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工匠,怎么能和毕大人争?
因此他的小心眼一想,与其让李开国将他撸下来,不如自己主动请辞,这样退得还体面些。可没想到李开国居然说出了更信得过他的话,而且还让一位兵部右侍郎给他做副手,他得祖坟上冒多少青烟才能有如此福份?
铁大炮跪倒在地,连连给李开国叩头,呜咽道:“大人,大炮绝不会有负大人所托,定然会为大人带好工匠村。”
李开国伸手拍拍他的肩,说道:“你也那么大年纪了,不要动不动就哭,你跟本官进来,本官还有东西给你。”说着便先进了府中,在丫环的服侍下洗去风尘,再换了一身便服,这才在书房接见铁大炮。
等铁大炮再叩个头起来,李开国拿出毕懋康在京给他的图纸还有那把燧发枪,说道:“这些你拿回去,就由你保管。虽然毕懋康本人在此,铸造燧发枪定然没什么难的,但他新来乍到,本官不得不防一手。你对这些都精通,拿回去看看,如果没有什么问题,你带着工匠们把这把枪造出来,以前那些火绳枪就停下不要造了。”
铁大炮连连应是,他对李开国如此信任他激动不已。古语有人士为知已者死,虽然铁大炮不是士,但李开国让他现在去死,他一定就会死的。
李开国说道:“还有,你看一看,现有的火绳枪是改成燧发枪好,还是回炉重造。这些你都回去试试,五日后再来报本官,你回去吧。”
铁大炮连连点头,再叩了个头退了出去。书房门外早就等着冯国用连忙求见,是本地士绅请李开国赴宴的,名目是接风洗尘。
李开国想了想,让冯国用告诉士绅们,就说他要休息一日,明日中午再赴宴。冯国用去了,却又有数百份需要李开国立时盖章的公文送了过来,这是十几日里积下的。都是必须由李开国亲自处理的事情,不能假手他人。
李开国倒也没烦,安心下来一份份细看慢批。他本没有处理这方面的才能,但身为首领,这些不会可不行,因此他也在慢慢学着。
这些公文大多都是一些零散的各地密折,还有一些是拨款申请折,李开国慢慢的审核批复,那些拨款申请折有些写的甚是难懂,有些数字太大与所做之事不符,李开国都一一批复,或是同意,或是驳回,或是批复重做预算。
只有一个折子让李开国脸色黑沉,他没有想到,本来预计还会有好久才出现的事情,现在就已经出现了。
李开国细细的看了一遍这份密折,是用蜜蜡封好的密折,里面所说之事令李开国心中怒火熊熊,回家的好心情全都没了。
“来人,去传马英前来。”李开国说道。门外亲兵立时便去传人,过不多时,一身黑衣的马英走进来,给李开国见了礼,肃手站在一旁不动声色。自从他从事情报工作后,性格越发的阴沉,就连穿衣上也变了很多。
李开国望着马英良久,久到马英全身汗流浃背,他虽然不敢看李开国的脸色,但却知道李开国那两道目光有多威严。李开国将那份折子丢到他面前,说道:“知道这上面写的是什么吗?”
马英捡起那份折子,扫了一眼,立时说道:“属下知道,这份密报就是属下写的。”李开国黑着脸,说道:“既然是你写的,你就写这种狗屁不通的猜测之词?全篇提不出一件实证,你也敢给本官看?你是不是活够了?”
马英心脏猛的一缩,大人说他是不是活够了,显然已经起了杀心,但马英相信,李开国不会杀他,毕竟他虽然是妄加猜测,却也是些风声的,否则他怎么敢写这份折子,敢给冯国用背后下刀子。
马英跪倒在地,将那份折子举在头上,沉声道:“大人,不是属下只凭猜测便敢上奏,只是没有大人的命令,属下不敢派人调查冯大人,否则属下定然会有证据交给大人。”
李开国沉默良久,他最初开始,就认识了冯国用郝喜等人,相比起其他人,以冯国用最得李开国的信任,虽然冯国用能力不行,但如果说到要用到一个稳重之人,李开国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冯国用。
所以,对于冯国用,其实李开国心里是十分相信的。否则他也不会因为马英的一些捕风捉影就怒火熊熊。他生气不是因为马英敢用一些猜测离间冯国用在他心目中的地位,而是生气冯国用有可能辜负了他的信任。
马英一动也不敢动,他也清楚冯国用在李开国心中的地位,因此上这个折子,他也是冒着生命危险的。
书房里足足沉默了一顿饭的功夫,李开国这才说道:“冯国用的事情你调查的没错,不过有些事情本官要亲自问一问。你能坚持本心,本官很是欣慰。马英,你的确是做情报的人才,等下你躲在书架后面,听一听冯国用怎么说。”
马英听到李开国的亲口称赞,不禁热泪盈眶,沉声道:“大人知遇之恩,马英愿为大人效死。”说着将那份折子恭敬的放在书桌上,这才躲到书架后。
马英躲好了,李开国拿起那份折子仔细推敲,回想着从第一次见到冯国用到现在的一幕幕,慢慢的,他熄去心中的怒火,忽然心中有了明悟,自已一直以来都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其实刚才自己无需愤怒,只是心理上还没有转变成一位首领而已。
人有千面,面后千心,人心难测,只需自己立身持正,心静端明,疑人也可以用,敌人也可以用,嘴上行动上忠心不二又如何?满天叫嚷着要反自己要让自己死又如何?一切不过是本心而已。
他想通此节,心怀大畅,忍不住长笑起来。李开国的性格仍是那种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杀伐决断、从无心软,也从不给任何威胁到他的人留一线生机。
但今天,他想给冯国用一个辨解的机会。因此李开国令人传了冯国用来,并将那份折子给冯国用自己观看。冯国用将那份密折才看了一半,就已经软倒在地,连连叩头道:“属下冤枉啊大人,属下冤枉啊……,这上面写的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李开国转过头来,淡淡的道:“你在本官赴京期间,派的那些人,是不是往京城去的?”
冯国用浑身一抖,说道:“是,是往京城。”
李开国双眼中杀气登盛,语气仍是淡淡的,“你派人去京城做什么?难道真的是想向明廷举报本官?”
冯国用吓得伏在地上,连忙道:“决不是这样,大人。属下派那些人去京城,是想找我的儿子,不是要害大人。”
这个答案李开国可没有想到,他想过冯国用会用什么理由辨解,唯独没有想到冯国用是说派人找儿子。
李开国双目中杀气一敛,冯国用给出这个理由,虽出人意料,却十分的合理。
李开国知道可能真的错怪了冯国用,淡淡的道:“你起来说吧,把这件事从头到尾说一遍,如果被本官发现有什么不对,你知道那后果。”
第129章 接风宴()
冯国用站起身来,话还未说,泪水已经流了下来,四旬年纪的汉子,若不是真的心中悲愤,怎会流泪?
冯国用擦擦眼角,说道:“大人,其实下官不姓冯,我本姓郑,崇祯三年宫里薨的郑贵妃,就是我郑家的最显赫的人。下官不过是郑家一个不肖子弟而已。”
李开国奇道:“郑贵妃?可是生了福王的那位?”
冯国用点了点头,说道:“正是,当年因‘梃击’‘红丸’两案,下官所属郑家与东林党结下了深仇,等神宗皇帝一死,郑家便遭到了东林党的全力打击。没了皇帝的庇护,郑家所有族人死的死、亡得亡、逃得逃。下官当年侥幸,改名换姓,逃到山东之地,活了下来。可是下官的儿子,却在当年逃走的时候丢了。”
李开国忽然道:“你说你是郑家的人,你有什么凭证?”
冯国用从身上掏出一张绢,说道:“大人,下官身上有郑氏的族谱在此,请大人过目。”
李开国拿过来一看,只见上面记载着郑氏一支从始祖战国时起至最下两行,一行是郑国用,下面写着一个子:明。
明?加上姓不就是郑明?李开国好像记得,京城守东安门的明甲将军好像就叫郑明。李开国问道:“你丢的儿子不知道下落吗?”
冯国用点了点头,说道:“以前下官也派人打听过,听说当时好像被当时我郑家的一个叛徒郑春生给抱了去,养在他的名下,只因当时下官不敢露面,所以没敢去详细打听,只听得好像后来官至四品。”
李开国淡淡一笑,这件事好打听的很,只要派人去京里查一查,那个郑春生的名下是否有一个叫郑明的就能证实。
他也没心思去多听冯国用的家事,什么叛徒郑春生想必是被东林党诱使的不肖子弟,大家族里出几个不肖子孙很正常。
李开国暂时解去心中疑问,虽然对冯国用还有些怀疑,但也不会现在就杀他,等查实后再说。
当下他摆了摆手,说道:“你的话,本官会派人验证,你先回去吧,好好做事,不要辜负本官的期望。”
冯国用一怔,他本还以为,李开国会细细问清,却没料到只是说了个头,还有很多没说,李开国居然就让他走了。
当下冯国用感激涕零,跪倒在地,激动的道:“大人既然如此相信下官,下官这辈子就认定大人了,大人要下官死,下官立刻就死,下官永远不会背判大人。”
李开国点了点头,拍拍他的肩,笑道:“行了,回去做事吧,此事你可以暂时放下,明天的士绅宴请,你要好好安排。”
冯国用应了是,然后退去了。马英这时从书架后出来,李开国淡淡的道:“他的话你都听清楚了?”
马英点点头,说道:“全都听清楚了,属下会查清楚的。”李开国‘嗯’了一声,说道:“京里内城原东安门有一个明甲将军就叫郑明,现在调到了銮仪卫,你查查,是否与冯国用有关。”
马英大喜,虽说有了郑春生和郑明的名字,但也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一些事情漫无头绪,不好调查,此时有了一个头,那就好办多了。当下说道:“请大人放心,此事属下亲自办理,最多半个月,必有回报。”
李开国点点头,挥手让他退去。待马英走后,李开国秘密又传了几个人来,暗中盯着马英。他总觉得,这里面的事情还有蹊跷。
第二日山东半个东部各县的士绅都来了,倒不是说大家都服气李开国,而是都怕李开国。李开国杀人妖魔的名声早就臭大街了。凡是在李开国实际控制下的士绅谁敢不来?他们倒是不清楚李开国出海一趟去了那里,但李开国出去二十余日才回来,这就已经得来接个风洗个尘,否则李开国要是一个不高兴,大家日子可过不好。
倒也不是每个士绅都不想来,一些士绅家里还有着商户的,倒是盼着能有什么机会和李开国见一面,谈一谈关于盐和粮食的生意。
盐也就罢了,山东东部一向不是产粮要地,为何这些士绅要来谈粮食?原来自从司农令程异拿了李开国的尚方宝剑,四处开荒。居然硬是在不该种植的时节补种了一轮的水稻。在今年特异的海风暖流下,居然长得比按时令栽种的只差一点。
士绅们都是种粮的行家里手,却硬生生的被程异给折腾服了。再加上今年西边战乱频繁,粮食等紧缺,一些粮商便想到那些硬生生多出来的稻子身上。
但这种大事只有李开国能决定,别人可没那个胆子做主。因此士绅商人们全都云集灵山卫,带来了最好的厨子,最好的菜品,就在灵山卫唯一可以容许一次开十桌酒席的悦来酒庄开宴。
午时,李开国带着卫初平准时到达悦来酒庄。范宗权带着士绅们早就迎在酒庄门口,一见到李开国,立时便带着近百人的队伍跪下,齐声道:“给大人请安。”
李开国抬了抬手,说道:“都起来吧,今天本官是来喝酒吃饭的,这些大规矩都免了。诸位都是各县有头有脸的人物,近一段时间各县也颇为安静,这都是诸位的功劳,本官不会忘记。”
范宗权等士绅们一脸的陪笑,说道:“这都是托大人福,大人治军严谨,不骚扰百姓,百姓们感恩戴德,都十分的爱戴大人,所以这都是大人的功劳,小民等可不敢居功。酒席已经备好,大人请进。”
李开国微微一笑,这些拍马屁的话里也带着骨头,看来这些士绅们是口服心不服啊。什么不骚扰百姓,李开国的兵可没少找士绅商人们的麻烦,甚至为了平抑物价,还杀了好一部份商人,所以他们满嘴的百姓,却没有说一句士绅商人们如何。
李开国迈步在前,小百口子跟在后面,数百亲兵将酒庄一围,闲杂人等再也不敢靠近。李开国在主位坐下,各县头面人物敬陪,其他人只在周边落座,但人人脸向着李开国,没人敢背对着他,酒席上摆满的珍肴没人有心思去看。
第130章 六年末()
众人坐定,范宗权起身说了一些接风洗尘的好话,大家举杯,酒宴开始,席间各县士绅轮番吹捧,间或几个颇读了些书的士绅讲了一些趣事,大家哈哈一笑,倒也其乐容容。如果不是各位士绅商人鬓角流下的冷汗出卖了他们,还以为他们都不再害怕李开国了呢。
李开国心中有数,他倒也不觉得这些人虚伪,讨厌。这世间还真少不了他们。没有商人的流通,本地士绅们的支持,有些事情就只能用暴力解决。但暴力能解决大部份问题,却不能持久的使用暴力。
因此李开国很是享受和士绅商人们斗智的感觉,反正他有一手杀手锏,如果玩过不这些商人,李开国就用暴力。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李开国瞧着喝得差不多了,眼看着有士绅正在互相打着眼色,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李开国站起身来,笑道:“也差不多了,本官还有公事繁忙,就不再喝了,大家散了吧,如果以后有事,尽可以找这位卫先生,他可以将你们的事情传给本官,告辞。”
说着一指卫初平,卫初平抱了抱拳,眼看着李开国已经走了,连忙跟了上去。士绅商人们面面相觑,最后都看向范宗权他们这些头面人物。
范宗权他们互相看了看,各自微微点头,也不说什么,各自抱拳告辞。他们是什么人?都是比猴还精的人物,李开国已经说的很明白了,你们要想做什么,单独去找卫初平。如果想要联合起来,别怪本官不客气。这是为了防止士绅商人们绞成一团,那对于李开国来说,可是大大的不利。
因此要把士绅商人们分开来,分别对待。有些悟性差的还在抓耳挠腮,有人却是若有所思,连忙去找本县的头面人物去了。
李开国将这些事情全都交给卫初平来办理,他是打定主意要将卫初平培养成萧何、长孙无忌、李善长那样的人,为他负责后勤等事务,至少现在看来,卫初平颇具潜力。
只给卫初平留下一句话,粮食不能卖,反而要多多买进,其他的你看着办,做完回一声就行。然后李开国就把卫初平丢给了那些士绅商人们自行回府了。
一连十余日,李开国都在府里谋划着什么,期间铁大炮来过一次,说燧发枪已经可以造了,就是产量太低,三千余专司火器的工匠一天只能造出约百支,主要是铸造的工艺不成,还得想办法改进,需要一些时间。那些火绳枪可以改造成燧发枪,只是改造的成本和造一只新枪差不多,因此铁大炮建议,不改造为好,如果真要改造,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