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残阳劫后恩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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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残阳劫后恩仇-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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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云心中早已明白,但他还是问道:

  “这主人家怎会如此听话?难道他就不呼救告警么?”

  狐偃罗汉咧嘴一笑道:

  “呼救告警有啥鸟用?而且,他敢么?”

  楚云暗自一哂,忖道:

  “这狐偃罗汉倒是条铁铮铮的硬汉,行事丝毫不苟。”

  于是,他又道:

  “老兄,今天的晚饭钱及住店费可有?”

  狐偃罗汉向腰间一阵摸索,掣出一块像有几许的碎银来,在手中微掂了一下,道:

  “暗,这不是白花花的银子?”

  楚云有些啼笑皆非的道:

  “只有这一点怎会够用?我倒有几两银子放在身上。”

  狐偃罗汉摇头道:

  “算了,你整年捕鱼,所得若干?还不如俺随手捞一票来得过瘾,怎能挪用你的银钱?奶奶的,这个世界,都是些凌弱畏强,欺贫爱富的东西,他们刮得的臭钱,俺用起来还嫌腥哩。”

  二人谈笑了一阵,狐偃罗汉已扯开嗓门叫道:

  “喂,店家,大爷要吃饭了。”

  片刻之后,一个樟头鼠目的店小二撅着屁股,噔噔噔跑到桌前,恭身呵腰道:

  “爷们有什么吩咐?小的即刻去办。”

  狐偃罗汉大刺刺的道:

  “你这破店可有膳厅?”

  店小二匆忙应有,狐偃罗汉神气十足的道:

  “嗯,马马虎虎,叫一桌酒席摆到膳厅,要厨司务必下点功夫烹调一下,大爷吃对了胃口,说不得赏你一封。”

  店小二口中连连应诺,脚步却并不移动,一双鼠目,犹自贼溜溜的向房间四周张望,又不时往楚云及狐偃罗汉身上打量。

  原来,他是在看看二人所携带的行头及身上的打扮,是否可以吃得起一桌全席,但是,这一看之下,却令他十分担心。

  本来么,除了楚云有一个狭小的粗布包袱外,又有什么呢?

  狐偃罗汉是个出名的老狐狸了,店小二肚中有什么坏水他岂会看不出来?

  于是,他一瞪眼,吼道:

  “咦,怎么着?俺看你倒有些犹豫似的,奶奶的,是不相信俺哥们吃得起一桌大菜是不?别瞧俺们穿得不行,家里开的可是金山银矿,快去,快去。”

  店小二被他吼得浑身哆嗦,一迭连声答应着去了。

  狐偃罗汉大马金刀的坐于椅上,吐了口气,伸出舌头舐了舐嘴唇,笑道:

  “伙计,稍停咱们便可以痛快的吃喝一顿,嗯,好久没有尝过芙蓉鸡的滋味了。”

  楚云微微一笑,闭目不言。

  膳厅中,

  楚云及狐偃罗汉严笑天,正分据圆桌左右,面前,摆满了热气腾腾的酒菜,以二人的食量来说,这些酒菜未免太丰盛了些。

  一个店小二,愁眉苦脸的站立一旁侍候,他心中定然在想:

  “这两个一定是吃霸王饭的来了。”

  狐偃罗汉兴高采烈的殷殷向楚云劝酒布菜,视左右满堂的食客如无物。

  楚云喝了一口黄酒,正待说话,狐偃罗汉嘴中嚼着鸡腿,已经含混不清的唱了起来:

  “呢唷;

  媳妇不上坑哟,

  为了俺尿床啊……”

  他一面令人肌肤起栗的“唱”着,一边以着击碟,好一副兴致勃勃的德行。

  楚云闻声之下,几乎将喝下的黄酒自鼻中呛了出来,有些手足无措的摇手道:

  “喂喂,老兄,别唱,别唱了,我实在受不住……”

  狐偃罗汉瞪目道:

  “怎么受不住?是俺唱得大好,还是唱得太坏?”

  楚云望着周遭纷纷自耳旁放下双手的食客,苦笑道:

  “老兄,你的武功确实令人佩服,不过,这嗓门么,可就叫人不敢恭维。”

  狐偃罗汉望着楚云,微怒道:

  “楚……咦,你在路上告诉俺你叫楚什么来着?”

  楚云道:

  “楚非。”这是他惟恐被人识破行藏,临时编造的假名。

  狐偃罗汉哼了一声,道:

  “楚非伙计,俺这调子在山西狐偃山,谁听了也拍手叫好,你为何却受不了?哼,你定然没有仔细体会其中妙韵,来,俺再用心唱一遍,你仔细听着。”

  楚云心中暗叫一声“苦也”,尚未来得及阻止,狐偃罗汉已扯开嗓门,石破天惊的拔了一个过门,“唱”道:

  “呕唷……

  媳妇不上坑哟,

  为了俺尿床啊,

  可恨哪,你这小没心肝……”

  声调宛如杀猪扯肠,刺耳难听已极,楚云强忍笑声,坐立不得的受着活罪;

  一干食客早已个个笑得前仰后翻,有些更是嘘声迭起,倒彩四出。

  这时——

  一个年约四旬,面孔阴沉的马脸汉子,蓦而站起身来,破口骂道:

  “闭嘴!老杂碎,要号你娘的滚到外面号去,大庭广众之下,如此卖乖出丑,也不怕丢了你祖上的脸!”

  刹时,一切声息骤而静止,包括狐偃罗汉的“歌”声。

  他面孔上毫无怒色,向楚云龇牙一笑,转首道:

  “这位马脸仁兄,俺哼个小调,关你屁事?如此出口伤人,须知要受割舌之罪!”

  马脸汉子仰首狂笑道:

  “哈……哈,我毒心蛇范子文倒想他不出,在这龙口地面,有谁能割去范大爷的舌头!”

  狐偃罗汉却有气无力的接道:

  “马脸仁兄,须知‘满饭好吃,满话难说’啊,现在与阁下说话之人——俺,说不得就想试他一试!”

  他口中说出这句充满火药气息的话后,神色上却十分平静,好似在和一个不十分熟悉的朋友打招呼一样。

  但是,那毒心蛇范子文却早已忍耐不住,他狂吼一声,飞起一脚,将面前的桌椅,“哗啦啦”一声,纷纷踢倒在地上。

  坐在一旁的两个彪形大汉,则早已站起,分立于毒心蛇左右,似是他的跟随。

  狐偃罗汉面孔上已透出一股不易察觉的怒色,他缓缓离座行出,笑意不善的道:

  “朋友,有不少日子,没有听到他人当面辱骂于俺了,你或者不识于俺,但是,俺却势必要割去你这鸟舌!”

  毒心蛇范子文,乃是龙口当地市井无赖的大哥,下层势力极为庞大,又拜了江湖上名震一时的“五雷教”第五教头“迅雷手”康仰山为师,更加气焰高张,不可一世。

  此刻,在他地盘之中,又是众目睽睽之下,毒心蛇岂甘平白受此凌辱?

  他此刻面色全变,厉声吼道:

  “好极,咱们出去见个真章,赖在此处不算英雄!”

  狐偃罗汉一笑道:

  “奶奶的,竟给俺来这一套江湖下未流的把戏,呵呵,想俺叱咤江湖之时,你大概还在你娘怀里吃奶哩!”

  毒心蛇范子文,闻言之下,再也忍耐不住,狂吼一声,抖掌猛然劈向狐偃罗汉胸前。

  狐偃罗汉沉声道:

  “你这是找死!”

  在他语声甫出之际,右掌已闪电般扣向对方腕脉!双腿亦无声无息的连连扫出一十七腿!

  毒心蛇范子文随迅雷手康仰山习艺不及一载,根基虽已不弱,却怎能与名蜚武林的一代巨盗狐偃罗汉相提并论?

  狐偃罗汉出手之下,毒心蛇范子文登时悚然一惊,知道遇着武林高手了,他不由大叫一声,竭力向后跃退,双手急扬之下,已将暗别腰际的两柄锋利匕首射出。

  狐偃罗汉身形不停,如影附形紧随而上,看也不看射到面前的两柄匕首,左臂倏挥,右掌则径自抓向毒心蛇胸前!

  于是,在两道银芒的飘然倒飞下,毒心蛇再也闪避不开,胸前宛如加上一道铁箍也似,被狐偃罗汉一把抓了个结实!

  毒心蛇范子文不由吓得魂飞魄散,狂声大叫:

  “老匹夫,你……你敢把范大爷如何?须知大爷乃是五雷教康教头门下,你自己估量着……”

  狐偃罗汉豁然大笑道:

  “管他娘的什么人门下,俺今天非要割去你这鸟舌不可!呵呵,五雷教康老儿出了你这种现眼徒弟,只怕也要气得吐血三日!”

  狐偃罗汉适才说到这里,背后蓦的传来两声厉叱,两股锐风,猝然分袭肋下!

  他呵呵一笑,淬然将正在面红气喘,手舞足蹈的毒心蛇范子文凌空提起,顺着身形周旋之劲,向后猛扫而出!两条人影,只哼得半声,便被摔出寻丈之外,提在狐偃罗汉手中的毒心蛇范子文,则早已闭住了气,昏死过去!

  狐偃罗汉适才以手中之人充做兵器,将毒心蛇自后偷袭的两名爪牙撞击而出,不由感到十分得意,哈哈笑道:

  “奶奶的,这也算是些在江湖上闯名立万的么?呵呵,如此不堪一击,真个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说着,他又将手中抓着的毒心蛇范子文重重摔落地下,向仍然静坐原位的楚云龇牙一笑。

  而这时,整个膳厅的食客,早已奔逃一空。

  狐偃罗汉是自言自语,又好像在告诉楚云:

  “呵呵,俺老严自来说一不二,既然要割下这厮的舌头,便不能食言罢手!”

  说着,他抬起一柄落在地下的钢刀,右手一捏毒心蛇下颔之“承浆穴”,便待动手割去。

  楚云缓缓浅啜一口黄酒,忽然说道:

  “老兄,且慢动手,新麻烦可能就要来了!”

  狐偃罗汉正自微愕,一片急骤而隐约的马蹄声,已疾逾奔雷似的向店门外移到!





劫后恩仇七、敌踪复现 一战再战



七、敌踪复现 一战再战

  马蹄声是如此繁密与紧凑,显示来骑当不在少数,而且,好似极为迫切和焦急!

  楚云又悠闲的夹起一块“糖醋里脊”放在口中咀嚼,目光似笑非笑的向狐偃罗汉瞥去!

  狐偃罗汉右手一松“轰”的一声,毒心蛇范子文那瘫痪的身躯又跌落地上,这位独脚巨盗古怪的龇龇牙,笑道:

  “伙计,俺老严时来运到,合该今天要舒活舒活一下筋骨,呵呵,大约试手的哥们又来了。”

  楚云微微一哂,目光却移向店门,马蹄声恰好于此时停住,一片嘈杂而零乱的步履声,随之而起。

  顷刻间,就有数十名凶神恶煞似的彪形大汉,如狼似虎般一窝蜂地冲迸店门之内。

  领头一个中年汉子年约四旬,穿着一身黑色英雄装,满脸狂傲之气,甫一进门.便厉声大吼道:

  “是哪一个如此胆大包天,竟敢打伤本教范师兄?”

  店中膳堂之内,所有食客伙计,此刻早已奔逃一空,只有坐在位上的楚云及站于当中的狐偃罗汉,冷眼望着这群大汉不语。

  这身穿英雄装的狂傲汉子直气得满面通红,他环扫了一下室中横七歪八的桌椅,摔碎的碗碟,倾泼淋漓的菜汁,以及躺在地上的毒心蛇与那两名帮手,额上的青筋立如蚯蚓根根暴起,双眸似欲喷火般向楚云及狐偃罗汉一瞥,吼道:

  “喂,本教弟子是被谁所伤?店里的掌柜呢?伙计呢?还有他妈的住店的呢?都死到哪里去了哇?”

  楚云一身土布衣褂,十分寒怆,狐偃罗汉外貌又异常憨厚,敢情这位大汉尚未怀疑到二人身上呢。

  这汉子话声甫毕,狐偃罗汉笑眯眯的打了个哈哈,拍了拍硕大而凸出的肚皮,竟向对方挤眉弄眼起来。

  那为首大汉微觉一怔之下,又霍然破口大骂道:

  “老匹夫,你是活腻味了,冲着老子挤眉弄眼的,要寻死不成么?”

  狐偃罗汉皮肉不动的笑道:

  “寻死?是你还是我?”

  黑衣大汉气得哇哇大叫连声,狂吼道:

  “狗娘养的,老子今天先宰了你再说!”

  正在此时,门外又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形象猥琐的汉子越众而出,他一眼瞥见狐偃罗汉,不由全身一哆嗦,猛然退回两步,口中却大喊道:

  “邱头领,就是这个老家伙下的毒手,刚才就是他!”

  这黑衣大汉,乃五雷教属下驻龙口分舵的头领,武功尚称不弱,为人更是跋扈张狂无比,毒心蛇范子文在客栈被狐偃罗汉打伤后,当即有人飞迅传报五雷教分舵知晓,这位邱头领闻讯之下,不由心火陡升,也不问明事情的来龙去脉,便毛躁躁的率领了大批弟子急赶而到,但是,他却做梦也估不到,一连揍翻自己教中兄弟的竟然是眼前这个看去愚鲁不扬的胖汉!

  狐偃罗汉双手微微一摆,望着正惊愕退后的黑衣大汉,笑吟吟的道:

  “喂,呃,你他奶奶的慌个什么劲呢?俺若是想捶你,早就揍你个大马爬了,还等得到现在么?别紧张,呵呵,慢慢谈,慢慢谈。”

  黑衣大汉面孔早已涨得发紫,他张口结舌了一阵,倏然大吼道:

  “老匹夫,你当本头领真怕了你不成?来人哪,先将这老狗搁下!”

  狐偃罗汉叹了一口气,怪声怪气的喝道:

  “臭汉子,可是嫌奴家不够标致或者是不够俏么?”

  随手一挥,已将三条大汉凌空兜起,反摔在同伴身上。

  他左掌疾翻,一推一带之下,又有五六名敌人倒滚而出。

  于是,呼号声搀杂着叱喝声随之骤起,乱成一团,场面混杂已极。

  狐偃罗汉慢条斯理的踏进一步,恰好迎上两柄搂头砍来的钢刀,他哈哈一笑,双臂在雪亮的刀光中略一伸缩,不但劈手夺了过来,更将那两名五雷教弟子震出六尺之外。

  这些动作是如此的利落而迅捷,几乎是瞬息之间,所有在场的五雷教弟子,皆被这惊人的武功震慑住,没有人敢再越雷池一步!

  狐偃罗汉回头向后望去,楚云仍旧坐在原处,他见狐偃罗汉回头望来,不由微微一笑,举起手中酒杯遥遥一敬。

  笑声又自这位江湖巨袅口中发出,他双手一拱,表示领情,转首大喝道:

  “啊咦唷,生姜炒大蒜唷,又辣又呛人哪,韭黄搅葱丝啊,乱七八糟……”

  声如破锣,又似干嚎,难听刺耳之极。

  为首的黑衣大汉,双眸直欲夺眶而出,全身又在不住的轻颤,是的,眼见敌人的武功如是卓越,目睹手下一个个鸡飞狗跳,怎不令他又是发怒,又是惊惧呢?

  狐偃罗汉缓缓伸出右手,对着黑衣大汉,食指轻轻的勾动了两下,嘲弄的一笑道:

  “大头领,别站着像个呆鸟似的,来,来,来,俺知道你心中不大服气,那么,过来试试看如何?”

  黑衣大汉面上气怒得白一阵,红一阵,蓦然狂吼道:

  “人是一个,命是一条,俺癞狼邱平与你拼了!”

  吼声中,双手一抄,两柄尺许长短的纯钢利钻已握在掌中,猛然扎向狐偃罗汉胸膈丹田!

  狐偃罗汉怪叫道:

  “乖乖,真他奶奶的凶神附体啊!”

  胖大的身躯在雨点般的精芒中奇异的一闪,已在他的语声甫住之时转到这癞狼邱平的背后。

  随着四周众人的惊呼声,癞狼邱平迅速一个大转身,凌厉无比的又戮出六钻,口中暴叱连连。

  但是,狐偃罗汉却似一缕虚幻的轻烟般,在对方的利钻下毫不在意的穿掠游走,还不时大笑道:

  “癞皮狼,儿子胆,别尽在那里喘粗气,俺伺候你老人家来了。”

  他在笑骂挖苦之下,右臂竟如一条蟒蛇的胴体般颤抖起来,在每一次幅度极小,却震动极快的颤抖下,抖手就劈出一十六掌!

  癞狼邱平但觉劲力如波袭到,充斥在身旁任何一寸可供闪避的空间,没有一丝可以圜转余地,他虽然尚有一丁点思维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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