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却又不得不在这里生锈。
第六百零七节 神秘的寿宫()
离开船司空,众人继续南下,穿过桃林塞(后世潼关),湖县就已经在望了。
刚刚出了桃林塞,还没有进入驰道。
前方的道路,忽然堵塞了起来。
“怎么回事?”张越皱起眉头,问道。
“似乎是前方有人设卡?”金赏有些不是太肯定,道:“我去看看!”
说着就策马上前,没有多久就回来了。
“天使,确实是有人设卡,说是昨夜湖县天子祀被盗,故而湖县县尉张富昌带兵设卡,严查过往行人!”
所谓湖县,本作胡县。
这个名字的由来,就是因为此地存留有宗周时期的周天子祀。
张越听着,连一个字都不想信!
周天子祀被盗?
哪个小偷这么没眼力界啊,那两个周天子祀里有个屁的宝物?!
除了一些国家给的祭祀品外,就两个重的要命的祭祀用青铜鼎。
干嘛不偷鼎湖寿宫?
要知道,湖县境内,有着一个超级奢侈的天子行宫寿宫。
其中,藏有无数珍宝玉器和各色绫罗绸缎。
可惜,没有人敢动鼎湖寿宫。
因为当今天子,自元鼎六年以来,每年都要抽时间来一趟寿宫。
而且,据说这个寿宫还有着神秘力量。
传说非常灵验,关中百姓有想求子的,都会来寿宫附近的鼎湖,向湖中叩拜后,取湖水吞服,想生儿子的,只要喝了鼎湖水,没有不成功的。
连带着寿宫也成为了一个被人以为是神奇的地方。
不过,在长安城里,没几个人会提起寿宫。
哪怕张越现在已经是侍中官了,也没有从官方档案里见过几次这个寿宫的描述。
要不是他回溯的史料显示,这鼎湖寿宫是汉季的一个特别重要的地方。
他估计也不会放在心上。
“看来,有人不想吾与兄长去湖县喽!”张越笑着对金赏道:“他们越不让吾去,吾就越要去!”
“请金兄打起天子节,继续前行!”
“贤弟……”金赏想了想,看着张越,忽然凑近了低声道:“这湖县可不能再和临潼、万年、郑县那样了……”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低声道:“此地非同小可啊!”
是啊!
寿宫主人,在天子心中的地位,近乎无可替代!
那位据说‘羽化飞仙’,只留下衣冠在人间的神秘术士,长久以来是当今天子长生久视的希望所在。
自寿宫主人‘飞升’,迄今十余年,每年天子都会在其‘飞升之日’特地赶来鼎湖,希望这位已经成仙的朋友能够记起他这个在凡世挣扎的‘道友’,下凡来拉他一把。
而天子之所以如此笃信和深信寿宫主人。
是因为这个方士和所有的其他方士都不同。
赐给他黄金?不要,原封退回。
赐给他美人?也不要,说什么‘吾诚心修道,不近美色’。
给他官爵,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还经常劝天子要修生养息,不要背离‘天道人愿’。
更关键的还是,这位寿宫主人确实有几把刷子。
元鼎六年,当今天子病重,几乎都要挂了。
那寿宫主人,只是看了一眼这位奄奄一息的陛下,就说:天子无忧也,且与我会甘泉。
然后就好了!就好了!
过了几天就高高兴兴的去了甘泉宫,召见这位术士。
两人一见如故,相谈甚欢。
可惜,他们的谈话内容一直是个谜。
别说是金赏了,就是乃父金日,乃至于霍光等人,也一概不知。
唯一知道内幕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一直以来不离这位陛下左右,负责其起居记录的太史令司马迁。
而司马迁的嘴,一向很严。
反正,金赏只知道,湖县是一个特殊之地。
而且,眼前的这个侍中官的崛起,与湖县的鼎湖寿宫主人脱不了干系。
他爹金日曾经有此喝醉了,说漏了嘴,告诉了他:“张子重与寿宫之主,有着干系……”
金赏本想追问,奈何金日怎么都不肯再说了。
张越听着金赏的话,略微皱眉,望着前方的道路,轻声问道:“兄长的意思是?”
“在此地,便是我父,便是霍都尉,甚至是当今家上,都不敢轻举妄动……”金赏轻声道:“数月前,吾随陛下幸鼎湖,陛下居寿宫正殿,连吾父也要退避三舍……”
“若扰了寿宫清静,陛下龙颜震怒……”金赏看着张越道:“贤弟或许可以无事,愚兄与其他人怕是要大祸临头了!”
因为当今天子是出了名的心胸狭隘啊!
他长期以来孜孜以求,年年来鼎湖,想要道友拉他一把。
万一湖县的事情闹大了,而那位陛下心里面有多想了一下。
然后……
他或许可能会想:全都是尔等的错!错非尔等惊扰寿宫清静,神君安能不下凡与朕相会?
那不是死翘翘了吗?
张越听着,笑道:“兄长放心,吾自有分寸!”
这湖县他是肯定要进去的,那赵家也肯定是打一顿的。
不打,念头就会不通达。
当然,方式和方法也得主意。
张越知道,既然有人敢在前面设卡,那么说不定那纨绔子已经来了。
而湖县之行,其实关键不在那些小虾米。
只要将那纨绔子吊起来打一顿,下面的人,会自动做出选择的。
而且,正如金赏所说,湖县因为有鼎湖寿宫存在,敏感异常。
那纨绔子选择此地,简直可以说是作死!
哪怕张越不来,一旦天子知晓了此事,他不死也要脱层皮。
仔细想想,历史上,钩弋夫人被赐死,赵氏外戚在整个昭帝统治期间都是哑巴,连一个浪花都没有翻起来过。
这其中,或许有霍光太bug的缘故。
但恐怕,也和赵家的人,在湖县搞了事情有关。
甚至,钩弋夫人之死,可能与此有密切关系。
当今天子虽然性情凉薄,但杀母存子这种事情,也是需要下定决心才能做的。
也是需要有诱因的。
这样想着,张越就知道,自己已然胜券在握了。
不管那纨绔子怎么选,都是死路一条!
敢在湖县搞事,真是活腻了啊!
当然,这或许也不能怪他。
寿宫主人的存在,在汉室一直是一个秘密。
除了少数人外,几乎没有人知道。
错非司马迁,张越也不可能知道曾有过一个对天子有着莫大影响力的术士,曾居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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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零九节 阻拦()
举着天子节,张越一行浩浩荡荡,靠近了驰道。 .更新最快
自然立刻就引发了注意和关注。
“天使何来?”一个穿着县尉武官服的男子,带着十来个衙役,拦住张越一行。
透过马车车帘,张越看着那个家伙,微微一笑,都有些懒得理会他了。
整个车队更是一言不发,继续向前。
将他们当成了空气。
那县尉自然感觉很尴尬,脸色难看的紧。
站在路中间,退也不是,进也不是。
好在,他不是一个人来的。
“真是好大的官威!”赵良从不远处的一个亭中走出来,看着车队,大声道:“张子重,汝不要太放肆了!”
“就是!”马何罗在旁附和道:“不要以为,打了个天子节,汝就能为非作歹了!”
“这湖县,可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本着煽风点火的精神,马通也跟着叫嚣:“若陛下知道,汝在外的所作所为,岂能饶汝?”
张越听着,根本都懒得搭理他们,挥手示意车队继续向前。
这就让赵良和马家兄弟,都是气的爆炸。
他们是昨天下午到的湖县,一路上车马劳顿把他们折腾的够呛。
但是,没有一个人敢喊累。
因为,在路上,他们听到了更多消息。
首先是天子派出了以执金吾王莽为首的调查团在数日前正式进驻了临潼和万年县。
换而言之,临潼与万年的事情,已经被并案处理了。
这是敲响丧钟的第一锤!
随后,郑县之事传到他们耳中。
整个郑县,上上下下,几乎都被连根拔起。
据说,凡是家訾在百万以上地主士绅、秩比在两百石以上的官员,统统被抓。
这么大的事情,自然震动整个关中,引发了整个官僚系统的恐慌。
更是让赵良吓得屁滚尿流。
因为,一旦郑县也被并入临潼、万年一案,那么,就等于湖县之事也将并案。
而临潼、万年的案子,现在已经差不多定性了。
天子已经在诏命之中,直接用‘贼’来称呼这两地的涉案官吏、贵戚。
士林舆论,更是一片喊打喊杀。
虽然,谷梁学派似乎企图挣扎一下,但很快,他们的挣扎就淹没在了士林议论之中。
换而言之,一旦湖县也被并案,那他赵良就很可能变成‘贼’。
纵然其姊是钩弋夫人,恐怕也保不了一个做贼的弟弟。
“张子重!”赵良铁青着脸,带着人干脆冲到路中间,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这湖县不是汝可以来撒野的地方!”
他微微拍手,道路两侧,影影绰绰,出现了数百带甲士兵的影子。
张越的脸色终于变了。
军队?!
哪来的军队?
“天使,湖县素来有驻军……”金赏打马上前,解释道:“在广关之前,湖县曾一度长期屯驻两部兵马,以备关东……”
“自函谷关东迁,才裁撤了湖县的常备军,但依旧保留了一个校尉部的郡兵,以为关中屏障……”
张越听着,当然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其实直白点的讲,就是老刘家骨子里的危机感在作祟。
历代天子,一直都有‘肯定会有关东刁民来害朕’的狂想。
特别是当初,诸侯王势力强大的时候,长安方面对关东诸侯王的提防还在匈奴人之上。
而关东诸侯王的造反,有汉以来,也从不断绝。
太宗有济北王刘兴居趁汉匈河南战役的关键时刻,在背后捅刀子,迫使太宗皇帝不得不中止计划好的河南战役,匆匆与匈奴人停战,回身平叛的教训。
先帝时,吴楚七国之乱,更是几乎动摇国本,差一点点长安就有危险了。
当今天子在位的这四十多年,起兵造反和打算起兵造反的诸侯王加起来也有五指之数。
而湖县的位置,刚好在函谷关旧关前,控扼着进出关中的战略要地。
故而,在此吞兵,以备有事是很正常的。但张越没想到的是,这支部队居然被人调出来了!
真是好大的胆子啊!
张越掀开车帘,提着嫖姚剑,走下马车,看着周围那些靠过来的军人。
他从金赏手里接过天子节,穿过羽林卫骑兵的人墙,看向那些军人,高声质问道:“尔等是奉了谁的命令?”
高高飘扬的节旄,有着无比强大的震慑力,特别是对于这些习惯了服从刘氏天子号召的军人来说,天子节几乎有着无法抗拒的召唤力。
故而,张越拿着节旄这么一质问,这些军人立刻就迟疑了起来,不敢再靠近。
这个情况,让赵良等人看的,几乎要吐血。
那个县尉,此时终于赶了过来,见着张越,连忙上前拜道:“回禀天使,是下官下令调动的郡兵……”
“因天子祀被盗,为缉拿贼人,故下官自作主张,调动了郡兵……”
“呵呵……”张越笑了笑,按照制度,在和平时期,非虎符不能调兵。
但,假如是战争时期或者遇到突发情况,地方官可以便宜行事,调动军队抵抗外侮或者清剿盗匪。
这湖县人这个擦边球确实是打的还可以。
只是……
“既是稽查盗贼,那湖县稽查就是了……”张越轻笑着道:“本使现在要进湖县,检查湖县除疫工作,顺便代替陛下,巡视湖县,询问父老疾苦!”
张越看着那县尉,问道:“请县尉放开道路!”
“这……”县尉低着头,接不上话了。
他怎么敢让张越进湖县?
郑县的同僚的惨状,已经吓得整个湖县的所有官吏士大夫都两股战战,惶惶不可终日。
现在,整个湖县的士大夫官员都是兔死狐悲,感同身受,于是有了共识不管怎么样,不能轻易让张蚩尤进湖县。
决不能让郑县的事情在湖县重演!
在事实上,现在湖县的士大夫官僚们,前所未有的团结了起来,
就连那些曾经不喜欢赵良的人,也在压力下放弃了异议。
没办法,郑县的事情,实在是太恐怖了。
据说全县訾算在五十万以上的地主士大夫,秩比在两百石以上的官员,现在都成了阶下囚。
传说,某个官员十年前做过的事情,都被人翻出来了。
这年头,那个当官的屁股底下没有点翔?
哪个地主富户的五铢钱上没沾过血?
所以,这是不能让步,事关生死的大事!
更别提,与其他人相比这个县尉更是已经无路可退了。
他是赵家的家臣,因为伺候赵家的老夫人伺候的好,才被举荐为官。
所以,赵良找他玩公田抵押的时候,他是积极参与全面配合。
一旦事发,县尉清楚,自己只有死全家这么一个结果!
“请恕下官不敢苟同!”县尉咬着牙,横下一条心来,道:“天子祀中被盗之物,乃是天子御赐的祭器,事关重大,在没有找到盗贼前,下官迫于职守,不得不委屈天使了!”
“请天使海涵一二……”
“呦!还是一个强项令!”张越嗤笑着:“只是本使来贵县检查除疫工作,询问民间疾苦,并不干碍贵县缉捕盗贼啊……”
“这……”县尉低着头,有些找不到借口了。
赵良在旁边看的,心急无比,他立刻就跳起来,道:“张子重,谁知道那盗匪会不会藏到你的队伍里?”
“或者说,谁知道那人是不是汝指使的?”
“张县尉为了以防万一,谨慎一些,完全是忠于职守!”
“就是!”马通也高声道:“那天子祀中所盗之物,可是纯金的,尔见财起意,指使人盗之,再假天子之节带出湖县,完全是可能的嘛……”
第六百一十节 矫诏()
“胍噪!”张越微微的摩挲了一下手里的天子节,连头都没有回,径直对身后的田广下令:“田司马若再有人节前咆哮,目无君威,格杀勿论!”
“诺!”田广恭身领命,对左右下令:“传将令:再敢有咆哮节前,则视为大不敬,格杀勿论!”
“诺!”全军立刻响应。 .更新最快
两百羽林卫骑兵,本就是一个无坚不摧的力量,更不提甲部司马的威慑了。
只是这一声应命,便犹如惊雷一般,吓得赵良等人手脚都有些麻了。
也是直到这时,马何罗兄弟才终于发现,在自己面前的骑兵,是羽林卫甲部司马!
“甲部司马……”
“陛下怎么将这支部队交给张子重了?”
作为前侍中,他们两兄弟太清楚,这支特殊部队的作战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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