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容轻轻揭起一角垂在窗前的湘妃竹帘往外一探,回转头向偏着头向胤禛笑道:“容儿好像没看到什么惊喜嘛!”
胤禛不知从哪里取出一架黄铜制的西洋望远镜递在她手中,自她身后圈着她的腰,笑道:“你再往外瞧瞧!”
玉容将信将疑,举着望远镜眯着一只眼凑过去,望向湖对面,只见一片树木山石花草,并无他物。
正要问着胤禛,只觉眼睛一花,几个穿红着绿的女子蓦然映入眼帘,显是从山脚那边转过来的。她一怔,眨了眨眼,看清楚一个身着粉红色绣荷花旗袍的是小山,另一个一身耦合衣衫的却是耿氏,二人并肩而行,有说有笑,身后跟着四名蓝衣侍女。目光再一转,镜头中出现三个小孩身影,一个是念儿,另两个比念儿略略高些,俱是眉目如画,眼睛大而亮,浓浓的眉,高挺的鼻,清俊的脸,身形飘逸,一个略胖些,笑呵呵的,另一个眼睛中透着说不出的聪慧灵气,都穿着考究的小袍、小靴,带着小帽,通身贵气逼人,此刻三人正满脸是笑,拍着手不知在打闹着什么,小山与耿氏站在不远处含笑看着,脸上是浓浓的温柔怜爱,另一边站着的是云儿雪儿和春儿。
玉容心神激荡,心剧烈的狂跳起来,眼眶中霎时涌出了泪水,身子一软,向后靠在胤禛身上,手抖个不住。胤禛轻轻拍着她香肩,在她颊上轻轻一吻,柔声道:“容儿,别这样……”
玉容伸手往脸上抹了一把,又悲又喜,扭过头紧紧抓着胤禛衣襟,又哭又笑语无伦次道:“是弘历、弘昼,爷,是我们的儿子,我们的儿子!几年不见,他们,他们长这么大了!”她脑中霎时放映幻灯片般闪过多年前母子相处的点点滴滴欢声笑语,她耳畔仿佛还回响着兄弟二人稚嫩的笑声,仿佛弘历柔软的小手依然圈着她的脖子,奶声奶气的叫着“额娘!”依偎在她怀中,百般依恋……
时光荏苒,他们竟出落得如此整齐了!眉目俊朗,明眸皓齿,好一对偏偏少年郎!
她错过了他们的成长,他们亦淡忘了她的怜爱。
如今,他们各自有了母亲,此刻正站在他们身后含笑注视,不知他们可曾记起,曾经,她才是他们嫡亲的额娘!
玉容突然觉得心好痛好痛,刻骨铭心的痛。她不忍再看,伏在胤禛肩头呜呜咽咽哭泣不已,泪涌如泉,越是想止住流的越多。
这是胤禛始料不及的,他手忙脚乱将她搂着,一手轻轻拍抚她颤动的背,又怜又爱,轻轻道:“容儿,别哭,别哭!容儿乖,总有一日爷会叫他们回到你身边,嗯?不哭、不伤心了,好不好。”
胤禛千哄万哄,玉容渐渐止住了哭声,从腋下衣襟上抽出手帕子一边拭泪一边强笑道:“爷,容儿没有伤心,容儿是高兴。他们,他们这些年过得好不好?小山和耿氏没把他们宠坏吧?”
胤禛一手揽她入怀,一手轻轻抚摸万缕青丝,笑道:“傻容儿,爷怎会让别人欺负了爷同容儿的孩子呢?小山和耿氏也把他们照顾的很好,倒没有惯出坏脾气来!”
玉容“嗤”的一笑,嗔了胤禛一眼笑道:“爷那么严厉,她们又怎敢惯着孩子?唉,小山,幸亏有小山在!”
胤禛道:“说起小山倒还真是!当初你一走了之,爷看着弘历着实头疼了一阵,不知该把他交给谁抚养。还是小山那丫头自己找到爷,求爷纳她为妾,好让她可以名正言顺的照顾弘历,唉!”
玉容身子一震,她原本还以为纳小山为妾是胤禛自己想出来的主意,却不料是小山主动要求的,可见她把自己的话一句一句都记在了心底。而她居然有这份勇气去要求胤禛!要知道若是被胤禛误认为攀龙附凤、占现成便宜,她只有死路一条,甚或是生不如死!为了兑现她向她应允的承诺,她分明是拿自己的命在博!玉容心底又喜又愧疚,更觉对不起她,一时不觉痴了。
“爷,既然弘历已经把小山当成自己的亲娘,爷以后都不要再告诉他容儿的事,好不好?”玉容忍着心中疼痛,仍然把这话说了出来。她对不起小山,她已经误了她一生幸福,她不可以再夺走弘历。
“为什么?容儿舍得吗?”胤禛哪知她的心思,在他眼中,小山从一个低贱的婢女变成今日的亲王侧福晋,将来还有可能是皇妃,那可是扭转乾坤的大翻身,虽然他们只有夫妻之名,他并不觉得有什么亏欠她的。
玉容心痛得几乎要窒息,她眼中泛着一层水蒙蒙的泪光,轻轻在胤禛脸上一吻,攀着他脖子幽幽道:“容儿有了爷,又可以时时见到儿子,还有什么舍不得的?再说了,容儿也怕弘历无法接受这个事实,这样对他的成长也不好!有小山照顾他,我很放心,那也是,也是他的福气……”
胤禛默然半响,轻轻拥着她,下颔抵在她额间,心中五味陈杂。她宁愿不与亲生儿子相认,宁愿在一旁默默守护着他,眼睁睁的看着他管别人叫“额娘”,只为了他好好成长!他不信她不懂得儿子对于一个皇家女人来说意味着什么,尤其是弘历这样聪明伶俐、深得圣眷的儿子,可她依然选择放弃!
只有她,无欲无求,她爱的从来不是权势、不是富贵、不是荣华。她对弘历是如此,对自己亦是如此。她爱的不是雍亲王,是胤禛!这种坚信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清晰印在胤禛心底,他暗暗发誓,他永远不会怀疑她、拒绝她、离弃她,他要用他的一生来回报她至纯至粹的深情和眷恋!胤禛心中激荡不能自己,忍不住紧紧将她抱在怀中,在她耳畔哑声低低道:“容儿,你还有爷,爷永不负你……”
玉容心中一暖,微微仰首,沉醉在他温情脉脉的眼光中,忍不住轻轻踮起脚,送上丰润娇美的红唇,与他拥吻,唇齿相缠,久久不舍分开!
第四卷 归来 第194章 圆明月色
晚间,玉容静静立在湖畔,浓浓的柳梢上头是一轮团团如玉的晶莹圆月,薄如纱的月光温柔的笼罩着,银辉轻泻,满地月华如水。周围静悄悄的,只有草根上虫儿依依呀呀轻轻低鸣,淡淡的荷花荷叶清香带着水汽时不时拂面而来,沁人心脾,令人精神也为之一爽。玉容身着广袖宽大的米白色轻纱交领汉装,腰间系一条淡青色丝绦,一头乌油的秀发只轻轻挑起一缕拢在脑后,用粉红丝带系着披垂在肩头,从湖面吹来的夜风吹拂着她的秀发和衣裙随风鼓动,翩跹飘飘,似要飞升而去一般。
忽觉身上一暖,转头见胤禛正替她披上一件雪青轻纱披风,又伸手拢了拢她柔软的秀发,将她轻轻拥着,笑道:“爷转个身你便不见了,原来在这发呆呢!”
“哪有发什么呆,不过见今晚月色好,出来转转罢了!爷的事都处理完了?”玉容含笑顺势靠在胤禛怀中。她其实是在愣愣的望着湖对面,那黄昏时分她的儿女们嬉耍的地方。
“不过一些小事罢了,”胤禛随意道,虽然他人不在户部,但每日李卫都会派心腹写信带给他,向他禀报日间一切事务。他何尝不知玉容心思?只是不忍点破她,遂笑道:“今晚月色果然是好,容儿,你跟爷来!“胤禛说着拉着她顺着湖畔向一头走去。
两人拨开两株长在一起枝条密密层层的大垂柳,只见一只游船静静停靠在芦苇岸边。那船长一丈有半,宽半丈有余,宽檐朱顶碧窗,精雕细琢,垂着碧色帐幔,看上去十分华贵。玉容一喜,笑道:“白天时候怎么没见这儿有船呢!”
“爷晚间才叫人停靠在此,专门等着容儿呢!”胤禛牵着她轻跃上船,二人撩起船头竹帘,弯腰进去。
船中布置得十分雅致简朴,右边一张极深进的罗汉卧榻,左边靠窗一几两椅,几上设着茶壶茶杯,卧榻座椅上均设着靠垫坐垫,地上一头一尾固定着各一座顶部为连云纹盘形的青铜立地宫灯,上立着两指粗的白蜡,壁上悬着一幅小巧的荷花图,除此别无他物。
玉容甚喜,轻轻推开船舷两边碧窗,朦胧的月光立刻淡淡的透进来,映在地板上,屋中的一切如梦似幻,柔柔的笼在清光中。玉容止住了要点灯的胤禛,笑着拉他来到船头,顺手拿起那系在船舷外苍青的长竹竿,用力往岸上一点,那船便摇摇晃晃荡了开去,搅动一池水波哗哗轻响,水中的月影轻轻晃动,仿佛揉碎的银光。
“小心,别掉下去了!”胤禛一个趋趔,却忙着去扶她。
玉容柳眉弯弯,眼波流转,咯咯笑道:“掉下去了,爷救不救人家,救不救嘛?”
胤禛见她嫣然一笑,眉眼盈盈,梨涡浅浅,说不出的妩媚风流,不由心中一荡,笑揽着她道:“救,当然救!容儿是爷的命根子,怎能不救!”玉容脸上一红,心中却极是欢喜,当下弃了竹竿,轻轻摇动船桨,那船便摇摇晃晃往藕花深处去了。
此时正是仲夏,浅水中高高低低、挨挨挤挤尽是铺陈无间的一池碧叶,大朵大朵粉红、深红、粉白的千层荷花亭亭绽放,姿态万千,如骨肉匀婷的少女。洁白的月光洒下一池清辉,在叶面投下疏疏密密、浓浓淡淡的清影,随风翻动,光影横斜轻颤,更平添几分神秘的韵致。
湖面水汽很重,淡淡的、湿湿的水雾缓缓升起,混杂着花与叶的清香随风把人笼罩,触鼻便是淡淡的香,沁人心脾。
船搁置在一片轻柔的碧色中,叶与花触手可及。玉容与胤禛依偎着坐在船头,默默不语,静静享受着眼前纯纯的静谧与清幽,心底泛起柔柔的温情。或是受了那晶莹月色的蛊惑,一尾手掌大的鲤鱼突然跃出水面,鱼尾拨动水声毕剥,揉碎了湖中的月色,在空中迅速划下一道弧线,瞬间又沉入湖中,只有那一时摇晃如碎银的波光见证着方才的一幕。玉容乍然吃了一惊,忍不住低呼出声,往胤禛身上贴了贴。
“爷竟不知容儿也有胆小的时候啊!”胤禛低笑,抚弄着她柔软的小手。
待看清是一尾鲤鱼,玉容亦自嘲笑了。只有在胤禛身旁,她毫无戒备,才容易受惊,想着一个人在西北那些日子,凡事只能依靠自己,时时警惕,处处小心,一刻也不敢放松,纵然天崩地裂,她又何尝变过颜色?
玉容不由暗暗叹了口气,忽然瞥见眼前轻晃着一只拳头大的莲蓬,便顺手摘了下来,皓如霜雪的素手剥出珍珠般光洁的莲子喂入胤禛口中,自己也吃了一颗,甘甜无比,顿觉唇齿清香。
“爷还记得荷风苑吗?”玉容轻笑,又想起了第一次见胤禛的情形。
胤禛温柔的注视着她,道:“怎么不记得?荷风苑后边也有荷塘,只是太小。爷还记得容儿一直惋惜不能荡舟荷池,后来建圆明园时,凡有水的地方,爷都叫人栽种了各色荷花,本以为是痴心妄想,不想今日真能与容儿泛舟湖上,流连碧叶红花之间,容儿,你可知爷盼这一日盼了多久了!”
玉容脑中“嗡”的一下,霎时一片空白,怔怔回望胤禛深情的凝眸,手中莲蓬轻轻跌落在雪白衣裙上,皓手轻轻抚上胤禛的脸,轻轻道:“胤禛,我,我……”
胤禛将她紧紧搂抱在怀,笑道:“怎么?知道愧疚了?看你以后还敢不敢……”
玉容“嗤”的一笑,贴在他身上忙道:“别说不敢,以后就是爷要赶人家走,人家也不走了!”
“真的?”
“真的!”
“这可是你说的,不许撒谎!容儿,爷一直都怕,怕你会离开……”胤禛的声音忽然带了淡淡的叹息。
玉容心中又痛又喜,忽然攀着他的脖颈,一手按在他后脑,深深吻了上去。胤禛轻轻一颤,喉咙里传来一声低哼,立刻反客为主,绵长的深吻令她目眩神迷,身不由己软软倒在胤禛怀中,娇喘不定,眼中泛起一层迷离的水雾,双颊春情流泛,半躺半坐靠在他怀中,露出凝脂般一截手腕,颊生桃红,艳光四射,动人至极,说不出的娇慵无限、风情万种。
“宝贝,你真美……”胤禛贪恋的目光在她脸上、身上流连不已,一手摸到她腰间丝绦,轻轻一扯,衣裙顿松,露出娇艳的海棠红抹胸,半遮半掩在雪白的裙衫间,分外妖娆诱人。
玉容下意识伸手挡住胸前春光,娇声低呼,汪汪媚眼几乎要滴出水来,鲜艳的红唇丰盈微翘,似在索取。
“宝贝,宝贝……”胤禛充满情欲的低唤着她,深邃的眼眸带着满满的情欲,火辣辣的灼烧着她,令她无法逃避又不敢逼视。
没有哪个女人不喜欢自己深爱的男人一遍遍这般温柔的唤自己“宝贝”,也没有哪个女人受得了这般的深情痴恋的呼唤。玉容又羞又喜又醉,一颗心浮浮沉沉,浑浑沌沌,似腾云驾雾,骨酥身软,温柔而迷醉,不能自己。
随着胤禛一双大手四处游走爱抚、亲吻舔噬,她心底的情欲越来越旺,渴求越来越浓,情不自禁呻吟起来,小腹如火涨焚,体内的空虚感一阵比一阵强烈,她痛苦而渴求的呻吟呢喃着,一双光洁修长的玉腿无意识的磨蹭着,娇躯扭动,双手撕扯着他的衣襟。
胤禛自己亦是情动如潮,小腹火热,下边涨得不成样,他呼吸粗重,衔着她的细嫩的耳垂轻轻吮吸,喘息着道:“宝贝,要吗?”
“要,要!爷,胤禛,快来,快,饶了容儿,饶了……”玉容苦苦哀求,身子扭动得更厉害了,双颊艳光流转,潮红似霞,眼角几乎渗出了晶莹的泪珠。
胤禛双目刺红,心神剧荡,强压住心头欲火,咬牙提气起身,将瘫软如一汪春水的女人拦腰抱起,往船舱走去……
第四卷 归来 第195章 故人已去
胤禛带着玉容在圆明园住了十来日,玉容虽然依旧不能在人前露面,但圆明园占地广阔,那拉氏等又离得远,胤禛亦时常带着她外出。尤其晚间,园中人迹全无,二人荡着小舟划过对岸,弃舟登陆,肆意游玩,好不快活。胤禛念她与小山主仆情深,又特意将小山传到茹古涵今两次,还让小山把弘历兄弟也带了过去,玉容喜之不尽,隔着屏风瞧着弘历兄弟,听着他们的声音,心中又悲又喜,不觉痴了。
小山看着她的反应,心头十分复杂,又不忍又不舍,不忍的是看着她伤心,不舍的是内心深处她早已把弘历当做自己的孩子,潜意识隐隐害怕他被人夺去。小山正犹疑着要不要说点什么,玉容却握着她的手,柔声笑道:“小山,这些年委屈你也辛苦你了,若不是有你,弘历还不知怎么样呢!你放心,他是你的儿子,永远都是,我能够看见他,听听他的声音,已经心满意足了!”
“小姐,”小山暗自惭愧,双膝跪下,正要说话,玉容用力一捏她的手腕,用不容置疑的语气沉声道:“这事你得听我的,知道吗?而且,也是为了弘历好,我,我不愿意他的生活中有太多不必要的变故!”
“小姐这么说,奴婢也就不说什么了!小姐,您放心,将来奴婢一定让弘历好好孝顺您。”
玉容想到亲生儿子的孝顺还得借旁人之口得来,心中一酸,却不愿再纠缠下去,轻轻嗯了一声。
一日临窗远眺,玉容忽然心头一动,不觉侧头向胤禛笑问:“爷,怎么容儿回来这么久,也没听见爷提过十三爷呢?他很忙吗?”
胤禛身子一僵,抱着她的手滑了下去,脸色徒然变得苍白,眼中闪过莫可名状的痛楚,额上青筋暴现,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玉容被他极为反常的神态吓得怔住了,杏目圆睁,直愣愣的望着他,周遭的空气立刻变得凝重紧张起来,仿佛千斤坠压在头顶,迫得她呼吸不畅,心头渐渐升起悚然不祥之感。
“爷,胤禛,你,你别吓我,到底,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玉容的心缩成一团,拉着胤禛的衣襟,声音不受控制的发抖。
“十三弟他,唉,他也许还好吧!”胤禛勉强涩涩一笑,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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