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色猫探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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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色猫探案-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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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吓着你了?”
  片山暂时仍在无重力的浮游状态里,没法回答,总算平安着陆了。
  “好像……糊里糊涂的。”
  片山喃喃自语般地说。哎哎,我真是糟糕的情人哪。
  “那么案子算是有眉目了?”晴美边收拾晚餐边间。
  “总算把握住了一点动机。”
  “好极了。”
  “也不见得。”
  “为什么?”
  晴美重新沏了一壶茶说:
  “哥哥,你不是常常说,掌握住动机,案子就可算破了三分之二吗?”
  “可是这回有三桩呢。”
  “哎唷。”
  片山偶尔会和妹妹聊聊案情。有时,聊着聊着,想法会更清楚起来,有时还会发现到前此所忽略的事。
  “招了这么多的怨恨啊。是因为他饲养福尔摩斯是不是?”
  “对。”
  片山落入沉思了。妹妹说得一点也不错。森崎不是个被人家深深记恨的人。事实却有这么多可能涉嫌的人物。这不是奇怪的事吗?
  “而且那种被杀的方式也是很奇异的。”
  “是指在密室里如何被杀吗?”
  “不但如此卖春集团啦,贪污同伙啦,不管是哪一种,即使秘密快被揭发出来,也没有必要用那种方式来行凶。假装成车祸,或者请暴力集团的杀手,都是容易下手的事,干吗需要设计出这么麻烦的密室杀人呢?”
  “是啊。”
  “那种方式,使人想到深仇大恨,或者趣味性的凶杀。”
  片山好像自己也成了神探名捕,边点头边说。一看,福尔摩斯正好在打个好大好大的呵欠。是要睡了。这家伙,根本是在藐视人家呢。
  秋吉教授已经在实验室里来回踱了半小时那么久。额角上刻出了深纹,苍白的脸孔越发地苍白,也更像一个恐怖影片的演员了。加上这深夜里的实验室,咕嘟咕嘟响着的试验杯,更增加恐怖感。如果现在再加上试验失败的怪尸被裹在层层绷带里横躺一旁,那就无懈可击了。
  “糟了……这是怎么回事呢……真是伤脑筋……”
  像只破唱片,一次又一次反覆着同样的自语。
  “糟了……槽透了……”
  这样下去,早就该晕倒,可是那急促的步伐,丝毫没有减缓的模样。
  突然传来敲门声,老教授吓得几乎跳起来。
  “谁!”
  门被推开,站在那里的是披着黑斗篷的杜拉居拉伯爵,死白的脸上,只有一只火红眼睛—当然不会有这么一号人物,而是轻笑嫣然的吉家雪子。
  “秋吉老师你好。”
  “是吉家同学啊。”
  秋吉好像获救地舒了一口气。
  “我看到火光就进来了。打扰老师了。”
  “不会不会。”
  雪子进到实验室里说,
  “我是代表有志一同,来向老师道谢的。”
  “道谢?道什么谢?”
  “是校葬的时候,装在花环上的炸弹。老师的手法真是第一流的,大家都非常佩服。”
  “那个吗,不不,那算不了什么的。”
  “才不呢。尤其掉下来的照片打在校长头上,真是杰作。”
  “那是预料之外的。”
  “反正是恰到好处。一定是森崎老师显灵了。”
  “校长的伤呢?”
  “只有擦伤,可是打击可不小,这是医务室的金子先生说的。用很痛的药给他敷,痛得他大嚷大叫一通。”
  “一定气炸了。”
  “起初说一定要报案,可是他身边的人都劝他,说是会影响学校的形象,把他劝住了。”
  “这正是他的弱点。”
  “真是谢谢老师啦。”
  “别客气了。我也是尊敬森崎老师的一个,如果他死后还披像校长这样的俗物利用,我也受不了。”
  “这件事,我一定保密。请老师放心。”雪子肯定地说了以后才看看实验室里。“老师,这个时候,还在实验什么呢?”
  “嗯,是有了件叫人伤透脑筋的事。”
  秋吉迟疑了片刻,才决意地说。
  “是有件东西丢了。”
  “那我帮老师一块找。”
  “不,不。来回找过几十次了。不见了。”
  “是什么东西嘛。”
  “烟盒。”
  “啊,那么老师,为了这次的事,我和同学们一起来买一只新的,做为答谢吧。”
  “这不成哪。”
  秋吉着急地摇播手说。“是只很特别的。”
  “有纪念性的,是吗?”
  “也不是。”
  雪子莫名其妙了。
  “外表是烟盒……”
  “里头呢?”
  秋吉叹了一口气说,
  “打开就会爆炸的。”
  雪子张开嘴巴,半天才说,
  “那么是……炸弹啦?”
  “差不多。”
  “可是……怎么有这种东西呢?”
  “我自己做的。也不是要派什么用场,只不过是好玩罢了。”
  “那也太……”
  “我很崇拜詹姆斯·邦德。”
  “谁?”
  “邦德。就是007啦。”秋吉老师自嘲地笑笑说,“我恐怕只是个蹩脚的教师吧,不过自己的东西,趣味,总应该学学人家的样子。后来,偶然地想到为什么不自己来造造邦德小说里的那一类秘密武器呢?然后,花了足足一年工夫造出来的,便是那一只烟盒。”
  雪子哑口无言。
  “当然,我不要让人家看到这样的东西,所以把它锁在这里的橱子里头,偶尔拿出来瞧瞧,欣赏欣赏。今天也是这样,傍晚时分拿出来,放在桌上左瞧右看的,刚好有一批实验器材送到,东西就乱成一堆了。整理好以后,想把烟盒收起来,你猜怎么样?不见啦!”
  “那老师。一定是在这屋子里的什么地方吧。”
  “可是已经找了几十次了,从这个角落到那个角落,都找遍了。”
  “咱们再找找看,我来帮忙。”
  “嗯,也好。”
  雪子和秋吉花了差不多一个钟头,把实验室翻遍,还是找不到。
  “老师……”雪子有点气急了。“虽然是炸弹。也没啥大不了是不是?大概有多大的爆炸力呢?”
  “是没啥大不了的。”秋吉有些忧愁地点点头说,“不会把几公里见方炸毁,也没有瓦斯槽爆炸的威力。”
  “那,如果有人打开盒子呢?”
  “这个嘛……”
  “会炸死吗?”
  “大概吧。只是不曾有人让脑袋给轰掉了还活着。”
  第三章 刑警与恋人
  一
  “今天,可不是太凑巧了吗?碰上这么个好日子……”
  儿岛光枝很稀奇地打扮得珠光宝气,而且这么一席开场白,说得得意扬扬。一旁的片山,仍旧是那身显得有些邋遢的西装,听到这里禁不住偷偷地吐了一口太息。相亲在他,算是司空见惯了,但还是免不了觉得不自然,而且简直无聊透顶,尤其那些门面话,听得人浑身起鸡皮疙瘩,时间便也格外地难挨了。
  这里是赤坂附近的K大饭店里的餐厅。用屏风隔开了一个角落,桌边端坐着片山等人马。片山这边,除了他本人之外。只有妹妹晴美,外加自称双亲代理兼媒人的儿岛光枝,对方可是济济多士呢。有双亲。兄、弟、妹各一,当然还有相亲者本人,六个人排排坐着,双方颇不平衡的。光枝姑姑好像也察觉到这一层,用她那一贯的得意扬扬口吻,数说着片山的老爸曾经是位怎样了不起的警官,还说明怎样英雄地结束了光荣的一生。如果她也懂得加上一些抑扬顿挫,那就成了精彩的说书人了。对方无疑已经听过不只一次了,还是装着第一次听闻的面孔,不时“嗯……”“是是……”应和着,故作惊叹的样子,辛劳之至。
  有关片山的台词既毕,接着就是关于女方的说明。片山是差不多没听,不过想像里大概是:才色兼备,贤妻良母型,料理、茶道、和裁、样裁等无一不精,无往而不利,是一件宝,也是“招牌商品”。但是,如果把所谓媒人嘴的夸大其词部分扣除,那么剩下的无可置疑的部分,便是:她是个女人。
  这位相亲对手芳名横泽几子,稍大的体格,面孔大体够得上普通标准。可惜的是一旁有晴美穿着明亮的柠檬黄连衣裙坐着,加上昨晚雪子的一个热吻的冲击留有余味,这一来她就不免有些许的吃亏了。姑妈的雄辩越发地热起来了,相反,片山的心情却呈反比情形,越来越冷,以致当双方家族的介绍到了尾声时,片山已经开始在打主意如何才能回绝这桩婚事。
  接着是午餐的闲谈,不可避免地,话题落到有关片山的工作方面。手枪随时都带着吗?追到凶犯时的心情如何啦?诸如此类,根本是把电视里的警匪片当了真,叫片山倒胃口之至。
  “刑警绝不是那种有声有色的工作。”片山说,“只不过是靠双腿跑,拼命地跑,这就是工作的绝大部分。而且这跑嘛,几乎都是白跑。”
  “哎哎,真不得了哇。”
  横泽几子无限同情地。
  “那一定很累吧。”
  “嗯,是很累很累。”片山装模做样地大摇其头说,“所以当刑瞥的,都老得特别快。”
  片山以为这么说,一定可以使人家讨厌。不料横泽几子忽然亮起了眼睛说。
  “我很会帮人家揉肩头和腰呢。您如果累了,我马上可以使您恢复。”
  “好极了!”光枝姑妈兴高采烈地插了一口。
  片山慌忙地说,
  “总之,最糟的是生活起居不能规律……”
  如果让这位女士来揉,折断一两根肋骨,恐怕是轻而易举的事。片山内心里恐怖起来了。
  “碰上大案子,那时礼拜天啦,什么节日啦,全部泡汤。所以家人难受。”
  片山若无其事地暗示了“还是拉倒吧”之意。不料对方竟然说:
  “这么全力投入工作的男子,才充满吸引力啊。”
  片山的防线那么轻易地就给突破,于是他只得撤退了。还是吃吧。他大咬特咬起来。
  这以后,发言多半由光枝姑妈一手承当,有时片山成了运动方面的万能选手,有时则是悟性很强的读书家、勤勉的用功者〔如果三田村巡官听了,不晓得怎么说!〕,仿佛几十个人的长处集中在,一起穿上衣服在走动。
  随便怎么说吧!片山想着,把一大把生菜沙拉塞进嘴里。
  “雪子。”
  “嗯。”
  “西洋史的课,不去吗?”
  “不想去。”
  “以前,这一堂是必上的。怎么啦?不舒服吗?”
  老实不客气地闯进雪子的房里来的,是邻房的波多野靖子。有点滑稽味的圆脸蛋,圆眼睛,戴着一副女秘书风格的锐角框眼镜,在不调和里显示着奇异的调和,颇能予人吸引力。
  靖子把一本厚厚的课本抱在胸前,忧虑地往下看看身着一身睡袍高卧不起的雪子。
  “告诉我,哪儿不舒服嘛?”
  “没有。只不过是不想起来罢了。”
  雪子懒洋洋地回答后,深深地吐了一口气。
  “还没有从森崎老师过世的冲击恢复过来,是不?”
  靖子在床沿坐下来说。雪子缓缓地摇了摇头答:
  “我自己也不太懂。……好像不怎么样了,有时又好想哭。”
  “我懂。”
  靖子连连摇头。
  “几点啦?”
  “十点二十分。”
  “反正也来不及了。你一个人去吧。抱歉。”
  “好吧。”
  靖子起身又说。
  “好好休息吧。”
  “谢谢。”
  靖子走到门口又回过头。
  “换了我,我就出去走走。躲在屋里,越发难过了。至少看看年轻男子的脸,也许会开朗些呢。”
  拜拜,靖子扬扬手出去了。雪子木然躺着,看看贴在天花板上的亚兰德伦的海报。
  “哎哎,烦死人!”
  好像要杷心里的郁闷吐出一般地轻淬了一句,这才起身。
  “对呀,今天是星期四……”
  雪子看了一眼桌上的日历。方块型木头造的,须自己天天动手调整月、日、星期,那白色的“四”字,料想之外地竟使她感到眩目。星期四和星期六,她必前往森崎的房里与他同床。其他日子,有时也会一起睡,但星期四、六两天是特别的,双方都暗自订为尽情沉溺在对方的爱情的日子。也是这种搂抱在彼此的肌肤里的约定,使他们在那段时刻里越发地燃饶起来。
  森崎是知识渊博的人。性方面也好洗练,他不会浮滥恣意,而这种方式也给了雪子从其他男子所无法体味到的绝妙悦乐。即令从来也没想到过结婚这么回事,但雪子爱森崎是确切的。
  今天就是星期四。这样的他,竟尔化成一把骨灰消失了。这种慵懒的空虚,雪子发现到,正是在空荡荡的床上醒过来的空虚呢。
  或许出去走走好些……正如靖子说的,出去走走,看看男人的脸,也许会好过些。西洋史的课,正讲到雪子所喜欢的法国大革命,不过缺了一堂,也不怎么样吧……雪子穿了一套平时很少穿的淡红的洋装。平时她的衣着都随便,她是想换换气氛。
  “这个样子,得到一流大饭店才适合呢。”
  瞧瞧镜子这么自语着,却忽地想起来了。那位刑警先生说,今天是他相亲的日子。记得是赤坂的K大饭店。雪子想了一会,决意似地在手提袋里塞进了一些必需品,就从房间里出来了。
  走过楼下的讯问台,小峰老人叫了一声。
  “哇,打扮得这么漂亮。”
  “相亲呢。”
  雪子朗朗地答一声。脚步轻盈地走出宿舍。倏忽间,仿佛觉得真的要去相亲了。
  午餐毕,大伙出到庭院里散步。这也是相亲的正常程序,到了这一幕,两人才会单独相处。
  “去吧,两个人去走走。”
  光枝姑妈浮着浅笑说。
  “嗯……”
  片山兴趣索然,心想就在草地上溜几步算了,可是横泽几子倒适时地说。
  “那条小径,不晓得通到哪儿?”
  她指指消失在矮树丛里的碎石路。又不是我家的庭院,我怎么知道。
  “我不知道。”
  “走走看吗?”
  “嗯……”
  片山不乐意地迈出了步子。庭院里的小径嘛,总不会通到地下铁车站。一定是通到庭园里某个地点……总之,这条小径正是两人品头论足的地方,走到末尾也就是拿定主意的时候。
  其余的家属和媒人满怀着期待、不安与好奇,目送两人在小径上消失后,在那里闲聊,打发时间。
  片山老觉得这位小姐给她一种压迫感,不安地缄口不语。
  “义太郎先生。”她突如其来地,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他吓了一跳,呛住了。
  “啊,你怎么啦?”
  “没,没什么。”
  片山干咳了两声说。
  “我很少被这么叫的,所以……”
  “呀,凭我们两个。如果叫‘片山先生’,不是更怪吗?”
  凭我们两个——以为我们是怎么回事了呢?
  “请你叫我几子好啦。”
  “嗯。”
  “义太郎先生相信占卜吗?”
  “呃?你说的是……”
  “卜封啦。好比用扑克牌啦,花啦,还有水晶球什么的。”
  “这个嘛……”片山支吾着。
  “我好入迷呢。”几子不等片山回应就继续说,“昨晚,我用扑克牌卜了卜今天的运势。”
  “是吗?”
  “真奇异。”几子顿了顿说,“一连两次都是。会有决定未来的重大事件发生。我觉得这是一种启示。”
  继女推拿师之后,这回是女巫师、女先知了。
  “那发生了重大事件吗?”
  片山故意这么问。
  “当然!已经……”几子火般地亮着眼睛,定定地盯住片山说,“我相信错不了。”
  片山看到几次她只差没有舔嘴唇的模样,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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