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话妖言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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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话妖言录- 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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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怀疑我?我真的以为你死了,否则也不会去害林涓喜。”倾泓说到最后一句,牙齿暗咬,他顿了顿,缓缓地说,“猴怪从谁哪儿听说的?”

    李邺面无表情:“申羽商。”

    倾泓大惊,差点呼出声来:“申羽商!?天哪,他不是死了吗?难道……他没死?我可是亲手杀了他,他怎么会没死呢?”

    “你上他当了。”

    “申羽商现在在哪儿?”

    李邺依旧面无表情:“他现在,在你马上要去的地方。”

    “你杀了他?”倾泓挑了挑眉毛,冷冷地说。

    李邺靠上椅背,说:“背叛过我的人,我是不会留的。”

    倾泓一怔,悲凉一笑:“不劳你亲自动手,我要自我了断。”

    李邺示意:“可以。”

    蓦然,倾泓眼睛一眯,带着恶意的神情说:“虎兕出于柙,龟玉毁于椟中,申羽商都能知道你没死,设计害你,你身边肯定出了奸细,或许是残墨,或许是地黄,或许是刘逸宸,甚至林涓喜——”

    然后,倾泓笑了,冷冷看着李邺。

    李邺冷漠地说:“这个奸细应该是玄火金魇族的,算上法师,知道内情的有九个人。祸起萧墙,自古一国破灭皆始于内政不修,如果不是师兄和师叔疏于防范,也不至成今天这个局面。”

    李邺说出这番话时,眼神黑暗空洞,神色难辨。

    倾泓脸上也带着几分愀然,彼此静默良久,倾泓疏冷地说:“我和你,已经无话可说了。”

    “如果有一个环节改变,结果便会南辕北辙。如果——”李邺的眸子幽黑沉沉,“——师叔,如果你暂时不死,会去干什么?”

    “现在说这些废话有用吗?”倾泓挑眉,眼中满是涩然,他怔了片刻,还是说,“如果我能活下去——我会去找‘ef’。”

    “找他?”李邺愕然。

    倾泓看了李邺一眼,说:“我说过,我只尊敬有德行的人。ef是个好人,我想跟着他,可以保护他,还可以帮他做事,做善事——这也是我一直以来的心愿。我想管人间不平之事,帮助困于浅滩的人们,可惜这辈子,大部分时间都在助纣为虐了。”

    倾泓的神色间满是怅惘。

    “没想到,师叔居然有这等志向。那侦探真这么好?”

    倾泓凝眸于看不到的远方,停了一会儿,说:“可以托六尺之孤,可以寄百里之命,临大节而不可夺也。”

    他说到最后一句,语音已经难掩凄楚。

    李邺垂下头,不去看倾泓,他摆了摆手,疲惫地说:“你走吧!”

    倾泓没反应过来,神色有几分迷惘:“你说什么?”

    “你走,去找那个侦探,过你想过的生活。”

    倾泓不可置信地看着李邺,睁圆眼睛,克制着激动的颤抖说:“你……不反悔?”

    “你死了我又得不到什么好处。”李邺抬起头来,淡淡地、漠然地一笑,“我曾想放过一个男孩,但最后还是杀了他——师叔,如果有一天,你又丧心病发作,威胁到我和林涓喜,我会杀了那个侦探。”

    “你别杀他!”倾泓急忙说,反应过来自己情绪太外露,收敛了些,“你杀了我吧!”

    李邺轻轻笑了声:“你的窃听蛊已经没有了。以后最好别再让我看见你。”

    倾泓似乎还是不信,他警惕地倒退几步,到门边时转过身,推门离去。

    李邺广袖一扬,吹熄所有灯盏,站起来,推开门,穿过小厅,来到卧房。

    石廊淡缇色光辉从格子门的薄纱透进来,但被屏风遮住了,李邺靠着乌木床头,大睁着一双黑水银般的眼睛,眸子特别黑暗,一丝光线也无,对比得周围都亮堂起来。

    现在快天亮了吧?睡也睡不着,闭眼养会儿神也罢。

    谁知才闭上眼睛,很快沉沉睡去。

    梦中,春光明媚,荒原一眼无际,他在欢快地奔跑,穿过一人高的蒿草,不时回头看后面,脸上始终挂着无忧无虑的笑——很久很久以前了吧,那时总是开心,仿若人间毫无烦恼可言,几丝心间忧愁也很快消弭在了微笑的唇齿之间——笑着回过头,这是在看谁?是谁策马而过,是谁舞枪如飞,是谁喜欢带他到春天的荒原,看他撒欢儿地奔跑?

    眼角有凉凉的液体沁出,他悠悠转醒,坐了起来,在这对坐而令人悲叹的现实世界,连梦也如此忧伤。

    “你醒了。”

    一个温柔的声音响起,李邺转过头,看到林涓喜立在那里。

    这是李邺从龙珠出来,阔别半年之后,第二次见林涓喜。

    前天的相见太匆匆,他只顾得上亲了亲她,她伏在他胸口,泪水打湿他的衣襟。

    今天,她做了个精致的发型,将秀发全部堆在头顶,盘个秀美的发髻,丰润苗条的**,裹着一袭浅蓝的碎花连衣裙,擎着盏铜灯,明亮的火苗淡淡光华洒在美丽的脸庞上。

    她看起来宁静而温柔,女性的柔美和深情,使她整个人都散发出温暖的气息。

    她手中一点光亮,缓缓走过来,坐在床边。

    他一把抱住她。

    林涓喜吃了一惊,不晓得发生了什么,让李邺如此反常,她静默着放下铜灯,也抱住他。

    过了良久,李邺喃喃地说:“涓喜,涓喜……”

    “怎么了?”林涓喜手指轻轻抚着李邺发丝。

    他并不说话,片刻后。

    “总有一天,我会带你离开这儿!”李邺的语音,低沉而坚决。

    她没有告诉他,许多东西,我们厌憎,却离不开,永生永世,不死不休,她只是抚着他乌发,轻轻地说:“好。”

第137章() 
李邺在书房写字,这时,有人叩门,门外娜娜轻柔的声音响起:“主人,金叔翰殿下来了。”

    李邺忙搁下笔,站起来推开门:“快请进来!”

    李邺刚刚一下楼梯,就见金叔翰带着贴身侍卫,从打开的正门走进来,忙迎上去,笑着行了礼:“殿下!”

    金叔翰也作揖还礼:“公子!”

    “殿下快请坐,娜娜看茶!”

    两人在客厅坐下,娜娜侍立在侧,金叔翰侍卫站在主子身畔。

    金叔翰打量着李邺笑道:“李兄这次冒险,小弟颇为挂怀,现在看来,李兄气色上佳,可见龙王待李兄不薄。”

    “他?如果没有过去种种,我会感激他。”李邺神色淡淡。

    “李兄爱憎分明,真是性情中人。”金叔翰说,娜娜一边俯身倒茶,头都不敢抬。

    李邺淡淡一笑:“族魂尊贵无比,本该举行一个隆重庄严的仪式,只是现在,此事还得隐秘,让殿下亲赴寒舍,简陋仓促行事,在下心怀歉意,也深感不安!”

    金叔翰忙说:“从李兄这里迎回族魂,我金叔翰除了激动,更多得是感激,虚礼都是做给外人看的,你我不必耿耿于怀,再说,行事要权宜变通,这也是当下形势所致,最妥当的办法,等将来一切都好了,再举行隆重典礼,昭示全天下,你我的这份努力,还有敝族的荣耀——我相信会有那么一天的!”

    李邺双目清明,微笑间贝齿略露,灿然明朗,他启朱唇,一时,一颗清亮的拇指大小明珠,从口中渐渐显露出来。

    金叔翰盯着这颗明珠,一向的沉着和威严,也挡不住激动难宁的情绪,有些痴了。

    明珠悬浮至空中,被李邺抓住,然后,摊开手,递到金叔翰面前。

    金叔翰垂目,看着李邺掌心那颗不大的明珠,沉默着,可他颤动的眼皮和睫毛,显出了此刻并不平静的内心。

    他伸来颤抖的手,捻起那颗明珠。

    手触到明珠时,他蓦然迅速地一把抓在掌心,缩回来,依旧垂着眼帘,片刻后,他抬起眼睛,神色倒还平静,眼睛红了,略略沙哑的声音说:“李兄,你的恩德,敝族永世不忘!”

    李邺也动容,拍了拍金叔翰肩膀:“这是殿下的旷古奇功,必将被贵族世世代代所铭记、景仰!”

    金叔翰端起茶盏,呷了几大口,平复片刻,说:“这族魂回去,我的那些王叔,都该是又惊又喜吧!”

    “殿下!”李邺优雅地捋袖口,为金叔翰斟满清茶,“和族上下都将感念殿下的功劳,只是现在,此事要隐秘,切不可走漏风声,传到龙王那里。”

    “这个我知道,除了族中几位王叔和小弟身边人,断不会让其他人知道。”

    李邺端起自己茶盏,笑盈盈地说:“今天这日子,意义非凡,恭喜殿下,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金叔翰也神色欣喜,端起茶盏。

    两只修长漂亮的手中,洁白如玉的瓷盏碰在一起,发出清亮的声响。

    娜娜上楼禀告,客人来了,李邺下楼。

    门开了,一个男子走进来,他身量修长,风帽遮住头发和脸庞,只露出精致的白玉般的下巴和一双玉色的手。

    李邺笑着迎上前,两人互相见礼。

    男子摘下风帽,现出一张漂亮宛如天使的面庞,正是龙王敖淩。

    李邺笑道:“难得难得,陛下今天贵脚踏贱地,蓬荜生辉啊!”

    敖淩笑了:“刘公子到了吗?”

    “在上面书房呢,走吧!”

    两人往楼上走,敖淩说:“刘公子真像你说的足智多谋?”

    “当然,我什么时候看走过眼?”

    两人上到二楼,到了书房门口。

    门大开着,他们走进去。

    一个年轻男子坐在临窗位置,回眸看过来,已经是深夜,但屋里拉着窗帘,开着灯,可敖淩愣是从男子的眼中看到了夜色,仿佛黑漆漆天幕中缀着细碎如银的闪闪繁星,宁和深邃,风华无比,掩藏着无人知晓的事情。

    年轻男子站起来,李邺指了指他,说:“陛下,这位就是刘逸宸公子。逸宸,这是龙王陛下。”

    刘逸宸有礼地说:“陛下!”

    “你好,刘公子!”敖淩笑容亲切。

    李邺挥挥手:“大家坐吧,不用拘束。”

    三人是在商量着对付金叔翰的事。

    最后商量的结果,一致决定采用刘逸宸的方案。

    敖淩奇怪金叔翰什么时候得罪了刘逸宸这尊瘟神,这小子漂亮眼珠一转,计谋连珠炮似地冒出来,一个比一个阴,一个不一个损,最终采纳的,也是赶尽杀绝,李邺送敖淩出来时,敖淩便说了句:“后生可畏啊!”

    李邺却是知道原因的,他微微一笑,没说什么。

    李邺正在房中看书,娜娜走进来说:“殿下来了。”

    李邺忙放下书,下楼梯,打开大门,亲自迎出去。

    司机将车开到门口,金叔翰从车上下来,看见李邺,笑道:“李公子好啊!”

    “殿下好!”李邺温润有礼,“快请进吧!”

    两人并肩走进屋里,娜娜端来茶水、点心。

    金叔翰只觉一股甜香细细侵入鼻端,浑身酥软,他循着香味,侧过头,看到娜娜跪在那里,一手拿托盘,一手将杯碟往茶几上放,她将蜷曲的秀发斜斜束在耳边,放于胸前,低眉垂黛,笑容温柔谦卑,穿着黑色连身短裙,一件裁剪合度的白色围裙,弧形领口正托在胸下,绷得一双□□茄瓜似得丰满挺拔,她声音娇柔极了,说:“殿下请用茶!”

    奇了,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娜娜如此好看,金叔翰就纳闷了,他吸吸鼻子,说:“你用的什么香氛,真好闻。”

    娜娜垂头,嫣然一笑说:“回殿下,奴婢没用什么香氛,生来就是这样的。”

    李邺轻咳了声,金叔翰才反应过来,收敛了目光,正襟而坐。

    李邺对娜娜说:“你先下去吧!”

    “是。”娜娜垂头退下。

    金叔翰捻起一片蜜饯,却没有立刻放嘴里,而是笑道:“李兄,贵府真是钟灵毓秀,专养美人儿哪!”

    李邺微微一笑:“殿下说笑了,我这儿能有什么美人?殿下后宫佳丽三千,就是秦皇汉武的后宫也比不上。”

    “你不懂,美人儿嘛,关键要有风情,空有副好皮囊,见了你战战兢兢,闷不做声,也不过是粉面如土。”

    “殿下高见!”李邺说,茶泡的差不多了,他给金叔翰斟满,“听殿下这么说,我倒要听听,我这陋室,都有什么美人了?”

    “刚刚那位娜娜小姐,柔弱无骨,温柔体贴,就好得很,胜过我后宫那帮庸脂俗粉。”

    李邺澹然而笑:“既然殿下喜欢,在下就把娜娜送给殿下,也算为上次的事聊表歉意。上次的事——”

    “哎——”金叔翰摆了摆手,“上次的事你就别过意不去了,男女两情相悦,我也算横刀夺爱,刘公子哪有不急的道理?再说,你也重罚了刘公子。倒是娜娜小姐,什么时候能让我带走?”

    “你喜欢了今天就行。”

    金叔翰拍了下李邺肩膀,高兴地说:“够意思!等小弟遇上好的了,一定给李兄留着。”

    李邺笑道:“那我就先多谢了!”

    金叔翰呷一口茶,说:“哎,说正事。你急着把我找来,是怎么了?”

    李邺微微一笑,并不作答。

    金叔翰放下茶杯,说:“别卖关子了。”

    李邺啜了口茶水,说:“殿下日理万机,我本来应该去赤御海沟见殿下,怕惹人怀疑,就赶紧把殿下请过来,这件事十万火急,机会稍纵即逝。”

    金叔翰也不笨,他笑道:“你这家伙就爱拐弯抹角,现在族魂已经让我拿回来了,难道是龙族那边有什么情况?”

    李邺缓缓地说:“殿下没存过这个心思?”

    金叔翰笑道:“爷爷是我们全族的英雄,每一个王者的梦想,我又怎么会例外?”

    李邺拿起一块莲子糕,用小刀将芝麻一点点剔去,说:“殿下觉得,如果要从龙族得到更多,现在的情况,适合什么战略?”

    金叔翰严肃了神色,说:“东海几百年太平无事,人心松懈,虾兵蟹将也是疏于甲兵,当然最适合大规模的闪电战,出其不意,打他个促不及手,就像当年我爷爷做的那样。”

    李邺淡淡一笑,端起茶盏,对金叔翰一敬,说:“恭喜殿下!”

    “有什么喜事?”金叔翰故作不解。

    “在下略通岐黄之术,有一味软骨药,伴着酒喝下去,再高的法力也施展不出来,这味药也不见得有多烈,好就好在无色无味,不容易觉察。下个月初八是龙王生辰,他邀请了我,我会把这味药放在做菜的陈酒里面。”

    金叔翰静静听着,然后说:“李公子,你就这么恨敖淩?”

    李邺不语,淡笑的嘴角藏着杀机。

    “虽然我希望得到公子的襄助,说实话,公子对我、对我们玄火金魇族,都是百年难遇的福星,但是,总被仇恨支配着,恐怕对你不好。”

    李邺感激地微微一笑,说:“玄火金魇族的福星,只有殿下一个,我不过是尽了绵薄之力,在旁边推动一下罢了。龙王薄情,时间久了谁还愿意替他做事?可见厚德感恩才是王者之道。”

    金叔翰点点头:“公子所言极是。以后只要有能用得上我们的地方,只管开口,必定倾其所有!”

    李邺言下之意,就是说,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也没有无缘无故的坏,疏远龙王或者亲近玄火金魇只为了得到好处,谁能给他最大的好处,他就帮着谁,而金叔翰这么一说,就带了保证的意思。

    □□裸的丑陋交易,蒙上面纱,显得好看一些罢了。

    “扯远了!”李邺说,“殿下现在有多少兵力?”

    金叔翰蹙起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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