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浮系列之一 少年游 by:米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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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浮系列之一 少年游 by:米洛-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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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扎紧小船!」谢凌毅看到船舷旁,两艘被麻布遮盖的小舟,在甲板上不住滚动,即刻命人去捆紧一切的东西。 
 
此时,雪无垠独自坐在船长室,尽管舱室有些摇晃,但并不影响他泰然自若地喝茶。 
 
白暂的手指端着那盏原本他泡给谢凌毅的人参茶,轻抿了一口,人参的苦昧,顿在他的唇内弥漫。 
 
雪无垠很悠然,因为这场风暴,早在大浮号驶出皇城码头前,他就靠占星术得以知道。 
 
而且在这瞬息万变的茫茫大海上,这点风浪实在算不上什么,更重要的是,他知道曾率领过千艘战船征战大洋的谢凌毅,是不会被这种风暴打败的。 
 
「风浪并不太急,应该很快会平息的。」这样想着时,有人给他带来了一个意外的消息。 
 
「舟师,新来的船舱侍者不见了,大家担心是不是给浪卷走了。」因为左等右等,都不见欧阳子鑫来厨房拿食盒,厨子就派仆人去找,结果发现人竟然不知去向。 
 
「哦?」雪无垠放下釉彩茶杯,起身问道:「多久了?」 
 
「都有一个时辰。」 
 
「嗯……」雪无垠思考了片刻,道:「甲板上没有传来有人落水的消息——你们再去船舱仔细找找,或许他因为害怕风暴,躲在某个角落也不一定。」 
 
「是的。」男仆转身离开,正好对上从甲板下来的,浑身湿透的船长,赶忙让开路,垂手站在门扉边。 
 
「出了什么事?」看来船已经受到控制,谢凌毅大步迈进舱室,雪无垠上前递给他桌上的干手巾。 
 
「那小子呢?」不等男仆汇报,谢凌毅就略显不快地问雪无垠,这端茶递水的活儿,不是该由船舱侍者负责的? 
 
「事实上,我们正在谈子鑫的事。」雪无垠露出无奈的表情道:「他好像走丢了。」 
 
◇◆◇ 
 
「没什么好怕的,这有什么?迷路而已嘛……经常的事了……」越嘀咕就越暴露出内心的恐惧,而眼前又出现一道被木板钉死的舱门。 
 
「好烫!」指头尖捏住的那一小截蜡烛,再也坚持不住似的嗖地熄灭,不知是青烟的熏味,还是突然降临的黑暗,欧阳子鑫不禁打了个寒颤。 
 
海浪的声音,哗哗的在耳边鼓噪,他曾不止一次感觉到脚下的船舱板高高涌起,又骤然回落! 
 
那把五脏六腑提到嗓子眼的恶心,和根本无法站稳脚跟的晕眩,折腾着又冷又累的欧阳子鑫! 
 
狭窄的仅容两人通过的通道里,还混杂着海水熏人的盐味,好几次,特别是在那剧烈的颠簸之后,欧阳子鑫都会心惊肉跳地想船是不是漏水了?否则海水的咸腥味怎么会这么浓?! 
 
「好恶心!你别舔我的脸啊!」正所谓福无双降,祸不单行,刚才在堆放着木材和绳索的走廊狠狠绊了一跤,手掌,膝盖都受了伤,现在又—— 
 
肩头趴着一只丑陋的冷冰冰的爬虫,它怎么会在那堆叠得高高的木材顶端的,欧阳子鑫弄不明白,在听到唏嗦的响动时,他抬起头,愕然看见那浑圆的尾巴左右艰难地摇动着,那个架势……在往下爬? 
 
「我什么都没看见。」低下头,欧阳子鑫嘟哝道。 
 
啪!一捆劈好的木条不堪受重的掉落下来,差点砸中欧阳子鑫的脑袋。 
 
「你干什么?」心有余悸地抬头喝道,正好对上那家伙岌岌可危的状况。 
 
「不、等等!」地上随处可见粗糙的石头,如果掉在上面,说不定就是皮开肉比了。 
 
「我可不会接住你的!」想到爬虫那冰冷粗糙的皮肤触觉,让欧阳子鑫直起鸡皮疙瘩,可这丝亳阻止不了它笨拙的身子在空中划下不太优美的曲线。 
 
「——躲开!」还是接住它?欧阳子尽慌乱的在下面游移,最后高仰起头,伸出手臂,狠心的眼睛一闭,噗!爬虫却不偏不倚地掉在他的俊脸上……。 
 
「唉。」现在只要一回想起来,脸颊上被它爪子抓开的两道红印就会隐隐作痛,这一闹腾,身子更加不舒服,也越发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船的何处。 
 
遭遇「死胡同」,只得摸黑往回走,才走出几步,他就突然看见前面有两个魑魅身影,水手吗? 
 
「喂,我……」刚想问路,那两个人就一惊一跳,然后猝不及防地往前跑去。 
 
「怎么回事?」欧阳子鑫愣愣地站着,好不容易忍下去的作呕感又涌了上来,他一手捂着嘴,一手难受地想抓住什么稳固身体,忽然—— 
 
凹凸不平,手掌触摸到的舱壁布满一道道狭长的,锐利的缝隙,有些罅隙深得可以陷进整根手指。 
 
『大浮号曾是一艘无恶不作的海盗船。』 
 
「搏斗过的痕迹……到处都是。」欧阳子鑫怔怔地想起雪无垠的话,而这面没怎么修复的舱壁上,正是刀斧相互砍杀的铁证。 
 
「能染红大海的鲜血……葬送无数无辜的生命。」 
 
瑟瑟发抖的手抚摸过这此一触目惊心的痕迹,耳边似乎回响着人们的惨叫与苦苦的哀求声口,如同身临其境,欧阳子鑫的心如刀割般地痛着。 
 
「呜!!」胸口一阵翻江倒海似的激烈恶心,让他再也忍受不住地跪倒在地,大吐特吐起来。 
 
自船启航后,身子就不大舒服,现在那种搜肠刮肚般的反胃,很快变成掏心掏肺似的急促干呕,太阳|穴的脉动就像击鼓一样砰砰直跳。 
 
「咳……咳咳!」好不容易克制住呕吐的冲动,欧阳子鑫已冒了一头冷汗,胃痛到无法忍受,他竭尽全力也只能扶着舱壁,却怎么也站不起来。 
 
「谁来……」呜咽着想要寻求帮助,但他很快想到这里可不是宰相府,而且又这么偏僻,就算叫也不会有人来的。 
 
突然,肩膀上那只爬虫自个儿爬了下来,左右甩动着粗尾巴消失在前方的黑暗里。 
 
「你去哪……咳!」欧阳子鑫大叫的同时,又想呕。 
 
「好难受。」脑袋昏沉沉的,他贴着舱壁,意识逐渐迷离。 
 
「你到底在这做什么?」晴天霹雳地一声低喝,轰然响彻在幽暗湿气的船舱过 
 
「啊?」欧阳子鑫缓缓地抬起头,看到谢凌毅气势汹汹地站在自己跟前,氤氲的眼睛陡然瞪大。 
 
「连船舱侍者都做不稳当,还敢说上船做水手!」如闷雷般低沉的训斥,含着连声音主人都未察觉的焦躁。 
 
「我……」又不是我愿意迷路的!更何况我有努力地找过厨房!要不是喉咙苦涩疼痛,欧阳子鑫一定会这样反驳回去。 
 
「过来。」看到欧阳子鑫蹲在原地不动,谢凌毅想也没想的就弯下腰,伸手去拉他。 
 
「呜?」秀眉顿然皱起,手肘早就擦伤了,现在被谢凌毅这么用力一抓,很痛啊! 
 
两人挨得那么近,谢凌毅自然听到欧阳子鑫喉咙里的一声闷哼,就一手握着他的手腕,另一手一把撩起他的真丝袖子,直到手肘上方。 
 
「你干嘛?」欧阳子鑫有些恼火,却怎么也抽不回手。 
 
「这是?!」尽管过道里很幽暗,但谢凌毅还是清楚的看到欧阳子鑫尽手肘的下方,有一道很严重的淤痕! 
 
乌青里泛着紫红,靠近手腕的地方还凝结着血块,再仔细看手指,竟也是乌迹斑斑,好几处像被铁钉扎破了皮。 
 
「有什么好看的,不过是摔了一跤。」幽暗之中,被那双冷魅的眸子直勾勾地凝视,欧阳子鑫的心莫名其妙的鼓噪,但他相信这只是被冒犯的不愉快,于是抬起头,瞪视着男人。 
 
不抬头还好,他一抬起来,谢凌毅的脸色就陡然一沉,原来,欧阳子鑫苍白的脸颊上有一长一短的两道红印,虽伤口浅没流血,但也鲜红得刺目。 
 
「你、你要做什么?!」错觉吗?看到谢凌毅仿佛要噬人一般的骇人眼神,欧阳子尽鑫大吃一惊。 
 
「我可不想开船还不到一天,就要往海里扔尸体。」谢凌毅愠怒地说着,牢牢地抓着他的手臂。 
 
「呸呸!我才不会……哇啊……你干什么?」脚底下突然悬空,紧接着上半身已经越过谢凌毅的肩膀,向前方冲下去,这摔人过肩的姿势吓得欧阳子鑫哇哇大叫! 
 
「呃?」没有想象中悲惨的「狗吃屎」,因为一双大手有力的支撑,他的腹郭轻轻地落到了男人宽大结实的肩膀上。 
 
原来是被扛起来了……。 
 
「不过这样太丢脸了,为什么我要像山羊一样被他扛在肩头?」欧阳子鑫恼火地想,可是又无可奈何,腰被手臂压制,动弹不得,双脚一晃荡,挤压着腹部就是一阵强烈的反胃! 
 
「可恶!」唯一庆幸的是,因为背对的缘故,谢凌毅看不到他此刻极不甘心而深深懊恼的神情。 
 
◇◆◇ 
 
「真可怜啊,左手臂都肿起来了。」雪无垠以充满怜惜的眼神!看着背靠在棉布枕头上的欧阳子鑫。 
 
「不怎么疼。」欧阳子鑫咧嘴一笑,却因抽动面部的伤痕,而痛得嘴角微微抽搐。 
 
「抹上这个貂油创伤膏,到明早就会消肿的。」雪无垠从织锦衣袖里拿出一只精巧的陶瓷瓶,轻拔下红绸塞子,倒出了些金黄|色的软膏。 
 
「多谢雪舟师,我自己来就行。」尽管全身都在痛,欧阳子鑫仍伸手去接,说到底,还是不想被那斜倚在门边的谢凌毅看扁。 
 
回想方才,在众水手目瞪口呆,一副想叫又忘记叫的惊愕注视下,他被扛进一间不大也不小,看得出做过一番简单装饰的客舱。 
 
一张铺着蓝色绸缎被褥的单人床,很显眼的占据舱窗下的位置,或许是刚才起了风浪的关系,舱窗是关闭着的。 
 
木床边的矮桌上,有一盏罩着绿色薄纱的腊台,一面边缘雕花的铜镜,房间其他角落的东西,欧阳子鑫刚才还没怎么看清,就眼前一阵缭乱的旋转,身子往下直坠,他几乎是被谢凌毅「扔」在了床上! 
 
床脚吱嘎的好大一声,闻讯赶来的雪无垠恰好看到这一幕,误以为他们在打架而吓了一跳。 
 
「你有些晕船,所以才吐得这么厉害。」雪无垠从床边的矮桌上拿起一青瓷碗,说道:「这是厨子特意用人参、紫苏叶加上多种草药熬制而成的,据说对正胃安神有奇效。」 
 
药混浊乌黑,非常苦,欧阳子鑫从小最怕的就是喝药了!可是…… 
 
抬眼就看到谢凌毅那冰冷又锐利的眼神,火冒三丈! 
 
「看什么看!」咬咬牙,欧阳子鑫接过药碗,仰起脖子就往下灌,一不留神,苦液就猛地呛进了喉咙。 
 
「咳、咳!」 
 
「慢点喝。」雪无垠赶紧拿下他手中的碗,手指不小心碰到欧阳子鑫的嘴唇柔软得不可思议。 
 
不由自主的盯着他俊秀的脸,一阵剧烈的咳嗽让苍白的脸颊变得绯红,因为体弱,俊秀里又带着一股无力支撑的妩媚,很是动人,雪无垠思忖道:「像这样的人,一定没吃过苦头吧。」 
 
「我没事了。」欧阳子鑫擦了擦嘴巴,抬起脸,雪无垠挺惊讶,那双如溪涧般清澈明亮的眸子里,并无难受和害怕的神情。 
 
看他身体的状况,明明那么辛苦。 
 
「是么……。」雪无垠笑了笑,道:「那我不打扰你了,好好休息。」 
 
欧阳子鑫微笑着点头的同时,目光又追逐向门边:「嗯?不在了?」那笔挺伟岸的身影不知是何时离开的? 
 
带上舱门后,雪无垠若有所思,几缕华发垂下来,遮住他斜细的魅眸。 
 
「毅,他已经睡下了,你好歹去换身干爽的衣裳,船长伤风可就不妙了。」 
 
原来谢凌毅并没有真的离开,他靠在门外左侧的舱壁上,一脸地沉寂。 
 
「毅,在想什么呢?那么严肃。」雪无垠走到他面前,看着比自己矮了小半个头的谢凌毅。 
 
谢凌毅微垂着眼帘,在长而密的睫毛衬托下,黑亮的眼睛发出炯炯地神采,让雪无垠的呼吸不觉加重。 
 
「他让你觉得棘手吗?」雪无垠低沉地问。 
 
「不。」沉默了许久的谢凌毅终于说话了。 
 
「可你的表情看上去很不安,很担心的样子。」雪无垠轻撩开垂在谢凌毅脸边的黑色长发。 
 
「我不安?开玩笑!」谢凌毅一把推开雪无垠搭上来的手,转过身。 
 
「毅!」忽然,雪无垠从背后抱住了企图走开的谢凌毅。 
 
「你做……?」谢凌毅才开口,雪无垠就吻住了他。 
 
谢凌毅的眉头紧拧成一个「川」字,但是他并未推开雪无垠的吻。 
 
「毅……别再做这样的事情,早上在桅杆上也是,太莽撞了,不像是你。」须臾,雪无垠在他耳边低语道。 
 
「给他端药,又嘘寒问暖,也不象你。」谢凌毅拉开雪无垠的手臂:「无垠,我是船长,下次再有这种轻率的举动,我也会把你扔下海里去」 
 
说完,谢凌毅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毅。」在空无一人的过道里,雪无垠执拗地看着谢凌毅离开的方向,那双夜间变得银灰色的眸子,此刻因为某种情绪而显得格外妖冶。 
 
「毅,你有察觉到吗?」雪无垠的拳头不觉握紧了:「真正不安的,是我啊。」 
 
「首、首领。」天澧突然出现在过道的那头,舱壁上摇曳不定的油灯光芒,印在他身上,使他本就不太壮的少年身材,看上去犹如少女一般纤细。 
 
雪无垠看了他一眼,但无搭理之意,他不紧不慢地走回自己的舱室。 
 
这层船舱是属于大浮号包括船长、舟师,舵手长等高等海员的住宿缩,加上三间并排的客舱,共有十二间。 
 
装饰最为考究的船长室的斜对面,便是雪无垠的舱室,它和欧阳子鑫所住的仅一墙之隔。 
 
「您在生气吗?」在雪无垠站定着的深棕色木纹舱门前,天澧加快了步子,咚咚地直走到雪无垠面前。 
 
雪无垠再度看向少年。 
 
那种暧昧的眼神令天澧的心砰砰直跳,他古铜色的脸颊上,情不自禁地涌起两抹红晕,脸色便显得越发暗沉。 
 
雪无垠微微凝眸,然后他伸手,扣住了少年的纤腰。 
 
「首领,我……。」和肤色相比,那双蛮大的褐眸就格外地炯炯发亮,雪无垠揽着他进去,砰地关门声掩去了少年的言语。 
 
 
 
 
 
第六章 
 
脸颊上似有羽毛在轻轻拂掠,痒痒的,略带疼痛的,勾起胸前不安分的躁动。 
 
「好……热。」岂止是脸颊发烫,脊背,腰腹,双腿,都闷热极了,欧阳子鑫觉得自己像是穿裘皮戴绒帽地,泡在澡堂的热水池中,浑身热烘烘,湿漉漉的,难受得够戗。 
 
他想爬出「热水浴池」,可脚底下却怎么也踩不塌实,「啊!」地惊慌之下,双手滑脱池壁,竟然坠得更深! 
 
在遭受池水灭顶的瞬间,雾气腾腾的浴池边缘居然出现谢凌毅高颀挺秀的身影。 
 
与此同时,他低头一看,身上的帽子衣服不知何时不翼而飞,赤身裸体的……! 
 
「哇!」猛地睁开眼睛,欧阳子鑫绯红的脸上,挂满了虚惊的冷汗。 
 
「喝……呼……」不由自主地加深吐息,欧阳子鑫氤氲的淡琥珀眼瞳,瞪得大大的,直勾勾地盯着头顶幽暗的,由数道木梁横穿过的天花板,良久才意识到刚才不过是做梦。 
 
「噩梦。」他喃喃道,依然耳热心跳。 
 
「都怪那个家伙,居然对男人这么轻薄!」 
 
完全清醒后,欧阳子鑫咬着嘴唇,被谢凌毅强吻的记忆重又浮现眼前! 
 
「谢凌毅一定有弱点吧?」要他放弃挑战,是不可能的! 
 
「雪舟师或许知道他功夫上的死|穴。」 
 
歌场子尽寻思着可以向雪无垠讨教,但很快又否决:「这样做太卑鄙了!大丈夫处世,气节为先,靠弱点去战胜他,就算赢了,也不光彩!」 
 
「唉……。」那到底该怎么做才能战胜那个冷冰冰的铁块? 
 
「冷冰冰的铁块……」这个名词突然就跳进脑子里,欧阳子鑫不觉重覆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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