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温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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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温雅- 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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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睡意的,这下子却呼呼大睡了!

在柳婧走出大门时,吴叔等人也在外面。见到她,他们都是惭愧地低下头。吴叔更是差点下跪。扶着柳婧的手,吴叔气愤地说道:“大郎,那邓阎王真没有君子之风。他居然把我们分开关押,用话来讹诈我等。他们对我说,老陈全部招了,又对老陈说,阿识都把事情说了。这样一诈,我们一下没有禁住,一不小心便把事情说漏了……”

柳婧本来是有点怨言的,此时听到他们这样一说,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苦涩地说道:“这也是无法,归根结底,这个错误在我。”是她露了破绽,招了他的怀疑啊。

吴叔等人见她不怪自己,一个个既松了一口气,也更加羞愧。

走了一会,吴叔小声问道:“大郎,那邓阎王,有没有说处置这事?”

柳婧摇了摇头,道:“没事的,我都处理好了。”

见她这么一说,吴叔等人虽是不太相信,却还是笑逐颜开。

柳婧一回到府中,便急急朝书房走去。

她一入书房,便把房门关上。拿出笔墨和纸帛等物,她沾了沾墨后,提了一口中气,便在那纸帛上书写起来。

不一会,一行笔峰冷峭,隐有纵横之气的隶书便出现在纸帛上。她所写的正是:“卖身契。柳文景,吴郡阳河县人氏,其父为柳行舟……”上百个字,在她笔下龙飞凤舞地出现,仔细一看,赫然与邓九郎所写的一模一样!

把那份卖身契写完后,柳婧歪着头看了看,提笔在那行字上划了一个圈,嘟囔道:“这个收尾时要略向上扬。”

转眼,她又自言自语道:“需要一模一样的纸帛,纸帛邓九郎的书房中有,随时可以摸一份来。关健是印鉴。”

她走到窗边,凝视着外面的窗景,心里不停地寻思着:邓九郎的那印鉴,是由最上等的田黄石雕刻而成,字是秦篆,周围的花纹细品起来,正是一个邓字。田黄石是难得的珍品,找个一样的可能做不到。不过这不重要,重要是上面的雕工和字体花纹。我得找一个擅长金石雕刻的人,跟他学一学。只专心学着雕刻‘南阳邓擎’四个字的话,并不难。应该是一个月之功。

垂下眸,柳婧走回几案前。她伸出右手食指,用指甲在那卖身契下,原本放置印鉴的地方描了描后,柳婧唇角微微一扬。

她的指甲,转向了那三年的字样,在那年上轻轻按了按,她心里寻思道:就改成三月吧……

她想,她现在出入自由,那么要偷出那份原件卖身契,再换个调了包的,不是难事。

恩,本来她还急着救出父亲,现在看来,原来属于吴郡地头蛇的吴郡太守已死,局势已变。那些被放出狱的,不一定就真自由了。正如父亲所说的那样,他暂时继续呆在牢里,静观其变最好。

救父亲不用急,那她现在就等邓九郎把盐引给她。有了盐引,那一船盐就是官盐,就是在吴郡也可以敞开卖的东西。甚至,有了这些盐引和盐,她还可以让那些贩盐的商家倒过来求着自己……恩,正可以借此结识一些商家。

就这样办吧。先把盐处理了。结识一些商家多一些路后,再救出父亲。然后再把那卖身契调包。

三个月时间并不长,说不定那些向朝庭报告张公公之死的人,重新回到吴郡时,三个月已经过去了。

到得那时,那一船盐已售尽,父亲也已救出,她们一家带着金连夜逃走,他邓九郎势力再大,又能奈她何?

越是寻思,柳婧越是振奋。一时之间,刚刚在邓九郎面前受到的郁闷委屈愤怒,已全然消去。

对柳婧来说,她于金石一道本来研究,她又本来就擅写各家字体,能够模仿他人字体。所以,她对重新雕出一个‘南阳邓擎’的假印鉴出来,那是信心十足。

关在书房中,柳婧把自己下面的动作前前后后寻思一遍,越想越有信心之后。她一脸阳光地推开了房门。

房门外,她的三妹柳萱正在探头探脑。看到许久没有理会过的小妹,她上前一步就把她举了起来。

柳萱先是受惊之下尖叫一声,转眼格格笑了起来。柳母正在旁边的房中绣花,听到小女儿的笑声,不由探头一看。

见到柳婧这模样,柳母不由笑道:“怎么今儿倒高兴了?”

柳婧转过头,朝着柳母斯斯文文地笑道:“母亲有所不知,孩儿是想明白了一个道理。”

柳母这下好奇了,她惊奇地问道:“什么道理。”

柳婧寻思着文静地说道:“是祸福相依这个词。有时候呢,一件事就算是祸,擅加利用也可以变成福。”便如这次的卖身契,表面上她是失去了自由,可实际上呢?她得到了盐引,她还可以利用‘经常出入邓九郎府第’这一身份,逼迫那什么主管刑狱的人放了父亲。然后,她只需要花点出精力学习一些雕刻之功,便可以把那卖身契由三年变成三月……等到那邓九郎发现时,他们一家已逃之夭夭。他能奈她何?

第五十八章 阿五,顾呈

柳母不知道柳婧因何有这一番发言,不过这一阵子以来,女儿难得一展欢颜,现在见她高兴,柳母也跟着弯了弯眼。

柳婧抱着柳萱,像她小时候一样,抱在她腋下转起圈子来。小女孩整个人荡在半空,乐得咯咯直笑。

这般转了二圈,柳婧头晕了,她刚把妹妹一放,小女孩马上紧紧地夹着她的腰,叫道:“还要,还要。”

柳婧还没有回答,柳母在身后斥道:“萱儿,别闹你大哥。”

柳婧笑着在妹妹的头上拍了拍后,把她放到母亲身边,朝步走出。

当她来到院落时,吴叔等人也看到了她的笑容。这一下,本来又是愧疚又是痛苦的吴叔几人都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柳婧走过去,低声问道:“柳二呢?当初柳二是与你们一道关了的,他现在人呢?”

吴叔回道:“那银甲卫放我们时,说放地是柳文景的仆人。柳二现在还关在那里。”

柳婧眉头一蹙。

想了想,她又问道:“柳二的儿子,可有使人看好?”

“大郎放心,一直看着呢。大郎,你现在是想?”本来抓住柳二的儿子,就是为了控制柳二,在柳婧上告父亲冤枉时,好逼迫柳二在堂上招供认罪。现在这情形,好象用不着了吧?

果然,柳婧寻思了一会后,说道:“把那孩子送回去吧。”

“是。”

一仆领命离开后,吴叔轻声说道:“大郎,那阿五和他的儿子呢?阿争他们已经从下河村回来了。”

一提到柳二和阿五这两个白眼狼,柳婧便心下恼火。她冷着脸说道:“阿五在哪里?我马上去见见。我父亲是读书人出身,对人向来仁厚。我倒要看看,他阿五又是因为什么而出卖我父!”

关押阿五的地方,自然不是在柳府,而是那个一直以来,供柳婧与浪荡子们相会的小院子。据吴叔说,他们是昨天晚上才进的吴郡城。柳婧的牛车到时,三个仆人连忙走了出来,朝着柳婧行了一礼后,吴叔的儿子,仆人吴争凑上前来,低声说道:“大郎,阿五家里出事了。”

柳婧脚步一停,诧异地问道:“出事了?”她知道,要是别的原因出事,吴争不会第一时间跟她提起,看来这阿五家里出事,多半与她抓了阿五和他的儿子有关。

吴争脸色严肃,他声音清晰地说道:“是这样,阿五家四兄弟,在跟随大人之前,只有阿五和阿二是成了亲的,另外几个,因家贫一直娶不到亲。阿五出卖大人发了家后,他们一家娶的娶妻纳的纳妾,过得倒也红火。阿五的婆娘生了四个女儿一个小儿子后,大夫说是血虚体寒,再也不能生了。阿五的母亲便与一邻家说好,灌醉了阿五后,把那邻家的女儿送到了阿五的榻上。出了这等事,阿五只能纳妾。那妾现在挺了个大肚子,阿五的母亲成天说,算命地看过了,那妾室肚子里的是贵子,挤兑得阿五的婆娘很厉害……前天在路上遇到一个下河村的人,他说,阿五的婆娘自从儿子被抓,丈夫也不知所踪后,便被她的婆母骂得无处藏身,那一天,她突然冲进妾室的房里,一剪子戮中那妾室心口,恰好这时她婆母进来了,看到阿五的婆娘把死人胸口的剪子拔出来自刎,血给流了一地,便给吓得疯癫了……”

说到这里时,吴争三人脸色都有点不好。他们本来都是良善之人,现在抓人孩子逼迫其父,也是情势所迫。没有想到害得人家死了两个大的外加一胎儿,还疯了一个,好好的家都给散了,一时之间这心里都有点过不去。

柳婧也是一怔,她沉吟了一会后,问道:“阿五知道吗?”

吴争点头,“知道,那天那下河村人说这话时,他就在车里面,只是被我们堵了嘴,只能听不能动不能说。”

柳婧轻叹一声,问道:“他什么反应?”

“从那天起就不吃不喝的,现在人都瘦得脱了形。”

柳婧说道:“我们去见见他吧。”

关押阿五的房间中,显得十分安静。柳婧推门而入时,他正倒在角落里,整个人缩成一团。

柳婧走到他面前,低头看着脸色青白瘦得不成样的阿五,开口唤道:“阿五。”

她这一声叫唤后,阿五慢慢睁开眼来。

柳婧背着光,他直用了一会才看清她,呆了呆后,阿五喃喃问道:“你是?”

“我是柳婧。”柳婧的声音斯文平和。

她这话一出,阿五便睁大眼轻叫道:“小姑?你怎么?”扮成男子了?不过这话没有问完,他便一边咯咯地嘶笑了一会,一边抱着头缩成一团,“小姑,我遭到报应了!我遭到报应了!”他几天没有进食,人气力全无,这么叫了两声后便不停地喘气。

过了一会,阿五才气息稍定,他抬头看着柳婧,喃喃说道:“小姑,我知道你想干什么……你是恨我们忘恩负义,害了大人,你想申冤救出大人吧?我会认罪的,过堂时,我什么都说出来。现在我活着也没意思,把大人换回来也好,省得到了地狱还因背主一事下油锅过刀山。”

他说出这通话,便似用尽了力气,双眼一闭不再动弹。

柳婧低头端详了他良久,抿了抿唇后说道:“给他灌点粥。他喝不下就强灌。”

“是。”

来这里时,柳婧还一肚子怒火,想着怎么痛骂一番,可现在事情成了这样,她一时拿不定主意是干脆把阿五放了好,还是关下去。想了又想后,她还是想道:等父亲出来后,由他来处理这事吧。

走出院落,柳婧拿出一碇金交给吴争,交待道:“再去租一个小院子,把阿五父子弄进去。”这里毕竟是那些浪荡子经常来的地方,还是避着点好。

吴争应了一声后,看到柳婧上车,跑上前问道:“大郎,你是去见柳二吗?”

柳二?想到那个看着自己眼也不眨一下的疯狂之人,柳婧摇了摇头。在得知那两人谋害自己父亲时,她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可现在,她却觉得在恨着柳二阿五的同时,也有着对他们的怜悯。可能这世间的事就是这样,每个人总有着无奈,谁也不是纯粹的坏人。

坐上牛车,柳婧一边无意识的模仿着邓九郎的笔迹,一边想道:这吴郡不知有没有擅长雕刻的?这么大的城池,有是应该有的,是了,父亲素来喜欢交结各方朋友,我可以去问问他。

她在胡思乱想,牛车也走得不快,于慢慢悠悠中,三月的暖阳透过车帘照了进来。柳婧仰着头看着车厢顶,胡思乱想了一阵后,牛车突然一停,因停得过急,迫得柳婧整个人朝前一晃。

她刚刚稳住身,右侧车帘一掀而开。一只手臂伸出,那手臂牢牢地扣住柳婧的手,就在她要尖叫时,那提起她的歹人身后,传来一个十分熟悉的动听声音,“闭嘴!”

这声音?是顾呈!

柳婧一惊之下,连忙闭了嘴。而这么一会,她已被一个大汉抓着手臂,像抓小鸡一样给抓到了另一辆马车上。

而这时,给她充当驭夫的吴叔在前面转了一圈后,骂骂咧咧地又上了驭座,鞭子一甩牛车再动……竟是没有发现她不在了。

柳婧急急转头,朝着一侧靠着窗口的那人说道:“我交待一下,免得家里人慌神。”也不等他同意,柳婧伸着头叫道:“吴叔吴叔。”

吴叔正驾着车赶路呢,听到自家大郎的声音传来,他回过头便朝后面看去。

见他四下张望,柳婧无奈地叫道:“吴叔,我在这里。”

对上见到她在另一辆车上,目瞪口呆着的吴叔,柳婧斯文地说道:“我与顾家郎君遇上了,你先回去,不用等我。”

吴叔还在呆怔,直到目送着顾呈的马车去得远了,他还呆呆地坐在牛车上昂着头看来。

打发了吴叔后,柳婧定下神来。

她转过头看向坐在马车角落处的顾呈。

顾呈也在看向她。

此时,他就坐在车窗边,一束阳光照进马车。阳光是如此明亮,柳婧还可以清楚地看到其间起起落落的浮尘。

坐在阳光里的顾呈,脸上的茸毛和嘴边剃得青青的胡渣,都可以看清。此刻,那个总是苍白着一张脸,总是以一种冷漠的眼神看着她的顾呈,一只手放在车窗外,微侧着头,定定地凝视于她。

阳光下,他的脸色白得近乎透明,他的双眼也被衬得越发的深浓。他眸光深沉地盯着柳婧,也许是阳光太过灿烂,这一刻,柳婧竟觉得,他的眼睛中,似是藏了千言万语。

他真与六年前相差太远了,不仅长得这么俊了,这眼神,明明是无情之人,却总是专注得仿佛多情到了极点。他这般看着她时,那深邃得宛如星空的眸光,仿佛能把所有的阳光和生命都进入其中,神秘得让人难以抵抗。

柳婧暗叹一声,竟是想道:如果六年前,我知道他长大了会这么招人,一定不会招惹他的……她知道自己,六年前,便是她飞扬跋扈,自信至极,却也只想招惹自己能够震得住的。

第五十九章 与顾呈的交谈

靠着车窗,顾呈凝视着柳婧,他玉冠高束,眸中含情,双腿交叉,那闲适而又专注的模样,一点也不像是一个刚刚做出强掳之事的人。

柳婧收回心神,放在腿侧的右手暗暗握紧后,垂眸说道:“不知顾家郎君把我叫来……”刚说到这里,顾呈便打断她的话头,“叫我顾郎!”

柳婧一僵。

过了一会,她顺从地唤道:“顾郎有事找我。”

久久久久,顾呈都没有回话。

不用抬头,柳婧也知道他一直在盯着自己。

又过了一会,在马车的格支格支声中,顾呈低如弦乐的声音缓缓传来,“你与邓九郎……”吐出这几个字,他的唇便抿得死紧。那一日,那两人披着的长发,一个写字一个磨墨的情景,仿佛又出现在眼前。

直过了一会后,顾呈才继续道:“那日之事,你便无话可说?”声音沉到了极点。

柳婧垂眸寻思了一会,轻声回道:“邓九郎富贵无极,身边什么人没有?他不过以为我是一介儒生柳文景而已……”她想,她与眼前之人毕竟有婚约在身,在没有解去婚约前,自己一个女子与别的男人同处一室,做为自己的未婚夫,是有权利置问的。

她说得很清楚了。

她说,邓九郎不过以为她是男子柳文景。所以,她与邓九郎之间,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吧?

顾呈盯着柳婧,突然低笑出声。

他的笑声很冷,隐隐中,甚至有着一种怒火。

柳婧不明白自己都这样说了,他为什么发火。不过他发不发火,都与她无干,所以她老实地低着头,专注地看着自己纤手的手指。

在一阵隐怒地笑声后,顾呈见到一脸文静,没有惶恐,也没有歉意,甚至没有多余表情的柳婧,慢慢闭上嘴。

他向后仰了仰。

马车中,又恢复了那种让人窒息的安静。

柳婧坐了一会,感觉有点闷,便没话找话地说道:“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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