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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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箫- 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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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他沉声道:

“请各位暂勿出声,容在下把事情经过说给各位作个参考……”

于是,敖子青将从邵易化家中中毒的事,到芙蓉山发现尸首被盗,遭梅林门及五雷手贺伏围杀,及贺伏所说的话,一一详尽的告诉在场的五位大雷教的教头们。

这是悲痛掺合着愤怒,哀伤溶合鲜血的心声,语声似来自天边,一个字是泪,一句话是血泪洒在血上,血印在心版……

空中一片沉默,每个人都沉溺在敖子青深深的哀苦中,及浓浓的愤怒里。

良久……

凌晓彤双眼包含着泪水,哽咽的道:

“敖大侠,你不但受尽肉体上的折磨,也受了精神上的打击,独能如此坚强,敖大侠精神勇气,实在叫人敬佩。”

马威足缓缓的站起,沉声道:

“大侠,如果贺伏的话不假,三天后之约,只怕不是太寻常。”

占大狐双目红光倏盛,宏声道:

“老弟,俺替你去问问那个包老头儿,他要敢纵容他的宝贝女儿,如此伤天害理,俺第一个把他的老骨头给拆了。”

裘禾邦强忍住心中的激切,深沉的道:

“少侠,此事乃你的私事,以你的意见为主,大雷教所属,愿意为你效犬马之劳,只要你一声吩咐。”

敖子青感动无已的自椅上站起,对着这么浓厚的关切之情,他一句话也没有说,他不知如何表达心中的感激于万一。

文风采叹了口气,道:

“敖兄,你对大雷教的大恩,我们兄弟没齿不敢相忘,我们也把你当成自己人,如果你有什么需要,你就坦白说出来,大雷教上下虽然不才,便当全力以赴,为敖兄分忧。”

凌晓彤清雅的道:

“敖大侠,你不该再把我们当外人了,我们是一家人,祸福与共!”

第二十七章

敖子青搓搓手,道:

“各位盛意,在下不再多言谢辞,有一点是各位当家忽视的,在下目前有两件事,除了寻找邵姑娘的尸首外,还有调查风云榜的秘密。”

裘禾邦沉声道:

“请少侠明示。”

敖子青微笑颔首:

“不敢,自在下拿到风云榜起,就有一连串的事发生,先是邵化易下毒,继而有柴造烈,贺伏、梅林门、黄龙堡个个虎视眈眈,而贺伏与梅林门的高手一直守在芙蓉山等候在下前往,可见他们与邵化易之辈都有干系,否则他们如何得知在下必往芙蓉山?”

山神田星沉重的点点头,道:

“不错,一定是他们互通鼻息,或者根本就是同伙,一丘之貉。”

敖子青神色转为凝重,他慢慢坐回自己的椅子,目光注视着远方,严肃的道:

“盗走尸首的人目前尚不可知,其居心用意也难测,可是,由种种迹象看来,这可能是一件事,也就是他们是同一伙人干的。”

凌晓彤不解地道:

“敖大侠先前不是说,盗尸首的人很可能是包仪心吗?以她一个女子也想夺风云榜吗?”

文风来露齿一笑,道:

“七姐,敖大侠的意思,是说盗尸首很可能是想得到风云榜,而下手之人或许被利用,或交换什么条件,如果真是包姑娘所盗,其父包封沙嫌疑就很大,而他找我们去更为可疑。”

敖子青撇撇嘴角,淡淡道:

“八当家的,真乃子青知音,在下正是此意,各位以为这种推测的可信度有多少?”

各人闻言微微一怔,沉吟片刻后,文风采道:

“依我想,八九不离十,应该错不了了。”

敖子青嗯了一声,笑道:

“这些事在心中已经很久了,在下一再研究,大约是这个没错。”

马威足忽然说道:

“敖大侠你既然早想到了青乌山庄的包封沙,那你对他们的邀约又是做何猜想?”

敖子青平静的笑笑,道:

“宴无好宴,五当家的,你断不会以为人家真的只是请我们去吃顿饭吧!”

马威足沉稳的道:

“那我们干脆拒绝算了,我们直接回大雷教,他们也奈何不了我们,以他们还不敢来犯大雷教,关于邵姑娘尸首被盗的事,我们另外设法。”

文风采摇摇头,道:

“如此个妥吧!”

敖子青尔雅的露齿一笑,道:

“本来在下也不打算打草惊蛇,可是既然对方才下了贴邀请我们,不去的话太不给面子了,这样对整个事情反而不妙,我们走着瞧,看他有什么把戏,我们正面去会他一会。”

裘禾邦低沉的道:

“凡事我们多考虑,千万不可鲁莽作事,而且我们要帮敖少侠查明风云榜之事,更不可误事,四弟听到了没有?”

古大狐哼一声,怒声道:

“大哥就知俺会误会?俺到底误了什么事?”

文风采淡淡一笑,道:

“四哥,大哥又没说你误事了,大哥只是慎重,特别交待一句罢了。”

古大狐听文风采的话才把怒气消了,敖子青对这位大雷教的八当家有另一番估计,是个难得的智慧型人物,而且对自己所知颇深。

马威足又启口道:

“此次,青鸟山庄原本只有邀请敖大侠一人,我们是主动开口,包封沙大概在不得已情况下才请我们,所以我们的一切行动皆以敖大侠为主,等敖大侠有什么表示,我们才能有行动。”

敖子青舐舐嘴唇,淡淡的道:

“那在下恭敬不如从命了。”

裘禾邦点点头,缓缓的道:

“大家也累了,各自回房去休息吧,有事咱们明天再商量。”

他们六个人离去后,房中顿时显得冷清与寂静多了,但见明月在天,月华如水,他却心潮起伏不定,往后又会是个怎么样的日子?

三天后,他们已经做好了准备,赴一个不会很情愿的宴会。

敖子青的旧伤未痊愈,不过精神好多了,季梦寒不愿敖子青为此事为难,所以她老早自己表示不愿意前往,毕竟此次有一个人很可能是主角,那就是亦虹,如果她在场容易予人误解。

有二名青鸟山庄的管事,一大早即来带引他们,他们九匹铁马,缓缓而行,已经到了青鸟山庄之外。

对于这里,敖子青虽然并非十分熟悉,但以前总也来过,所以他不感到什么新鲜感,一路上静静默默,众人以为他心情有异,故亦不便多说,除了二位管事偶而几句家常闲活,大都是沉静的。

有一名管事低沉的对众人道:

“本山庄这次能有各位贵客,大家倍感荣幸,很快的会有人来恭迎各位大驾。”

“驾”字刚才自他口中吐出,在前面桃花树林之内,已倏忽飞起七只银铃响箭,每只箭羽尾都系着五彩缤纷的网带,像一蓬突然爆开的烟花,向天空摇曳升起。

敖子青微微一笑,道:

“青鸟山庄以最尊重的待客之道来欢迎我们,实在担当不起。”

两名管事,连声道应该,理应如此。

古大狐呵呵笑道:

“青乌山庄既然对咱们如此和善,等他们来了大雷教,咱们的排场也不小,威风也不弱。”

敖子青心中急快的转着念头,他想:

“青鸟山庄不同于一般武林帮派,像个大贾巨室,他们现在又摆出算是隆重的迎宾之礼,至少他们目前没有大兴干戈之意……”

一到了他们的范围内,立即有四十余位青衣大汉,出现在所经之处的两旁,态度至为恭敬,迎接他们六人进入山庄。

马威足在行列中自头至尾是滴溜了一转,他是在暗中观察对方的心意,否则对方一有不轨之举,他们可以立即反击。

突然从大门内走出一个年约五旬的汉子,他穿着一身金银二色的丝织锦袍,锦袍色泽夺目,在阳光下闪烁生辉,他身材肥壮,五官却生得极为细小,模样儿有些土气,像个土财主。

在他之后,另有几位都是寻常家人的打扮,大约是青鸟山庄的上层领导人物,不过看来皆不是什么江湖中的显赫角色。

为首的这人正是青鸟山庄的庄主包封沙,他大步向前,抱拳长笑,道:

“青乌山庄包封沙代表本山庄上下全体,恭迎敖大侠及大雷教教主以下各位当家的光临。”

众人连忙还礼,敖子青尔雅的道:

“包庄主,咱们都是旧识,青鸟山庄如此宠待,在下与大雷教各位当家的,实觉不敢当。”

裘禾邦豪迈的道:

“大雷教上下,此番前来打扰,能有几位兄弟,几杯茶陪赐,已经是够老夫等人受用了。”

包封沙哈哈笑道:

“老夫未能亲自迎接,尚请敖大侠及大雷教各位当家的恕过,我们恭请各位入庄吧!”

裘禾邦忙道:

“不敢!”

早晨的阳光洒照着,一切都极为平和,愉快,只是不知这种气氛,这种感觉,能够持续多久。

包封沙因为与众人大都是旧识,一路上谈笑风生,与他们侃侃交谈,气氛上显得十分和谐而自然,如果不是心中有鬼,大雷教此时应该很愉快的。

他们早在山庄外即下了马,有下人把马牵走,他们已走到了大门外,四个青衣大汉大步奔出,分出两旁,如果他们手中再握把刀,他们可真像极了江湖中的帮会了。

这是一间庞大的厅房,里面布置堂皇,明亮宽敞,纤尘不染,红漆的圆柱,腥红的地毯,锦垫的椅凳,云石的桌面……

嗯,气象宏伟,有一股慑人的气氛,寻常百姓如何比得上。

敖子青心中另有一个感觉:

“青乌山庄主要以买卖为主,但他们有些作风亦像黑道上的组织,他们的侍卫身负武功的不在少数,应该说实力也不弱,以今大的场面看来,包封沙刻意消除武力戒备,让我们以为对方根本没有用武之人,他的居心何在?”

一行人在客厅内分宾客坐下,穿梭往来为他们斟茶敬客的是五位黄衣少女,大家虽是旧识,裘禾邦还是客气的为包封沙一一引见,而包封沙面上尽是带着笑,并为他们引见他身后的人。

敖子青一直在思忖:

“如果往好处想,大家平日并无宿怨,对方当然不要有阳刚之气好,希望青鸟山庄的作风无刻不如此,想想那天与宝元、归缘在街上时,到处布满了他们的人,今日的作风与平日的确有异……”

包封沙展颜一笑,道:

“老夫与各位都是老朋友,今日各位能够光临本山庄,老夫实感万分的荣幸。”

敖子青微微抬身道:

“在下与大雷教几位当家,因为路经贵地,本来不打算惊动贵山庄,所以没有亲自登门拜访,还请庄主多多包涵。”

包封沙呵呵笑道:

“敖大侠说的太客气了,小小青鸟山庄自不在各位法眼之内,各位肯赏光,老夫已经感到十分高兴,而且你们近日江湖上威名显赫,老夫早有所闻,黄龙堡都不是对手,裘教主,现在大雷教在你领导之下,好生威风。”

众人不料对方说起活来如此单刀直入,不禁有些吃惊,敖子青目光一瞥裘禾邦,却见裘禾邦一副老憎入定的样子。

裘禾邦缓缓的道:

“包庄主过奖了,此番大雷教与梅林门、黄龙堡之间的恩怨,除了几分运气外,还多赖了敖少侠的全力相助。”

包封沙点头道:

“以敖大侠的能耐,天下任何一个帮会,只怕都不是敖大侠的对手。”

敖子青忙道:

“在下一人势单力薄,又有些不自量力,倒让包庄主见怪了。”

包封沙笑了笑,道:

“敖大侠真乃一代俊彦,怪不得仪心一往情深,对小女之情,敖大侠心中做何打算?”

敖子青心头一跳,莫不是对方为了包仪心的亲事才请他们来的?如果如此实有些棘手,当面拒绝,难保对方不会恼怒成羞。

这时,他沉吟了一下,道:

“包姑娘慧质兰心,美丽贤慧,不知多少大家公子希望高攀这门亲事,在下浪荡江湖,沾的是满手血腥,我本一无所有,承蒙世姑娘抬爱,子青却不敢有非份之想,请庄主见谅。”

包封沙缓缓的道:

“老夫并非不明理之人,但因膝下只有仪心这个女儿,平日难免娇宠,但老夫自认她是个好女孩,她对敖大侠的感情,想必阁下早已知晓,老夫也百般的劝解,他就是不肯听,老夫十分为难。”

敖子青抿抿嘴唇,道:

“庄主,儿女的心事,有时为人父者,亦不易查知,包姑娘业已长大成人,凡事都有她自己的看法,或许这些时候等她找到自己中意的郎君时,她自然心中不再挂念在下。”

包封沙颔首不语,仿佛在想另一件事,过了一会,始缓缓的道:

“这件事断无强迫之理,老夫对大侠一身所学,亦十分仰慕,如果能与你成为翁婿,那是一件最完满的事,但也想相求不得,小女只得自怨福薄了。”

敖子青平静的道:

“在下不才,蒙庄主父女如此看重,心中十分过意不去,在下衷心祝福包姑娘,以她的才学品貌,天下俊豪多矣!”

包封沙温和的道:

“好,此事咱们就别再提起了,敖大侠,各位当家,老夫请各位光临本山庄,除了欢迎大家到洪家集外,另有一事相商。”

敖子青心头又是一跳,不知道对方要与他们相商何事,文风采在身后动了他一下,暗示镇定,旁坐的裘禾邦则静静的倾耳聆听着!

包封沙想了一下,好似在准备着如何措词,片刻后,他低沉的道:

“老夫知道敖大侠与邵化易之女邵亦虹情谊深厚,听小女说,邵小姐已香消玉殒,死于非命,不知此事可真?”

敖子青的心像被人捶了一下,猛地沉了一下,但是,他表面上却极为自然的道:

“是,邵姑娘已去世多日,不知庄主提起她所为何事?”

包封沙停顿了一下,温和的道:

“老夫知道,你之所以不愿与小女匹配,是因邵姑娘的原因,可见大侠对她的一番情意,只是老夫又听说她的尸首被盗,此事是不是真实?”

敖子青英挺的面孔上,浮起一丝冷漠的神采,他眼前仿佛看见亦虹那张美艳的面靥,他痛苦的痉挛了一下,长久以来的旧创,又一次被血淋淋的抓破,此事由自己说来,及由别人口中说出对他的心灵感受,完全不同,除了痛心外,还有一份羞耻。

他甩甩头,包封沙的声音又响起:

“老夫虽与邵化易没什么交情,又不识得邵姑娘,但对此事却颇关怀,也为大侠感到难堪,不知大侠对此事作何打算?”

忽然,马威足在后面问了一句:

“包庄主,请恕老夫唐突,不知阁下对敖大侠提及此事,其意为何?”

包封沙十分不悦的看了裘禾邦一眼,道:

“老夫原是一番好意,敖大侠乃青年才俊,却遭伴侣被害,尸首又被盗,如此重大打击,老夫实在为他打包不平。”

敖子青十分平静的凝视着包封沙那张带有讽刺意味的面孔,以前他一直以为亦虹是属于他的,完完全全,一下子她不见了,因为一连串的事件,使他暂时可以忘怀她,现在有人一下提起她,口气中有一种讥讽的意思,他觉得心中难受极了。

古大狐虽是个粗人,他也明白敖子青心中的感受,可是出发前,大家千叮咛,万吩咐,叫他别开尊口,现在虽然有些气不过,但也只好忍住,只是重重的自鼻孔内哼了一声。

马威足心中亦十分不满的道:

“包庄主有什么话就直接说,敖大侠乃性情中人,一再提及这些不愉快的往事,对他而言,是一件不大仁慈的行为。”

敖子青的思维有些飘渺,他在想,包封沙先提自己的女儿包仪心的感情,再提邵亦虹的死,这是本不相干,他现在所想表达的是什么样的意思?他真正的目的又何在呢?

敖子青幽冷的一笑,嗯,八九不离十,他的目的与其他人相差不会大多,只是包封沙比另外些人更为狡猾,他采迂回战术。

敖子青这多年的日子来,一直奔波于大风大浪的起伏生活里,出入于生死一发的剑影里,这一段不短的时光里,更是如此,他被痛苦所啃嚼着,现在不容易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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