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在马厩中挤了这么久它也需要这样一场奔跑来释放多余的体力。
阿依慕在马上微微喘着气,像这样的疾驰对骑手的体力也是很有要求的,并不像后世开车一脚油门那么简单,通常马跑累了,那骑手也一定会很累了。
“你看!”阿依慕伸手在马脖子上摸了一下,然后把手掌给胤祚看。
只见阿依慕的手掌被染得微红,像是抹上了血一般。“这就是它被称为汗血马的原因。”
胤祚微笑:“你跑了这么一大圈不会就是为了给我看这个吧?”
“当然不是了,它跟我说在马厩里挤得好难受,要跑一跑才不会生病啊。”阿依慕把脸埋在大宛马长长的鬃毛中,“哦,对了,你的那匹也要跑一跑。”
胤祚干笑了几声,道:“先去看马场吧,等买下马场有的是地方跑。”说罢一抖缰绳,两骑朝海河马场走去。
第二十八章 大雨()
海河马场位于北京城西北,因靠近海河得名,前明的时候这里曾被作为军马场,为长城守军培育军马,因为占地不过五千余亩,所以培育能力也有限。
清军入关之后,这里就被一个富商买下,成为了私人马场,因前段时间遭了马瘟,所以才要把马场卖出。
短短五十里路,对脚力非凡的大宛马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半个多时辰也就赶到了。
从一个小山谷中绕出,眼前突然变成了一片平坦的草原,绿油油的牧草一直蔓延到天边。马场是用一片简易小栅栏围起来的,靠近出口的地方建了一排小房子。
许是听到了马蹄声,房子里走出了个穿着褐色短衣的女人,那女人长得倒也算美,偏偏左脸颊有一记刀疤,看起来颇为破坏美感,身材倒是十分挺翘,身量又长,如果没有那一道刀疤的话,恐怕也是个让男人看了魂不守舍的尤物。
那女人身边还跟着个足黑黝黝的大汉,面目丑陋,穿着黑色短衣,一身虬筋交错,肌肉健硕,看起来硬邦邦的像是石块一般。
“快看,那男的身形不错!”阿依慕颇为意动的向胤祚说了一句。
胤祚做了个不屑的表情,低声道:“我看那个女的不错,脸蛋又美,身材又好,比你这颗小豆芽好多了!”
阿依慕闻言看看自己又看看那女人,小声嘀咕道:“要是我不系束胸,未必比她差多少……”
胤祚并没有听到阿依慕的这句话,他见那一男一女渐渐走进了,便翻身下马,拱手道:“在下龙六,敢问哪位是马场老板?”
“哈哈哈……你说你叫什么?”阿依慕听到胤祚的化名,顿时笑得乐不可支,“龙六……哈哈哈……都是挺顺口的……”
胤祚一脸尴尬,但是当着外人也不好发作。
那二人走到胤祚身前,那大汉抱拳道:“龙公子好,在下就是这马场的掌柜,这位是我妹子,不知龙公子带银子没有?”
“银子没带在身上,若是能成交的话,一会自然有人把银子送来。”胤祚一看这荒郊野外的,要是那两人起了歹心要谋财害命,凭他着三脚猫功夫也未必能打得过,所以起了个心眼,说钱没带在身上。
那大汉明显是个憨厚的人,听了胤祚的话,豪爽道:“好吧,但是别让我们等太久了,那二位随我进去看看?”说罢就在前头带路了。
脸上有刀疤的女人从头到尾一句话没说,冷冷的盯着胤祚看,看的胤祚心里一阵发毛。
胤祚见那大汉是个耿直的性子,边上去搭话道:“大哥,不知道你会武功不会啊?”
“我们养马的哪会什么武功啊,别看我长得五大三粗的,其实都是干活练出来的。”那大汉虽然口中否认,但是脸上的表情明显不大自然,怕胤祚不相信还找了一堆借口。
“哦,那真是太可惜了,不知卖掉马场之后,你们掌柜的可还会雇你们吗?”
那大汉的表情更不自然了,吞吞吐吐的说道:“可能……会吧……掌柜的对我们挺好的……”
胤祚一看大汉这种反应,就明白了其中必有隐情,当下也不戳破,只遗憾的说:“实不相瞒,在下正打算开一家镖局,以为二位身怀武功,本打算聘请二位做镖师,但既然二位没有兴趣,那也就作罢了吧。”
那大汉闻言,瞪着铜铃般的大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想了半天,终究还是没有开口。
这时一直不说话的刀疤女开口了:“二位的马倒是不错啊,纯种大宛驹,这在民间可谓是有价无市啊。”那刀疤女的声音略有些沙哑,但在男人听起立却有种别样的魅力。
阿依慕一听有人夸她的马,立刻就暴露小女孩心性,粗着声音说:“姑娘倒是识马,何止是民间有价无市,恐怕整个大清乃至蒙古草原都难找出纯种的大宛马了,姑娘如有兴趣,不如与我同乘一骑,如何?”
胤祚回头望了眼阿依慕,心想这妮子是不是真喜欢女人,怎么一副市井小流氓的嘴脸。
刀疤女闻言也有些惊异,自从她脸被划伤之后,男人对她的态度一向都是敬而远之,没想到今日竟有个俊朗的公子出口调戏,刀疤女本有些恼怒,但是一看阿依慕那英气勃发的面容,顿时心中软了几分,开口道:“好,就依公子所言。”
阿依慕闻言得意的望了胤祚一眼,挑衅的眼神似乎在说“怎么样,羡慕吗”,随即轻跃上马,又把那刀疤女拉上马背,双腿一夹马腹,大宛马嘶鸣一声,如风般驰骋开来。
两个女子本就轻盈,加上阿依慕骑术高明,大宛马的如同风驰电掣一般,马上的阿依慕英姿飒爽,看的胤祚微微有些迷醉。
半晌后,胤祚回过神来,开口道:“哦,对了,听说这里染过马瘟?”
“哦,是……有过……不过那些病马全都处理了,这里的草也是干净的,不信你看看。”那大汉还怕胤祚不信,抓起一大把草递到胤祚眼前。
胤祚还未说话,天空中突然响起一道闷雷,轰隆隆的声音如同沉闷的重鼓,在旷野间游荡。
“哈哈……这是要下雨了,春雨贵如油啊!”那大汉笑着说。胤祚也抬头看了看天色,现在可能也就刚到酉时,太阳应该还没落山,可天空中已布满了厚厚的乌云,黑压压一大片,浓重的让人胸口发闷。
胤祚极目远眺,视线之内都找不到阿依慕的身影,不禁暗暗有些担心。
“龙公子你别担心,我妹子是看得出天气的,他们一会就会回来了。”那大汉安慰道,“从这乌云来看,今天这雨小不了,而且下了雨,山谷里容易滑坡,公子不如晚上就住下来吧,等雨停了再走。”
此时天空中已经有大滴的雨水落下了,胤祚和那大汉走进了马场的屋子中,听到大汉的话道了声谢,心中却暗暗涌起一股不妙的感觉。那大汉正在从屋子外抱柴火进来,这些柴火要是被雨淋了,他们晚上可就要摸着黑过夜了。胤祚见状也赶忙去帮忙,那大汉对胤祚憨厚的笑笑。
屋子里摆设很简单,中间是一个篝火,上面挂着一口小锅,篝火旁简单的铺着毯子,两侧是些小的房间,那大汉掏出火折子把篝火点燃,屋子里顿时亮堂不少。
“嘿嘿,等他们回来的时候可以烤烤衣服。”那大汉对胤祚解释道。
胤祚往外面一看,暴雨如注,视线全被雨帘挡住,满耳都是雨点落地的噼啪声,连起一面,像是阵阵急促的闷鼓。
放下柴火,胤祚就直接往屋子外面走去,道:“不行,我要去找他们。”
那大汉一把把胤祚抓住了,道:“放心吧,不会有事的,再等等,你贸然出去,恐怕会淋出病的。”
胤祚想要把大汉甩开,但是没有甩动,大汉的手像是钳子一样牢牢地抓着他,胤祚心里一急,有了些火气,道:“松开!”
就在这时,他听见了那略微沙哑的女声:“哥……你俩干什么呢?”随即,雨幕中跑进来两个浑身湿透的人,正是阿依慕和刀疤女,两人跑到篝火旁边,哆哆嗦嗦的烤着火,现在也不过三月份,还有些微冷,再加上全身湿透,就更是冷的不行了。
大汉见胤祚不往外跑了,也就松开了手,胤祚没理会大汉,跑到阿依慕身边,急道:“干什么去了?怎么不早点回来?”
阿依慕哆哆嗦嗦的道:“去把马牵到马舍里啊,马淋多了雨也是会生病的。”
胤祚见阿依慕冷的小脸煞白,道:“把衣服都脱下来烘干!”
“不用了吧……”阿依慕扭捏道,让她一个女孩子,当着两个大老爷们换衣服,自然是不大可能。
这时那个刀疤女说话了:“穿我的衣服吧,跟我来。”说完就拉着阿依慕去她的房间了,阿依慕还回身对胤祚做了个鬼脸。胤祚一阵尴尬,看来阿依慕的女儿身已经被刀疤女看出来了。
她们二人进了房间后,胤祚对那大汉拱拱手,道:“刚刚得罪了。”
那大汉是个豪爽的性子,闻言挥挥手示意没事。
“哦,对了,不知大哥如何称呼啊?”
“叫我姓铁,我叫铁凝,我妹子铁云。”那大汉说着拿出个坛子,拍开泥封,把坛子里的东西,全都倒在了篝火上的锅里,片刻后一股肉香四溢。
那汉子笑道:“嘿嘿……京城里的福满汤,昨天刚买的。”
胤祚一看,那锅里正是他的福满汤,这也是几天前刚刚在京城里推出的,这样一坛子要一百文,虽然汤是冷的,但是回家加热一番即可,推出之后很是受到欢迎。
这时,阿依慕和刀疤女也换好了衣服出来了。两人都穿了身男子的劲装,看上去利落不少,窈窕身形更是突显,让胤祚也不由多看了几眼。
阿依慕出来后就挨着胤祚坐下了,红着脸没说话。铁云把两人的湿答答的衣物都晾在一旁,至于胤祚期待的肚兜、小衣倒是没有看到。
第二十九章 生死徘徊()
四人就这样围着篝火,一时无话,锅里的福满汤已经冒出滚滚热气,铁凝把汤都盛到碗里给众人分了喝了,热过的福满汤已经没有刚出锅时的鲜美,只能勉强填饱肚子。
胤祚悄悄的观察铁氏兄妹,他二人吃的颇多,尤其是铁凝,几乎大半锅汤都进了他的肚子,从饭量来看就是明显的练武之人。
阿依慕就喝了小半碗汤,就说饱了,胤祚也就把剩下的喝完了。屋子外面的雨声越发的大了,在寂寥无声的马场上回荡,让人有种发自内心的渺小感。
阿依慕许是累了,把头轻轻靠在了胤祚的肩膀上,胤祚愣了愣,伸出手轻轻地搂住了阿依慕,阿依慕没有反抗,贴胤祚又近了些。
铁云一脸玩味的盯着胤祚,场面顿时尴尬不少,胤祚硬着头皮说:“不如我们讲故事吧。”
“我们是养马的,哪有什么故事啊,不如公子讲吧。”铁凝挠挠脑袋,笑着说。
胤祚也不推辞,想了片刻,开口道:“今天的气氛倒是蛮适合讲鬼故事的,也罢我就给大家讲个鬼故事……”
“这是个真事,说是京城有家医馆,那郎中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子,一天出城采药,半夜遇到了年轻的货郎,于是两人就结伴而行,结果半路遇到大雨,两人就在山里找避雨的地方,走了许久都没找到,两人浑身都被淋湿了,这时货郎在深林中看见了一点灯光,于是两人就朝那一点灯光走去,原来是一处猎户的房子,老郎中上前敲门,片刻后一个面色煞白的猎户把门打开,问道‘两位可是要借宿啊?’,老郎中脸色变得煞白,一句话没说,哆哆嗦嗦的把货郎拉走了,两人在山中又走了许久,终于找得到了一个山洞,两人就升起了火,烤干了衣服,那货郎不解的道:‘敢问先生刚刚为何要走啊?’老郎中心有余悸的道:‘你没看见那人手上帮了根红绳吗?在医馆里,只有死人才绑那个的。’没想到那货郎阴恻恻的笑了,把手腕举到老郎中眼前,道:‘你说的可是这种红绳啊?’”
阿依慕听了吓得打了个哆嗦,娇嗔道:“别讲鬼了……怪吓人的……”
“哪有什么鬼啊,分明是你相公编出来吓你的。”铁云笑道。
阿依慕一听相公二字,脸上红了红,道:“换一个吧……”
胤祚见自己的故事只能吓唬下阿依慕也觉得没意思,想了想道:“那好,咱们就换一个……我给大家说一个红楼吧。”
“红楼?”阿依慕柔声重复了下。
胤祚后世没少读红楼,那些大致内容早就印在脑海中了,虽然细节全都记不住了,当个故事讲还是可以的,于是胤祚清清嗓子,沉声道:“第一回甄士隐梦幻识通灵贾雨村风尘怀闺秀……”
胤祚本想随便讲几回也就罢了,但是没想到红楼梦的魅力实在太大,讲完一回,众人还要他接着讲,尤其是阿依慕摸准了胤祚的心思,老是可怜兮兮的软语相求,胤祚也就一口气讲了六回,讲到贾宝玉初试**情时,阿依慕羞得满脸通红,铁凝也是哈哈大笑,待说完刘姥姥一进荣国府时,众人还是觉得意犹未尽,要求胤祚继续说。
“不说了,不说了,现在估摸已经有子时了吧,大家还是回房睡觉吧……”胤祚找了个理由,赶忙起身,他的嗓子都说的要冒烟了,再讲下去估计众人听到天亮也满足不了。
“也好,龙公子说了这么久,想必也累了,还是回房歇息一下吧。”铁云道,听了胤祚讲的红楼之后,铁云对胤祚的态度明显好上了不少。
阿依慕见胤祚起身了,也只好跟着胤祚回房。
这里的卧房也是十分简陋,就是一个土炕,上面被褥到也算干净,唯一的问题是只有一床被子。
“罢了。天色不早了,我也不方便打扰他们兄妹二人了,你淋了雨,被子你盖着吧。”胤祚说着把被子盖在阿依慕的身上。
阿依慕看胤祚对她这么好,也有些感动,加上心底也有些接受了胤祚,忙道:“算了……被子大……咱们……一起盖着吧。”
胤祚微微一笑,心道得逞了,伸手一掀被子滚了进去,惹得阿依慕一声惊呼。这被子本就是单人用的,阿依慕自己盖着还好,胤祚再一进来,就显得被子不够大,加上离开了篝火周围实在是有些冷,两人几乎是抱在一起。
虽然两人都是和衣而眠的,但是离得这么近还是能感受到彼此肌肤的温度,胤祚的胳膊搂着阿依慕的腰,只觉得入手香软腻滑,闻着阿依慕发间的清香,一股邪火在胤祚的小腹熊熊燃烧。
阿依慕此时也不好受,她只觉得胤祚的身子温热如火,呼吸间全是胤祚身上的男子气味,腰上的手更是把她抱的死死的,让她逃无可逃,更令她害怕的是,她还感到了胤祚身体的一处变化,顶在她的小腹上,让她瞬间觉得口干舌燥起来。
就在胤祚觉得即将控制不住自己的时候,一声瓦片掉落的声音,这瓦片掉落的声音,在雨夜中几乎微不可查,但是胤祚毕竟是跟着宫里的谙达师傅连过十几年的功夫,耳目灵敏远在一般人之上,就是这声音,把他从化身野兽的边缘拉了回来。
胤祚腾地一下就坐了起来,即是为了避免尴尬,也暗暗警戒起来,马场周围除了他们四人没有别人,莫非是那铁氏兄妹?
阿依慕也从床上爬了起来,手腕一抖,一串长长的软鞭从她袖中滑落。
胤祚看的吃惊不已,没想到就连平时小女孩一样的阿依慕这江湖道道也比自深,还随身带着武器,他可是正了八经的赤手空拳,就揣着三千两银票,总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