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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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 第1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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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张焕一大家子人则坐在暖阁里共享全家人团聚的幸福,一张大方桌上摆满了时令果蔬、山珍海味,每个人面前都有满满一杯葡萄酒,在大方桌的旁边还有一张小桌,这是张焕的母亲楚挽澜特地让添加的,让贴身丫鬟们在伺候的同时,也能一起享受除夕的快乐。

坐在主位地是楚挽澜,她声音依旧轻柔,容颜依旧美丽,但岁月已将她两鬓染上银丝,不知不觉儿子已到了而立之年,在这个家里,楚挽澜有着至高无上的地位,但她心静如水,从不干涉儿媳的治家,每日里在香炉和道经中度过,原本她不打算回长安,在裴莹的再三劝说下,她才答应回长安与儿子团聚,眼看着儿子事业有成、妻妾儿女满堂,楚挽澜心中也充满了温馨与感动。

在她旁边则坐张焕的师母杨玉娘,她和楚挽澜一直就十分要好,在丈夫和儿子阵亡后,她也随好友出家为道,寻找精神上的寄托,今天她是被张焕特地请来和女儿团聚,她的媳妇因要陪伴孙儿读书,这次没有跟来,不过,今天在坐中除了女儿平平外,她还有一个亲人,就是张焕之妾杨春水,她是杨春水的姑姑,当然,杨玉娘还有一个奢望,就是张焕能娶了平平,这是她和丈夫多年地夙愿,昨天晚上裴莹专门和她谈过此事,使她原本绝望的心中又生出了一线希望。

除了这两个长辈外,几个晚辈都坐在对面。张焕坐在正中,儿子张琪眷恋地依偎他怀里,在他腿上则坐着另一个小家伙,是他刚刚一岁四个月地女儿张秋,此刻正调皮地吊着爹爹的胳膊荡秋千呢!

裴莹坐在张焕的右边,一手扶着女儿,生怕她掉下来。却又扭头和崔宁说着什么,按理。张焕的左边应该是次妻崔宁,但今天有点特别,坐地是平平,这是几个女人的特别安排,不过在从前十几年的日子里,年年岁岁地除夕会餐上,平平从小到大都是坐在张十八的旁边。倒也没有什么尴尬,她也不理张焕,只管和旁边地杨春水说话,她刚刚才知道,原来杨春水与自己竟然是表姐妹。

“焕儿,你说几句话吧!”楚挽澜笑着对张焕道。

母亲有令,张焕不敢违抗,将儿子交给裴莹。站了起来,他一手抱着女儿,一手端起酒杯笑道:“今天是家人团聚的日子,我们也能全家团圆在一起,享受天伦之乐,我希望终有一天。普天下所有的家庭都在在除夕之夜相聚,这是我为之奋斗的目标,为了这一天,我们干杯!”

“干杯!”所有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喜悦地笑容,她们举起酒杯站了起来,幸福地酒杯在空中一齐碰响。

“秋秋也要喝酒!”小姑娘眼巴巴地绞着手道。

女儿地稚语让张焕仰头大笑,众人也一齐笑了,在这个除夕地夜里,欢声笑语充斥着暖阁。

……

“都督!都督!”门外传来了低低的呼声,张焕正与平平说话。一时没有留意。裴莹却听见了,她轻轻碰了一下张焕。给他使了一个眼色,张焕这才听见门外的低呼声,他站了起来笑着向众人点点头,快步走出暖阁。

“什么事?”

“启禀都督,裴家大公子说有紧急大事求见,现在外客房等候。”

张焕微微一怔,裴明凯素知礼仪,没有迫不得已之事他不会在除夕夜来打扰自己,莫非是……张焕没有多想,快步来到了外客房,一进门,裴明凯便紧张地迎上来道:“朔方出了大事,父亲为此晕倒了!”

“别急!慢慢说,朔方发生了什么事?”

裴明凯深深吸了一口气道:“刚刚接到快报,伊叔在延安郡被袭,他不幸遇害。”

张焕良久没有说话,很明显,李正已已经撕破脸皮了,他既然杀了裴伊,那就极可能是效仿朱泚路线,先叛乱,再逼朝廷承认其割据的事实,但他与朱泚当时的情况并不相同,他难道不怕裴俊出兵直接剿灭了他吗?这一点张焕着实无法理解。

裴明凯见张焕沉思不语,又道:“父亲醒来后便让我来找你,希望你以大局为重。”

‘以大局为重’这句话如果三天前对张焕说,那就是希望他不要浑水摸鱼,再把局势搅乱,但二天前张焕已和裴俊达成协议后,以大局为重就有了更深的意义。

李正已若造反,朱泚和崔庆功必然会有异动,为此将由张焕盯住朱泚,裴俊则负责看守住崔庆功和李希烈,不准他们进攻襄阳,这样一来,原来的八万军显然数量不够,裴俊便再增兵五万河东军到许昌,至于对付朔方地李正已将由精锐的河北军南下渡河,坚决果断地进行镇压,决不允许朱泚第二出现。

裴俊的意思张焕明白,就是希望自己能依约出兵汉中,控制住汉中的局势,他缓缓点了点头,朱滔散发谣言的用意就是想将李正己逼反,使裴俊无暇难顾,让崔庆功进攻襄阳,造成鹤蚌相争的局面,那朱泚就可趁王家后背空虚,突然出兵占领襄阳,从而实现战略转移,不再局限在狭窄地汉中,应该说,朱滔的想法是很好,只可惜他却不知道,崔王交恶的真正幕后人是谁?

可惜啊!一步走错,他朱泚将万劫不复,玩火者,必将自残。

张焕淡淡一笑道:“请转告裴相,张焕于国于己都不会袖手旁观,请他放心!”

……

天还没有亮,满天繁星。星星在天空俏皮地眨眼,寒冷风不断刮过树梢,发出‘呜呜!’地响声,在张府后院的道房外,张焕垂手而立,向母亲告别。

“今天是正月初一,你就要走了么?就不能和全家多住几日再走吗?”房间里传来母亲轻柔地声音。

“儿也想和全家一起共度新年。但国势危急,儿子不得已。必须要立即返回陇右。”

房间里又沉默不言,半晌,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息,“你去吧!男儿大丈夫勿以家为念。”

“孩儿去了,请母亲保重。”

张焕慢慢退出院子,院门外,只见裴莹不知几时站在星光之下。身材娇小而丰满,淡白的星光撒在她俏丽的脸上,目光中带着一丝幽怨,自己这一走,整个家又要丢给妻子了,张焕心中一阵怜惜,他大步上前将她拥入怀中。

“以后家里要你多尽心了。”

裴莹没有说话,她默默地为丈夫整理好衣领。拍了拍他身上的尘土,展颜笑道:“放心去吧!我会照顾好一家老小。”

张焕又回到内宅,亲了亲熟睡中的儿子和女儿,望着两张红扑扑地小脸,他一咬牙,大步向门外走去。

府门外数百铁骑已经整军完毕。张焕翻身上马,向出门送行了妻妾们摆摆手,“回去了吧!我走了。”

‘轰隆隆!’开启城门地鼓声传来,张焕催动战马,战马迈开四蹄,向坊门疾驶而去,远远地家人变成了小黑点,渐渐地消失看不见了。

城外,在黎明即将到来前最深浓的夜色里,张焕地战马停下了流星大步。缓步行走。接着,它昂首一声长嘶。黑暗中传来了其他马匹呼应的嘶鸣,随即听见隆隆的蹄声,两千驻扎在城外的西凉军与主帅汇合。

张焕猛抽一鞭,‘驾!’战马抖擞精神、跃身疾驰,仿佛月中飞行的幽灵,呼啸的风从耳边刮过,瞬间便淹没在浓浓的夜雾之中。

平凉郡,李正已身着全副盔甲,昂首骑在马上,在他身后数万大军黑压压望不见尽头,旌旗招展、刀枪如林,他冷冷地凝视着前方起伏地黄色丘陵,过了那一片丘陵,前方就是安定郡,那里有李纳的近两万驻军,还有大量军粮,击败它,可以使自己的实力得到足够扩张,以抵御裴俊即将到来的进攻。

这时,西南方向黄尘滚滚,数名斥候军疾驰而来。他们翻身下马,在李正己面前大声禀报道:“将军,陇右传来消息,金城郡局势平静,并无军队异动。”

李正已缓缓点了点头,他等的就是这个消息,他一赌张焕的精力是放在汉中,对自己将是坐山观虎斗,再赌裴俊不准其插手朔方之变,否则张焕从南、裴俊从东,自己将势危矣!

“出兵!”李正已马鞭一挥,厉声喝道:“三日之内,击溃李纳部!”

五万大军缓缓启动,骑兵队、步兵队犹如两条钢铁洪流,裹夹着铺天盖地的杀气,向泾原席卷而去。

汉中南郑,朱泚也紧张地在房间走来走去,在地上丢满了送来的情报,几乎是半个时辰一次,向他汇报山南地情况,目前朱泚手上一共控制着河池、顺政、汉中、洋川、安康、符阳等六郡,但除了河池和汉中两郡外,其他都是崇山峻岭、人烟稀少之地,耕地也十分匮乏,但地域狭小、没有发展空间倒是其次,关键是汉中四周已被张焕牢牢控制住,就仿佛朱泚的头上悬着一块巨石,会随时掉下来,这让他整天寝食不安,连做梦也是提剑向自己砍来。

汉中的西面是陇右、南面是巴蜀、北面是关中,三面都让他无法逾越一步,唯有东面和山南道相连,从安康郡向东三百里便是房陵郡的上庸县,夺取上庸也就打开了山南的西大门。

朱泚现在所等待的就是上庸县情报,按照他二弟地计划,在崔王两家对峙之时,可出奇兵先夺下上庸县,不使消息扩散,这样,一旦崔、王开战,汉中大军便可倾巢南下,夺取荆襄大片富庶之地。

“都督,上庸情报到!”一名亲兵将一封鸽信双手奉上,朱泚迫不及待地打开,他看了一眼,不由狠狠地在大腿上拍了一巴掌,“真是天助我也!”

上庸的八千守军已经被王昂调走六千,只剩下两千人,皆是老弱之辈,几乎可以说,上庸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了,朱泚快步走到地图前,怔怔地望着荆襄那大片肥沃的土地,他的目光越过长江,无限地南延伸下去,脑海里只跳出两个字,‘南帝’,夺取荆襄,或许将是他崭新人生的开始。

忽然,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只见军师齐禄破门而入,他兴奋地舞着一纸大声道:“王爷,大事已济,朔方李正己果然造反,我们的机会来了。”

朱泚蓦地转过身来,眼中惊喜迸射,他再也不犹豫,立刻下令道:“命大将梁义领兵二万取上庸,若逃脱一人,给我提头来见!”

第二百七十一章 意外发生

夜,黄河西岸,黄河依然结着厚厚的冰,白亮亮地,俨如一条玉带,但是随着春天的脚步声渐渐到来,黄河解冻的时间也快要来临了。

远方是黑黝黝的乌鞘岭,岭下新修的会西堡巍然耸立,此刻会西堡的城门大开,三队长长的士兵从堡内涌出,盔甲整齐、队列森严,约八千人的军队向东开去,不远处就是已经凝固的黄河,开始有排头的士兵走下黄河冰面,再向东,向黄河对岸的会郡行去。

夜空,一轮清亮的半月正照耀着大唐的万里江山。

一队轻骑如疾云掠空,穿过田埂,越过原野,修长强健的马蹄踏入半冰半水的泥塘,溅起大片大片泥水,前方道路泥泞,他们反而加快了速度,向西、向开阳郡奔驰而去。

这是西凉军的一队斥候,负责监视李正已的行动,昨天晚上,李正已军在青石岭与李纳军主力发生激战,虽然李纳军最终败退,但李正已也是惨胜,这一战两军伤亡接近三万人。

骑兵队冲上一道山岗,略略休息片刻,远方是大片森林,那里便是开阳郡境内了。

这一天是正月初六,张焕并不在金城郡,而是在开阳郡,此刻整个西凉军的指挥中心也移到开阳。

张焕返回陇右已经整整四天了,早在三天前李正已的军队进入平凉郡时,张焕便已掌握了他地详细行踪。很明显,李正已是想吃掉李纳的两万军队和三十万石存粮。

尽管李正已的军队离开阳郡已不足百里,但张焕并没有轻举妄动,而是静观其变,同时派出大量的斥候,监视李正已和汉中的朱泚。

开阳郡已是大军云集,近八万军队分为三个大营驻扎。各自相隔数十里,呈品字形排列。张焕的帅帐则在最大的一个军营之内,此刻夜色已经降临,帅帐内灯火通明,几个文职军人正忙碌地归集文档,帅帐内外,三层士兵执刀护卫,戒备十分森严。

在帅帐正中。放置着一架巨大地沙盘,长约二丈宽一丈,沙盘里塑的是关陇地区以及汉中地地形,包括黄河、秦岭、长安、凤翔等山川河流以及城池关隘,一应俱全。

张焕、贺娄无忌、李双鱼、李苏、杜梅、裴明远、罗广平等十几名陇右文武高官济济一堂,研究着陇右在局势巨变之下的对应策略。

“各位,按照我与裴相国达成的分工,他负责控制江淮局势。并将调动十万河北军南下平息李正已的叛乱,而我们则负责对付朱泚,防止他在这次乱局中浑水摸鱼。”

张焕用一根长杆轻轻点了点沙盘里的南郑城,缓缓说道:“但是我认为朱泚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我们事实上已经拿下关中以西,最后夺取汉中。便可以将巴蜀、陇右、关西连为一个整体,但事关重大,我想听听各位的意见。”

说完,他抬头看了众人一眼,见裴明远欲言又止,便笑道:“明远,说说你地看法。”

“都督,将我们的四块地盘连为一体,我完全赞成,但是。我担心在李正已叛乱之际。我们却大举进攻汉中,恐怕天下人会对我们有所不满。”

说到这里。裴明远也拾起一根长木杆,指了指上庸道:“我在想,如果崔庆功真的敢冒天下之大不惟进攻襄阳,引发崔王交战,那朱泚会不会趁虚而入,取上庸、从背后袭取襄阳,如果是那样的话,我们就出师有名了。”

张焕暗暗点头,裴明远果然眼光独到,竟能推测出朱泚的真实用意,他刚要说话,旁边杜梅却站出来高声道:“明远所言,我不能赞同。”

裴明远将木杆放在他面前,沉声道:“请杜兄明言。”

“很简单,既然由裴俊控制江淮局势,他岂能不布重兵防止崔庆功进攻襄阳?那样,崔、王交战也将难以发生,朱泚又怎么有机会偷袭襄阳,如果没有明远兄的‘出师有名’,难道我们就按兵不动吗?”

“不!”杜梅摇了摇头,又继续道:“我以为朱泚在蜀中、在汉中倒行逆施、涂炭百姓,天下人早已将他下了定论,他就是国贼,是大唐百姓眼中的恶魔,是门阀世家的眼中钉,如果我们能将之除去,我想天下人不但不会有怨言,反而会额手相庆,盛赞都督为民除害,此事利国利民利己,何须什么出师有名?”

裴明远也点了点头,从某种层面上说,杜梅说得是有些道理,但他却回避了李正已,忽略了李正己坐大地可能。

“杜兄,我来问你,假如李正已击败裴俊的河北军,然后黄河解冻,他趁我们深陷汉中之际发展壮大起来,那我们又怎么向天下交代?”

杜梅呵呵笑了一声道:“明远怎么这样妄自菲薄?他五万大军对李纳的二万军,占绝对优势,最后还惨胜结局,试问,这样的军队还能敌得过你们裴家的十万河北精兵吗?”

“好了!好了!两位不要争了。”张焕摆了摆手,笑着打断了两人的争论,“我是要大家集思广益,把危险降到最低,而不是到了最后变成无所适从,我先取杜司马地‘为民除害论’,决定不管朱泚有没有异动,都出兵汉中,然后再取明远兄的谨慎,李正已那边,我也不能掉以轻心,随时准备配合河北军剿灭这支叛军。”

“都督的意思是准备两线作战么?”一直沉默的贺娄无忌忽然问道。

张焕轻轻摇了摇头,“事实上是三线作战。我已命长沙蔺九寒渡江北上,监视李希烈军,又下令会西堡的成烈部也出兵会郡,一旦有需要,我将立即进攻灵武郡。”

“都督,我也有一个想法。”说话地是渭州兵马使、中郎将李苏,他是嗣棣王李侨的次子。是西凉军中唯一的正宗皇室子弟,他虽然出生皇族豪门。但他从小喜爱武艺,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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