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抬头- 第130部分

　　　　“老爷子……你等等。”我急忙拉住了老爷子，又看了一眼天空中的阴阳鱼云层，神色难看地道：“那……是我们的行动失败了对吧？千灵万血大阵还是启动了对吗？”

　　　　老爷子摇头，道：“这不怪你，不是连我也没察觉到异常么？实际上这里只不过是千灵万血大阵的副阵，虽然被破掉对阵法稍微有一点影响，但却并不足以破坏阵法。如果说这个真眼没有被破掉的话，整个市区几十万人都将无一幸免，那么现在——也许会有十分之一的人会存活下来吧。”

　　　　老爷子的话丝毫没有让我感到开心，失败了就是失败了，有十分之一的人可以活下来又有什么意义？

　　　　“要不……我现在赶紧回去，把小雨她们都带走，你看行……”我提出了一个很自私的主意，这怪不得我，我是有老婆孩子的人，我也已经为了阻止千灵万血大阵而努力过了，一旦事不可为，我难道还要眼睁睁地跟别人陪葬？

　　　　“这真是你的想法？”老爷子神色阴沉地看着我，“不要忽视了自己的内心，你想保护自己的妻女很正常，但是摸摸你的良心，如果只有你苟活下来，你真的能够每天忍受良心的折磨吗？而且……至少现在看来，并不是完全没有作用，我们还有阻止千灵万血大阵的希望！”

　　　　我沉默了，其实在说出刚才那句话的时候，我的心就颤抖了，如果真的是为了保护老婆孩子，让我眼睁睁看着全市几十万人死去，我真的会受到良心的谴责的。那些我的同学、那些曾经跟我关系很好的警察们，还有维托里奥、马日蒂娜，一个个人的形象都在我脑海里不断地盘旋着。

　　　　“孩子，你长大了，也是时候用自己的双肩扛起整个世界了。千灵万血大阵虽然可怕，但并不是完全无法破解，南宋末年，崖山兵败，陆秀夫背着少帝赵昺投海自尽，许多忠臣紧随其后，还有十万军民一起跳海殉国……你以为那真的是为了殉国吗？不是，那是大宋最后的诅咒，在最后时刻，陆秀夫找到了当时的一名大阴阳师，以万人为血祭，启动了千灵万血大阵，就是为了让蒙元跟大宋一起灭亡！”

　　　　“可惜他们失败了，有人能启动千灵万血大阵，自然也有人能阻止千灵万血大阵！不过血祭的毕竟是一位皇帝，其命格之强，也非是一般人能理解。千灵万血大阵虽然没能成功启动，却还是让蒙元的气数几乎全部耗尽，短短数十年之内，烽烟再起，江山易主。”

　　　　“清朝初年，扬州十日、嘉定三屠，你以为只是满清人狠辣吗？不！那是因为史可法以战死者为祭，找到大阴阳师启动了千灵万血大阵！当时满清人很害怕，想找阴阳师来进行破解，但是却没有得到帮助，大怒之下的满清人以雷霆之势攻破扬州，顺势在扬州城内进行了大屠杀，误打误撞地解除了千灵万血大阵。为避免千灵万血大阵再次启动的可能，满清人又在嘉定屠杀了三次……嘿，这千灵万血大阵的出现，那一次不是伴随着腥风血雨？”

　　　　老爷子嘿然一笑，眼神蓦然变得坚定，重重地拍了拍我的肩头：“傻孩子，我我虽然不是什么高人，不过却也着重研究过千灵万血大阵，我自然有信心破掉它，现在我需要你协助我一些事情。”

　　　　“老爷子……你，不会是想牺牲自己吧？”我凝视着老爷子的双眸，沉痛地说出了老爷子的打算。

　　　　老爷子只是洒脱一笑道：“是啊，那又如何？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你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而死，可怕的是当你临死之前，蓦然回头，却发现自己什么都没有做！我这一生，学了阴阳玄术，但却没做什么大事，辜负了这一身的本领，如今既然还有最后一次机会，让我拯救数十万的生灵，这样做大英雄的机会，我会让给你这傻小子吗？”

　　　　老爷子的话让我笑不出来，他——真的已经存了必死的决心，而我也的确没有阻止他的道理，因为我很清楚，其实老爷子已经死了，能够在死后还有机会拯救生命，这难道不值得开心吗？

　　　　“傻小子啊，老子已经八十四岁了，见过的事情多得数都数不过来，我曾经见过一百岁的老人，在生病的时候认为自己快死了，所以不停地哭，让自己的子女后代担心不已，我也曾经见过只有二十多岁的小年轻，为了爱情慷慨赴死，你还年轻，并不明白生命的珍贵，也不会明白为了某些东西而舍弃这份珍贵的沉重。”老爷子轻轻推了推我，柔声道，“你只要记住，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要害怕，也不要担心，我的灵魂会永远守护着你，你是我的孙子，我不守护你还守护谁呢？”

　　　　老爷子的语气极为沉重地叮嘱道：“你只要好好地活下去，守护好你自己的孩子，也许有一天，你就什么都明白了。欧阳乾坤的事情还没有结束，刚才他身受重伤逃走了，你必须尽快找到他，真正的消灭他，否则……等他恢复巅峰状态，就真的再也没有人能阻止他了。”

　　　　“老爷子，我……”我有些哽咽，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最终只能化作一声浓浓的叹息：“那么，作为孙子的我，也只能用自己的全部来祝福老爷子你了，愿你武运昌隆！”

　　　　老爷子缓缓直起身子，淡然地道：“好了，该说的也说完了，剩下的时间就是老子我的英雄时间了，孩子，去做你的事情吧，老子去也！”

第二百二十二章　化龙（）　
金麟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变化龙！老爷子身形一展，沉寂了八十多年的生命在这一刻爆发出了最灿烂的光彩来。已经念诵完波若心经的忘性和尚双手合什，躬身呐喊道：“阿弥陀佛，老王施主，愿佛陀保佑你！”

　　　　老爷子的离去没有轰轰烈烈，也没有豪言壮语，一切都是那么淡然。他宛然辗转，如同天边一朵浮云，飘然远去。而我心里既为他感到开心，又为失去最敬爱的亲人而感到悲伤。

　　　　与几十万人的性命比起来，老爷子的牺牲可以算是死得其所了。正如他自己所说，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你临死前，却不知道自己为何而死……当你蓦然回首，却发现自己一事无成，那才是人生最大的悲哀。

　　　　也许老爷子没做过什么大事，也许老爷子牺牲自己破坏千灵万血大阵的事情不会流传，但只要他自己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这就够了！

　　　　我最后再不舍地看了一眼天空，老爷子因为尸化的身体有些干枯，不过在这一刻，他却是如此的璀璨夺目。

　　　　忘性和尚躬身合十，虔诚地念诵起了大悲咒，轻声道：“阿弥陀佛，拯救数十万生灵于寂灭，如此大功德，当可立地成佛，王老施主虽然是已死之身，却为我辈做出了表率。”

　　　　我沉默着，对忘性和尚稽首，随即告辞离去。老爷子的牺牲不能白费，千灵万血大阵必须阻止！现在轮到我了，事情还没有结束，欧阳乾坤只是重伤逃跑了而已！

　　　　离开华岩寺不久，我就接到了大小姐的电话，原来她也被拉来当了壮丁，正带着二小姐一起对付吸血鬼呢。二小姐的天眼通虽然不完全，但在对付吸血鬼的时候却相当有用，有二小姐的帮助，吸血鬼们的藏身之所很快就被找了出来！果然就如同我之前在地图上标记的那样，吸血鬼们以颠倒的乾坤八卦阵为依据，各自盘踞着一小块地方，即便有一些误差，但差距却也不远！

　　　　而且这些吸血鬼几乎每一个手里都至少欠着一条人命，强一点的吸血鬼甚至杀死过数人！如此大规模的屠杀，很显然已经激怒了二小姐，平时这位有着萝莉外表的女孩，从来不会说出自己看到的未来，但是现在她主动站了出来。

　　　　吸血鬼中也不乏强者，其中甚至还有好几个第十三代的吸血鬼，第十三代的吸血鬼即便是在西方世界，也是相当令人棘手的存在，好在我们这边早有准备，首先突袭搞定了一部分吸血鬼，剩下的被围困了起来，只等到天亮的时候，吸血鬼的力量变弱，就是我们全力出手的时间了。

　　　　我找到维托里奥她们的时候，事情已经渐渐进入了控制，除非是前三代的吸血鬼，否则每一个吸血鬼都是惧怕阳光的，白天的太阳给他们带来了巨大的压力。在维托里奥和大小姐的带领下，几乎所有吸血鬼都被赶到了一处地下室里。就连隐宗的人，似乎也发现了市里的情况不对，派来了不少精英弟子前来帮忙，带队的就是他们的少掌教范香菱。

　　　　我见到了几个被擒住的吸血鬼，其中竟然还有一个光头的大和尚，他看到的我身边的忘性的时候，羞愧地低下了头，然后开始忏悔起来。

　　　　忘性就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什么，那和尚顿时双眼瞪得老大，最后竟然洒脱地笑了起来：“原来如此，既然住持大师能够选择有所牺牲，贫僧却也不能丢了师父的脸，忘性师兄，以后华岩寺——就拜托你了。”

　　　　说罢那和尚就再不发一语，快步站走进了太阳光下，硬生生地被阳光灼烧成了灰烬，剩下的只有缭绕的梵音还有一袭有些破烂的僧衣。

　　　　“唉……”范香菱叹息一声，向我询问道：“王正，接下来该怎么办？千灵万血大阵似乎已经启动了，几十万人——只怕想要疏散也来不及了。”

　　　　“这一点倒不用担心。”我把遇到老爷子的事情简要说了说，告诉他们老爷子有办法破掉千灵万血大阵，大家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维托里奥就提议趁现在时间正好，赶紧冲进地下室里，把里面的吸血鬼全都给料理了。马日蒂娜一副我很赞成的样子，显然只要我们这边点头，她就愿意第一个冲进去。

　　　　关煜婷是个警察，做事自然有自己的原则，不过这一次她只是稍微犹豫了一下，就淡然地说道：“这次我没意见，毕竟我们的对手已经不是普通的犯罪分子，法律的制裁对他们来说也许根本毫无意义。不是说饶恕一个恶人，就是谋害十个好人吗？我会如实向上面报告，这些吸血鬼们……”

　　　　“不能杀！”我急忙阻止了群情汹汹的众人，把关煜婷随身携带的地图拿了出来，指着上面的八卦标记，沉声道：“看清楚了吗？这就是千灵万血大阵的核心！其中市中心阴阳鱼的位置，必然有人把守，我家老爷子虽然说有办法破坏千灵万血大阵，但也需要我们出点力才行！华岩寺的那个真眼是个副眼，实际上真正的阵眼是整个倒八卦。”

　　　　“你的意思是？”钱多多性子直爽，最不喜欢的就是猜谜，马上不耐烦地道：“有话就说，有屁就放，老娘最讨厌你们这些阴阳师动不动就乾坤啊，道呀什么的，烦不烦啊。”

　　　　咳咳……其实你也是道家的，说白了咱们两家没太大区别！我干咳一声，瞪了钱多多一眼，范香菱果然会意，教训了一下钱多多，歉然道：“请别介意，多多这人就是这性子，你也是知道的。”

　　　　“还记得这些标记的地点吗？”我指着地图其中乾卦的位置，说道，“在这个位置被献祭的受害者最多……坤卦的位置也不少，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了其实这千灵万血大阵正如其名，是以死者的性命和灵魂来启动的。你们在看我们现在所在的位置，我们是在巽卦，如果在这里杀了这些吸血鬼，就是帮助对方完成了最后一波献祭，那时候千灵万血大阵可就真的启动了。”

　　　　“那就暂时先困住他们吧，等事情过去了，自然有他们好看的。”维托里奥不满地嘀咕了一声，目光灼灼地看着我，“王，接下来呢？我们应该怎么做？天啊，数十万人的大型献祭，这在整个欧洲的历史上也不曾有过，你们东方的术士都是疯子吗？还是说你们都是怪物？”

　　　　“在这些卦象的所在位置，肯定还有一些法器存在。”我没有搭理维托里奥的惊叹，继续自顾自地分派起了任务。好在这一次大家都知道事情紧急，就连看我最不顺眼的钱多多也没有表示出任何的不满。

　　　　“香菱、多多，你们人多，而且是专业人士，我就把全市西边的位置全部交给你们了，我已经在地图上标记出了地点，而且大多数地方我们和关警官的人都已经突袭过，所以有了详细的地址，你们只需要按照地址一一找过去，确认并破坏这些地点中的法器就行了——注意小心一些，谁也不能保证没有吸血鬼落单遗漏，所以我建议最好还是分组行动。”

　　　　“太慢了，大家分散来吧，区区吸血鬼而已，老娘有的是办法让他们生不如死！”钱多多狠狠地挥舞了一下拳头，又瞪了我一眼，大声道：“还有，王正，这一次我给你面子，不过事情完了之后，你要再跟我打一场，在山门里的时候我不好意思全力出手，这一次我一定会打败你！”

　　　　这女人脑子真是直接通到肠子底，明明就已经不是我的对手了，竟然还找我挑衅。

　　　　我答应下了她的要求，随即隐宗众人便分头行动去了。至于剩下的市区东边，就交给了我们和关煜婷手下的警察们，还有马日蒂娜手下的那些马仔。

　　　　警察跟黑帮一起行动——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说得荒谬一点，现在都他娘的快世界末日了，官兵跟匪徒的身份暂时也不用去在意了。

　　　　接下来的行动小有波折，的确有几个吸血鬼落单，并且试图保护他们的“阵法”，保留吸血鬼复兴的最后一丝希望——不过很可惜，这些吸血鬼也挺倒霉的，没遇到身为普通人的警察和黑帮，反而遇到了隐宗的专业认识，还有我这边对付吸血鬼最拿手的维托里奥，其结果自然是不言自明的。

　　　　很快我们就将所有构成八卦图的位置重新检查了一遍，并且破坏了一切疑似法器的东西。也许有人会说——你们这也太不负责了吧？万一砸坏了别人家的花花草草怎么办？

　　　　如果你这么问，我肯定会唾你一脸，花花草草跟几十万的人命比起来，哪个重要？就连关煜婷都没有丝毫犹豫，当着一个老人的面把人家养的一只黑猫给拧死了，搞得老人家一脸怨念，要不是关煜婷穿着警服，估计就要大吵大闹一顿了。

　　　　很快我们就清理干净了千灵万血大阵，大家再重新聚头的时候，范香菱也忍不住感慨道：“那个布置千灵万血阵法的家伙还真是狡诈，好多法器甚至堂而皇之地摆在眼皮子低下，只不过因为模样太过平平无奇，反而让人不会联想到那么多。”

　　　　废话，欧阳乾坤诶！那可是跟我家老爷子一个时代的人物啊！我心里也对欧阳乾坤的能力感到佩服，不过立场不同，终究注定了我们不可能好好交谈一番的。

　　　　接下来我们所要做的，就是等待了——天空中阴阳鱼的云朵此时正在肆意翻滚，一条灰色的巨龙似乎正打算冲破阴阳鱼的束缚。

第二百二十三章　继续寻找（）　
乾坤倒转，五行逆克，阴阳鱼在盘旋，我们所有人最后的希望都落在了老爷子的身上，只有他才能够阻止千灵万血大阵，如果他失败，其结果就是全市数十万人就此丧命，最多能有十分之一的人生还就算不错了。

　　　　就连最近才勉强学了一些阴阳五行知识的维托里奥都忍不住握紧了拳头，右手用力地抓着我的胳膊，几乎恨不得将我的手臂都给拧下来。所有人都凝视着天空，期待着巨龙能够将阴阳鱼的云朵吞噬。

　　　　电话铃声很不合时宜地响了，是关煜婷的手机。他急忙对众人道了个歉，然后跑去接电话去了，我隐约听到了关煜婷的解释和保证，很显然打来电话的应该是她的上级，这一次的事情闹得太大了！尤其是一条巨龙在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