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前。
是什么在一秒钟之内，把他化成了飞灰？
大雨里的人不知道，他们也永远都不会知道了。
有些秘密，是凡人不应该知道的。
知道的下场，就会变成像是阿什纳约那样。
可这个世界上，如果还有一个人可能知道真相的话，那就只有可能是。
苏慕白。
遥远的新大陆。
阿斯嘉德。
最终教条。
被劈开冻结的火湖里，苏慕白直面了神的正面。
还是，最本体的神的，正面。
他看到了什么？
那是根本难以用言语形容的东西了。
是比天地，更加广大，更加深邃了不知道多少倍的力量。
苏慕白，他首先看到的，是一双眼睛。
那是神的眼睛。
然后他就进入了神的世界。
他感觉到，时空，在他的四周围，不断地倒退。
他似乎是回到了过去的时光，一百年前，魔种和人类纷争不休。
两百年，那是所有事情的起点，魔动力的起源，无数的奇思妙想在不断地迸发。
三百年前，四百年前，五百年前，人类还在帝国时代，那些铁骑争锋的岁月，有传说中的巨龙从天上的云里探出了头来。
时空更加迅速地朝后退却。
苏慕白感觉到，他在最短的时间内，回到了中年，青年，最后是母体里，他变成了生命最初的样子，又迅速消失了。
他化进了时空的漩涡里，在一瞬间，回到了很久远的年代。
那是刀耕火种的年代，是人类还处在蒙昧时期的岁月。
之后，整个世界变成了黄色。
好像连生命都消失了，只有最混沌的气息在天地间游离。
世界来到了最初的样子。
归于死寂了。
死寂。
死寂之后的一秒钟，整个世界再度流动。
苏慕白又一次察觉到时空在急速地变化，山川夷平又起，大河崩裂又干涸，他看到火，看到光，看到很多奇奇怪怪的巨大的如同怪物一样的机械在大地上行走。
他看到很多人，那些人穿着古怪的衣服，他们拿着会放射出射线的武器在互相攻击。
他感觉到自己似乎是来到了另一个世界，又或者，是从前，还是，未来？
他觉得身体又一次的成长，从母体到青年，从青年到老年，从老年又死去。
他看到世界升腾，所有的东西都化作了一道光朝着天空飞去。
他跟随着它们进入了虚空，虚空之外是无尽的空间。
他在虚空里不知道行进了多少时间，只觉得好像连时间都快要干涸了的时候。
一道光，一道极为刺目的，犹如最初时刺破了混沌的光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他睁不开眼睛。
只能隐约听到一句话在他的耳边回响：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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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一声枪响，惊醒了所有人。
大雨里。
有人开枪了。
就在每个人都处于极度的震惊和疑惑。
就在那个自称为神的男人，似乎是虚弱到了极点的时候。
枪响了。
这一枪毫无疑问，就是朝着那个脸色苍白的神而去的。
无论时机角度，掌握的恰到好处，实在是太妙的一枪。
而且，这一枪，实在也太快了。
它的声音响起的时候，好像远在十亿光年以外。
可，众人听到枪声的时候，那一枪已经穿越了十亿光年的路程，到达了。
那个行走在人间的神，他还是脸带着微笑，好像，根本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又或者，是根本不在意？
答案很快就揭晓了。
一秒钟都没有到。
子弹到达。
却不是到达了神的躯体。
否则，这一枪，以后可能不用再叫做十亿光年，而是应该叫做，杀神一枪。
杀神的一枪，最终到达了一个男人的掌心。
并且在这个男人的掌心里升腾起浓密的烟尘。
这一枪杀不了神，也杀不了他。
毕竟，他也是世界上，最强的那几个人之一。
他身后印刻着强者两个字的披风，正说明了这一点。
强者，西门夜楼。
他在大雨里倏忽而来，接下了这一颗杀神的子弹。
他的眼眸，冷冷地朝着子弹的来的方向看去。
神却是朝着他摆了摆手，示意不必去管：“谢谢了，西门。”
“应该的。”西门夜楼得了神的命令，没有追击，却还是盯着那暗处不放。
“那么，诸位，我的事情已经完成了，就不打扰你们了。”奥古斯丁笑着对剩下的人说。
他只是为了杀阿什纳约而来。
杀了阿什纳约，他的目的就已经达到了，他不会多杀一个人。
“下次再见。”他说，下次再见。
下次再见的时候。
也许就是人类的最终时刻了。
神在强者的护送下，缓缓没入了雨夜。
在神的面前存活了下来的人们，沉默了很久。
最后还是麻衣维特先开口了，他说：“我现在要去杀路西菲尔，你们有人要拦我吗？”
寂静。
没有人回答。
“很好。”他点了点头，大步向前。
身后是一个个陆续从地上站起来的麻衣学士，跟随着他一道离开。
这个雨夜啊……
“我们也走吧。”
黑暗里。
一枪不中的人并没有立刻离开。
他们看着神退场，看着麻衣维特大步离去。
现在他们也要去踏入他们的舞台了。
“得赶快了，否则，今夜这场戏，可就要错过了。”有人在黑暗里低低地笑着说，“毕竟，我们也是真正的主角啊，可不能让观众太失望了。”
他这句话是对着天空说的。
今夜的舞台，没有别的观众。
历史就是观众。
它在天上看着人间。
无悲无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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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三节 【第二个客人】
“那一次那个人是你吧？”
开战前，路西菲尔还是多问了一句。
那一次，是指深渊之中。
驾驶着莫德雷德的男人，直面他一生中，最强大的情敌。
一个十阶的超级强者。
他并没有胜利，只能避退。
那是他们第一次正式交手。
只是苏君炎并没有用真实的面目示人。
“那样的操作手法，那种精准的掌控力，老实说……”路西菲尔看着持刀的苏君炎，“我是敬佩你的，真的，一直以来。”
“无论是实力，人品，处事，我都很敬佩你，我是真的很想和你成为朋友的。”
“如果没有奥莉薇亚的话。”
“苏君炎，我可以答应你一件事情，你死了以后……”
“我不会死的。”苏君炎回了一句话。
我不会死的。
他出刀。
再没有犹豫。
一刀。
又是一刀。
从那个深长的梦境醒来以后，苏君炎并不是没有任何的收获。
他的心境，变得前所未有的平静。
他对于过往的一切，那些所学，所想，所爱，所感受的东西，也是看的那么的透彻。
因此，他也变得更加的简单。
他想杀路西菲尔，他就来了。
他喜欢奥莉薇亚，就一定要带走她。
他想出刀，他就出刀了。
没有那么多的招式，没有那么多的各种气的运用，能量的平衡。
就是简简单单。
因为简单，所以铁浮屠挡不住。
铁浮屠见识过了天地至理，他能够挡得住大多数的威力巨大的，复杂的，强悍的攻击。
却挡不住简单两个字。
苏君炎此刻，很简单。
他就是要一刀砍下路西菲尔的头颅。
他就一刀朝着路西菲尔的头，斩了过去。
“知道吗？我这辈子，只有两件事情感到遗憾。”路西菲尔见苏君炎一刀斩来，丝毫没有任何的惧怕。
他是已经到达了王级的人，他已经真正的，彻底地越过了那扇门。
他见识过复杂万千的世界，也完全懂得简单的道理。
苏君炎很简单。
他比苏君炎更简单。
面对苏君炎的一刀，他只是伸出了一根手指。
一点火光，在他的指尖升起。
指尖一点火，这是路西菲尔的绝技之一，也是他对于自己的力量的终极理解。
在他没有到达王级以前，他的这指尖一点火，或许还有破绽。
会害怕始祖之力，会挡不住过于狂野的攻击。
可现在，他的火，已经圆润无缺，无论从那个角度攻击，他都只固守自己的永恒世界，不动不摇。
苏君炎一刀，可斩铁浮屠浮屠千钧。
却斩灭不了路西菲尔指尖一点微光。
刀光过，火依然是火。
苏君炎却是全身冒起了浓重的焦烟，握刀的手，更是被炙烤出了一寸寸的裂纹。
要知道，苏君炎的躯体，是吞噬了魔龙奥利菲奈而来。
又有始祖之血打磨，还有以太和他本体黑炎的保护。
就算是他现在横着在虚空里一直行走，也不会有任何的问题。
却是在一交手的过程中，被路西菲尔的那指尖一点微火，伤到了。
这就是差距，王级和凡人的差距。
哪怕苏君炎，曾经为王。
“我平生第一件遗憾的事。”路西菲尔好像就根本没有被苏君炎斩那一刀，还在说着他的话题，“就是奥莉薇亚不喜欢我，不爱我。”
“我曾经试图做过很多的事情，想去感动她，去俘获她的心，可是都失败了。”
“以前我一直不明白我为什么会那么喜欢她，现在我多少有点明白了。”
“可能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吧。”
“你一定不会明白那种感觉的。”路西菲尔说到这里摇了摇头，眼神变得迷离了起来，“我啊……一辈子，都站在很高的地方……”
“住最好的房子，穿最好的衣服，喝最好的酒，有最好的姑娘朝我微笑，一长大就可以获得全世界最大的权势。”
“可我偏偏得不到一个女人的心。”
“那种感觉……”
“不甘心。”
苏君炎再次出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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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还是下个不停。
亚尔斯的心开始有些乱了。
就在一分钟以前，他接收到了最新的消息。
阿什纳约死了。
据说是被奥古斯丁杀死的。
奥古斯丁……
一听到这个名字，亚尔斯就觉得无比头疼。
上一次，当他听到那一声来自远方的叹息声的时候，他就预感到了他可能错漏了某些关键的地方。
苏慕白没能阻止奥古斯丁复生。
也许这个世界都要在劫难逃了。
所以他急速地安排着路西菲尔上位，拼命地帮他造势，让他能够早日地登上帝位，然后整合全联邦的力量，朝着东方的那群恶魔进攻。
用雷霆之势将他们扫平。
那样，也许错误还能被挽回。
可偏偏，在这种时候，路西菲尔又跟他说了那样的话。
而今夜，奥古斯丁更是直接来到了中央王城杀死了阿什纳约。
他感觉到了浓重的危机感。
活到现在，将近八十多年。
即使没有任何的异能在身，亚尔斯依旧成为了这个世界上最有权势的人。
他从来都不惧怕任何的东西。
强如光王，强如海克里斯，都只能在他的算计下，无奈地走向他们命运的终点。
他是最后的胜利者。
可，现在，他却前所未有的孤单，孤独。
他坐在中央王城他最心爱的黑岩木餐桌前，掌握着全大陆的力量。
但他居然有点害怕。
也许，不该杀死海因里希的？
查尔斯还在餐桌旁哭哭啼啼，根本就停不下来。
那种刻意压低的啜泣，更是让亚尔斯烦躁不安。
“别哭了！”他终于是忍不住大吼。
阿什纳约死了也就死了。
可总觉得，为什么，好像有什么地方被遗忘了？
再多派几个人去兰开斯特家吧，一定要确保路西菲尔的安全。
他揉着太阳穴正要再次向门外的老管家下命令。
门却被敲响了。
又有客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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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四节 【门】
苏君炎已经出了十刀。
每一刀，都简单到了极致。
却又足够斩下许多颗大好的头颅。
可他还是没有斩下路西菲尔的头颅。
路西菲尔依旧站在那里，指尖一点火光，不动不摇。
任由苏君炎不断斩来。
差距还是太大了。
王和凡人。
纵然苏君炎的本命元素也是火，他的身体，也是不可避免的被路西菲尔的火，给烧灼出了一道道的焦痕。
那些焦痕是表面伤，却也并不是表面伤那么简单。
路西菲尔的火焰，火焰法则，依旧跟随着那些焦痕一同侵入了苏君炎的体内。
在不断地扰乱，破坏他的身体了。
他在压制。
拼命压制。
他还要出刀。
至于说路西菲尔，他似乎已经把这场对决，变成了一场倾诉。
他已经很久没有和什么人好好聊聊天了。
哪怕是他最忠心的下属，雷斯特，他也没办法和他多说什么。
因为再忠心的狗，也只是狗，很多时候是不明白主人到底在想什么的。
反倒是苏君炎，这个敌人，成了他最好的倾诉对象。
最大的敌人，有时候也是最好的朋友。
这句话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了吧。
“那是我一生里，第一大遗憾。”路西菲尔看着伤痕累累，还要再次出刀的苏君炎，叹了口气，“不如我不杀你了吧，你离开这里，走得越远越好，从此不要再回来，也不要再让我听到你的消息。”
“如何？”他是起了英雄相惜的心了。
这样好的倾诉对象，死了，就太可惜了。
以后，都没有办法再找一个这样的人来说这些话了。
其实，还是想，过去许多年，也许大家都老得快要忘记现在的事情的时候，还能再见一面。
喝点酒，挑个下雨的晚上，再好好说一说这些年来的故事。
可，既然已经是英雄相惜了。
英雄，又怎么会低头？
“你在……开什么玩笑？”苏君炎低笑，伤痕累累，握刀的手却并没有任何的松懈。
他已经渐渐找到了一些东西了。
这十刀，满身的伤痕，并不是白白砍出去，白白忍受的。
他在出刀的瞬间，在受伤的瞬间，在一点点的，熟悉，琢磨着路西菲尔的力量的规则，规律。
是的，这个世界上，任何的东西都是有规则，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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