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替死人开车那几年- 第12部分

　　　　“小敏出事后，是那个风水先生主动来找我的，有五六十岁的样子，短头发，花白的山羊胡，带着黑色圆形小墨镜，看上去很和善，不像个歹人。他曾经告诉我，如果我有什么事情，可以在洛川市区西北角的那个城隍庙找到他，”赵叔仔细的回忆着。

　　　　听到这，宋师父不自觉的嘴角划过一抹笑意。点点头说：“好了，你放心吧，这件事情交给我了。”

　　　　宋师父也安排我，不用再管这里的事情了，让我回家，好好休息。

　　　　但是我心里还是惶恐的很，毕竟赵小敏的阴魂被另一个捉鬼人收走，现在她的尸体又消失不见，我只感觉，赵小敏卷土重来，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而且，昨天晚上竟然还梦见赵小敏的阴魂，前来跟我索要尸体。

　　　　于是我把宋师父拉到一边，悄声问：“宋师父，我昨晚做了一个噩梦，梦见赵小敏的阴魂给我要她自己的尸体来了。我觉得赵小敏不整死我，不会放弃的。”

　　　　宋师父呵呵一笑，“你不要想太多了，这件事请已经算结束了，我来收尾。你安心在家休息，好好养伤，等我我把这些事情处理完了，我去你们家拿我剩余的酬劳。”

　　　　看着宋师父胸有成竹的模样，我的心稍微踏实一点。谢过了宋师父之后，便开始准备回住处。

　　　　刚一出火化场的大门，迎面正好碰见川子开车赶过来。

　　　　我见川子匆匆忙忙的样子，询问道：“川哥，你怎么过来了？”

　　　　川子解释说：“小沫说你一早接了个电话，赵小敏的尸体不见了，你一个人就来火化场，她不放心，就给我打了一个电话。里面现在什么情况？”

　　　　“咱们先回去，路上我给你说。”

　　　　川子把车掉头，我上车之后，川子忍不住纳闷地说：“这个赵小敏还真是邪门，一帮人忙活那么多天，还是降不住她啊。”

　　　　“刚刚宋师父听赵叔讲了一点关于给赵小敏看坟墓的那个风水先生的事情后，宋师父说，这件事情他来收尾，看样子挺有把握的，说不定是要遇到老相识。这咱们就不管了，他交代我准备好剩余的酬劳，他把事情忙完，过来拿钱。”

　　　　说到这，我的情绪一下子提不上来了。

　　　　这段时间，车祸住院，请一些江湖术士，还有宋臧天师父的酬劳……不知道又花费了多少钱。于是心里忍不住自责起来，当初就不应该接赵小敏这个单子。

　　　　川子看我讲到要给宋师父准备剩余的酬劳以后，开始心不在焉的发呆。他和我也认识这么多年了，自然知道我心里想些什么。

　　　　于是川子，一边开车一边问我，“高阳，你们是不是手里钱不多了？要不我先给你们拿点儿。”

　　　　我苦笑一下，说：“不用，够用的。”

　　　　“咱们都是好兄弟，又跟我见外。我还不知道你，死要面子活受罪。对了，给你说一下，你送完赵小敏的尸体回来那天，车子撞到了路边的护栏上了，车子也报废了，我做主给你处理掉了，买了几百块钱。护栏都给人撞坏了，又被罚了几百块，你那个二手的桑塔纳等于蒸发掉了。”

　　　　我感激地说：“没事，你看着处理就行，反正这几天没少让你费心，我挺感动的。”

　　　　川子瞟了我一眼，无奈地说：“你别这么给我说，我其实也很自责，毕竟是我给你介绍的生意。其实当初我准备自己接这个单子呢，可是想着，你急需用钱，就把这个单子推给你了，没想到好心办了一个坏事，竟然出现了这样的结果，要不是这倒霉的事情就临到我头上了。”

　　　　“大家谁都不想发生这样的事情，不过也算我运气背吧，怨不得别人。”我无奈地说。

　　　　到家之后，我一下车，川子没有进门，只说有点事情，开车离开了。

　　　　我和小沫在家还没有说两句话，这时候传来一阵敲门的声音，小沫打开门，川子又回来了，我不知道川子这是搞的哪一出，不过当我看到川子用随身的包里拿出一沓百元大钞的时候，我瞬间明白了，这个家伙一定是刚刚到银行取钱去了。他知道如果事先给我说他要去取钱，我肯定不会让他去的。

　　　　川子把钱交给小沫，说道：“这里是五万块钱，我知道这几天你们开销挺大的，所以我就想着能不能帮上什么忙，我现在手里的钱也不多，这五万你们先拿着，如果不够的话，咱们再一起想办法。”

　　　　小沫当然不好意思接过来，推脱着让川子把钱拿走。

　　　　川子又走到我身边，把钱放在了面前的桌子上，接着说：“你们不要跟我客气，这钱，算我借给你们的，等你们手头宽裕了，再还给我，反正我现在光棍一条，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你们不一样，现在小沫怀着孕，你们也要筹办婚礼，各个方面都需要钱，却又发生了最近这些事情，估计现在生活都有点捉襟见肘了吧，这个时候兄弟再不忙一把，还指望着谁帮。”

　　　　川子的话虽然朴实，但是句句分量都沉甸甸的，让我和小沫都感动不已。

　　　　从早晨刚刚起床就赶紧赶往了火化场，到现在估计川子也茶米未进。小沫做好的早饭一直在锅里保着温，等我回来。这下正好川子也在，于是留川子在家吃了个早饭。

　　　　饭间川子接了一个电话，顿时眉开眼笑。

　　　　我看川子的表情，一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值得他高兴的事情。于是问道：“怎么了川哥，眉飞色舞的样子。”

　　　　川子放下筷子，牛饮了一碗汤，把碗往桌子上重重一放，嗖的一下站起身来，说道：“还吃什么饭啊，快跟我走。”

　　　　我诧异地问：“你发什么神经呢？”

　　　　川子按捺不住兴奋的语气说：“我昨天回到家，给那几个朋友联系了一下，刚刚有一个朋友给我打电话，说有叔叔的消息了。”

　　　　当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开始不淡定了。失踪了七八天的老爸，眼下终于有线索了。我慌忙起身，由于腿上有伤的缘故，一个重心不稳，差点跌倒，多亏了川子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了我。

　　　　小沫也激动地说：“那咱们赶紧去吧。”

　　　　饭菜吃了一半，我们三个撂下碗筷，也顾不得收拾，慌慌张张地出了门。

　　　　川子的车还停在楼下。

　　　　上了车，我问道：“川哥，我爸现在在什么地方？”

　　　　“到了你就知道了，不过你们先做好心里准备，叔叔这几天可能过得也不是太好。”川子没有明确地回答我。

　　　　曾经最坏的打算我都做过，如今，不管他这几天过的好还是坏，对于我来说，只要老爸还活着，就已经是最好的消息了。

　　　　路上小沫问说，要不要给我妈打个电话，她说这几天我妈一直给她联系，询问有没有我老爸的消息。由于我一直在忙着赵小敏的事情，所以小沫一直跟我妈说，我还在努力寻找我爸，让她不要跟我联系，怕影响我的心情和状态。

　　　　虽然，我现在还没有见到失踪的老爸，不过既然有消息了，那还是想第一时间告诉我妈。于是我便亲自给老妈打了一个电话，简单给她说了一下当前的状况。不过，赵小敏的事情，我和小沫都像是商量好的似的，对此始终没敢透露给我妈半分，主要是怕她再为我伤心伤神。

　　　　老妈听到有我爸的消息后，格外的高兴，嘱咐我路上开车小心。

　　　　挂完电话，川子一脚油门，这个时候，我们都希望快点快点再快点，到达目的地，然后把我老爸接回来。

第20章　小八爷（）　
川子开着车在洛川市的三环外转了一个大圈，最终停在了一个城中村口。

　　　　虽然我在洛川市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但是，对于这个地方，我还是不太熟悉，看村口的牌子上写着“大北窑村，距离市中心十公里。”

　　　　下了车，我们一行三人，就在这大北窑村口等待。川子又打了一个电话，说我们已经到村口了，让出来个人接我们。

　　　　这个大北窑村虽然隶属于洛川市，但是濒临郊外，离洛川市区很远了。放眼望去，一排排六层小楼很是整齐，可是看上去却格外的肮脏，很多外墙的墙体的粉白已经开始剥落，露出黑灰色的建筑材料，街上的道路很脏，路边的小店随意的把脏水泼到门前，在稍微有一点隐蔽的角落，总是垃圾成堆里，臭味刺鼻，虫蝇漫天飞。

　　　　天气燥热的很，我们三个在路边等了了有十多分钟，一个个早已经汗流浃背。

　　　　这时候，在一个巷子的尽头，匆匆跑过来一个中年汉子，光着膀子，满身肥膘。

　　　　等到这个中年汉子跑到我们跟前的时候，已经累的气喘嘘嘘。

　　　　川子拍拍这个中年汉子肥腻的肚子，打趣地说：“我草，这还是大壮吗，平时看你出车的时候，穿的人模狗样的，怎么住这样一个破地方啊。”

　　　　这个叫大壮的汉子乐呵呵地一笑，两只眼睛眯成了一条线，说道：“哪能给你川哥比啊，在这洛川市有车有房，还跟我们这些穷人抢生意。”

　　　　“得，你这孙子这么说就是在打我脸，拍拍良心说，我给你介绍了多少生意。”川子骂道。

　　　　那个中年汉子马上陪着笑脸说：“哥，我错了，我错了。刚刚那话是开玩笑的，我心里感激你，所以你安排的事情，我格外上心。”

　　　　“刚刚那话，我也跟你开玩笑呢，等把我手底下的事情忙完了，我必须要好好请你吃顿饭。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个是我好兄弟高阳，我让你帮忙找的人就是他的父亲。这位是高阳的女朋友。”川子说着指着我和小沫我们俩。

　　　　我和小沫对大壮点头示意微笑。

　　　　川子又指了指大壮对我和小沫说：“这位叫大壮，也是跑车的时候认识的，别看他胖，但是心细着呢。”

　　　　大壮又对我们呵呵笑了一声，问道：“小哥，你爸爸叫什么名字？”

　　　　“高卫国。”我答道。

　　　　大壮点点头说：“恩，没错，就是他了。”

　　　　我见大壮这么肯定，便赶紧问道：“我爸现在在哪呢？”

　　　　“这样吧，咱们先到我住的地方，我再给你们细说。”大壮说着开始往刚刚他跑过来的那个地方走去。

　　　　我和川子以及小沫跟在他的后面。我是不知道接下来会面临什么样的事情，所以心里很忐忑，小沫看样子也有点不知所措，走路的时候，不自觉的拉起了我的手，我感觉到她整个手心里面出满了汗。

　　　　沿着那个巷子，七拐八拐地终于到了一个破旧的小楼跟前，大壮在前面带路，上了楼梯，一直走到最顶层，大壮敲了敲门，开门的是一个年约三十的女人，穿着粗糙的短褂，头发有些凌乱，怀里还抱着一个几个月大的孩子。

　　　　大壮指着那个女人对我们说：“这是我媳妇。”

　　　　我们对那个女人点头报以微笑，可是那个女人却对我们冷眼相待，面无表情地没有说一句话，就转身去了里屋。大壮一时有些尴尬，解释说：“你们不要介意啊，我这媳妇其实人挺好的，就是因为我不赚钱，这家里还养个孩子，花销也大，所以时常给我脸色看。”

　　　　我和川子也无奈地笑笑，只是小沫一直都显得很紧张。

　　　　几个人坐下之后，只感觉屋里热的很，大壮搬来一台风扇，对着我们几个呼呼地扇，说道：“你们将就一下哈，这住顶楼，尤其大夏天，难熬的很。不过，我们是住习惯了。”

　　　　这时候，大壮的媳妇却在里屋扯着嗓子，说道：“谁住习惯了，是你自己住习惯了吧，反正我和孩子没住习惯。”

　　　　大壮看自己媳妇在朋友面前这么不给自己面子，气的脸色涨红，咬咬牙，刚要发怒，川子马上站起来拍拍大壮的肩膀，示意他冷静，说道：“咱们还是说正事吧。”

　　　　大壮叹了口气，缓了缓情绪，问我说：“小哥，你爸爸是干什么工作的？”

　　　　我知道，跑黑车这事，除了在圈子里可以说说外，其他地方是上不了台面的。很多人都对这个职业嗤之以鼻。不过大壮这么问，我不知道他究竟意欲何为。于是反问道：“你问这干嘛？和我爸失踪有关系吗？”

　　　　大壮也觉察到了我不愿意回答，于是连忙解释说：“小哥，你不要多想，我没别的意思，主要是，两天前，我在送贵人这个圈子里见过你爸爸。他好像不是太情愿干这一行，所以，我就是想问问你爸爸以前做什么工作过的。”

　　　　送贵人？！

　　　　这绝不可能，我感觉有点不可思议。当时我初踏进送贵人一行的时候，我老爸是一百个不愿意，怎么现在他也干起来这一行了？

　　　　川子也有些纳闷地问：“大壮，你说的可是真的？高叔叔应该不会做送贵人的事的。”

　　　　大壮从兜里掏出手机，然后找到一张照片，递给我们，说道：“不就是这个人吗，也叫高卫国。我见到他的时候，发现他和川子发给我的照片有点像，于是我就留意了一下，和他交流了一会儿，不过他貌似不是太爱说话，我只听他说，他叫高卫国。而且看他的态度，干这一行，好像也被逼的。”

　　　　我看着大壮手机里的照片，那个面黄肌瘦，头发蓬乱，胡子拉碴，正在大口往嘴里塞着馒头的男人，正是我爸爸，我顿时感觉脑子一片空白。

　　　　怎么会这样？

　　　　“你是在哪见到我爸的？”我焦急地询问。

　　　　“小八爷那里。”大壮回答说。

　　　　小八爷是谁？我以前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人。川子好像也不知道此人是谁，困惑地看了看我，然后又问大壮，“小八爷是谁？”

　　　　“帝湖国际老总的儿子。帝湖国际你们应该听说过吧？”大壮问。

　　　　我和川子点点头，帝湖国际，这洛川市谁不知道，是响当当的房地产界的龙头老大。

　　　　大壮接着说：“帝湖国际的老总，人称八爷。他有一个儿子，也是非常有商业头脑，前段时间，他见送贵人这一行有利可以图，于是自己招募了一些跑黑车的司机，专门从事送贵人的买卖，现在基本洛川市的各个医院和社区，都有他的人。虽然刚刚起步，但是也已经做的风生水起，这一行接近被他垄断了。都说虎父无犬子，人们也送他一个外号小八爷。”

　　　　我彻底凌乱了，思忖了一会儿说：“按照大壮的意思，我爸应该是被小八爷招募过去的黑车司机。可是我现在想不明白的是，他明明那么抵触送贵人这一行，可是为什么还要干？肯定是这个叫小八爷的混蛋，逼我爸过去的。”

　　　　我知道我在没有弄清真相之前，这么说话是很卑鄙的，但是我只想找一个人，把所有的过错都怪罪在他身上，撒撒心头之气。

　　　　一旁的小沫一直安静地听我们讨论，当听到我语气变得有些愤怒的时候，插话道：“现在不是讨论叔叔为什么干这一行的时候，现在最重要的是赶紧把叔叔找回来。”

　　　　川子完全同意小沫的观点，点着头，说道：“小沫说的对。”

　　　　我做了个深呼吸，叹了口气，突然想到一件事，于是问大壮，“你现在是不是也是跟着小八爷做送贵人这一行？”

　　　　大壮点点头说是。

　　　　那我就更加不解了。如果，我爸爸也是跟着小八爷做送贵人的事情，那么为什么大壮可以回家，而我老爸却连家也不回，甚至没有跟家里人打过一声招呼。我把自己的疑惑讲出来之后。大家伙都陷入了沉思。

　　　　“除非……”小沫打破了沉默，说道：“除非叔叔有什么难言之隐，不想让我们知道。”

　　　　大壮接着小沫的话说：“先不管有没有什么难言之隐，我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