆婆,你这手艺可不能失传了,要不再收个徒弟吧。”

    丑婆婆但笑不语,自下山以来,她心境也变了很多。

    “教你吧就。”她想一想,笑着道。

    阿沅那张丑脸上浮现一层微笑,看起来再自然不过,连肌肤纹理都贴合完美。

    “好!等我学会了,便一天变个样子,日日上街戏耍人去。”

    丑婆婆张着没牙的嘴哈哈大笑起来,这才是她当初第一次遇见的那个姑娘。

    丁巳来到柳府的时候,柳相刚安顿好了鬼王和西边接回来的人,心情很是不错。

    他拉着鬼王道:“二弟不如与我一同去见见此人。”

    鬼王知道这是关系着他们计划的大事,也点点头:“走吧,我去见识见识,若是只会胡言乱诌的江湖术士,当时便一刀砍了。”

    二人同时进了门来,均穿着常服,梳文士髻,一个头顶带着白玉簪,一个带着一柄木簪。

    二人进来也不讲话,丁巳行过礼之后,也不讲话,默默退回去。

    柳相将丁巳打量一遍,朝鬼王使了个眼色,鬼王立马懂了他意思,朝丁巳道:“丁先生既有卜秘卦象之才,不妨算上一算,我柳某所求何事?”

    丁巳也在悄悄打量二人,见他二人面貌相似,他又知道鬼王的存在,心中便有了定数,知道柳相这是与鬼王一同来了。

    二人必得考上他一考,看谁才是正主。

    丁巳见二人衣衫,一个紫檀色团花纹长褂,一个枣泥色盘龙锦长褂,均是富贵之气扑面而来。

    细看之下,那说话的着枣泥盘龙卦之人,衣衫新整,还带着樟脑的熏香气息,想是刚从柜中取出不久。

    而旁边那不语凝望他的,团花纹看起来则是有日常磨损之色。

    便朝那不出声的人拜了一拜,道:“不知柳相此次邀了丁某来,是为柳相看卦,还是为这位柳大人看卦?”

    柳相与鬼王对看一眼,眼中均是火花一闪。

    柳相撇着嘴轻笑道:“你怎知我是柳相?”

    鬼王也道:“你怎么就说我是柳大人?难道这里还有两个柳大人不成?”

    丁巳知道自己猜对了,点点头,落了一颗心,开始自己最擅长的工作,胡诌:“相士相士,相乃第一关。中品人相貌,上品人相气。二位均是贵气冲天之人,不过。”

    他朝着柳相道:“贵气色有不同。柳相乃是紫气,一脉冲天,宛若惊龙,小的不想相中都难。而这位柳大人。”

    他又转向鬼王道:“乃是金气,金贵无匹,必是大富大贵,为商必为豪贾,为官必为丞相,为侠必为开宗立派之师。”

    “二位大人虽气,色有不同,但气出同源,乃是一脉相承,故而这位大人,与柳相国大人必是血亲之脉。”

    他说道鬼王身份时,句句点在明处,开宗立派四字一出,鬼王与柳相皆是心中暗服。却在说到柳相国之时,紫气惊龙这般隐晦地说了一下,却不在往深了讲。

    柳相国只觉被人拿鸡毛掸子轻轻从皮肤上扫过,酥酥麻麻,痒得蠢蠢欲动。

    待他判定二人关系,又多了几分信服,方抱拳道:“丁先生不愧是名士,请坐!”

第一四二章 天意() 
三人坐定之后,侍婢又重新上茶,与刚才的茶相比更是名贵了几许。

    柳相端起茶轻抿一口,便忍不住开口道:“丁先生刚才说柳某,冠为紫气。请恕柳某愚钝,这紫气,不是王者之气么,怎的会出现在我区区一个相国府中。”

    丁巳正色道:“柳相难道还不明白天命吗?”

    “天命?”柳相国的眉毛微不可察地跳了一下。

    “若我丁某是谋求富贵功名之人,在见到柳相之时,便下跪乞恩了。”

    “哦?这是为何?”

    丁巳见他明知故问,非常配合道:“如今天下大乱,皆因真龙未出,龙气不旺,不能一统九州。柳相乃是天命之人,为何迟迟不让真龙归位,好一统中原,安百姓之居,赐万民于福!”

    以柳相的淡定自持,听到此番话,也不由手心微微出汗,心跳得愈加快。

    难道自己真是有天命之人?天意如此?所以才事事这般顺利,走到今天?

    他脸上呈现难掩于心的喜色,口中却装作惶恐道:“先生慎言!当今天子即在,真龙不是好好的吗?”

    丁巳一脸严肃道:“大孟气数已尽,孟之龙气早灭,所以才压不住四海之内魑魅魍魉,处处战乱丛生。先生有忧国忧民之心,又有龙命在身,何不早日正名,为天下万民挺身而出?”

    柳相装作悲天悯人的样子,又踌躇道:“这,先生所言万民之苦,柳某深有所感。战乱频起已有数年,柳某也推动无数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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