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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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在外-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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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终于不再挣扎,一股气被他骂得泄去,人呆着渐渐滑落坐在地上,“她不会有事的,那么些年了,她打仗从没出过事。”两行苦撑了一夜的泪水终于滑出,他忽的转身,揪起身旁也瘫坐在了地上的廖三的衣领,“你说,你去探得了什么?说!”

廖三极不忍的开口,“城内到处粘贴着告示,说赵家,结党营私,刺杀皇上,发动政变夺取社稷,已与昨夜凌晨……凌晨,灭了满门。”

“尸首呢?你可亲眼看见尸首了?”

“将军府已是一片灰烬,从里面搬出的尸首大大小小数具,皆以辨不清面貌。”死状之惨,总是他这样战场上下来的人都不忍多看,他咬咬牙,继续道:“此外,赵尚书及其夫人被追兵斩杀于城外二十里处。据说,没有活口。”

没有活口,竟然一个都没有……

房门忽然被推开,初升的朝阳破云而出照在门口,吴公公两手恭敬举着圣旨身后尾随了一行人。

“北萧王墨鸾接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年事渐高,恐不多时,未防驾鹤之际国之无主,特立皇三子北萧王墨鸾为太子。皇叔并肩王摄政辅佐,以固朝纲,待太子成年方可正式登基,造福于民。此旨待朕驾崩之日起奏效。钦此。”吴公公面有疲色双眼通红,想来这一夜自是多舛,他将圣旨恭敬折回送入墨鸾手中,“太子殿下,皇后娘娘及百官已在朝中恭候,换上官服,随老奴一道进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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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结束了!第三卷明天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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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载

治宏三十七年,初春

京城,胭脂铺内一达官女眷在丫鬟的伴随下挑选着心仪的脂粉。

老板娘热情似火,“王夫人来看这个,这是我特意给您留的,年前您不是说极喜爱西域的这个口脂么,这次好容易弄着了,给您留了好几样呢。”

被唤作王夫人的贵妇喜爱的将东西接过掌中,同时不满地抱怨,“戚老板,平日里老说你这铺子从南到北胭脂水粉应有尽有,这可倒好,一个口脂硬是让我等了半年。”

“王夫人真是冤枉了,这几年从南到北的,咱大瑞打了多少仗啊!您是不知道,那边关战事多紧,也就是我还有点门路,不然还不知道打哪弄去呢。”

王夫人叹口气,“是啊,日日打月月打,自从四年前先皇驾崩后可没少打仗啊!这京城里都关了多少家铺子了,就连以前我常去的那家珠宝行也关了,好东西越来越买不着。”

“夫人说的是城东那家吧?”

王夫人看着柜台上的东西,慢慢挑着,“可不就是他们家么。”

“他们家的宝石玉器不是货从南疆就是西域的,这仗一打货都没处进,能不关门吗?”

“唉……都不知道这些年的仗打了是图什么的,一年不如一年,这疆土再扩张能有什么用,买个心仪的东西都那么难。”说完王夫人拍拍手,指着那琳琅满目的瓶瓶罐罐道:“行了行了,懒得挑了,都给我包上。也不知道你这店能开多久,可别下次我来你也关门了。”

老板娘无奈的笑笑,心道:还真是没准。

一晃眼,已是三年光阴流逝。自并肩王摄政辅佐太子后,大瑞的版图于战争下一再扩张,但连年的征战劳民伤财,百姓生活是一日不如一日,被逼得叫苦不迭,却无计可施。

老板娘将这王夫人要的通通打了包,冲后头叫了伙计出来让他送货。伙计颇有怨气,“掌柜的,说什么也让我休息会啊,我这一上午都跑了多少家了?店里又只有我一个苦力,再这么下去,我还活不活得了哟。”

老板娘扒拉着算盘的两手往腰上这么一叉,“不想干了就给我走!要不是看在你手脚还算麻利的份上把你留下,你现在早蹲在街边喝西北风还得担心着被抓去充军呢。”她朝那铺子外头一指,“见没见着,如今这城里连个叫花子都没有。”

伙计告饶,“得得得,掌柜的别跟我一番计较,我这就去送,这就去!”打包的空挡,伙计听得她叹气,转而拍起马屁,安慰道:“掌柜的也莫急,这仗也总有打完的一天,到时候咱的生意不也就回到从前那样了么。”

“说的容易!”她举着蒲扇轻轻扇着,“哪有打得完的仗呀,这些年打了吧,咱大瑞的领土都扩了多少了也没见朝廷收兵呀!”

“太子不是就要正式登基了么?等太子登基了没准能好点。”

老板娘却瘪瘪嘴,满是不屑,“好什么呀,能有什么好。登不登得了尚且不知道呢!要我说,也不知老皇帝是怎么想的,当初就该直接让北萧王称帝,偏偏要弄个挂名的太子给他,如今怎么样,三年了吧,早就成年了。可我看这皇位呀没准要让并肩王坐去咯!”

绑好了礼盒,那伙计压低了声音道:“我听说呀先皇当年之所以这么安排,就是害怕皇帝之位一旦有人坐上,那并肩王准又要大开杀戒不放过。为了这,才使了个缓兵之计。”

“又是听那些个外头说书的乱嚼的吧?”她隔着柜台虚指他一指头,“叫你成天去和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到时候被抓了可别连累老娘。”

那伙子挤了挤眼睛,“掌柜的,人家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当年先皇驾崩那晚的事,你相信是赵家干的?”说着他径自摇了摇头,“反正我是不信,他们也不信,赵家是什么人呀,要真想反,会是那样?直接举兵自陌北杀过来也未尝不可呀!再说了,第二天小女儿就大婚了,嫁给北萧王,可就是如今的太子呀!说赵家意图谋反,有眼珠子的人都知道万般不可能!”

谁说不是呢,可谁有敢直言半句,枉费赵家三代功臣呀,竟落得如此田地,只能是含冤九泉了。

老板娘叹了口气,“如今看这太子,只怕江山就是拱手让他他又能不能坐得稳。三不五时的出宫就往花楼钻,哼,这样的人做什么皇帝。就怕让他登了基,我们的日子更难过。到时候怕就不是我们打人家,而是人家要来打我们了!”

铺内二人小声的嘀咕,只当无人知晓,却不想已是被门外二人听了个大概。那一男一女头戴斗笠,女的还蒙了半块丝巾,丝毫看不清面貌如何,那男的健硕不凡,布衣下的身躯撑起衣服肩宽胸壮。

男的拉了拉肩头的布包,道:“走吧。”

女子微微颔首,轻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再次步进川流的人群,耳边熙攘的声响丝毫未能将她的注意力吸引去,似是想了许久,她终是开口,问道:“张山,方才那二人的话是真的么?”

多了沉稳与干练的张山此时沉吟片刻,道:“来前不就知道了么,他的确总是出入那些地方。”

蒙面的女子正是赵铭月,隽秀的眉宇间聚着皱痕,咬唇,她当然知道这个,要问的是其他,“我是说,赵家。百姓真的知道赵家是蒙冤的么?”

“恩,定是知道。”

她眉头稍有舒展,这才又压了压斗笠前沿,“走吧,秦大哥还等着咱们呢。”

小巷深处,一家茶居。院子里猫儿踏着柔软的步子轻巧移动,不时发出细细绵软的一声“喵呜”,引流而上的井水哗啦啦的带动着水渠内小小的水车,清静的哗啦声听得人十分悦耳。

雅阁内二男一女坐于其中,说是雅阁,其实不过就是个空房间。赵铭月脸上的丝巾已取了下来,秦刖看了觉得她模样倒是没变多少,唯独散发的气息却是不同了,他想,该是她埋于心底的那漫天仇恨所致吧,曾经那个活泼伶俐笑颜常驻的赵铭月到底是不复存在了。

这么一感叹,他不由分了神,“秦大哥?”赵铭月唤道。

他幡然醒悟,道:“这事我想了,虽说也是没办法的办法,可一旦有误,便是万劫不复。”

赵铭月紧锁眉心,原本轻搭在桌上的手渐握成拳,“我不在乎,无论如何,破釜沉舟,只要能报仇雪恨,我什么都不怕。”

“可万一有事,你让熙儿怎么办。”

赵铭月目光一低,接着看向张山,“如果失败,我想荣贞夫人会一直替我照顾好熙儿。”

秦刖看了看张山,“你和高寅都没意见?”

张山摇了摇头,有又如何,难道灭门之仇谁能劝得动她么?再者,莫说是她,就换做他张山,也一样必报此仇。

*

是夜,换上了轻薄纱衣的赵铭月有些难耐的抱住双臂,总觉得浑身上下似是寸缕不着暴露人前。

“抱着个手像什么样子。”饶是这番斥责的话也能被玲珑说得如此温柔。

浮世楼是京城有名的烟花巷之首,与别的青楼不同在它是由朝廷特别设定,前来寻欢作乐的均是官吏。里头的姑娘们不仅要有姿色,更为了迎合文官们的需要,琴棋书画个个信手拈来。而这样一群被称之为官妓的,除了自小培养外更有那被抄家的大户女子备入充当。饶是在这样一群人中,玲珑也依旧冠于芳首,且凭着过人的唱功,跻身成为色倾京城的名歌姬。每日就是慕名为她而来的朝野上下都数不胜数,可终究难有几人见得一面,不为别的,只因她的恩客是——太子。

玲珑叹道:“你妆点起来也是颇为漂亮的佳人,怎偏就不喜笑呢?总是这般模样,让太子见了如何能喜欢。”

她听了反倒更加板起了脸,冷声道:“太子……怎就如此偏爱你一人?”

玲珑嫣然一笑,眼底流过的一丝无奈却未曾被赵铭月捕捉到,就听她避而不答,反问道:“秦大人是你何人?”莺声燕语般的尾音轻轻上扬,勾勒出的语调甚是好听。

她无心作答,随便答道:“早年间的熟人。”

“哦,是吗?那你来前,他同你提起我时,如何说的?”

赵铭月望她一眼,那可人的容貌两腮晕红,心道果然烟花女子无情无义,明着都与太子……背地却还记挂着别的男人。心头愈发的瞧不起了,收回了视线,道:“说玲珑姑娘是浮世楼的头牌名妓,能歌善舞才情不凡,京中翘楚皆盼得见一面。”

“他……是这么说的?”她失望之情尽露。

赵铭月恩了一声,便听她幽幽道:“也是,我与他本就不是一路人。”她正了正身子,恢复常态,“一会太子殿下便该到了,他不喜人多,你便先在这间屋子等着,我会过来叫你。”说完,又见她依旧紧绷的面庞,仍是不免担心道:“届时楼内外明伏暗卫众多,你可千万不能做何傻事,否则,你、我还有秦大人都性命难保。”

赵铭月陡然觉得好笑,真就对她扯了扯嘴角,“放心吧,不会给你惹麻烦。”

         

作者有话要说:第三卷开始……

今晚还会有一更

☆、重逢

太子驾到并未隆重繁复,估计也是因为这不是什么上得台面的地方,故而竟比那寻常人还低调简单。只待有人来敲门请玲珑出去,她这才知道他已经来了。

玲珑临走前一番交代,说让她在这等着自己,待到合适了,会让人来叫她。她点头答应,待房门合上的一刻,才发觉自己的心早已跳得嘭嘭响,那隔壁之人是墨鸾呀,当年承诺从今往后只对她一人独好的男子。若是没有当年,她早就成了他的妻,何至于今日相见还要掩人耳目变身为此。

赵铭月深呼一口气,重重呼出,越是焦急也越是怕玲珑过来,复杂的心情难以言喻。最终,那一刻还是来了,丫鬟轻叩房门,得到她应允后推门而入,恭恭敬敬道:“我家姑娘请您移步隔壁。”

赵铭月站起身,习惯地昂首挺胸,透明纱衣下的那刚好覆住胸前旖旎的鹅黄抹胸便向上缩了些,引得她险些伸手去拉,好在瞬间反应过来,不料仅此一点,盖了下头,那岂不是要露了胸房。压下不适,她提了裙子跟在那丫头身后往出了门去。

行过了两间上房,一道门前立着两位青衣男子,丫鬟到了近前停下了,对里头道:“姑娘请来了。”

玲珑婉转动听的声音便传来,“进来吧!”

门口的两名青衣男子一人伸出一手,朝身后的门板一推,吱呀一声,木门便打了开。赵铭月微微低头却也丝毫不妨碍她审视里头的一切,醉人的熏香、粉红的灯纱。右侧,大红的床褥铺在华贵的千工拔步床上,左边,高高的木架上各类珍玩典藏悉数静待,给这本是淫靡的屋子填了几分典雅的书香韵味。而正前方,大大的罗汉床上,有二人隔着中间矮几相坐。

“抬起头来。”熟悉的声音带着酒意,似是厚重的木杵毫无预兆的击在赵铭月心中静止已久的钟摆上,那麻痹耳目的轰鸣瞬间席卷全身。她丝毫动弹不得了。明知他就在面前,可无论如何就是抬不起脑袋。

玲珑软言道:“别愣着了,给太子跳段舞助兴。”

她木讷的动了起来,将不久前所学的生涩舞步渐渐扭来。手臂似蛇般妖娆向上,举过了头顶仍不住巧妙盘旋,不盈一握的腰身在透明纱衣的掩盖下紧致光滑愈发勾人心魄。谁知这般景象却似乎未能打动对方,男声懒散道:“行了,出去吧!”

赵铭月心头一酸,哼,看来真是除了玲珑以外的旁人你一个都看不上了。

玲珑却给挡下了,道:“太子不妨先看看她的舞,玲珑去给取酒,一会便回来。”

“不用了,你让她下去吧,你要取酒去便是了,孤不用人陪。”还是拒绝。

“太子殿下不妨就当打发时间,让我跳给您看吧。”赵铭月努力装着强调,可还是听得出生硬。

墨鸾耳朵一竖,猛地抬头看她,不料酒意上涌眼前便有些模糊了。闭了闭眼睛,摆手,“留吧。”

玲珑轻声退下,房门一关,赵铭月扭着身子,随舞步缓慢朝他面前移动。酒过三巡,墨鸾已是晕晕乎乎,眼前的翩翩女子纱衣纤薄随舞而动撩人心弦,那熟悉却更加娇媚成熟了三分的模样让他恍如梦中。他想也未想,一把将人扯到怀中,突如其来的举动让赵铭月险些惊呼出声。本就不甚清明的脑袋来不及做出反应,人已经落入他怀中。

他将脸在她胸前停留了一阵,忽然抖动着肩膀笑了起来,“我又疯了,明知不会是你。呵呵,怎么会是呢,是我又在胡乱遐想了。”见他如此,赵铭月的心像是被一只大手狠狠捏住,疼得她呼吸都难。渐渐抬起胳膊,置于他肩头。

他像是冷静了下来,抬手于眼前一拭,便放开了怀抱,冷言以对,“出去。”无奈她却不动,他别开脸去,也不看她,“让你出去!”音调拔高了,显然已是极不耐烦。

这一声之后腿上的人果然站了起来,他拍拍腿面,似是有碍眼的尘埃。

“墨鸾,是我。”他的动作随着话音凝滞,木讷的抬头,微红的眼眸在对上她的一瞬倏地睁大,起身动作快得撞翻了矮几。

她那熟悉却更加娇媚成熟了三分的模样让他恍如梦中,碰都不敢碰她,就怕这是个梦,而他一伸手就会什么都没了。

酒意好像更浓了,热热的腾着眼睛,他朝她走,不过一步的间距,却是举步维艰。“你……”

赵铭月抿唇皱了皱眉,两手绞在一起,“墨鸾,我是赵铭月,我回来了。”

滚烫的热泪猛地滑落,他却摇头,“不对,你到底是谁。”

她不再解释,绕过他,来到桌前,倒出茶水用指尖沾了在桌面轻轻写下一字。

记忆之门豁然开启——陌北军营,小水塘边,粗粒的风沙刮在脸颊。女孩执细树干为笔在地上照着描摹写来,一个字被她肆意乱改,之后昂着头笑意嫣然,“你这人惜字如金,哪里对得起这字里的那个‘言’,不如不要,也才是名副其实。”她专注于地上的字自得其乐,“你瞧,多合适,从今往后这便是‘鸾’,墨鸾的‘鸾’。哈哈……”

脆生生的声音响彻耳际,似乎一切都是昨日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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