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阴阴一笑,开口说道:“孙堂主好生无知,本人既然干的是逆天改命的大事,又岂会以真面目示人?”顿了一顿,忽然吟唱了起来,“枫叶萧萧岁亦寒,江湖相忘两相知。封刀挂剑寻小径,晓寒深处归未迟!”
孙越陵闻言大惊,这可是他在上山途中,在厉烈梅和朱徽妍的连番追逼这下,不得已才作的一首诗,怎么此人竟然也会吟读?难道他们一路上山之时,此人就一直尾随窥伺在旁,所以才听闻了这首诗句?
他心中惊惧,要是真是如此的话,此人的武功恐怕已臻化境,竟然能一路尾随他们上山的队伍而丝毫不被发觉?
尽管他心中翻腾,但仍是强自镇定,不露声色地说道:“想不到阁下不但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原来还是一个专事偷听的梁上君子?”这句话明显就是在讽刺其人虽然武功高强,但行事却十分粗鄙下作,让人不齿。
那人听后竟然没有动气,只是接着说道:“想不到孙堂主不仅武艺过人,居然还能淫得一手好湿,佩服啊佩服!可惜了,只怕你今日却是归不得了。”
孙越陵冷哼一声,道:“休要废话,我不管你是什么人,你要是再不让开的话,别怪我剑下无情。”
那人终于缓缓转过身来,对着孙越陵说道:“久闻孙堂主武技冠绝京师,今日倒要好好求教一番,看看是否名副其实,还是江湖传言多有夸大之处?”
孙越陵这时才看清楚了这人的面目,只见他脸色苍白如死,阴森骇人,只有两只眼睛熠熠生辉,脸上却是毫无表情。
骆思恭此时对着孙越陵低声说道:“这人带了人皮面具,掩盖了真容。”
孙越陵恍然,难怪此人目无表情,宛如行尸走肉,原来是戴着人皮面具,长声道:“甚好,既然阁下非要一决高下,那么,在下奉陪到底。”长剑伸出,斜指此人,道,“受死吧!”
话未落,抢先发动,朝着立在石桥上的这怪人飞刺而去。
见到孙越陵仗剑飞刺而来,这怪人一抖手,居然也亮出了一柄长剑,一剑便往孙越陵刺来的长剑架去。
“当”的一声,两剑交击,孙越陵往后一个翻腾,落在了石桥之前,那人身形一晃,居然倒退了一步方才立定。
刚才的一剑,不过是试探性地进攻,试试这怪人的武艺是否真的超凡入圣。一剑之下,孙越陵顿觉讶然,这人的内劲似乎并不是十分充沛,在他凝聚功力的一剑之下,似乎有点难以招架。
难道他是故意保留实力,诱自己全力出手,然后再择机反击?
孙越陵不敢大意,由于抨击铜门,他的内腑经络已经受创,双掌更是疼痛难忍,只能凭着一股顽强的毅力强自握剑,如果久战下去的话,恐怕他连手中的长剑都难以握紧。
他以剑为枪,运起燎原百杀的要领,再次朝着眼前拦路的怪人疾刺而去。
这一次,这名怪人并没有如刚开始般硬架他的长剑,而是身形一动,瞬间就挪移了丈许,避开了他的长剑锋芒,然后举剑朝他露出的空门刺去。
孙越陵一剑落空,急忙旋身横扫,本以为这一剑必定会磕飞对方的长剑,岂料,怪人长剑锋芒忽然敛去,身形一扭,竟然来到了他的右侧,一剑朝着他的肋下刺来。
孙越陵大惊,情急之下脚蹬石桥,运劲飞退,“嗤”的一声,长剑在他的右肋下险险划过,袍衫碎裂,被山风一吹,碎絮飘得沸沸扬扬。
然后孙越陵再次立定,心中一阵惊叹。这人的身法实在是太诡异了,忽左忽右,根本就令人难以揣测,简直可以用妖异来形容。难怪此人一路跟随他们上山,竟然未能被发觉,原来竟然有着如此诡异莫测的轻功。
不过从这几招下来,他似乎也发现这个怪人其实根本就没有多么高深的武艺,只不过是身法委实过于玄妙,所以才让骆思恭和众多锦衣卫一时之间吃了大亏,要是以雷霆之势压的他难以施展出这飘忽的身法的话,恐怕有机会让他露出破绽,将其击败。
孙越陵再次握紧手中剑,浑然不顾沿着剑柄涓涓淌下的鲜血,飞身而起,以封魔棍法中的一记霸道招式,朝着这人当头劈下。
以剑为棍,屠妖降魔。
封魔棍法以剑招施展开来,虽然威力大打折扣,但仍然带起呼啸风声,不容小觑。
怪人见他使出了如此凛冽的杀招,双眼也变得凝重起来,手中长剑如风舞动,身形变幻莫测,迎向了当头而至的孙越陵。
两人登时拼杀在了一起,在这深壑长桥之上,展开了激烈的搏杀。
封魔棍法本来就是当年袁宏道悟于蜀山的崇山峻岭之间,吸取天地灵气,以镇四方妖邪的超绝棍法。此人虽然身法妖异,但在这专门破邪除魔的招法面前,顿时感到难以硬憾,更加上孙越陵的气劲源源不绝,强大无匹,那人登时便落在了下风,只能左右闪躲,不敢正面硬拼。
孙越陵见状心中大喜,连忙催发劲道,紧锁着忽来倏去的妖异身影,一剑接一剑,不让他有丝毫调息的机会。
第137章 香炉峰顶鬼见愁()
这样的打法,其实也最耗费心力,孙越陵包裹住右掌的袍衫已经被鲜血浸透,阵阵痛楚传来,令他的气力也愈来愈弱,难以久持。
那人似乎也发觉他的弱点,以守为攻,专门攻击他受伤的手臂,剑剑不离他的双手手腕左右,似乎要用诡异的剑招,将他的长剑挑落。
两人拼杀一阵,怪人窥得一个机会,手腕一旋,一剑便朝他手腕脉门处削去。
孙越陵此时剑招已尽,急忙抽剑格挡,“叮”的一声,两剑相交,那人浑身一震,喉头一甜,登时便被震得喷出了一口鲜血。但是怪人并未后退,而是拼着硬挨他这一下,长剑顺势朝着他手腕划去。
此时孙越陵已经无计可施,再也难以躲开,唯有往后急跃,“嗤”的一声,他的右臂自上而下,被划出了一道长长的血口,疼痛攻心,孙越陵再也难以握住手中长剑,“当”的一声,他手中剑落在了石桥之上,剑柄早已被鲜血染成了红色。
那人看着垂着右臂的孙越陵,狞笑了起来,浑然不察满嘴的猩红,道:“孙越陵,你也不过如此罢了,算不得什么英雄人物。”
孙越陵忍着右臂的疼痛,气道:“休要猖狂,倘若不是我身上有伤,你早就被我一剑毙命了,还能如此自在?”
那人冷哼一声,长剑举起,指向孙越陵,道:“你现在连拿剑的力气都没有,还敢对我大呼小叫,把张嫣留下,我可以让你从容离开,否则的话,你也要给她陪葬。”
孙越陵怒道:“你这是痴心妄想。”
此时,刘有福走了上来,对着孙越陵说道:“孙大人,你且退下,对付这等妖人,何必客气,大家伙一拥而上,将他乱刀分尸便是。”
怪人闻言哈哈大笑,道:“好啊,看看是你们人多,还是我们人多。”
事已至此,骆思恭也不再犹豫,对着众人高喊一声道:“护着皇后,冲过去!”和刘有福一起,带着众多侍卫们一起朝着这人杀去。
怪人见状,竟然也举起了手中剑,高喊一声道:“杀!”那些从后尾追而来的刺客们,听到命令,也不再观望,纷纷朝着逃亡队伍再次杀来。
冲向石桥的队伍瞬间又被杀死数人,但此时锦衣卫们知道不进则退,退则必死,所以不顾生命的危险,纷纷朝着怪人冲去。
怪人毕竟只有一人,纵然他身法了得,也难以挡住这许多人的冲击,眼看整个队伍就要冲过石桥。就在这时,这个怪人长啸一声,竟然纵身高高跃起,朝着队伍中间落去,一剑朝着皇后张嫣刺去。
孙越陵大惊,连忙朝着皇后奔去,喊道:“保护皇后。”
围拱在皇后身畔有许多人,不乏锦衣卫中的好手,见状立即护住皇后,手中长刀纷纷朝着飞跃而来的怪人砍去。
“叮叮当当”,兵刃交击之声不绝于耳,那人身形忽然再次变幻,不再扑向皇后,而是转向扑向了公主朱徽妍。
此时很多侍卫都朝着皇后处围拢,万没有想到他居然变换了方向,弃皇后直取公主。
朱徽妍也是大惊,急忙挥剑格挡,可是她武艺低微,手中长剑被怪人一绞,便被磕飞。怪人一下便扣住了她的肩膀,一脚蹬在石阶上,拽着她往左侧山林中掠去。
孙越陵见他掳掠了公主,心中大惊,连忙朝着这怪人直扑而去。怪人见他追来,哈哈一笑,道:“就凭你也追得上我?”几个纵落,瞬间和他拉开了七、八丈的距离,往山林间的红色枫海中投去。
孙越陵大叫一声道:“你们保护皇后离开,我去追这个妖人。”浑然不顾身上的伤痛,朝着怪人离去的方向急掠而去。身后的刘有福居然也跟着追了过来,喊道:“孙大人,我来助你。”二人朝着怪人消失的方向,发足急追而去。
孙越陵和刘有福在山林之中一阵狂追,却仍然丢失了这怪人的踪影。这人的武艺虽然达不到超卓的境界,但轻功显然登峰造极,几下起落之间,就将他们远远抛下。
空野寂寂,花树飘香,就是不见怪人的身影,孙越陵压下翻腾的气血,对着从后跟来的刘有福说道:“这人轻功了得,只怕我们二人追不上。”
刘有福急道:“这可如何是好,如果公主遭遇不测的话,恐怕你我都保不住项上人头。”
孙越陵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现在急也没有用,得想出应对的方法才好。沉思片刻,道:“事已至此,我们只能尽力而为了。妖人虽然身法超卓,毕竟还是携带着一个人,恐怕也不会跑得太远,极有可能藏身在山林之间,我们不如分头寻找,倘若找到了公主所在,如能将她救下自然最好;倘若不能救下她,可以一路跟踪尾随,伺机而动。”
刘有福点了点头,道:“只有如此了。”
孙越陵从怀中掏出一支袖箭递给他,道:“这是我们关心堂用来互相联络的物什,倘若发现妖人踪迹,只要将它引燃,射向空中,我便能知道你的所在。”
刘有福接过袖箭,道:“如此甚好。”一指西边,“那我就去西边寻找,你往东。”
孙越陵点头道:“好的,奔跑吧,兄弟!”撕开衣衫,紧紧缠裹住受伤的右臂,不再磨蹭,展开身法往东急掠而去。
他在枫林红叶中狂奔了一阵,始终没有发现妖人和公主的身影。他本来就负有伤势,如今狂奔之下,纵然是气劲悠长,也觉得身疲力乏,心中更是惊疑惑不已——他和妖人交过手,妖人内劲似乎没他深厚,只是轻功了得而已,但是他携着一个人,纵然身法再厉害也难以持久,只是,这漫山遍野,山高林密,他究竟躲到什么地方去了?
天色渐渐昏暗下来,秋阳已经没在了山脉之后,只余一点微光映照在山野之间。阳光一敛,整个香山似乎更显得幽静了,气温也急剧下降,阵阵寒意逼人。
孙越陵愈发愁闷,这样毫无目的的满山瞎找,能找到公主才怪。正在没理会处,眼角余光一瞥,似乎见到前面山石旁似乎有道微光一闪。
他忽有所觉,连忙纵身而去,果不其然,在一块山石之下发现了一支鎏金碧云簪。刚才一闪即没的光亮,显然是在金簪在余晖下的反光,映入了他的眼帘。
荒山野岭,穷途末路,哪来的这么好的金簪?
这一定是公主佩戴的金簪无疑——她一定是趁着妖人不备,故意丢下这支金簪,好让前来相救的人能发现她的踪迹。
一念及此,孙越陵心中一喜,连忙朝着前方山林跃去。前方山势渐渐升高,山石愈发陡峭,但孙越陵救人心切,已经对这些荆棘刺木浑然不觉,全身气息流转,一路朝着山顶攀登而上。
不多时,他便来到了山顶之上,放眼望去,只见暮色苍茫,群山霭霭,乱云飞渡,所有的一切都显得朦朦胧胧毫不真切,而自己仿佛已经遗世独立一般,远离了红尘浊世。
孙越陵此时没有欣赏暮野山色的心情,他发现自己伫立在山顶一大块空旷的平顶上,远处似乎有着一个亭台,只是昏暗中看着不真切。他足下运劲,奔到近处,这果然是一个供人休憩的山亭,山亭旁边还矗立着一块半人高的碑石,他凝目看去,只见碑石上刻着“鬼见愁”三个行草大字,笔力苍劲,森森迫人。
孙越陵心中一惊,难道这个山峰就是被称作“鬼见愁”的香炉峰?难怪如此陡峭难攀,如果他不是一身武艺的话,恐怕不沿正道,还真上不来此山。
只是眼下山林空寂,根本就见不到公主朱徽妍的身影,难道他追错了方向?
孙越陵不甘就此放弃,又在附近一阵巡视,可仍然是没有丝毫收获。他不禁烦躁了起来,心中更是失落难安,郁愤不已,正要开口大声喝骂,忽然发现林木之中,隐隐有一事物飘来飘去,随风而动。
难道是妖人?
孙越陵心中一凛,连忙屏声敛息,悄悄移步过去,来到了近处凝目一看,发现这飘来飘去的东西形状微小,并不是一个人影,看其形状,似乎更像是一绢丝帕,被山风吹得左右漂浮,上下摇摆。
孙越陵纵身一跃,便将这块丝帕攘入手中,这是一块金线描边的锦帕,山风吹过,锦帕的香味登时传入鼻中,芬香扑鼻,令人神醉。
他心中大震,这分明就是公主的锦帕,那股熟悉的芳香令他难以忘却。
看来,公主果然是被掳掠到了这山头之上了,这锦帕也很可能是公主故意抛却,让追寻他的人明白方向,不至放弃。
公主果然是个聪明人。
孙越陵心头一振,他果然没有追错方向,公主一定被妖人掳掠到了此地无疑。只是眼下没能发现他们的踪迹,看来极有可能藏身到了某个密林之内,或者是某个山洞之间。
孙越陵打起精神,继续在附近寻找,约莫过了一炷香时间,果不其然,在他的费心寻找之下,发现在山顶之下的一片树林掩盖的山石之后,隐隐有亮光传来。
孙越陵小心翼翼地靠近那片枫林,藏身在林木之间往前望去,果然发现林木之畔的山石间,隐藏着一个的山洞,洞中燃起了火堆,光亮正是从山洞中射出。
他心中大喜,连忙躬身猫腰,朝着洞口潜伏而去。
第139章 奔跑吧,公主()
孙越陵忍不住,不由探头一看,只见李夜寻已经脱得光光,面对着山壁****兮兮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朱徽妍走到了火堆旁,手中缠裹着李夜寻和她自己的袍裳,微微俯身,从火堆中抽出了一支烧的焦红的粗壮树枝来,握在手中,朝着李夜寻慢慢走去。
孙越陵心中一惊,公主分明就是要趁着李夜寻转身的机会,拿着这焦红的木棍去打这个贪欲大盛的淫贼。
李夜寻不耐烦道:“美人儿,我可以转过身来吗?”
公主柔声道:“还差一刻了,马上就好了。”说罢,便举着烧红木枝的一头,朝着李夜寻的后脑打去。
孙越陵知道这是危急关头,心头也不由为公主捏了一把汗,更是催发了全身的功力,随时准备跃入山洞与李夜寻搏杀。
“啊”的一声惨叫,李夜寻感到劲风袭来,顿觉事情有异,情急之下连忙侧身闪避,但仍是被公主砸中右肩,由于他上身****,烧红的木棍登时在将肩膀附近的皮肤烤的发焦,发出阵阵嘶嘶响声,令他疼痛无比。
朱徽妍这一棍用上了全身的力气,纵然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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