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走着- 第45部分

　　　　李自成苦笑一声：“你忘了咱们当年被他撵着到处跑了？”

　　　　“此一时彼一时，咱们这不是元气恢复过来了么。”

　　　　“你觉得现在的大顺军能和当年那些老兄弟相比么？”

　　　　“他们见血还不够，自然是比不了。”

　　　　“可是如今孙传庭手下的秦兵比以前更难缠了。”

　　　　“大王，在下倒是有一个主意。。”

第73章心战（）　
李自成听到李岩的声音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连忙说道：“军师有何妙计快快说来。”

　　　　“据情报上说，袁宗第现在是山阳河洛军的主将。。”

　　　　听到袁宗第的名字，李自成的目光瞬间就暗淡了下来：“确实是我对不起袁兄弟，他投靠官军也是应该的。”

　　　　“大王不要多心，我并没有指责大王的意思。我的意思是，既然袁宗第为主将，倘若咱们劝袁宗第回归我大顺军，山阳的困局瞬间解决，我们又能获得一大助力。”

　　　　“袁兄弟已经谋了一个好前程，这个计策怕是行不通吧。”其实李自成心里早就想把袁宗第招回来，但是根据田见秀反馈回来的消息，这个想法实施起来有点困难。

　　　　“大王，田将军反馈回来的消息，袁宗第跟众位弟兄们还是有感情的，要不然根本就不用演割袍断义这种戏文里才有的东西，直接厮杀便是。”

　　　　“他之所以还要割袍断义，是因为心中咽不下一口气，又舍不得这么多年的老兄弟们。所以我建议大王亲自去一趟山阳，解开袁将军的心结。”

　　　　听到这里李自成已经心动了，以前他确实没觉得袁宗第多有能耐，如今少了袁宗第，新兵入营已经乱糟糟的好久了，能有将袁宗第招揽回来的机会那当然是再好不过了。

　　　　想到这里，李自成抬头看了看站在一旁沉默不语的牛金星。牛金星点点头，示意可以一试。

　　　　李岩继续说道：“只是田将军不在西安，大王若是再去了山阳，西安城中大顺主帅副帅都不在，难免要出乱子。”

　　　　“而且大王一去没有十天半月肯定回不来，若是孙传庭攻势紧急，只怕没有人能拍板，所以大王还是安排好城中事宜再出城。”

　　　　李自成沉吟一会：“自即日起，左军师牛金星随我一同前往山阳，右军师李岩掌管大顺军印兵权，直至我自山阳回来，若有敢违抗李岩军令者视同犯上作乱，杀无赦！”

　　　　“大王，此事万万不可！”李岩听到这话就觉得不妙，果然四周敌视的目光已经扫了过来。

　　　　左军师牛金星还是一副淡然自若的样子，只不过没人看到李自成话落之后，他的眼皮不自主的跳了两下。

　　　　李自成不解地问道：“此事有何不可？”

　　　　“李岩自觉才疏学浅，况且刚刚加入大顺，资历尚浅，不能担此大任，还请大王另请高明。”

　　　　李自成听到这里明白了，原来他是不愿意引起大家的妒恨，转念一想自己刚才做的确实有些鲁莽了，咳嗽一声重新开了口。

　　　　“既然李军师坚辞不受，那么高一功暂作大顺监军一职，李军师从旁辅佐。”

　　　　说着转头冲向高一功：“你万事不可轻举妄动，多听一听李军师的建议。”

　　　　高一功嘴上应是，心里却想：你若是让李岩监军，我听他的没有错。如今我监军了，他该听我的才是。虽然他有些急智，但是军国大事总不是能靠急智解决的。

　　　　李岩苦笑一声接了军令，心中却五味杂陈。自己新入大顺军，虽然多次出谋划策，运筹帷幄。但是资历毕竟是太浅了，实在难以被大家认可。

　　　　不要说田见秀刘宗敏那些大顺的举足轻重的人物，就算是高一功和郝摇旗这帮大顺元老也时常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田见秀虽然表面上很和气，但是那面对李岩时的那种距离感能让李岩清楚地感觉出来。刘宗敏更不必说，开心了没准能叫上两句李先生，不开心了就是那个穷酸秀才。

　　　　在大王看不到的地方，自己的地位总是被过分的贬低，可能是因为大王太看重自己了，让大家心里有些不平衡。

　　　　出了府门，李岩叹了一口气迈步走向了酒楼，他心中有些郁闷，所以想去喝上两杯解一解心中的烦闷。

　　　　来到酒楼之上，找了一个僻静的所在，点了一壶酒和几碟下酒菜便开始自斟自饮起来。

　　　　刚饮了没有两杯酒，一个不到三十岁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问都没问就坐到了李岩的对面。

　　　　李岩眉头一皱：“这位兄长，小弟今日心情不好，想借酒消愁。兄长还是坐到别处为好。”

　　　　那位中年男子并不答话，拿起李岩的酒壶往自己的杯子里倒了一杯酒，竟然喝了起来。

　　　　李岩有些不耐烦了，伸手拿出一块银子：“这位兄长，这是二两银子，足够你喝一顿了，还请你离开这里，我并不愿意和你说些什么。”

　　　　那名中年男子开了口：“在下戴小虫。”

　　　　“我并不想知道你叫什么，也不想和你交谈，请你离我远一些。”李岩说着话抬起了头，猛然看见了一对透着精光的眼睛，心中已经起了疑心。

　　　　戴小虫低声说道：“久闻李军师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你是什么人，怎么知道我的身份。”李岩心中大惊不已，但是依旧面不改色。

　　　　“在下怎么知道李军师的大名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在下还知道，李军师今日心情不佳，似是在大顺军中并不得志。”

　　　　“住口！”李岩低声呵斥道：“军国大事也是你敢谈论的？你的脑袋不想要了吧。”

　　　　“在下这项上人头保不保得住还很难说，李军师的脑袋怕是不太安稳了。”

　　　　“休要在这里危言耸听，今日在下不想和你多谈，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李军师不忙着动。”说着，戴小虫伸手抓住了李岩的手，李岩使尽全身力气竟然挣脱不开，心中不免大惊失色。

　　　　“你再不放手我可喊人了，你要知道这里是西安，是大顺军的地盘。”

　　　　“李军师可否再听我说上几句话，这几句话说不出来我可是寝食不安。没准日日跟着军师也说不定。”

　　　　李岩一听，起来的身子又坐在了凳子上：“你快些说，说完了我就走。以后不要来找我了。”

　　　　“李军师可知道我是何人？”

　　　　“想必是河洛军中人吧，要不然就是洛阳王府的人。”

　　　　“哈哈，不愧是李军师，一猜便中。没错，在下福王府黑衣卫北镇府司百户戴小虫。”

　　　　李岩目光一紧：“黑衣卫？怪不得我们在洛阳城外处处受制，原来福王成立了一个伪的锦衣卫。你们在洛阳好好待着，到这里来干什么？”

　　　　“只要李军师开心，随你怎么说。可是李军师，我们和大顺军还有一笔账没算清楚，所以只好追到西安来了。”

　　　　李岩冷笑一声：“这里是西安，可不是洛阳。还轮不到你们逞凶。”

　　　　“李自成重伤了福王，福王归天，令我黑衣卫北镇府司上下蒙羞。若是不报了这仇，我们北镇府司怎么在其他弟兄面前抬起头来？”

　　　　“你要找大顺军报仇还告诉我？你是不是疯了？难道你认为我会帮你保守秘密？”

　　　　“我们黑衣卫做事向来讲究一击致命，倘若我们策反了李自成的右军师，想必李自成会怒火攻心。”

　　　　李岩像看傻子一样的看着戴小虫：“痴人说梦，无聊至极，若是没有什么重要的话，我先走了，以后不要跟着我。”

　　　　戴小虫呵呵一笑：“李军师不要着急，都说李军师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怎么如此沉不住气。”

　　　　“我想我和一个疯子没什么好谈的，大王对我有知遇之恩，无论你说出什么来，我都不会有二心的，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李军师忠肝义胆，在下十分佩服，只不过听说李军师最近的日子不太好过呀。”

　　　　“危言耸听罢了，大王愈发看重我了，我的日子怎么会不好过？”

　　　　“正是因为李自成愈发看重你了，你想想，牛金星、田见秀、刘宗敏他们怎么想？特别是牛金星，你没来之前他可是李自成最倚重的谋士，如今你可有压过他的趋势。”

　　　　李岩心中的惊异已经掩饰不住了，完全显露在了脸上：“你。。你怎么知道的如此详细？”

　　　　“黑衣卫做事，讲究完美，若是没有一定的把握，我肯定不会出来接触你的。”

　　　　“你还知道些什么？”

　　　　“我还知道这样发展下去，不久之后李军师你就会成为李自成最倚重的谋士，而且会成为大顺军除了李自成其他所有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我早就想过了这种局面，那又如何，只要大王在，他们就不敢对我怎么样。”

　　　　“你能保证李自成一直这么信任你么？你是读书人，一定明白伴君如伴虎的道理。勾践文种君臣相合，最后还不是杀了文种？”

　　　　“宁教大王负我，我绝不负大王！”

　　　　“好好好，李军师果然是忠臣良将，今日再说下去也不会有什么进展了，只是最后还是要劝一劝李军师，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妻儿想一想。”

　　　　“我希望你尽快消失在我的眼前，不然我不保证会叫人抓起你来甚至杀了你！”

　　　　“李军师可是个正人君子，绝不会干这种事的。这家酒楼旁边有一家豆腐店，李军师若是有一天想通了，大可去那里找我们。”

　　　　“王爷让我带句话：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侍。”

　　　　李岩失魂落魄地回到了家中，耳边一直回荡着那句话：伴君如伴虎，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妻儿想一想。。

第74章反水（）　
十天之后，李自成带着牛金星来到了山阳大营之中，这个时候卢晓航和宋献策也已经回到大营十天左右了。

　　　　两边的军队打了二十天了，激烈程度远远比不上洛阳城下。

　　　　田见秀认为胜利必将属于己方，再加上对面的主将是老兄弟袁宗第，所以没有采取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打法。

　　　　袁宗第一开始因为田见秀不肯跟自己玩命打，所以也是没用全部的战力，只是拿出了三成的水准。

　　　　两军每天的交战就像演戏一样，吹号而动，鸣金而回。

　　　　卢晓航回来的时候恰巧碰到两军交战，回到大营之后袁宗第原本以为卢晓航会怪他，却没想到卢晓航由衷的夸了他一顿。

　　　　这样一来，两军交战的情况依旧如常，直到李自成到了大营之中。

　　　　听到孙传庭出潼关杀奔华阴，田见秀和刘宗敏恍然大悟。

　　　　刘宗敏冷哼一声：“我说袁宗第那小子怎么跟咱们腻腻歪歪的呢，原来是早就留了后手，他娘的白眼狼，老子就该剁了他。”

　　　　“刘将军不得无礼，这次大王前来就是为了招降袁宗第而来，你可不能坏了大王的大事。”

　　　　刘宗敏看了牛金星一眼，冷哼一声没有说话。在他的眼里这帮读书人都是穷酸，一肚子坏水不值得交往。只不过相比牛金星，李岩肚子里的坏水更多一点。

　　　　牛金星并不与他一般见识，看了看李自成。

　　　　李自成开口道：“我这次前来就是为了劝降袁宗第，宗敏你可不要坏了我的事。”

　　　　“知道了，大王。”

　　　　李自成看了一眼田见秀：“田大哥，你说咱们有没有可能让袁兄弟反水回来？”

　　　　“本来我们是没有一点把握的，但是大王亲自来了就有了六七成的把握。毕竟他的心结全在大王身上。”

　　　　李自成点点头，心道：看来李岩说的没错，袁宗第果然还是心向自己的。

　　　　李自成当即决定让人带话给袁宗第，希望与袁宗第私下见上一面。另一面让田见秀加强攻势，若是劝说不成直接消灭了这支河洛军，然后赶回去救援西安。

　　　　田见秀很快找到了一个人，这个人叫毛振海，原本是袁宗第的亲兵，如今已经是一个百户。上一次反水之际他并没有跟随潮流投靠袁宗第。

　　　　为了让这场戏更加逼真，田见秀安排了毛振海手下的士卒一起投奔袁宗第而去。

　　　　临行前，田见秀仔细嘱咐道毛振海：“行事千万小心，不可轻举妄动。如有不对，尽快脱身便是。”

　　　　毛振海点头应道：“副帅还请放心，我一定把副帅交代的事情办好。”

　　　　当天夜里，毛振海带着一百人突围而去，为了不让对面的人起疑心，大营之中厮杀声震耳欲聋，直至折腾到了三更，毛振海带着七十三人“成功突围”。

　　　　来到了河洛军大营前，毛振海大声喊着：“袁将军，毛振海来投了。”

　　　　对面大营之中震天的响声早就引起了这边的注意，一开始以为是夜袭，后来看到没有动静，以为是炸营了，现在看来原来是有人反水。

　　　　袁宗第让人探得四周没有伏兵，亲自出营接毛振海进营。

　　　　毛振海边走边哭：“将军，自从你走了之后，我过得苦啊。”

　　　　袁宗第喝道：“当着这么多人哭哭啼啼成何体统！闭上嘴！”

　　　　毛振海抖了一个激灵，不敢再哭，随着袁宗第进了大帐之中。

　　　　“毛振海，你为何今天才来投我，我可是等了你好久了。”

　　　　这些问题，牛金星早就给他想好了答案，所以毛振海张嘴就来。

　　　　“将军有所不知，诸位弟兄投奔将军的当天，正巧轮到我在主营帐前当值，我实在是走不开呀。”

　　　　“原来如此，那你为何今日来投了？”

　　　　“自从弟兄们走了之后，田见秀就开始翻旧账，凡是将军原先营中的将士都被关了起来，我也被关了起来。”

　　　　“多亏弟兄们惦记我，今天夜里趁着防守松懈与我一同杀了出来，这才赶来投奔将军。”

　　　　袁宗第点点头，看了一眼坐在大帐中央的卢晓航。

　　　　“既然是袁将军的故交，想必与袁将军有好多话想说，袁将军不如带他到自己的帐中秉烛夜谈吧。”

　　　　袁宗第谢过卢晓航带着毛振海回到了自己的帐中。

　　　　中军大帐之中，陈承安缓缓地说道：“此事有蹊跷。”

　　　　宋献策点点头：“此人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赶到这个时候来，想必并非真心投靠，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据西安黑衣卫探报，李自成数日之前离开西安不知所踪。如今西安城中主事的乃是高一功。”

　　　　听到这句话，宋献策和陈承安恍然大悟：“原来是李自成赶来招揽旧将了。王爷，咱们该怎么办？”

　　　　卢晓航笑了笑：“还能怎么办，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倘若留不住，强扭的瓜也不甜啊。”

　　　　宋献策开口说道：“要不要安排人盯着袁宗第，倘若他有不轨之心。。”说着宋献策做了一个砍头的动作。

　　　　“万万不可，如今大营之中袁宗第的嫡系亲信占了七八百，倘若真的杀了他，势必会造成****，到时候咱们的大营不攻自破，倒是遂了李自成的愿了。”

　　　　“那若是袁宗第决意反水，到时候就不是大营没了，大家的性命也都没了。”

　　　　“放心吧，我相信袁宗第。”卢晓航坚定地说道，因为他相信史书虽然经常乱写，但是袁宗第的品行还是不至于瞎编的。

　　　　再说袁宗第将毛振海带回自己的大帐，毛振海眼见四下无人，低声说道：“将军，我有事跟你说。”

　　　　袁宗第皱了皱眉头：“想说什么尽管说，婆婆妈妈像什么样子。”

　　　　“将军，我这次来是奉了大王的命令来的，大王说他想见你。”

　　　　袁宗第刷的一声拔出了腰间的宝剑：“你是说李自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