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那人因为知道自己已经稳操胜劵,就越发变得肆无忌惮,他狞笑着对着黎杰说:“黎副大队长,没想到你会这么听话,这么快就把枪给我了。其实,凭你的本事,只要你不顾及这个小孩的小命,本来是很容易就可以杀了我的,我根本不是你的对手。可惜呀,你就是再厉害,对我却也毫无办法,因为你是警察。做警察有什么好?做警察不仅要假仁假义,而且做起事来也总是缚手缚脚,这是很要命的。现在怎么着?现在可不是你来杀我,而是我要杀你了,我杀了你,你在阎王爷那里也不要怨我,要怨就怨你自己不该做警察吧!”
黎杰笑道:“我做警察,是因为我想代表正义去铲除你们这些邪恶,所以,我就算死了,也是代表正义而死,是没什么值得埋怨的,而你就不同,你要是死了,会遗臭万年的,而且还有一点,你确信你能杀得了我吗?”
那人有点恼羞成怒,他冲着黎杰叫道:“死就是死,哪有什么正义和邪恶之分?你想死很容易,我现在就成全你!”
说完,他就顺过手枪的枪口,对准黎杰扣动了扳机。
阳再生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只听“啪”地一声枪响,紧接着就传来了有人身体撞击地面发出的声音,然后就良久没有了音响。等阳再生睁开眼睛再看时,才惊讶地发现,刚才中枪倒下的并不是黎杰,而是他的对手!
只见黎杰半蹲在那里,他的手里已经魔术般地多了把手枪——一把崭新的九二式改良手枪,此时,那暗蓝色的枪管口还在冒着白烟。
0。05秒!黎杰的开枪速度比对手快了就0。05秒!而这0。05秒却决定了一个人的生死、改变了一个人一生的命运,多么残酷的0。05秒!
原来黎杰一直在瞪着对手,盘算着自己出枪的最佳时机,他的计算非常的精确。对方把枪口从小孩的头部转移到自己身上需要一定的时间,虽然这只是短短地一瞬间,在生活中很多时候都可以忽略不计,但对黎杰来说,有这点时间他就够了,为了这个机会,他已经等待了很久。所以就在对手的枪口刚刚离开小孩的头部的那一瞬间,黎杰也开始出枪,他的枪就藏在右手衣袖的袖口,尽管对手的出枪距离短,黎杰还是后发先至,早于对手先开了枪。
那个人没有想到黎杰身上还有第二支枪,而且是死神之翼部队配发给每个成员的那种用惯了的带指纹驱动的新枪,同时,他更想不到黎杰具有如此惊世骇俗的反应力和判断力,能在这百忙之中抓住这个稍纵即逝的间隙开枪。
从此以后,他永远也不可能再想到了。
阳再生的儿子被那人倒地时顺势带倒了,此刻正躺在地上哭。黎杰站起身来走了过去,从地上拉起小孩并把他带到阳再生的面前。
阳再生一把搂过儿子,心中一时悲喜交集,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情不自禁地哭了起来,阳再生的妻子抱着自己的丈夫和儿子,哭得更伤心。
黎杰站在一边默默地看着抱头痛哭的一家三人,心里头也充满了伤感。黎杰虽然经历了数次的情感磨练,心理素质已经相当的稳定,可以说基本达到了那种“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境界,但他毕竟是人不是神,是人就有人的感情的。
阳再生本来就受了重伤,此时因为激动过度,伤口的血流得更快,但他全然不顾这些,此刻在他眼里,整个世界就只有他的两个亲人,而他的两个亲人,也完全沉浸在劫后余生的惊恐和喜悦里,只顾在那里抱头痛哭,浑然忘了自己的丈夫和父亲还在流血。
对于阳再生,黎杰的感情是很复杂的,心里既不齿于他为了自身的贪恋什么坏事都做,又感慨于他还没有丧失最后一点良知,能为了一个丈夫、父亲和战友的责任敢于去死。
黎杰觉得,阳再生既然走到了这一步,他已经无路可走了,他想不死都不行了,就是目前不因为重伤死去,不久以后也逃脱不了法律的严惩。
当然,黎杰现在是不会让他在自己面前流血而死的。所以他不得不强行分开抱成一团的三人,然后给阳再生进行了简单的包扎止血。女人和孩子这才意识到阳再生已经受了重伤正在流血,他们就很配合地坐在一旁,一边焦急地看着黎杰忙碌,一边无声地抽泣。
黎杰包扎完毕,就掏出电话,分别拨打了120和110,然后就默默地往外走去。
黎杰的心里一直在惦记着周蔷,虽然他已经感觉到了周蔷不会有事,但是没有当面见到,心里毕竟还是不放心。至于阳再生这里,目前他觉得自己能做的就这些,他已经尽到责任了。阳再生是不是该伏法,好像不是他说了算的事,他也不想管这事,反正阳再生已受了伤,是不可能逃跑的,其他警察一来,自然会把他的事处理好的。
看到黎杰要走,阳再生好像着了急,他很费劲地喊黎杰道:“黎副大队长,请你等一下,我还有事要跟你说。”
黎杰停住脚步,回过头来看着阳再生。
阳再生从衣服里面的口袋里掏出一包东西交给他老婆说:“这包东西放在我身上不安全,请你收好了,回家后再看,现在外面很安全,你们两个先出去,我有事要跟黎副大队长谈谈,豆豆,你们是我的宝贝,我永远爱你们。”
女人很听阳再生的话,但她并没有听出丈夫的话外之音,她心里虽然对丈夫依依不舍,但还是带着孩子出去了。
阳再生深情地看着老婆孩子的背影消失在门口,眼泪又情不自禁地流了下来,他用衣袖擦了擦眼角,然后才对黎杰说:“没想到临死之前我还能见到自己的老婆和孩子,而且他们都很安全,我已经非常知足,黎副,自从你来到队里,我就一直把你当成了敌人,没想到最后救我们的竟然会是你,我在这里对你表示衷心的感谢,我现在有一件事想求你,这也是我求你的最后一件事,希望你能答应。”
黎杰道:“我之所以能救你们,只不过是巧合,我只是偶然碰到而已,既然碰到了,这就是我的责任,用不着什么感谢不感谢,你有什么事想对我说的就快说,只要我办得到,我一定会答应你的。”
阳再生惨然一笑,对黎杰说:“我求你再给我脑袋上来一枪,以让我彻底地从这个世界上解脱。”
黎杰问:“为什么?”
阳再生道:“黎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我也用不着瞒你了,我是银友会与青龙帮的双重卧底,这几年来,我做了不少对不起警局、对不起弟兄们的事,一中队几个弟兄的死,也与我有很大关系,我的老婆孩子,也因为我的贪念而陷入了危险的境界,并差点送了命,我现在真可谓是罪孽深重,今天,我又杀了不少人,我知道自己已是罪责难逃,就是现在不死,将来也难逃法律的制裁,一个死刑是免不了的。作为从警多年的老兵,我当然不愿意站在法庭上接受审判,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押上刑场枪毙,与其将来那样含辱而死,还不如现在就痛痛快快地死去,所以我希望你现在能再给我一枪。”
黎杰道:“世间没有后悔药,每个人都要对自己所做的事负责,要不,到时候想后悔也没有用了,这一枪我是不会开的,你自己犯下的错应该由你自己来承担,同时,我还有一句话想劝你,好死不如赖活着,你死了没关系,还要为你的老婆孩子想想。”
阳再生突然间变得泣不成声,他好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好像是在对黎杰说:“是啊,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呢,本来三口之家,凭着夫妻俩个的工资要吃饱穿暖也足够了,为什么还要去爱慕虚荣、贪图享受?唉,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现在后悔已经太晚了,豆豆要是将来知道他爸爸是被枪毙的,心里该有多悲痛啊。”
黎杰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什么滋味都有,他觉得阳再生可恨、可气又可怜。
黎杰没再接话,而是扭头往门外走去。阳再生的老婆孩子正等在门口,黎杰一言不发,一把抱起孩子就往前走,女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知道是跟着走好还是进门去看看阳再生。
门内传来了一声沉闷的枪响,是那种双管猎枪发出来的。
黎杰当然知道这枪是谁开的,打死的会是谁,因为他刚才看到,阳再生身边就有这么一把猎枪,但他没有回头!
第一百零七章 情非得已
黎杰和周蔷一起走出隆兴大酒店,两人都心情沉重。
大批的警察和医务人员已经赶来,他们都各司其职忙着各自的事,没有人理会他俩。
酒店的门口聚集着很多看热闹的路人,看着从酒店内抬出的一具具尸体,他们脸上的神色各种各样,或冷漠,或兴奋,有的甚至还在为自己能看到这样的大场面而兴高采烈。
这件事在别人看来,无非就是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但在另外许多人的心里,却反应各不相同。黎杰是既惊诧于自己所面对的敌手的强大,又为阳再生选择了这样一条不归路而感叹,周蔷呢,此刻表现得更多的是对金强出卖自己的愤慨。而其他人呢?阳再生的老婆孩子呢?他们的想法会是什么?
因为各自怀着心事,黎杰和周蔷一路上都沉默不语,直到上了黎杰的车,周蔷才抢先说话。她问黎杰道:“搭档,我和金强的行踪你是怎么知道的?你是不是在跟踪我们?”
黎杰点了点头,回答道:“是的,但是更确切地说,我是在跟踪金强,你只是在无意中介入了。”
周蔷道:“这么说来,你早就怀疑金强就是那个鹰眼先生了?”
黎杰摇了摇头,回答道:“不是怀疑,而是确定。”
周蔷:“那么你为什么不早对我说呢?”
黎杰道:“因为我还不想打草惊蛇,还想从他身上找到有关枪案的线索。”
周蔷道:“我一直被这样蒙在鼓里,那我岂不是成了一个引蛇出洞的诱饵?”
黎杰看了看周蔷,眼睛里有些同情。
他当然能理解周蔷此刻有这样的想法,任何人在这个时候有这样的想法都是理所当然的,尤其是周蔷这种聪明而又敏感的女孩。但是事已至此,黎杰也没办法,他实在想不出什么好的言辞来安慰周蔷,他只能在内心里对她的遭遇表示深深地同情,而且还不能让她从自己表情上看出有这种同情来。
有些话是黎杰现在还不好说的,但是有些话他现在又不得不说出来,他很清楚,对于周蔷这种女孩,刻意去掩饰什么是很不明智的,那样只会加重她的疑心,从而使她的内心的疑惑再也无法得到解脱。
所以他很诚恳地对周蔷说:“你的说法也许是对的,但是,从头至尾我们都无意于拿你去当什么诱饵,只是到了后来,从某种意义上说,你确实已经在扮演一个诱饵的角色了,这也是情非得已,因为情势所迫,我们也无法正面提醒你,这点还得请你原谅。”
周蔷就不说话了,她不禁回想起了黎杰以前曾经跟她说过话。黎杰几次都提醒她要她呆在家里不出去,而且不要听信任何其他人的话,包括金强的,但是每次她都没有听进去。现在她明白了,黎杰的话实际上是为了她的安全考虑,在旁敲侧击地提醒她,只是她没有听从罢了,如此一来,这方面出的问题就只能怪自己,完全怪不得黎杰了。
周蔷只觉得自己的心突然变得缥缈起来,这种感觉的出现与其说是因为自己找不到责怪的对象,还不如说是因为金强的背叛。想到这段时间来自己所经历的一切,一种强烈的委屈和伤感之情突然涌向周蔷的心头,她情不自禁地一头扎进黎杰的怀里,嚎啕痛哭起来。
黎杰同情地拍打着周蔷的背部,却并没有劝说和制止她而是让她躺在他的怀里继续哭,他很理解周蔷此刻的心情。任何一个女人,不管平时有多坚强多开朗多强势,在感情面前,她永远是脆弱的。他知道,周蔷此刻最需要的就是发泄,发泄完了,她也就好了。
过了许久,周蔷才止住哭,她泪眼婆娑地从黎杰的怀里抬起头来,满眼企盼地看着黎杰说:“我知道你肯定知道金强现在在哪里,你能带我去见他吗?”
黎杰满怀歉意地摇了摇头,他虽然能找到金强,但要他现在就答应周蔷的这个请求是绝对不可能的,周蔷目前关注的只是她一些个人恩怨,而他黎杰,关注的东西却要更多,他就是再同情她再想帮她,也要以大局为重,于是他安慰周蔷道:“我现在虽然还不能带你去见他,但我答应你,就在不久以后,我一定让会你见到他的。”
周蔷揩干眼泪听话地点了点头。刚才她之所以想去找金强,只是想与金强就感情的事当面做个了断,毕竟,她和他之间有过一年多的恋爱,有些话她想当面问问他,当面跟他说清楚。但是,经过了刚才的一番发泄,她在内心里实际上已经把段感情做了最后的了结,现在她觉得,见不见面只是一个形式问题,已经没有太多的必要了。
SC市城北市郊有一个毫不起眼的农家院落。
这个院落外表看起来与普通的农家院落几乎没有什么两样,唯一特别的地方是它那两扇厚重的防盗门和四周砌得高高的围墙,而且那门一年四季都紧闭着。
这座院落的周围没住其他农户,看起来这里似乎也很少有邻居前来串门,所以没有什么人注意到了这里的与众不同。但是只要走进大门,人们就会惊讶于里面的别有洞天,会有一种仿佛走进了豪华别墅的感觉。因为里面的装修摆设极其豪华,设计也精巧别致,与它寒酸的外表相比,完全是两回事。
不知道内幕的人根本不可能清楚,这里实际上是银友会的大本营与指挥部,帮主付燕萍平时大部分时间就住在这里。
因为这里地势极为偏僻,外面的人又很少来到这里,就是本地人,对院子里的情况也毫不知晓,而付燕萍平时来这里时,身边又只带几个最为亲信的贴身保镖,所以青龙帮和警察尽管四处寻找,也很难发现付燕萍的这个藏身之所。
此刻,付燕萍就呆在这里。
付燕萍看起来刚刚四十出头,因为保养的好,她虽然已是徐娘半老,但依然风韵犹存,而且,她身上还有一种特有的气质,如果不知底细的人见了,肯定猜不出她那黑帮老大的真实身份,而会认为她是一个极具魄力的女企业家。
与付燕萍在一起的,还有一个黄头发高鼻子蓝眼睛的外国人,这个外国人就是西北狼的头目奇诺尔。
隆兴大酒店事件对整个银友会乃至西北狼来说都震动巨大,在这一事件中,银友会自风云堂主王延平以下十余人殒命,而西北狼的头号杀手“飞鹰”,也在这一事件中见了阎王,这不由付燕萍和奇诺尔不震惊,更让他们吃惊的是,这一事件的始作俑者,竟然只是一个小小的警察!
所以,在隆兴大酒店事件发生后,付燕萍与奇诺尔在得知消息后的第一时间里进行了紧急会晤,目的是对这件事进行磋商。
“这个黎杰到底是什么来头,你们查清楚了吗?”奇诺尔问,他的汉语说得很好,如果不看面目光听声音,你根本猜不出来他是一个外国人。
付燕萍回答道:“黎杰一到SC市,鹰眼就向我做了汇报,我们当时马上就进行了调查,调查的结果显示,他只是从北京调来的一个普通警察,并没有其他什么背景的。”
奇诺尔又问:“他有过当兵特别是特种兵的经历吗?”
付燕萍道:“没有,他的简历显示,他是直接从警校毕业的。”
奇诺尔一脸的不相信,他对付燕萍说:“你们的调查结果很难让人置信,我认为,这个黎杰的来历很不一般,而且,他以前肯定在特种部队受过训。”
付燕萍不解地问:“奇诺尔先生为什么这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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