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岐黄大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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岐黄大宋- 第1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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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难怪,赵煦今天这形象,实在太过惊人了,他的脸上似乎是经过处理,但几条抓痕兀自十分明显,甚至有点触目惊心的意思。

朝堂上是一个很讲仪态的地方。这所谓的“态”,是指言行举止,而“仪”指的就是形象、衣着之类了。即使是一般的大臣,若是毁容成这个样子,也必定是要请假的,但赵煦今日却来了,他的脸色很阴沉,加上这诡异的伤痕,整个人都显得有些狰狞。

好在,这一次赵煦并没有追究大家失仪的意思,他还是静静地坐在那里,甚至连眼皮子都没有眨一下。这似乎是在提醒群臣:要看,就看个够吧!

但群臣却不敢多看,一个个都低下头去。

韩忠彦率先出列,奏道:“陛下,不知龙颜为何遭遇此等厄运啊?”

赵煦并不回答,却是反问道:“韩爱卿乃是朕的柱石,朕且问你,若是有人信手在朕的脸面上涂鸦,该当如何?”

韩忠彦顿时不敢说话了。在他想来,内廷里面敢如此对待皇帝的,似乎只有太后了。太后素来和赵煦不和,这是满朝皆知的事情。要不是太后压着,赵煦早把他自己的生母朱太妃追封为太后了。而最近,这母子二人又因为立储的事情,闹出了分歧。想来,也只有太后抓了皇帝,宫里的内侍、宫娥们才不敢上前劝架,若是其他人,这些人精哪里会错过这立大功的好机会!

若这事是太后所为,群臣岂能说出处置太后?这世上有废皇帝的,却没有听说过废太后的。想当初,秦始皇的太后赵姬和嫪毐私通生子,甚至密谋戕杀自己的亲儿子,秦始皇也没有废他太后之位,只是幽禁了一段时间之后,又将她接回了宫中。如今,若是太后发威,用她的凤爪在赵煦的脸上印印章,这虽然很是不像话,其恶劣程度总是不能和赵姬相提并论的吧。

但是,如果要劝皇帝就此作罢,不要追究此事,一样需要决心。赵煦并非那种十分宽厚的君主,他未必会将你这中庸的话当做劝架,反而很可能将之看做拉偏架,明着两不相帮,实则暗帮太后。

同时,赵煦又会联想,帮太后有何好处?没有!但在如今的夺嫡之争上,太后是站在端王赵佶这一边的,换句话说,你这不是帮太后,实际上是讨好端王,讨好未来的主子。这可是一件很犯忌的事情。

韩忠彦的冷汗都快要流出来了。群臣也无不噤若寒蝉,生怕被赵煦点名出列回答。

恰在此时,群臣中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陛下,煌煌天威,岂能亵渎?陛下的龙体关乎社稷安危,关乎天下臣民。陛下之受辱,便是天下臣民之受辱,不论那人是谁,臣建议不但要严惩,还要细查起用心!”

那人来到韩忠彦身边,却是许将。

许多人都暗暗为许将捏了一把汗。他这个表态,态度太过鲜明了,语气也太过坚决,完全站在了赵煦这一边。如果另外一边果真是太后,那又该如何收场?就他这番话,就足够充军到琼州岛去的了!

韩忠彦却对许将暗暗感激。许将这一出现,等于替他解了围。若是许将不出来,他还真不知道怎么收拾局面呢。

赵煦不动声色地“哦”了一声,不置可否地说道:“诸位爱卿,你们怎么看?”

群臣想法是尽有,而且一个个都有很多想法,但在这个问题上,却是无一敢于表态。一时间,大殿之内静得落针可闻,就连这么多人的呼吸之声,好像也尽数被屏住了一般。

赵煦见群臣尽皆失声,轻叹一声,道:“爱卿们一个个都是谨慎得很哪!”

群臣也不理会赵煦的嘲讽,继续装楞。

赵煦这才说道:“皇后无形,照顾小皇子不善,朕只是说了她几句,她却大发雌威,在朕的脸上留下了这般印记,尔等以为,此事应当如何处置啊?”

是皇后,不是太后?

这就好像一个赌局,在开盒之前,便有人告诉你要么鳖十,要么豹子。只有两个可能,任你选择。有一个人把自己全部身家都押在了豹子上,其他人却无一敢于下注,待得开出奖来,实是豹子。大家心中自然是如打翻了五味瓶,他们不仅仅是后悔自己没有押豹子,更有些是对许将又羡又妒,心情简直难以言喻。

当然,破罐子破摔是不行的,既然错了,就要补救,这便是这群大臣们的想法。他们一个个如丧考妣,纷纷出班,控诉皇后的无良*,简直就把她说成了天下第一等的毒妇,比起那吕后还要阴狠三分。

自然而然地,每个人都说到了一个赵煦最想要听见的意思:“废了她!”

其实,若是赵煦一开始就摆明此事是皇后所为,事情也不会如此顺当,总有那么两个自以为的直臣要出来唱唱反调的,但如今却是每一个人都恨不得踩上刘皇后两脚,更不要说为她出言直谏了。

然后,朝议的结果顺利出炉,由老状元许将执笔草拟废后诏书,毫不拖延,立即颁发!

此时定下之后,赵煦便心满意足地宣布了退朝。

第182章 为谁戴孝

一群大臣井然有序地从紫宸殿走出来。、QunabEN、

到了殿外,由于大家各走自己的路,队伍就不再成为队伍,立即乱起来,变成无数三三两两的小团体。一群品阶高一些的官员还在缓缓地走着。他们大多数各个部门的主官或者贰官,位高权重,总是要留到最后时刻进门才显出身份。

在首相任命出来以前,韩忠彦便是朝中的文官之首,沐云虽然是尚书右丞,但由于资历太浅,加上也是刚刚升任,话语权根本没有办法和韩忠彦相提并论。但此时韩忠彦却走在许将的身边,笑着不断凑过去和他说笑。

又一次,今天许将又一次为他解了难。韩忠彦倒也是一个很明理的,自然承情。当然,在承情之余,他对许将也十分的敬佩。在今日朝会那样的情况下,谁也不敢轻易下注,但许将却毫不犹豫地下注了,而且事实证明,他这一注押得十分的准确。经过了今天的事情,陛下自然对他刮目相看。

许将的脸色倒是严肃得多,但显然谈性也十分浓,妙语连珠,将一众大臣都吸引到了他的身边。一向和许将很不对付的赵挺之和沐云也因为有这一大群大臣都围在许将身边闲聊,倒也不好独自先行离开,显得自己孤傲了。便也缓缓地随在了这些大臣的身边,不时和大家开几句玩笑。

花花轿子人人抬。饶是大家相互之间并不对付,面上看起来,却是契合得很,让人见了总会觉得这一群人亲密无间,兄如兄弟。又有谁知道,这里面的不少人都在盼望着对方赶快去见阎王呢?

就在此时,一个身影越过大家,快步向前行去。

众人见了,都是讶然不已。原来,此人却是新任的大理寺卿安焘。安焘是整个朝班之上年纪最大的大臣之一了,今年已逾七十岁。作为堂堂的大理寺卿,又是仁宗时期就开始入朝为官的数朝元老,他一向颇为自衿,说话走路,都是很沉稳得很。不过,老人家一开始做事,就会变得风风火火,就连说话也变得不怎么顾忌仪态了。

由于大理寺衙门并不在皇城之内,老人家每天都是先到的衙门,再前来皇城上朝的。这样的事情,也只有他如此负责人的人才能做的出来。

不管怎么样,此时还在皇城之内,安焘总是没什么事情要做的。况且,皇城之内,注意仪态举止,是起码的礼貌,也是对皇帝的尊重。这一点,作为朝中元老的安焘应当不会不知。所以,众人对安焘的动作有些惊异。

许将似乎也被勾起了兴趣,连忙喊道:“厚卿兄,你这么心急火燎的,却是要去哪里啊?”

安焘回过头来,似乎这才看见了各位,连忙拱手道:“诸公今日怎地都聚在一起了,恕老朽老眼昏花了,竟是没有看清各位!”

当年安焘入仕之处,曾经受到韩忠彦的父亲韩琦以及欧阳修的引荐。所以他和韩忠彦之间的关系颇为亲密。韩忠彦见了他,笑道:“好你个安老儿,竟会装愣了。你年纪虽然比我等都大些,我却知道你健朗得很。就看你方才跑步的时候那矫健样子,也就可以想见你一双老眼睛是何等的敏锐了!依我看哪,你就是故意的!”

安焘作色道:“好你个韩大,身为宰执,说话竟是这般轻薄不公,就连我这个老头子都不服,你如何服众?”

韩忠彦笑了,笑得很灿烂。他和安焘是多年以来一直这样开玩笑的,别人看着两个人似乎水火不容,却不知道若不是这么多年总这样“水火不容”,他们之间也不会有今日这般默契了。但这一次,安焘却没有显示他的默契,脸色依然是紧绷着,并没有如他所料转霁。这倒是让韩忠彦有些愕然,便停住了笑。他知道,安焘若非心中有事,断不会不给自己这个老朋友面子的。

旁边的许将连忙打圆场,道:“安兄今日莫非有事?”

韩忠彦正在尴尬处,见到这一次又是许将出来帮自己解围,心中的那份感激,简直就无以言表了。那边安焘客气地向许将道:“许公有所不知,昨日一大早,便又有了一桩案子交到了我大理寺。本来吧,这案子也不算什么大案,但却因为涉及到一位朝中重臣,下官也不得不审慎谳问,方才怠慢了许公还有诸公——”

他的眼神忽然转到了边上的赵挺之身上,那语气就变得有点不自然了,但仍是继续说道:“请诸公莫要见怪才是!”

许将连忙笑道:“安公说哪里话,你这样克己奉公,尽忠职守,原是我等大臣的本分,该是我等惭愧才是。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

赵挺之的脸色却变得阴沉了起来。许将这句话,应该是由当朝宰相来说,才算是符合身份。他一个吏部尚书,虽然也可算得上是位高权重了,但却仍是没有资格代表“我等大臣”这个集体来表示自己的态度。可恨的是,许将不知趣也就罢了,偏偏这些人一个个的还都似乎对此并不介怀,就连韩忠彦这老家伙居然也是随声附和,似乎他反而要唯许将马首是瞻一般!

旁边的沐云趁人不注意,连忙拉了赵挺之一下,赵挺之回过头一看,却见沐云给了他一个严厉的警告眼神。赵挺之心下一颤,脸上连忙也堆起一丝苦涩的笑意。

又向前走了一段,便到了十字路口,门下、都堂等部门的,都要往东,中书、枢密等部门的都要往西,其他如安焘这样衙门射在皇城之外的,就要往南出宣德门。也就是说,这里便是众人分手之地了。

众人纷纷转过头来,准备话别。但就在此时,忽听宣德门那边一阵声浪颇为不小的哭闹之声传来。

众人都是莫名其妙。这可是大宋中枢所在,皇帝、后妃、文武大臣都在这门里。一般人老远见了宣德门,心下都有些毛毛的,又有几个人敢在这地方喧哗?

正疑惑间,那哭闹之声越发大了,那边的事情,似乎有点越闹越大的趋势。

宰辅尚未正式拜立,韩忠彦便是暂时的百官之长。到了这种时候,他还真是不能不站起来。当然,他本人也还是挺愿意在这种时候出来显一点威风的。

韩忠彦转向路边一名侍卫亲军的执戈护卫道:“这位小兄,且烦你去看看,那边到底出了甚事?”

那执戈护卫应一声,连忙向前奔去,不一会便转了回来,向韩忠彦道:“启禀韩相公,有一男子身着一身孝服,正在宣德门前大声喊冤,声称要觐见皇上,申诉冤屈。”

“哦!”韩忠彦奇道:“禁城之外,自有伸冤之处,那开封县近来不是破了一些案子吗?那新的县令李唐,似乎也还是个能吏吧!就算开封县管不了,那不也还有开封府、大理寺,这不都在禁城之外吗?这人为了却独独要在这皇城之外哭闹,而且还身着孝服?这岂不正是给咱们朝廷丢人,给圣上蒙羞吗?这等刁民——”

许将连忙接道:“韩公,依我看,那人也未必这些全不知道,也有可能只是那冤屈过大,或者是牵连太广,生怕那些衙门弹压不住——安公,抱歉了,下官只是猜想此人的心思——”

安焘连忙说道:“许公客气,但说无妨!”

许将便接着说道:“为此,他才要觐见皇上,由皇上亲来处置。哎,说起来,这也算是咱们作为朝廷大臣的一种悲哀啊!我等食君之禄,却不能让百姓们都把事情放到衙门里去解决,反而闹到这皇城之外来了。皇上如今是沉疴在身,不宜劳动。诸位,我等何不一起过去查看个究竟呢?”

韩忠彦率先改口附和:“许公宅心仁厚,对于这些平民百姓之事,都不愿马虎,真乃我等大臣之楷模!行,老夫便随你一起去!”

韩忠彦起了个头,,大家自然都愿意随着过去看看了。反正,不说其他,这也总算是一个可看的热闹。说不定等会还会发生一点令人拍案惊奇之事,若是就此错过,着实可惜。

于是,这一群平均年龄在六十岁以上的老头子便浩浩荡荡地向宣德门那边行去。

安焘虽然年纪最长,却是走在最前面。他是大理寺卿,对于喊冤这种事情自然最是在意,来到那门边,却见一个年轻男子,果如执戈护卫所言,身着一身白色的孝服,正在不停地往门内冲,嘴里还不住地哭喊着。

安焘见了,连忙喊道:“兀那年轻人,有话你好好说便是,这般哭闹成何体统!”

那年轻人却充耳不闻,还在不住地哭闹着。

此时,众人也都纷纷赶到。韩忠彦一见这年轻人,心下一动,喊道:“你莫不是赵舍人家的小衙内吗?”回过头去,望着赵挺之,意思是找他确认。

赵挺之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忽然冲出队列,大声骂道:“畜生,你……你这是在给谁戴孝?”

第183章 如此父子

其实,赵挺之此时心中固然是十分恼怒,但更多的却是讶异。、他是亲自嘱咐了把赵明诚关在书房里的,而且还专门派了人看着。那看守他的人,也是他府里武功高强之辈。就算他睡着了,赵明诚也绝不可能逃掉。只要稍有一点风吹草动,都躲不开他灵敏的双耳。

但就在这样严密的看守之下,赵明诚居然跑出来了,不能不说这世上很多事情都很诡异!而且赵明诚还跑到这皇城之外大闹!在如此众多的大臣目光所注之处这样胡闹,丢了面子不说,以后赵挺之不要说争相位了,就是在同僚们面前抬起头来,都是有所困难。

赵明诚见了赵挺之,又看见他身后的群臣,倒是不再向前乱冲了,心情也好似平静了许多。他的脸上除了悲痛之外,却多了一种漠然。他只是冷冷地看着赵挺之,对于赵挺之的斥责,并不回应。

这无疑又等于给了赵挺之一个嘴巴。赵挺之顿时挂不住了,冲上去就是一个巴掌,只听得重重的“啪”的一声脆响,赵明诚的嘴角立时溢出一丝血来。

赵挺之最为宠爱的就是这个小儿子了。这一巴掌下去,见他流血,心下颇有不忍。但待他看见赵明诚那漠然的表情,心下怒火又起,口中叱道:“你这逆子,看来把你关在家中,实在是再正确没有的决定了,你倒是给我说说,你是如何逃出来的?”

赵明诚满不在乎地伸手抹去嘴角的鲜血,口中冷冷地说道:“这一巴掌,够了吧?”

赵挺之听得一呆。随即,他更是勃然大怒:“够了?老子养了你二十几年,你吃老子的,喝老子的,老子还辛辛苦苦把你送到太学念书,让你过得舒适快活,你竟然问我够了吗?一个巴掌,够了吗?”

“啪!”又是一个巴掌,这一回,却是抽在赵明诚的左边脸颊上。

“一个不够,两个不够,十个八个都不够!”赵挺之已经是陷入了癫狂状态,手上不住加力,那巴掌便一个又一个地落在了赵明诚的脸上。

到了这时候,赵挺之已经心志争相无望了,而且还大大地丢了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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