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可怕的是,前方疾驰而来的汉军骑兵阵列,再一次的弯弓。
现在,距离只有五十步了。
篷!
箭雨撕裂了空气,在空中发出了尖锐的呼啸声。
有人的耳膜,都被这尖锐声撕的疼痛起来。
而在同时,汉军骑兵,已经从容收起了弓箭,不约而同的抽出了自己的长剑与环首刀。
“杀!”明晃晃的刀剑,在晨光中,倒映出了如霜雪般的光影。
然后,汉军骑兵,就一排又一排,像是利刃般,径直撞入了已经被箭雨打击的支离破碎的呼揭骑兵阵列中。
…………………………………………
远方,屠姑射亲眼目睹了这个瞬间。
他感觉,那些玄甲红袍的汉军骑兵,就和呼揭人平时吃奶酪的时候一样。
只是一个简单的撞击。
就切入了呼揭骑兵阵列。
而曾经,呼揭人引以为傲的肉搏与近战技巧。
那些他们钟爱的青铜铤和流星锤。
在这时,几乎没有发挥任何作用。
因为,汉军骑兵的力量,远远超过了呼揭人。
他们的甲具,更根本不是呼揭人那可笑的羊皮袄可以比拟的。
更重要的是……
所有呼揭人,都只能各自为战。
而汉军,永远都有着组织。
而且,他们的长剑锋利,他们的长刀凛冽。
只是瞬息,正面的呼揭骑兵,就已经不复存在。
这也是骑兵战的残酷之处。
两军交锋,一旦有一方碾压了另一方,战斗结果必然是短暂和残酷的。
就像两千年后,八里桥外,僧格林沁率领的蒙古骑兵。
即使他们很勇敢。
纵然他们很无畏。
但结果却是惨败!
不止是装备差距,也不仅仅是训练差距。
组织、纪律和战术上的鸿沟,才是真正阻拦了僧格林沁的东西。
如今,也是一般。
长水校尉,本就是汉军的绝对精锐。
是代表了当今世界最高水准骑兵部队。
如今又完成了全面换装,并根据新装备,开发全新的战术。
反观呼揭人。
他们却依旧沉迷于可能是五十年前的匈奴骑兵作战方法和战术。
武器装备也大部分是青铜时代,甚至石器时代的。
与这样一支革命性的骑兵,武装到牙齿,进化到一个全新阶段的骑兵相比。
他们与汉军的差距,远远大于八里桥的满清骑兵和他们的英法对手。
至少,僧格林沁还有火枪大炮。
只是输在了组织、纪律和制度上。
而呼揭人什么都没有。
有的只是一腔热血,满腹的疯狂而已。
汉骑,就如同镰刀般,迅速穿过了呼揭骑兵的阵列。
当最后一排的汉骑,冲锋而至。
整个战场,只有死尸与无主的战马在呜咽了。
屠姑射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怎么可能?”他喃喃自语,完全不敢相信。
就连续相如也是瞪大了眼睛。
同样瞪大了眼睛的还有在他身后的一千多名诸水部牧民以及鶄泽中旁观的数万呼奢牧民、贵族。
“这就是王师?”无数人屏住了呼吸。
尤其是呼奢人,几乎不敢相信。
因为,他们在过去数日,几乎是被这些可怕的匈奴骑兵完虐。
而现在,王师又完虐了这些可怕的敌人。
只是一个冲锋,一个简单的冲锋。
至少一千余名呼揭骑兵,就已经被彻底消灭。
第九百一十一节 革命(4)()
屠姑射,无论如何不愿意相信,眼前的一切是真的。
他的属下,也是一样。
“这怎么可能!?”有人大喊大叫着“那可是足足上千的呼揭勇士,在金山,这样一支骑兵,足可横扫三千以上的塞人蛮子了!”
更多的人,则都是红着眼睛,喘着粗气。
根本没有人相信自己的眼睛。
“一定是这些汉朝人使了诡计!”萨满祭司们匆忙的安抚人心“一定是这样的,我们马上就像伟大的黑神祷告,祈求祂降下神威!”
而在此时,远方的战场上,那些汉朝骑兵,却已经在重新整队。
他们整队的速度,快的超出想象。
几乎只是在呼揭人的狂喊和叫嚣中,整个整队工作就已经完成。
一排排的骑兵,整齐而有序。
就像亘古以来,就存在的雕塑一样。
沉默、冷酷、无情。
当整队完成,一个举着将旗的骑兵,就将他手里的旗帜向前一挥。
轰!
马蹄声再次响起。
犹如惊雷,好似地动。
就连鶄泽的湖水,都被这声响震动,泛起无数涟漪。
嗒嗒嗒!
马蹄声,仿佛催命符,敲在了呼揭人的心坎上。
此时,朝阳从东方冉冉升起。
点点晨光,开始洒落草原。
鶄泽中,燃烧的穹庐与草料,冒起的青烟,飞上了天空。
汉军骑兵的真容,也在此时,坦露在所有人的眼眸中。
厚重的鱼鳞甲,紧紧的黏合在他们身上。
头上的铁胄上,鲜红的红缨随风而动。
他们身材高大,面色严肃。
第一排的骑士,平端着巨大的长戟。
直到此刻,呼揭人才如梦初醒。
屠姑射尖叫着大喊“骑兵冲击!”
数百名呼揭人,连忙手忙脚乱的,从地上捡起一块块木盾,或者拿起青铜铤、流星锤。
欲要做垂死挣扎。
然而……
汉军骑兵们,却只是冷漠的看着,一片慌乱的呼揭营地。
先导的长戟骑兵们,立刻找到了一个突破口。
然后,他们轻轻的挽起缰绳,领着战马,冲向该地。
身后,紧紧追随的其他骑士,则熟练的再次拿起了弓矢。
在距离呼揭营地七十步时,他们在阵列中的一位位军官的催促声中,统一弯弓搭箭。
蓬。
弓弦响动,犹如惊雷。
密集的箭雨,飞上天空,然后准确的下坠,扎向了前排的呼揭人。
与此同时,前排的骑兵,则用力握紧自己手里的长戟,将之牢牢平端。
然后,带着巨大的动能和旋风般的速度。
他们毫不留情的撞入了一个由起码两百人组成的防御阵列。
呼揭人不愧是久经阵战的民族,在这危急时刻,他们并没有慌乱。
反而,凭借着多年磨砺出的经验与战场直觉,迅速的聚合在一起,妄图用人力来迟滞汉军骑兵的速度。
甚至,还有人挥舞着流星锤,大喊着“就算是死,我也要杀一个汉朝骑兵!”
然而……
他们根本不知道,在有了马蹄铁后,高速冲锋的重骑兵集群的冲击力,究竟有多么可怕!
在接触的瞬间,汉军骑手平端着的长戟,毫不留情的,直接捅穿了第一排的呼揭人。
甚至还有人,被巨大的动能,直接捅穿了整个身子,然后高高挑起。
在不到零点一秒的刹那,汉军的骑兵就踏碎了这个企图阻碍自己前进的防御阵列。
直接将之撞烂。
绝大部分人,当场就被长戟捅穿,或者被战马的巨大冲撞力,直接撞到在地。
然后,汉军铁蹄就毫不留情的从他们身上践踏过去,将他们踩成了肉泥。
只有少数的幸运儿,才得以在这可怕的冲撞下活命。
然而,他们甚至没来得及庆幸。
紧随而来的汉骑,就已经挥舞着长剑、大刀,踏风而来。
和训练中一样,他们轻而易举的,就将这些呆滞的敌人,砍翻在地。
…………………………
当一支骑兵,冲进了敌人的营地后,会发生什么事情?
后世无数的影视作品与游戏cg,已经告诉了人们。
那肯定是一场大屠杀!
事实上,也是如此。
但汉军骑兵冲破了这个缺口后,他们的眼前,就是一路平坦了。
再没有什么东西可以阻碍和迟滞他们的速度。
于是,整个骑兵集群,再次加速。
他们就像冲入羊群的猛虎,只管一路向前。
呼揭人,不可谓不勇敢。
哪怕到了现在这个时候,在屠姑射组织下,他们也进行了顽强的抵抗。
甚至还有人自发的组织起来,骑上战马,欲与汉军缠斗。
更多的人,则拿起了青铜铤、流星锤等武器,选择就地战斗。
然而……
在高速疾驰的骑兵面前,这样的挣扎,几乎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更要命的是,直到此刻,屠姑射才猛然发现。
呼揭人曾经引以为傲的武器,是如此的脆弱和尴尬。
他们的青铜铤,根本无法与汉军的长剑、环首刀相比。
挥舞起来的流星锤,看上去是很夸张,也很震慑力。
但太笨重,也太难使唤了。
在单打独斗的时候,这样的兵器,或许有优势。
但在纪律和组织都臻于古典骑兵的完美形态汉军面前。
这一切都和小孩子的玩具一样脆弱。
曾经在西域列国和乌恒人面前,百试不爽的近战厮杀,更是彻底成为了一个笑话。
因为……
这些汉朝骑兵,哪怕是在个体武力方面,也完爆了呼揭人。
他们比呼揭人更高,身体更强壮,力量自然也更大。
屠姑射就亲眼看到,数十名勇敢的呼揭勇士,被不过二十余人的汉骑,直接从他们身上的碾过。
长刀之下,没有一合之敌。
“伟大的黑神啊……”屠姑射流着泪,他不明白,为何在金山,在西域,予取予求的呼揭骑兵,在汉军面前,为何会变得如此脆弱和不堪一击?
纵然是当年,余吾水之战的时候,呼揭骑兵也勇敢的在正面突入了一个汉军军阵,赢得了单于之锤的美誉啊!
可惜,他没有机会,将这个问题想清楚了。
因为,汉军骑兵,已经带着风与死亡,向他冲来。
显然,他们已经发现了他。
下一瞬,数百汉骑,踏风而至,带着风雷与死亡,冲了过来。
“伟大的黑神!”屠姑射仰天长啸,他握着手中的兵器“我将为您而战!”
但,并没有神明回应的任何迹象。
汉军骑兵,几乎没有费什么力气,就冲破了屠姑射的亲兵们的防御。
一把环首刀,破空而来,直接劈向屠姑射的脑袋。
屠姑射连忙举起手里的流星锤,他最喜爱的武器格挡。
锵!
金铁之声响起。
正要挥起流星锤,将那个汉骑砸下战马。
屠姑射忽然感到一阵剧痛从肩膀处传来,他低头一看,却发现,自己的整条胳膊,都已经被那个汉家骑兵,沿肩劈开,血肉洒落了一地,白花花的筋骨,暴露了出来。
“啊!”屠姑射怒目圆睁。
他这才发现,原来……
那个汉骑刚刚那一道,将他手中的流星锤的链子砍断了。
然后,他在瞬间劈砍了第二刀,这一刀从空当中斩下,直接砍断了他的胳膊。
“怎么可能?”屠姑射无法想象。
他的流星锤,可是部族最好的流星锤啊!
但他又如何知道,汉军禁军的兵器,大部分都是用百炼钢打制的呢?
而他所用的武器,不过是青铜时代的武器。
且是很早期的青铜产品。
呼揭人的冶炼技术,又不过关,尤其是在打造链条时,混入了许多杂质。
而青铜本来就较脆,容易断裂。
遇到汉军的钢制兵器,被砍断虽然并非一定,但也不是没有可能。
而他很不幸,遇到了一个概率事件。
但他永远都无法追责了。
因为,至少四个骑兵,在这一时刻,同时对他举起了武器。
。
第九百一十二节 寇可来,我亦可往!(1)()
太阳升至树梢时,鶄泽的战斗就已经彻底结束了。
此时,整个战场,满目疮痍。
到处都是倒伏的人马尸体。
血腥味浓郁到,连秃鹫与野狼都不敢靠近,只能远远张望、徘徊。
数不清的苍蝇,飞舞在这片土地上。
一队汉军骑士,策马走在其中。
巡视着战场,寻找着可能存活下来的同袍。
而军法官也开始入场,在长水校尉的将官们簇拥下,开始就地记录和登记军功斩首数字。
所有人都是喜气洋洋。
“阵斩数字,起码在两千以上!”秦武向续相如报告着:“此外,还缴获了一面呼揭大纛,斩得其自呼揭王以下贵族、头人三十余人,生得七百余俘虏,匈奴贼寇,仅三百余残兵败将逃遁……”
续相如听着,脸都笑成了一朵花,立刻就问道:“已经派人去向侍中公报告了吗?”
汉军制度,司马以上军官,每次出战,就都有业绩标准了。
依照军法,屯曲长,每次战争的业绩标准为二十三个首级。
而像续相如这样的列侯兼任将军的大将,业绩压力就更大了。
身为长水将军,统帅长水校尉出征的他,没有遇到战争也就罢了。
遇到战争,斩首数字便不得低于八百级。
不然,就是不合格。
下次休想再得到领兵机会!
甚至可能会被追究责任。
如今,斩首两千,可以说是超额完成了任务目标。
在军法中,这叫‘盈论’。
而盈论是有激励的。
各有相应的评判标准。
像是这一战的战功,就足够包括续相如在内的所有将官,统统升官加爵。
身为将主,他甚至可能得到益封的奖赏。
自然,续相如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将这个好消息,快速报告给可能还不知情的张侍中。
然后,让这位持节使者,快些上表请功。
这既是他本人的心理,也是全军将士此刻的共同心情。
“将军放心,末将早已经派出了最精干的骑士,向南寻找侍中公的踪迹……”秦武笑着说道。
续相如满意的点点头。
两人正要继续说话,这个时候,鶄泽中的呼奢部贵族们,却已经赶着羊群,带着骏马,恭恭敬敬的走出营地。
他们还押着一个被扒光了衣服后,五花大绑起来的男子。
这些人被汉军带着,来到了续相如面前。
一见面,所有人立刻就统统趴到了地上,叩首拜道:“罪奴等万死再拜将军大人,死罪!死罪!”
续相如只是扫了一眼他们,就将眼睛别了过去,连看也不看。
一时间,气氛无比尴尬。
这些人互相看了看,只好再拜道:“大人明鉴,罪奴等本是一心忠诚汉室之人,奈何为呼奢屠各及其兄弟蛊惑、蒙蔽,才行差踏错,险些铸成大罪,如今,呼奢屠各等罪奴,已为我等擒下,愿交大人处置!”
续相如依旧不为所动,只是冷笑了两声。
没办法,这些人只好跪在地上,拼命磕头,哀求着:“罪奴等自知罪孽深重,不敢望圣天子赦免,无论大人与朝堂,对罪奴等如何责罚,罪奴们心甘情愿,绝无怨言!”
续相如这才有了些许的生色,冷着脸,看向他们,轻声道:“尔等之罪,非本将可以言语之事……”
“只是,有一点,须得晓瑜尔等……”
“大人请吩咐!”所有人立刻俯首,恭恭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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