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名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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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名伶-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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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回广陵一曲前尘事() 
清风醉自打成立以来,从风大到风二十不知换过多少轮回,竹玉却从未遇见过这样的情景。相比旁人或愤怒或不可思议的神色,竹玉则相对平静得多,只是饶有兴趣地瞧着张好好。

    “这说法倒有趣,我还从未见过与清风醉讨价还价之人。”

    张好好容色冷清,“是吗?可我却听闻令尊大人曾为一人开过先例。”

    竹玉笑颜乍敛,对风十一等人讶异地神色视而不见,一把托起张好好,“跟我来。”

    张好好向沈述师打了个眼色,示意他不必担忧。两人方处亭台,便一阵哗然,其中以风十一犹甚,喋喋不休的缠着沈述师,“十六兄,张郎君是何来历?她如此笃定清风醉曾开先例,究竟怎么回事儿?”

    沈述师缄默不语,风十一讨了个没趣,便怏怏地住了口。

    另一边,张好好任由竹玉拖着她走进清风醉更深一重门,转过回廊,而后进入一间空旷华丽的厅堂。

    竹玉直奔主位坐下,拍了拍手,“来人呐!备琴。”

    张好好兀自于下首落座,看着一名清秀雅致的婢女双手托着古琴走了进来,后面跟着两个抬了琴案的侍从。

    竹玉的目光始终不曾于张好好身上移开,“多年前,我曾听闻嵇康残谱重现,不知今日可有幸一闻。”

    待仆从尽数退下,张好好扬眉笑道,“不必了。诚如竹郎君大才,区区卑贱之身,自是过不了郎君法眼。”

    竹玉眸光微闪,“你真的是……”

    张好好蓦然起身礼了一礼,“儿洪州张歌人。至于来此之用意,以郎君灵通的消息,想必已是心如明镜了吧。”

    竹玉红唇微启,“你与你母亲地性子,当真是大不相同。”

    “龙生九子亦不相同,更何况儿这样的寻常人?”

    竹玉不由仰头大笑,“倘若你张歌人都是寻常人,这天下间能有几个算得不寻常?”

    张好好不愿同竹玉虚与委蛇下去,便转而道,“竹郎君也是利落人,不必左右言他,开出条件吧。”

    竹玉慢条理斯地抚着腰间晶莹剔透的玉佩,“其实,有件事情,我很是不解。不知娘子能否为我解答?”

    张好好做了个请的姿势,“郎君但说无妨。”

    “娘子既有付诸代价的决心,又为何不愿接受清风醉的规矩?”

    张好好从容回答,“我生性喜好自由,比起留在这里来,任何代价都要来得更好。”

    此话一出,竹玉不由扬了扬眉,“既是如此,你又为何不肯接受风十六的好意?”

    张好好神情似冰,找不出半分破绽,“我的事,与他人何干?”

    “既是如此,便待你弹奏过广陵散后,再来商谈条件吧。”

    张好好行至琴案后坐下,随手试了试琴音,赞道,“果真是好琴!”

    竹玉但笑不语,张好好雍容抬手,琴弦颤动,高远朴厚之音悠然而起。竹玉的神色由不甚在意渐渐转为肃穆,一袭素衣,十指纤纤,上天赋予那女子最美好的容颜,却同时拥有如此神乎其技的琴艺。

    竹玉瞧着身侧铜镜中妖娆的红衣男子,第一次明白原来那样才是真正的上天杰作。

    一曲既罢,张好好敛袖起身,“献丑了。”

    竹玉纤长地眼睫如蝶翼般颤动,“你所问之事的交换条件,是将广陵散传授于我。”

    张好好一针见血的问道,“那么,如何评判教授达成与否?”

    竹玉悠然挑起鬓间一缕青丝,盈盈而笑,“学没学会自然是当事人最清楚,娘子以为呢?”

    张好好信手拨弄着琴弦,“郎君当真是好算盘。今日便当小女子叨扰了,若是有缘改日再来拜访。”

    不待竹玉回答,张好好便转身离去了。竹玉瞧着那抹纤雅的身影渐行渐远,不由捏紧了指间的玉佩,“不愿入编清风醉,当真是因为自由吗?”

    过堂风吹得珠帘“哒哒”作响,竹玉不禁想起清风醉有这么一条规矩,倘若当事人因故不能完成交换条件,便由亲近之人承之。而清风醉里,什么都不多,最不缺的便是消息。前些日子,竹玉便听闻了长安城里传出的种种,自是明白张好好现今的处境。

    至于风十六,当真如张好好所言,她的事,与旁人无关吗?

    “来人呐!”

    “主子有何吩咐?”

    “给你两日的时间,务必要打探到孟子叔的行踪,并将其带回来。”

    张好好回去的时候,亭台里的人皆已散去了,多半于廊道里或交谈或切磋。沈述师一眼便瞧见了张好好,忙迎上前去。来回打量一番,见张好好毫发无伤,沈述师方才松了口气,低声道,“如何?”

    张好好扫了一眼四周神色各异的,见风十一凑上前来,立马牵着沈述师的手臂往外走,“没事。我有些饿了,咱们出去找个地方歇歇脚吧。”

    沈述师心领神会,对风十一的眼色视而不见,任由张好好带着出了清风醉。直到回了行辕,张好好方才松了口气,“子明,你怎么会知道哪个地方?”

    沈述师不由心中好奇,“数年前,刚来宣州的时候,无意在清风醉发现的。后来,我问了他一个问题,便被入编其中,为楼中做了三件事情”

    “今日没有谈拢,不过也罢。‘*’的事情,我已经想到应对之策了。”

    当时的沈述师并不晓得张好好下了什么样的决定,他只是隐隐觉着不大对劲儿。依张好好的性子,倘若能凭一己之力轻松解决,定然不会同竹玉商谈那么久。

    三日后,一切准备妥当,沈述师身上的伤也好了大半。就在起行前往“*”时,兰月哭着来找沈述师,见着他便“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哭道,“郎君,你劝劝娘子吧。婢子、婢子实在是不知该如何是好了……我、我,娘子她……”

    兰月说得语无伦次,沈述师却生出一种极为不好的感觉来,他抬手拍了拍兰月的脊背,“别着急,慢慢说。”

    兰月深吸口气,这才平静了下来。然而她接下来所说的话,却令沈述师一颗心如同被高架在烈火之上,惊惧且带着难以言喻的灼痛。

    一骑枣红踏雪马如离弦之箭,直冲出宣州行辕,沈述师疯了一般抽打着胯下的坐骑。

    昨日,张好好便在他面前提及“*”之事刻不容缓,次日想要先行一步前去安排各处分工。沈述师以为反正自己随行前去,且“*”又有百十护卫,便是晚到个把时辰也无甚大碍。谁知、谁知他一个疏忽,竟然……

    “早早该想到,早该想到的!好好,你千万不要做傻事,一定要等我……”

    张好好瞧着另辟出来的干净院落,木架子上摆放着她前几日置备于此的草药,而石桌儿上则是放着一碗毫无杂质的清水。

    张好好摩挲着碗沿儿凹凸不平的粗瓷,正欲仰头喝下碗中清水,却听身后院门被人“咕咚

    ”一声撞开,继而传来沈述师惊惶地声音,“好好!大事不好了,宣州了急事,我特意先行一步来告知你。

    张好好不由放下手中的粗瓷碗,颦眉道,“子明,你如此慌张,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沈述师疾步行至张好好身侧,趁她不注意抬手端起石桌儿上的瓷碗,将其中的清水一饮而尽。张好好目瞪口呆,却是阻止不及,“子明,你……”

    沈述师勾唇一笑,瘫坐在石凳儿上,“好好,你要做的事情,兰月都已经告诉我了。傻瓜!你这样纤弱的肩膀,怎么能背负得起这么多的责任?”

    张好好张口欲言,却被沈述师堵上了朱唇,两人抵死缠绵。直到张好好浑身瘫软着喘息了许久,方才察觉到脸上竟是一片濡湿,她抬手去摸,指尖上却被染得一塌糊涂。

    张好好惊诧地瞧着沈述师,“子明,你……”

    沈述师再不掩饰自己的情绪,紧紧拥着张好好,“你不想给旁人带来麻烦,我都能理解,可我是你的男人。好好,你究竟在顾忌什么?我不怕为你承担任何东西,这也正是我应当做的……但是好好,你可有想过同我长相厮守、生生世世?”

    张好好心中酸楚,当日在假山旁,她被沈述师无怨无悔的守候打动,无声地给了她一次机会。可是,她却又无时无刻不再想着如同他们不能在一起,她与他又当如何全身而退。

    张好好一直都在给自己和沈述师留余地,因为她不知道宣州之行后会如何,她更不晓得这段情究竟能持续多久。

    张好好缓缓抬起手,轻拥着沈述师,“如今的局势太过不明朗,我不想任何未知的事情伤了你。子明,你放开我,好不好?此刻我还有办法施针将你喝下的井水逼出,若是迟了,怕是……”

    沈述师手上的力道越发重了几分,“好好,我不需要余地,也不想要余地。三年前,在洪州的时候,便已注定我今生今世都回不了头了。”

第三十七回涉险试药此情定() 
张好好心中悸动,惊唤道,“子明,就当我求你了好不好?若是再耽搁下去,便来不及了。”

    沈述师矮身靠在张好好的肩上,轻轻摇头,“好好,自打我火急火燎赶到这一刻起,我便已决定代你为百姓做些事情。你不要再固执了,倘若喝下井水的是你,身为此次主治‘*’百姓的大夫,你怎能同时照顾好自己的身体与病人呢?”

    沈述师抬手抚着张好好的颈子,毅然决然的按下她后颈上的突起,“这些日子你来,你太累了,同我一起好好歇息歇息吧。待你醒来,一切都会好。”

    张好好努力睁大眼睛,却抵不过意识困顿。沈述师抱起张好好,蹒跚着向屋内走去,将她置于床榻内侧,拥着她躺下。

    沈述师阖上眼睛,察觉到身体翩然欲飞,似是被人拥在怀中临于云端,“好好,好好……”

    待沈述师醒来时,天色已然暗了下来,张好好正坐于床边,手中端着一碗热气腾腾地燕窝粥,“子明,来尝尝合不合你的胃口。”

    沈述师从未见过张好好如此近乎小心翼翼的模样,他抬手抚着她略有些红肿的双眼,怡然吃下她送到嘴边的浓粥,“不必担忧,比起‘*’的百姓来,我的症状要轻上许多。从今日起,我定会做个听话的好病人,不让你操心。”

    张好好始终神色淡淡,却难掩眸光深处的自责,“子明,我知道自己的理智伤了你,可即便此次顺利解决宣州事宜回到长安,一切尚且未知。我不能……”

    “你可以。”

    张好好腕上一紧,手中的汤匙落回碗中,汤药四溅,“好好,你可以。自从那日在行辕里,你对我说出心里话那刻起,便再也不是一个人了。”

    “子明,我、我……如果长安之事能顺利了结,我们便游历四方,可好?”

    沈述师苍白的容颜上焕发着奕奕光彩,“既是你说的,便一言为定。”

    张好好颔了颔首,为沈述师掖了掖被角,“那你好生歇息,我出去看看村里百姓。”

    沈述师唇角勾起一抹浅笑,松开张好好的手腕,撒娇似地在她脊背上蹭了蹭,“去吧,我等你回来。”

    张好好心情没由来的轻松许多,然而当她随着护卫见着村子里愁云惨淡的模样,心情不禁越发沉重。这里的百姓,比她想象中的毒瘾还要深上许多。轻者瘫软在街角呻吟,重者甚至以头击地,已是鲜血淋漓却毫不自知。

    这一刻,张好好不禁怀疑自己当初的决定是否正确。一切不过刚刚开始,第三日便已如此不容乐观,这般下去她究竟能否帮助村子里的人博取生机?

    接下来的两日,张好好周旋于沈述师同村民之间。虽然自沈述师身上得到不少经验,却只对毒瘾教轻的村民有作用,而大部分村民则是随着日子推移越发痛苦不堪,甚至开始出现数名村民不堪忍受,进而自尽之事。

    张好好身心疲惫,却不得不强撑下去,只盼眼下光景快些过去。

    第六日,当高肃前来禀报三名村民自杀身亡时,张好好身子一软瘫坐在椅子上。高肃惶然上前,关切道,“张娘子,你……村子里由我看着便好,你已经三天三夜没合眼了,倘若再不歇息歇息,我怕你的身子……”

    张好好挥手打断高肃余下的话,按着胀痛的鬓角,“不必了,我还撑得住,为村民治病要紧。”

    张好好前去观察过那几名村民的尸首,正欲回转考究,却一名护卫远远走来,“张娘子,村外一名红衣男子请见,说是娘子的旧识。”

    张好好颦眉思索片刻,吩咐道,“你且去传话,请他稍候片刻,我这便过去。”

    高肃瞧着张好好疲惫的模样,不由上前搀扶她,“不如我同你一道儿去吧。”

    张好好自知现下状态不佳,便接受了高肃的好意,还未行至村口,张好好便远远见着两抹身影巍然而立。

    竹玉扬眉笑道,“你瞧!我把谁给你带来了。”

    张好好瞧见竹玉身旁儒雅慈蔼的老者,不由心中大喜,“洪州张歌人见过孟子叔前辈。”

    孟子叔悠然地打量着张好好,“便是因了你这小女娃,玉儿才如此火急火燎的把我从洪雅请来?”

    洪雅?

    竹玉不自在的咳嗽了两声,张好好却是心中一动,“前辈倘若无事,我便带路去村子里瞧瞧吧?”

    孟子叔转眸看了眼竹玉,见他并无反应,便道,“你出来这么久了,还不回清风醉去?”

    竹玉丝毫不为所动,“好久没见子叔前辈行医救人了,这样的热闹,我自是不想错过。”

    任是孟子叔使尽脸色,竹玉却始终不为所动,厚着脸皮愣是要跟进去。张好好心急火燎,自是没有闲心看他们你来我往的斗嘴,便劝说孟子叔带着竹玉也无妨。

    孟子叔见着街上村民的面色,不由捋着胡须赞叹,“瞧这些人的气色,不难看出倒是上心了的。只是可惜,待人处事太过温婉进而造成不必要的上网哇。”

    接下来,孟子叔雷厉风行的命人将村子里的所有人绑了起来,对于孟子叔如此做法,高肃是不大赞同的,若非张好好刻意阻拦,怕是他便要命此次随行之人不必理会。

    然而,次日张好好等人方才晓得孟子叔此决定究竟有多么争取。这是张好好自打来到*以来,最惬意的一个天。长夜漫漫竟是从未如此忐忑过。然而,直到高肃前来禀报多户村民自尽未遂,张好好似是看到了曙光。

    孟子叔给张好好上的第一课便是,染上毒瘾之人早已失了本性,不能轻易相信他们。而他们的行为早已不受控制,防止他们做出极端事情的唯一方法便是强制。

    自打孟子叔来了以后,张好好便是游刃有余,十日光景转瞬即逝。村子里的数百名百姓逐渐好转,基本上已经不再受毒瘾的影响。

    数日调养后,村子里普遍灰白色的面色渐渐出现了红润,有些家里甚至放弃了原先抢来的一切,再度回到从前兢兢业业的勤劳日子。

    第二十日,沈述师的身子也已大好,张好好处理了扫尾事宜后,便同宣州数百名守卫离开了“*。”

    张好好前去州府复命时,沈传师听到如此好消息,却始终愁眉难展,“好好,你怎与竹玉扯上关系的?清风醉的消息沾不得,好好,我不希望你被一时意气束缚了日后生活。”

    张好好俯身礼了一礼,“沈使君尽管放心,此时我心中有数,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使君为难。”

    离开州府后,回到行辕找好好便开始置备行装,准备回长安的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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