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奈何后来,屠奢单于逐渐强大起来,将包括乌籍在内其他三家击败,迫使他们臣服。
然后……
呼韩邪那个浓眉大眼的家伙,一看自己打不过屠奢,就把心一横,向南投入了汉朝爸爸的温暖怀抱。
之后,就是昭君出塞,汉匈迎来了百年和平。
当然,现在这个乌籍都尉,还没有数十年后的强势。
如今,它只是匈奴国内一个直属于兰氏控制的右大都尉的万骑。
兵力也不多,只有四千余人,这次卫律也只带来了一半兵力,也就是两千骑。
除了乌籍都尉的两千兵力外,卫律还带来了从幕北召集的两千多骑兵。
这样他就控制了至少四千兵力,算上呼揭的差不多五千骑。
总兵力接近一万。
虽然这点兵力,在汉匈战场上连个水花都飘不起来。
然而,用这么多兵力,不远万里,来杀张越。
张越真是深感荣幸!
这和通缉犯会为了自己的悬红而骄傲是一个道理。
作为穿越者,张越更清楚,这将成为自己的政治资本。
当今世界,几个人能值得匈奴人,用一万骑兵来杀?
不过……
在同时,张越也感觉到了匈奴人的韧性与可怕之处。
果然不愧是能汉家争霸百年,一度威压世界的帝国!
哪怕是翻遍整个张越已知的上下五千年历史,能如匈奴这样,与诸夏民族羁绊、竞争数百年的民族,也不过是屈指可数的。
无非就是契丹、女真、蒙古。
至于什么柔然、突厥、乌恒,都只是一波流的主。
也只有的敌人,才值得成为鼎盛时期的大汉帝国的对手。
正是因此,张越才彻底下定决心,不惜代价,也要将卫律留在弓卢水!
不能让跑回去!
像卫律这样受过汉家高等教育,熟悉汉室政治、经济、文化、军事,同时还在匈奴身居高位的人物。
若是活着,必定会成为隐患!
旁的不说,万一卫律和李陵,真的推动匈奴改革成功了。
东亚就会出现两个对立的帝国。
两者战争,更将延绵持续下去。。。
搞不好,可能会延绵数百年。
毕竟,匈奴人虽然失去幕南、河朔与河西。
但它依然拥有着漠北与西域。
更糟糕的是,它还控扼着丝绸之路的要害和关键,有着西征的潜力与能力。
对匈奴而言,最糟糕的情况,无疑是汉军占有西域,彻底将其锁死在幕北。
而对汉家来说,特别是对于张越这样有着全球视野的穿越者而言。
最糟糕的情况,莫过于匈奴开始改革,并且在西域扎下根基,建立稳固统治,借助西域的资源和人口,与汉家对耗。
在最可怕的情况下,匈奴人若是一边与汉对峙,一边派出一部分兵力向西进攻。
万一,匈奴人凿开了通向印度次大陆的通道。
只是想想,未来匈奴单于叫嚣着:“即使死光最后一个身毒人,匈奴也绝不屈服……”的可怕场景,张越就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冷战。
再说,匈奴其实不需要去印度次大陆。
只要他们能在葱岭两端建立起稳固的道路与交通,并保证这个体系通畅。
那么,康居王国就会成为匈奴帝国的又一个血袋。
别人不清楚,张越还不知道?
康居那可是匈奴人最大的小迷弟。
历史上陈汤远征,就是深入康居境内,斩下郅支单于的首级而归。
郅支单于是怎么跑去康居的?
答案是康居王请过去的。
连在那个匈奴衰微、败亡的时候,康居人都愿意出人出钱,帮助匈奴反汉。
现在的话……
一旦康居人和匈奴人搭上线。
康居的资源、人口与财富就极有可能为匈奴所用。
而一旦发生这样的情况,汉匈战争就冗长起来。
好在,现在,因为乌孙与大宛的存在,匈奴的西向通道实际上是被阻断的。
但……
想起俘虏们供述的,卫律与李陵在匈奴的作为。
张越就深深的忌惮起来。
这两人,在匈奴可是在大力推行汉化。
不止是文化上,他们推崇汉家的诗书礼乐与制度文字。
在经济上、在生活方式也是这样。
匈奴人在西域推行的‘骑田制度’,在幕北筑城,聚集工匠,培养工匠,都是卫律与李陵的手笔。
而一旦这些改革措施落地,并取得成效。
那么,匈奴就会从一个纯粹的游牧帝国,演化为半游牧半农耕的帝国。
张越所知的历史上,这样的帝国模板,可是有许多。
譬如辽、金这两个大怂的克星。
而这样的帝国,在战争潜力和发展前景上,可是远远强于游牧帝国的。
而留下卫律,张越明白,自己的动作,就必须快起来。
迅速行动起来,赶在卫律没有反应过来前,完成部署。
并抓紧时间,将所有可以利用起来的资源,全部利用起来。
张越现在已经下定了决心了。
若明日中午以前,那鲜虞部与诸水部的头人还没有抵达鶄泽。
那么,他就会放弃他们。
然后带着大军向北出发。
而那就意味着,等张越回来的时候,鲜虞部与诸水部,都将被毁灭!
………………
几乎是在差不多的时间。
弓卢水畔的卫律,已经有些焦急了。
因为,他已经整整四天,没有得到呼揭信使的消息。
这让他感觉有些不太妙。
所以,他开始向弓卢水以南,派出斥候搜索和联系呼揭。
“呼揭人该不会在幕南抢疯了吧?”想起五天前,呼揭使者传回来的消息,卫律不免责备起来。
那时,呼揭人报告他说,在幕南光是牲畜就得到了十几万之多。
妇孺一万余人!
简直就像老鼠掉进了米仓。
呼揭王屠姑射更是吹嘘‘鶄泽屯有牲畜数十万,妇孺数万’‘本王已扬鞭于彼,鶄泽旬日可破矣’。
想到这里,卫律就不免骂了起来:“屠姑射这个混账,若真的是因为抢掠过甚,而不向我禀报战况,回到单于庭,我一定要拔掉他的皮!”
至于呼揭会不会出问题?
这个卫律不担心。
因为,在他看来,即使汉军出动精锐兵团猛攻。
也肯定留不住呼揭人。
他们可是骑兵!
而且有五千人!
打不过,还不会跑吗?
就算是五千头猪,骑着马在草原上逃窜,汉人想要全部抓起来,至少也要有五六天!
何况是五千骑!
五千经验丰富的精锐骑兵!
骂完,卫律就道:“再派人渡河,加紧向南搜索!”
“本王要尽快知道消息!”
“遵命!”立刻就有贵族领命而去。
第九百一十九节 汝妻子汉养之()
第二天一大早,张越就起来了。
和往常一般,他带着田水、李池和郭戎等亲随,在鶄泽湖畔散步。
此时,三天前的战争留给鶄泽的痕迹,已经渐渐消失。
平静的湖面上,无数鸟儿在其中拨水嬉戏。
远方,呼奢的营地里,炊烟袅袅,那是呼奢的妇孺在熬煮鲜奶,准备制备奶酪与湩乳。
这是游牧民族最重要的生产方式。
也是他们赖以为生的根本所在。
无论是匈奴还是乌恒,他们百分之九十的饮食,是由各种奶制品构成的。
驻足湖岸,张越远眺着远方的炊烟,内心之中也是有了想法。
“本使送去慰问和勉励的礼品,都发下去了吗?”张越问着身边的郭戎,负责联系和沟通呼奢上下以及其他义从们的,就是郭戎。
而郭戎也帮了张越许多忙,替他‘暗示’‘明示’、拉拢和分化这些塞外部族,立下了许多功劳。
其中就包括了昨天,独孤敬等人掀起来的‘哭求王师增兵’的戏码。
不然,独孤敬他们能有那么聪明?
“回禀侍中公,卑下已经将东西都分发下去了……”郭戎连忙答道:“按照侍中公的要求,卑下按照户口和成员多寡的关系,分发了从长水校尉以及护乌恒都尉之中收集的数十石茶饼以及侍中公带来的数百坛‘神药’……”
“很好!”张越点点头,满意极了。
他给自己的定位,其实是一位推销员。
将汉家文化、语言、礼仪与制度,推销给幕南各部的推销员。
同时也是将汉家商品推销给乌恒人民的推销员。
目前来说,这个工作做的不错。
特别是从大司农订购的那些齐鲁小海鲜们,彻底打响了名声,赢得了整个塞外民众的信任。
就是茶叶推广工作,进展有些慢。
这主要是因为,乌恒人没有喝茶的习惯。
更没有煮奶茶的传统。
不过不要紧,作为穿越者,张越明白,要开辟市场,就要舍得。
所以,他在观察发现了乌恒人没有喝茶和煮奶茶的传统后。
马上就让郭戎去汉军里征集带来的茶叶,并免费无偿的作为礼物,向呼奢牧民赠送。
他甚至已经派人回善无,去善无征调茶饼。
再多送几次,张越相信,乌恒人一定会无可救药的爱上茶叶。
就像他们现在迷恋齐鲁的小海鲜一般。
只要这两个事情做好,这幕南的乌恒各部,就再也无法离开汉家了。
因为,无论是小海鲜还是茶叶,都将成为他们的枷锁。
再加上未来会发展起来的毛纺织业,他们的经济将被汉家牢牢掌握。
“尔等觉得,呼奢该如何处置?”张越忽然问道。
“这……”郭戎低着头,道:“此等大策,卑下等不敢妄言!”
“姑且言之!”张越呵呵的笑着。
“那……卑下就斗胆说了……”郭戎小心翼翼的道:“依卑下之见,此地不能再留给呼奢人了……”
“呼奢必须迁之!”
张越听着摇摇头,问道:“迁走呼奢,换谁来此呢?”
他指着鶄泽,再看向远方,道:“尔等请看,这鶄泽延绵数十里,水草丰盛,鶄泽西北又有盐泽,产出幕南大半的牲畜用盐!”
“而以鶄泽为中心,至于青泽,方圆数百里,地势平坦,草木繁盛,无论换了谁,来到此地,都可以迅速兴盛强大起来!”
“若有野心之人,再趁机向西南扩张,控制鲜虞海,将两者连通,则将拥有王霸之基也!”
“若天时有利,甚至可以席卷天下,纵横四海!”
所谓鲜虞海,就是鲜虞部如今所在牧场核心。
匈奴语称白海、哈溜海,后世称之为呼伦贝尔。
鲜虞海与鶄泽,乃是张越所知的大部分北方游牧帝国想要崛起就必须控制住的龙兴之地。
战略地位,相当于中国的关中、河洛。
郭戎闻言,显然被问住了,他想了片刻,道:“那么,将此地化为禁区,不许游牧如何?”
张越听着,摇摇头,道:“民不畏死何以死惧之!”
“草原上,只要有牧场无人,立刻就会有人占据!”
后世,鲜卑人最初是草原霸主。
他们占据着幕南的广阔空间,没有任何人可以挑战其霸权。
但是……
当鲜卑人南下,进入中国,相继建立政权,将人口迁入后。
一个新的强势霸主,就在鲜卑人撤离后的十几年内横空出世。
那就是柔然。
一个在现在和未来数百年,都没有什么人关注的小部族。
草原上的地位,甚至还不如过街老鼠般的丁零。
这就是为何,北方游牧民族问题,一直无法得到解决的根本所在。
这片草原,只要出现真空,立刻就会有人自动填补。
然后迅速强盛起来。
“只能留下呼奢?”郭戎有些不是很乐意的问道。
“我还没有想好!”张越看着前方,低声呢喃。
这确实是一个难题。
一个好像怎么选,都可能有问题的抉择。
呼奢人必须得到惩罚,此地必须有人镇守,防止出现真空,但也不能交给其他乌恒部族,那无疑是将一块肥肉丢给一条恶犬,他现在会感激,但将来就说不定了。
“或许……”张越忽然想到了一个事情:“我还可以这样子做!”
他摩挲着双手,猛然间明悟了过来般。
他立刻带着郭戎等人回到军营,然后立刻将司马玄找来,问道:“司马将军,如何呼奢之中,除汉军将官外,那些人的声望最高?”
呼奢现在已经被司马玄彻底的肢解了。
过去的贵族高层,更是都被汉军控制起来,准备送往长安问罪。
在事实上来说,这个部族已经不复存在。
至少在乌恒人的理念里是这样的。
司马玄想了想,回答道:“回禀侍中,各个营地里,都有些颇有威望之人,在辅佐末将处理着各种事务……侍中若是需要,末将可以派人将他们请来!”
“善!”张越笑道:“还请将军去将他们请到本使面前……有些事情,本使要与他们分说……”
“诺!”司马玄恭身道:“末将遵命!”
半个时辰后,二十多个衣着各异,神色忐忑的男子,就被带到了张越面前。
和张越见过的那些呼奢贵族不同,这些人有许多连汉话都不会讲,只能是慌慌张张的趴在地上,一言不发。
张越见着,微微抿了抿嘴唇。
他知道,若自己不做干预,未来这些人里说不定会出现新的贵族与统治阶级。
然后,呼奢就会变成一个全新的部族。
战争与动乱,从来都是枭雄的温床。
不过现在嘛……
张越微微一笑,对他们道:“尔等这几日来,协助司马将军,做的不错,本使甚为欣慰……”
自有司马玄在一旁,用着乌恒语言翻译(汉军的高级将领,一般都掌握了好几门外语,匈奴语、无恒语、月氏语甚至乌孙语都是必修课)。
这些听完翻译,脸上终于露出些欣喜的模样,于是叽哩哇啦的纷纷磕头感谢起来。
张越看着,摇头道:“不过呢……呼奢部过去不朝天子,又与匈奴暗通,谋害汉使,罪孽深重!”
这些人转而又惶恐起来,拼命的磕头谢罪,纷纷解释着什么‘俺们不知情啊’‘天使恕罪啊’之类的话语。
张越听着司马玄翻译过来的话,轻笑着摇头:“此事本使自然知晓,不然,也不会如此宽宏大量的对待尔等!”
“只是……”张越站直了身子:“汉家制度,杀人偿命,伤人及盗抵罪!”
“尔等即使不知情,也是从犯、也是帮凶!”
“国法无情啊!”
那些人更加惊恐起来,拼了命的顿首求饶。
从司马玄翻译过来的内容来看,这些人为了求得宽恕,真的是什么条件都说得出口了。
有人表示,愿意从今年开始,连续十年,每年向长安朝贡一万匹马。
这还只是比较一般的条件。
有人甚至直接表示,愿意每年都将部族出产的牲畜的三分之一,朝贡长安,更愿意每岁向长安贡献黄金、珍宝。
让张越听得都有些心动起来。
好在他很清楚,这些都只是空头支票,不过是这些人在恐惧中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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