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却军装之外每个士兵还配置了皮质水壶和几块肉干或者黑面包作为干粮,另外还有割肉的匕首。
军需品的种类,可以一定程度上反映出来军队的现代化程度,也能侧面反映出军队的战斗力,从这装备上来看,这支所谓的谢苗诺夫斯基兵团比八旗军是不知道强到哪去了了。
刚想去看看火炮,一面巨盾就吸引了胤祚的目光,这些巨盾大多是木质,外面裹着一层兽皮,兽皮上画着黑色的双头鹰标记,盾牌足有大半个人那么高,到胤祚的下巴。
与盾牌放在一起的是一堆像是小型炮弹的圆球,圆球上面延伸出来一根引火线。
看到这些装备胤祚的心中就闪现出“掷弹兵”的名字,这些是早期掷弹兵的制式装备,利用大盾的掩护靠近敌人,靠近之后用小炮弹般的手榴弹炸伤对方的线列兵。
胤祚在心中不禁为这支游戏兵的兵种细分程度暗暗咋舌。
在院子逛了一圈之后,胤祚最后开始查看那门火炮。此时,大清的制式火炮为红衣大炮,长约一丈,重达两三千斤,炮口粗大,管壁厚实,有照门和准星,可以调节射角度,配合加减火药的用量,精确度很高,射程极远,可达七八里。
红衣大炮配合实心弹和开花弹两种弹药,威力极大,连努尔哈赤都是被红衣大炮一炮炸死的。
而这门俄国的大炮大体上和清军红衣大炮相仿,但是炮管更薄一些,炮身也更短一些,安置在一个两轮的炮架上,炮身颜色趋近于银色,但是又有一些发暗。
这门大炮共配两种炮弹,一种是常见的铁质实心圆弹,另一种则近似于小圆桶,表面有圆形凸起,小圆筒内是一枚枚的小圆珠。这种炮弹就是葡萄弹了,类似于后世的散弹。
按照后世西方对于火炮的划分,胤祚认为这门炮应当属于十二磅炮,这是在之后几百年欧洲战场上的火炮经典尺寸。
机动性强,操作简便,射程远,威力大都是这种火炮的优点。
虽然俄军的十二磅炮比红衣大炮更短更薄,但并不意味着其性能更差。
因为清军入关之后,为了追求更远的射程和更大的火力,对之前源自荷兰人的红衣大炮做了改动,盲目增加了炮管厚度和长度,改到最后甚至还有所退步。
胤祚摸着这门大炮,冰凉的感觉从炮身上传来,他感慨的道:“好东西啊!这尼古拉是个败家子啊。”
巴海不屑的道:“殿下,红衣大炮我也见过,那个头比这个大多了,老毛子的东西也不过如此。”
胤祚笑笑,问道:“军中可有研制火器的高手?”
“呃……没有……”巴海挠挠头。
“什么?八旗连个火器营都没有?”胤祚有些不可思议。
巴海有些尴尬的道:“殿下,齐齐哈尔八旗军您也见过了,全是骑兵啊……对了,李庆是汉人,他的绿营军里说不定有懂火器的。”
“好,把他叫来。”
绿营军乃是由汉族人组成的军队,建制分为标、协、营、汛,李庆作为百总,统领的就是一汛人马,本有三百人,经黑风口一战,仅剩百余人,得兵部命令,在齐齐哈尔驻防,顺便补足兵员。
片刻之后,李庆就被叫了过来,见到胤祚之后,连忙跪下道:“拜见六阿哥。”
李庆官职为百总,正七品,军队中也只算是小官,在胤祚面前也不敢想巴海那样无拘束。
“起来吧,咱们私下里用不着这么正式。”胤祚随和的道。
第一百五十四章 如入宝山空手回(下)()
第一百五十五章 管仲治鲁梁()
百事行离都统府很近,出了府门,在景阳街上走片刻便到了。
百事行的总部和银座银行一样,是一座占地颇大的大楼,一楼也是开了许多窗口,用以接待前来加盟的手工匠人。
找个伙计打听了一下才知道,吴泽这几天都在棉纺厂中。
这棉纺厂在齐齐哈尔城外,是一处由十多栋砖瓦房组成的厂区。棉纺行当是百事行最早组建的行当,也是百事行中规模最大最具代表性的行当。
走到棉纺厂的时候,并没有看到想象中一片忙的景象,相反厂区中几乎没有什么人在,屋子里也只听得到寥寥几台织机的声音。
“哎呦!殿……咳……龙公子,今日怎么有空莅临了?”见到胤祚到来,吴泽赶紧跑了过来,脸上挂面笑容,周围几个织工都诧异的看着他,这百事行大掌柜都要巴结的人得有多尊贵的身份啊。
“回齐齐哈尔也有半个月了,今天抽空来看看。”胤祚指着那些空下的房间道,“这些厂房怎么都空着呢?我从报表上看,棉纺行的规模远不止如此啊!”
吴泽叹口气道:“龙公子,要是你早来半个月,那这片绝对是人身鼎沸、织机不停,每月出布上万尺,可惜这盛况最近几日延续不下去了。”
胤祚停下脚步,严肃道:“别卖关子,快说!”
“哎……没棉花了……”吴泽苦着脸道,“龙公子,这东北产棉量本就低,棉纺行又三班倒的猛织,前几日把库里的棉花全都用完了,这才使得棉纺厂这么萧条的。”
东北因为日照、降水等自然原因,只有辽东等地能产棉。百事行建立之后用大把银子把辽东棉花全收购了过来,让整个东北的织户都面临无棉可织的境地,许多织户迫不得已才加入了棉纺行。
虽然具有强迫性,但却有效的打破了原先那种家庭为主的生产方式。可胤祚没有料到的是,由于采用了三班倒、计件工资、细化分工等一系列加快生产的措施,棉纺行织布速度大增,相对应的,棉花却不够用了。
而下一季的棉花要到七八月份才能成熟,这期间棉纺厂就面临着停产的尴尬。
胤祚也有些头疼,此时日头也高,站在太阳底下热得直冒汗,拽着吴泽就近了就近的屋子,躲到阴凉下,闷热的感觉终于好了点。
“没棉花了就派人去买嘛,咱们大清哪里产棉比较多啊?”胤祚一边用手扇着风一边问道。
“要说产棉,首推自然是黄河下游各省府了,诸如直隶、山东、河南等地,都是产棉大区……呃……不过因为去年的饥荒,这些省府棉花产量锐减,今年许多棉地也改种了小麦等粮食。”吴泽说着递给胤祚一个蒲扇。
“另外一处,就是长江各地了,可惜离咱们太远,一路运来的话棉价都要高过布价了……”
胤祚搬了个椅子,一边扇着风,问道:“不对吧,我怎么记得新疆也产棉来着?”
吴泽闻言一愣:“呃……呃……请恕在下孤陋寡闻,敢问新疆是何处?”
胤祚这才想到,现在新疆还被准格尔占据着,直到乾隆朝灭了准格尔,才改名成了新疆。
“咳……那什么,我给准格尔起的昵称……”
吴泽念叨了两遍这个名字,笑嘻嘻道:“龙公子志向远大,吴某敬佩万分!”在他看来,给敌人的土地起好了省份名字,这不是要吞并人家是什么,赶紧马屁跟上。
“低调,低调……”胤祚摆摆手,“新……准格尔不是也产棉来着吗?派人去那边收棉花啊。”
吴泽想了想道:“准格尔与咱们大清征战不休,虽然自上次乌兰布通之战后,安稳了些,但不知道什么时候还会打起来,行商们都不敢去啊,而且从东北到准格尔还要穿过喀尔喀草原,道路难行,成本也是不低啊。”喀尔喀草原就是后世的外蒙地区,现在归属于大清。
这时外面进来了个侍女,给胤祚和吴泽上了一杯凉茶。
胤祚接过茶杯,却陷入了沉思,放眼齐齐哈尔东南西北,能想到的地方全都想到了,居然连点棉花也买不到。
“银子不是万能的”这句话,再次体现了其正确性。
这时屋子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声,胤祚从门口往外一看,之间一辆马车运着一车货物驶进了厂区,几个小伙子将车上的货物卸下,长方形的一大捆,用草纸包着,看不清是什么的。
吴泽看到这一幕,精神一震高声问道:“老王,这一车棉花哪里买的?”
那拉车的人擦擦汗,见吴泽问话,连忙笑着道:“回大掌柜的,城外有个朝鲜商队运来的,价钱也就比辽东的贵几文,我看厂里缺棉花,就全买来了。”
吴泽赞许道:“好!老王,你这事办的不做,年末给你加工钱!”
胤祚这时也反应过来那一条条的货物是什么了,因为棉花体积大,所以一般都是压成这种长方形运输的。
“朝鲜也产棉花?”胤祚赶忙问道。
吴泽想了想道:“产!但是量不多,毕竟还有数百万的百姓要粮食养活!”
“朝鲜自然气候怎么样?适不适合种棉花?”胤祚有些急切的问道。
吴泽在朝鲜经商多年,这种问题自然是张口既来:“朝鲜京畿道以南,无论是日照还是降水都适合产绵。”
京畿道以南?那几乎是半个朝鲜了。胤祚心中一阵狂喜,道:“马上派人去朝鲜采购棉花,以后各年也优先选用朝鲜的棉花。”
“是。”吴泽顿了顿道,“龙公子,为何优先朝鲜呢?直隶等地的棉花也不比朝鲜差啊。莫非是想效法管仲治鲁梁?”
胤祚摇摇头道:“我有一个更科学一点的说法,调整经济结构,转移落后产能。另外管仲治鲁梁这故事,都是管仲自己瞎吹的,骗骗普通人也就罢了,你一个商人可不能上当啊。”
吴泽连忙点头应是。
解决了棉花的事情,胤祚的心情也轻松了一些,喝了一口手中的凉茶,压低声音道:“我今天来,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事情!”
第一百五十六章 一硫二硝三木炭()
盛京城,对大清来说意义非凡,其格局也很有特色,内城是正方形,内设井字形街道,外城呈圆形,暗合天圆地方之意。
在南顺城路上,许多商贩正沿街叫卖,大街上人流如织,茶楼酒肆热闹非凡,很难想象这是关外能看到的景象。
在城门边上一处不起眼的位置,一男一女支起了自己的小摊子。
那男子弱冠年纪,面白无须,长得倒也周正,身着一件藏青色长袍,虽然满是补丁,但也难以他一身儒雅之气。
那女子不过十六,长得眉清目秀,气度谈吐一看就是大家闺秀,但一身鹅黄色襦裙也满是补丁,身材也显得瘦小。
不一会,二人就搭好了摊子,从包裹中拿出几幅字画放在摊子上售卖,只是这二人既不吆喝,商品也不吸引人,是以摊前没什么人光顾。
那男子倒也气定神闲,找了块青石,拂去上面灰尘后,坐了下来,从怀中拿出本《诗经》读了起来,偶尔读到妙处还微微一笑,若不是身上穿的破旧,这一幕倒也颇让人赏心悦目。
那女子则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面露焦急之色,半天后又转身看着那男子道:“哥,别看了,咱爹的字画卖不出去啊。”
那男子头都没抬淡然道:“小言,看得出这字画妙处的自然会来的,放心。”
被称作小言的女子“哦”了一声,然后又转过身去,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流,片刻之后,终于鼓起勇气,小声的喊道:“卖……卖字画了!”
然而她的声音太小,根本没人听见。
“卖……卖字画!”小言又加大了些声音,这回终于有人注意到了她的摊子。
一个做富家公子打扮的人踱步过来,轻摇手中折扇问道:“这是何人的字画啊?”
“我爹……啊……不对!是耕烟老人。”‘
那富家公子放下折扇,挑一幅画卷,打开一看,这幅画画的是夕阳下的一处渡口,一个苍老的摆渡翁正在驾船,周围的环境一片萧瑟,树上的叶子都已掉光,露出突兀的枝丫,远处残阳将落,天边满是凄惨的霞光。
在左上还题着一首诗“暮山衔落日,野色动高秋。鸟入空林外,人来古渡头。微风飘短发,纤月傍轻舟。十里城南外,钟声咽戌楼。”落款为耕烟老人。
“这画多少银子?”那富家子弟问道。
“十两?”小言小心的说道,“要不,九两也行……”
这是她一旁看书的哥哥开口了:“十两银子!少一两也不行。”
那富家子弟气得把画往桌子上一摔,骂道:“什么屁画买这么贵?还少一两也不行,当爷稀罕?活该卖不出去!”
说完就一甩袖子走了。小言把画重新卷好,气鼓鼓的盯着那男子。
“哥!都像你这般卖画,就是苏东坡的字画也卖不出去啊!”
“苏东坡的画作尚可,论字却不一定比的过咱爹。十两银子买的已经算少了。”依旧没有从书上抬头。
小言小脸憋得通红,指着那男子道:“戴高!你知不知道家里都揭不开锅了?娘亲身体本就不好,还要天天跟着大哥二哥他们上山捡榛子,爹的字画要是再卖不出去,我们……我们一家人就要饿死了!”
戴高把《诗经》放了下来,盯着小言:“我戴家人就算饿死了也是有气节的,你忘了咱们为什么被流放到盛京的吗?”
小言眼中有泪光闪动,恨恨的道:“要饿死也是你饿死!”说完就转过身去,继续叫卖字画。
然而来的人不是嫌字画太贵,就是觉得耕烟老人这个名号不响,一个上午一幅字画也没有卖出去。
肚子传来一阵咕噜声,小言捂着肚子,一屁股坐在地上,眼泪又不争气的在眼眶里打转。
这时旁边突然有人嚷嚷道:“德胜门边上有人发银子啊,大家快去看看啊!”话音一落周围的人流纷纷往北边涌去。
小言闻言也疑惑的站起来,看着人流跑向的方向。德胜门乃是内城的南门,离他们这里不远,小言正在心里盘算着要不要过去。
“天下哪有这种凭白发银子的好事,不许去。”戴高似是看出了小言心中所想。
小言听到这句话反而坚定了决心,瞪了戴高一眼道:“我一会就回来!你看好摊子!”说着就钻到人流里了。
戴高见状叹口气,把字画和摊子收好,也往那边去了。
德胜门周围已经围了厚厚一层人,小言虽瘦小但在人群中挤了半天,却也挤到了前面。
之间人群之中搭了一处高台,高台上摆了几个托盘,托盘中都都是一钱左右的碎银子,差不多有上百块,加起来有几十两。
在托盘前面站了个人,手上拿了个锣,敲了半天,然后拿出了个喇叭形的纸筒举到嘴边大声道:“诸位,诸位,今天是我百事行开业半周年庆典,感谢诸位莅临!”
台下闻言响起一片恭喜之声。小言听到身后有人交头接耳。
“百事行是啥?半周年庆典有什么好办的?京城里百年老字号都没这么张扬。”
“管他是啥呢,一会给发银子不就行了。”
“百事行都不知道?那可齐齐哈尔那边的大商号,去年的时候把咱们这所有的棉花都给收走了,现在是东北地界第一大财主呢。”
“哦哦,这么厉害,看来发银子的事,跑不了了。”
小言听到身后的人的窃窃私语,对发银子的事情又多了几分期待,垫着脚直往台上看。
那台上的大嗓门喊道:“一会我们会散发银两,表达对诸位到场的感谢!”
听到这话,人群顿时拥挤了起来,大家争先恐后的往前挤,争取能找到个接银子的好地方,小言身体瘦小,用尽全身力气,才能勉强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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