窃民- 第13部分

　　　　这么横去跟李大人横去，那老鸨心里暗道，面上自然不能表现出来，陪笑道：”秦公子，您大人有大量，您看这样，今天的酒钱咱给您免了，再给您换个漂亮姑娘。“

　　　　那秦公子这才点了点头：“快去快去。”

　　　　这样的事情在江宁，如今每天都会有人谈起，不过大抵上都是作为一种八卦，对于做出这曲的宁泽，可又是另外一番景象了。

　　　　宁泽的名声逐渐传了开去，除了这首曲子之外，更多的是关于他所做的诗词。

　　　　锄禾自然不必再提，大家都已经知道，最重要的是他在乞巧节所做的那些。

　　　　本来这些诗词被县令姜柏石给压了下来，哪知道姜少文这个纨绔子弟，竟是为了玩乐显摆，偷偷将其背下之后，在呷妓诗会之时，安在了自己的头上，就说是自己在乞巧节所做。

　　　　这时代本来对于诗词一道就有特别的偏好，姜少文是什么样的人，江宁县城谁不知道？要说是他买来的还可信一点，可偏偏说是他自己所做，大家自然不信。到得后来，竟是知道了是宁泽所做，大家到觉得没什么奇怪了。

　　　　也正是因为这样，无形之中又将宁泽的名声给抬高了不少，其中的一首《鹊桥仙》，更是得到了不少怀春少女的追捧。

　　　　江宁县城，柳府。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柳雪竹站在靠窗的位置，右手伸出去，将鲜嫩碧绿的柳枝用葱白的指尖挑了起来，嘴里轻轻吟诵着。

　　　　丫环珠儿伺立在一旁，见到小姐皱了皱眉头，不由怯生生的道：“小姐，又想起那事儿了？”

　　　　柳雪竹轻轻一叹，手中的柳枝被折断，看了看珠儿：“你还小，当然不懂这些了。”

　　　　“小姐，那讨厌鬼也真是的，小姐哪里配不上他了，他不就是个秀才么？城里追小姐的书生都排到秦河边上去了。”珠儿嘴角嘟着，愤愤不平。

　　　　柳枝从手中滑落，听珠儿说得好笑，不由伸出手去，捏了捏她的脸蛋儿，半蹲了下来，说道：“小丫头懂什么，在这瞎说。”

　　　　“小姐，珠儿没乱说，也不知道那讨厌鬼怎么想的，小姐琴棋书画、针线女红，哪一样不会，不就是因为是商户吗，他宁家也算不得什么，就算诗词做得再好，如今还不是去学堂做了个教书先生。”

　　　　”别说了。“柳雪竹严肃了起来，却是径直走到书桌前，拿起那张写着《鹊桥仙》的纸细细看着，脸上一丝凄苦淡淡飘过。

　　　　珠儿见小姐生气，不由得嘴角一撇，眼泪都快流了下来，但是还是犟着说道：”小姐，自从刘媒婆说媒被拒回来，你就一直闷闷不乐，珠儿，珠儿实在不想见你伤心。“

　　　　柳雪竹怔了怔，抬起的双手不由顿在了空中，一丝无奈之后，强带着笑容朝珠儿说道：“我没伤心，珠儿，我只是觉得，都说女人无才便是德，或许这话真的有道理哩。”

　　　　珠儿昂着头，还不太明白，见小姐笑了，自己也不由笑着道：“小姐要是真咽不下这口气，倒不如珠儿带小姐去瞧瞧，看他一届案首，自诩才子，这教书育人的本事如何？”

　　　　柳雪竹犹豫着，珠儿却是眨了眨眼，明亮的眼珠转了转，狡黠的说道：”小姐，你还不知道吧，如今小少爷也被老爷送到那学堂去了呢。“

　　　　“什么？你是说雪松也在宁泽教书的学堂？“

　　　　“是啊，昨日听老爷与夫人说的。”

　　　　“那咱们去瞧瞧。”柳雪竹眉头一挑，将那首词直接放到了桌上，说道。

　　　　江宁学堂之中，宁泽正在教孩子们算学。一块大大的木板，被涂得漆黑发亮，正支立在讲台上。

　　　　由于没有粉笔，所以他暂时只好用这种黄泥条代替，不过选用的是黏土烧制而成的小条，里面还加入了一些其他材料。

　　　　他还不太想回家，这简易粉笔是让阿贵在家做了之后拿过来的，这个时候纸笔比较贵，学堂里的学生虽然家中还算有些余财，但这学习起来，用量极大，自然不能全部用纸来书写，那样实在是太浪费了。

　　　　小孩子们学的课程并不多，基本上都是礼字诗词之类，不过前段时间宁泽却是悄然的做了一些改变。

　　　　太过惊世骇俗自然不行，那日将这些孩子按照自己印象中军校的做法试了一下，效果还算不错。所以这几天来，除了正常的教学之外，他额外加入了兵法这一项。

　　　　是否会成为仪朝的黄埔军校他压根没想过，他只是觉得，教育要从娃娃抓起，能多学一点有用的知识，也是不错的。所以自己说起来教的是军事兵法，实际上他本身对于这一块水平也不高，前世的种种记忆，可没有关于兵法的，最后也只是在在训练方法之上照猫画虎而已。

　　　　好在孩子们对于这种看似玩耍的课程并不排斥，几天下来一个个反而变得兴趣十足。

　　　　学堂里来了一位新学生，是一大早送过来的。年纪只比刘宝小了一岁，却是叫柳雪松，在最开始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他就觉得似乎跟柳雪竹应该有关系，不过也并没多想。

　　　　“1、2、3。。。。”

　　　　黑板之上写着的，是一排数字，下方几十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等待着。

030　柳雪竹的心思（）　
算学，在士子们看来，并没有太大用处，但是对于商户来说，自然知晓其重要性，不论是算账，还是日常盘点，都是需要用到的。所以每一个商户，若是自家不会，就得请一个账房先生。

　　　　学堂里的孩子们都是商户之子，所以对于算学这一块，基本上都是从小就有所涉及。不过都是按照仪朝的标准来，计算工具也都是算盘。

　　　　宁泽教的，是现代数学，之前已经教过阿贵一次，所以此时也算是得心应手。小孩子的记忆能力更好，即便不理解，但是背下来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黑板上的数字他们还很陌生，经过宁泽的一番讲解之后，与以前所学两相对照，自然学起来比较快。

　　　　“1、2、3。。。。”

　　　　他将数字写好之后，手里拿着教鞭，也就是一根普通的竹条而已，指着一个个教了起来。

　　　　“刘宝，三加一等于几？”

　　　　“回老师，三加一等于四。”最大的学生刘宝站起来，行了一礼之后回道。

　　　　见到这些孩子动不动就行礼，宁泽有些头疼，之前他已经跟大家提过这事儿，让他们不要动不动就一脸正经模样，动不动就行礼，但这种突然的改变，让这些已经养成习惯的孩子颇有些不适应。到得后来，他也不再强求了。

　　　　宁泽上课是按照后世的时间来进行安排，每节课之间会有休息，不过由于没有计时的工具，所以就做了一个沙漏摆在学堂里，到点之后就算下课。

　　　　对于他这种新奇的教学方式，大家从最开始的不适应，到得现在的习以为常，只不过短短几天时间。

　　　　唯一头痛的，如今也只有那种惟礼第一，惟师至上的礼教森严之感了。

　　　　孩子还小，太高深的东西也不需要教，只需要打好基础即可，所以在下课之后，更多的，是想培养这些孩子的其他兴趣。

　　　　目前来说，这些孩子最喜欢的，还是宁泽在休息时间给他们讲故事。

　　　　由于没有足球篮球之类的，所以他总喜欢在课间，将脑子里奇奇怪怪的故事讲与这些孩子听。

　　　　此时，他就坐在学堂外面的一棵大槐树下，这槐树也不知有多少年月，时节正好，茂盛的树叶遮挡住了阳光，加上微风习习，颇有些凉爽。

　　　　”大家想听什么故事？“他看了看正襟危坐成一个圆圈的孩子们。

　　　　“先生，昨日的七个小矮人的故事还未讲完。”隔得最近的张立业举了手之后，说道。

　　　　“那是金刚葫芦娃。”这个时候是大家最放松的阶段，小孩子的回答惹来一阵低低的笑声，有人纠正道。

　　　　宁泽不由笑了笑，双手朝下压了压，示意大家安静，说道：“今天，我给你们讲一个猴子的故事。”

　　　　仪朝的故事很少，即便有，也多是一些关于才子佳人的故事，要不就是某某大儒，亦或是一些风月之事。适合小孩子的，并不多。所以在宁泽决定了讲西游记的时候，大家自然很是高兴。前几天这位先生也讲过一些故事，听起来新奇有趣，只是不知道这猴子的故事又是何模样。

　　　　宁泽讲的，自然是西游记，只见他先是坐着，摆好了姿势，缓缓道来。

　　　　他讲故事的方法与茶馆里说书的差不多，所以当柳雪竹到来的时候，见到这个声名鹊起的江宁案首，这个拒绝了自家说媒的才子正滔滔不绝，唾沫横飞的站在槐树下，讲得眉飞色舞，一时之间，不由呆住了。

　　　　在她心目中，才子多是温文尔雅，玉树临风，举止有度，哪里会像宁泽这样，在一帮学生面前，连自己的形象都不要了。

　　　　珠儿见到宁泽的样子，本来就没多少好感的印象更是直接降到了谷底。

　　　　“小姐，你看他，都成什么样子了，一点礼仪都不懂，还亏得当时宁家没答应，要不我以后可就得伺候这行止无状的姑爷了。”说完，更是眼睛瞪了一下，小嘴气鼓鼓的。

　　　　柳雪竹知道大凡有才之人，多有些古怪脾气，或是不拘礼仪，或是心高气傲，但此时宁泽表现，已经彻底的超出了她的想象。

　　　　眉头皱了皱，缓缓走上前来，宁泽背对着她，还未注意到：“话说这齐天大圣，学得筋斗云与七十二变之后，被封了个弼马温。”

　　　　“你们知不知道什么是弼马温？”他朝着一群学生问道。

　　　　”公子好雅兴，却是讲得什么故事？小女子倒是第一次听闻。“一个清雅淡然的声音从身后不远处响起。

　　　　“姐。”

　　　　“额。“

　　　　前一个声音是今日刚送入学堂的柳雪松，而后一个声音，自然是宁泽发出来的。

　　　　被人在兴致最高的时候打断话，心中还有些不舒服，待得回过头来看见说话之人的时候，这种不舒服就变成了惊讶。

　　　　”咳咳，原来是柳姑娘。多日不见，倒是愈发漂亮了。“不知道她来的目的，宁泽开口说道。

　　　　柳雪竹刚才见他举止，本来心中充满了疑惑，此时听得宁泽说话有些轻浮，不由脸色微微一变，心中却是已经将他归结到油腔滑调的那一类去了。

　　　　既然已经来了，话还是要说的，她嘴角带笑，说道：“听闻宁公子在这学堂当教书先生，小女子的弟弟今日入学，所以特地过来看看，还望公子切勿见怪才是。“

　　　　她虽是商户之女，但是说起话来，即便面对的是大家公子，亦是有礼有节，不媚不俗。对于宁泽的才华，她自然是钦佩仰慕的，第一次见面，两人也算谈得不错。只是如今，没隔多久，倒反而有了一些奇怪的感觉，似乎此人有些孟浪轻浮，也不知道哪一个是真正的他。

　　　　”原来柳姑娘的弟弟也在学堂，想必就是他了。“他指了指柳雪松，说道。

　　　　”正是，我那弟弟性子活泼，有些顽劣，怕是没少让公子头疼吧。“柳雪竹过来的目的，其实就是想见见宁泽，看看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此时也只好借着话题说下去。

　　　　宁泽并未直接回答，而是看了看还期待着自己讲下去的一帮学生，说道：“今天的故事就讲到这里，你们赶紧去学习。”

　　　　众人只好点头称是，对于这个打断了讲故事的漂亮姐姐，颇有些不满。

　　　　待得孩子们散去之后，柳雪竹看了看他，有些抱歉的道：“倒是打扰到公子了。”

　　　　“怎么会呢，这帮孩子，正是应该玩的年纪，教得多了，反而对他们不太好。”

　　　　柳雪竹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不由愣了一下，说道：“公子的教学倒是有些别出心裁，”她说得委婉，其实心中自然是觉得宁泽打着偷懒的主意，观感竟是越来越差。

　　　　珠儿在一旁听到，有些不服气了，她知道自家小姐脾气，即便心中再有不满，也不会当面说出，怕是拂了人家面子。

　　　　“宁公子的意思是小孩子就应该玩，那岂不是成了不学无术？”

　　　　宁泽看了看这个小丫头，不由笑了起来：”不学无术？“

　　　　说起这事儿来，他脸上带着笑容，显得自信无比。柳雪竹有些疑惑了看了看他，愈发觉得有些看不懂了。

　　　　“难道宁公子不这样认为么？”

031　生意（）　
大凡男人，都有一些通病，比如在女人面前，总是会情不自禁的表示自己的与众不同，或是才华，或是身强体壮，又或者是钱财身份等等。

　　　　如果这个女人长得很漂亮，那么这样的情况也就表现得越加明显。

　　　　宁泽也是男人，更何况还是一个有点大男子主义的男人，所以他也不例外。

　　　　“公子难道不这样认为么？”江宁学堂外，一颗槐树之下，柳雪竹看着宁泽，问道。

　　　　“在你们看来这样下去肯定是不学无术，但是在我看来，并不然。且不说一个人的天性是什么，但对于孩子来说，肯定是希望无忧无虑的。”

　　　　宁泽看了看珠儿，又朝着柳雪竹看了看，慢慢说道。

　　　　他说的自然是一些关于现代教育的一些理论知识，从德智体美劳几个方面都有提及，听得柳雪竹是一阵咂舌。

　　　　一番话说出来，珠儿是懵懵懂懂，但是柳雪竹，却是基本上懂了。她本就是商户之女，以前家里请的教书先生是个落魄文人，照后世来说，颇有些愤青，所以在教导之余，总也会说一些癫狂之语，久而久之，连带着柳雪竹，心中除了正统的教育之外，内心里也有一丝叛逆，只是平时根本不会表现出来而已。

　　　　宁泽与她年纪相仿，加上又没什么防备心，说起话来没有多大顾忌，每每说出新奇语，柳雪竹都会沉思后提出自己的一些看法，说得久了，倒也有些志同道合之感。

　　　　珠儿在一旁插不上话，对于宁泽的歪理邪说虽然感觉有哪里不对，但毕竟说不出来。见到自家小姐原本的恬静性子在宁泽一番话说来，竟是仿佛变了一个人，不由皱了皱眉，哼了一声。

　　　　宁泽既然说出来了，有一个人能够认同自家，心里也是很高兴的，这段时间以来，他心里憋了不少事情。不论是时代的那种沉重压抑感，还是自己的身份无法与人诉说的烦闷，此时说起一些现代的知识，心中仿佛轻松了一些。

　　　　待得说完之后，柳雪竹虽然不是完全认可他的说法，但好歹也能明白其中的一些道理，不由点了点头，表示抱歉。

　　　　“公子这番见解，小女子倒是第一次听到，其中蕴含哲理，小女子受教了。”

　　　　宁泽心情舒畅了，摆摆手，说道：“我啊，这些都是些理论，若真要看效果，还得等这些孩子长大之后才能见到。”

　　　　其实他说的话里面，自然没有考虑到这个时代本身的局限性，比如这些孩子的家庭身份，或者是对于以后的规划以及生产力的高低。但大的道理却是客观存在的，用来应付柳雪竹自然足够了。

　　　　两人又闲聊了一阵，柳雪竹对诗词很感兴趣，自然说话之间会朝着那一块引。

　　　　“公子的那首《鹊桥仙》，隽永深刻，情感细腻独到，真是不可多得的上上之作。”

　　　　宁泽愣了一下，虽然知道这个时代的人都喜欢诗词，但也没想到柳雪竹每次见面都会提及这块。

　　　　“都是随意而做，不过是打发下时间而已。”他不想谈这些，所以有些敷衍的道。

　　　　柳雪竹眨了眨眼睛，似乎觉得他不愿提及这些，也只好转了话题，说道：“舍弟今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