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术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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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术之王-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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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和却没有听出来张阿发的深意,认真的估算了一下柴火与热水之间的换算,发觉张阿发说的很有道理,自觉学到了新知识的杜和很高兴,朝着张阿发点头致谢,诚恳的说:“谢谢大师兄教我,我记住了,这就去买。”

    江凌就把怀里的热水瓶都塞给了杜和,打了个哈欠说:“给你……半个钟头吧,我去睡一下,回来要看到你的热水……”

    说着扭头就往房间去了。

    今天为了叫杜和,江凌又起了个早,年轻人贪睡,早就困了。

    张阿发似乎是叫杜和说的有些不好意思,补充了一句:“到了热水店,跟伊说你是连魁班的,记账就行,月底会有人去会账的。”

    说完也赶忙有些脚步匆匆的走了。

    刚刚张阿发似乎看到了江班主,一下子就急切了,赶忙离开杜和,生怕江中叶看到他参与了这事。

    杜和摸了摸后脑勺,想了想,找了根草绳,将水瓶都给穿了起来,往肩膀上一放,就出了门。

    说起来,杜和自打这次来上海,除了跟班子出去,居然一次都没有自己闲走过。

    十年间上海滩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杜和几乎认不出原本的街道,这还是老城区,就已经比苏州城热闹不少,可以想见,租界里又是怎么个景象。

    杜和已经不大认识路,好在街道不多,走了一次错路后,杜和问了人,在人家艳羡的眼光中,背着七只热水瓶,顺利的到了江凌说的那家热水店。

    几个闲汉坐在门口聊着,人手一个大海碗碗里头有热气,还有蜂蜜的香甜味道,杜和抽了抽鼻子,目不斜视的将七只暖水瓶放到了店家的灶台上,将张阿发教给他的话说了。

    店主是个三十来岁的青年人,叼着个烟斗,抬眼皮看了他一眼,懒洋洋的问:“认得,不认得你这后生,认得这几只好瓶子……双喜呢,偷懒去了?”

    杜和摇了摇头,“我不认得双喜,不过他应该是我师哥……以后的。”

    心下暗暗奇怪,江凌给他出难题,才让他来打热水,那位双喜是如何料理这么多水瓶的?

    店主熟练的将七只水瓶子都灌满热水,看杜和还在那做难,了然一笑,也不说话。

    杜和左顾右盼,终于看到了一位和他一样,抱着一大堆热水瓶过来买热水的老兄。

    不过那老兄却一丝一毫都别狼狈,手上提着两个草编的篮子,分作几个圆环,一个患里放着一只瓶子,稳当的很。

    杜和眼睛一亮,问老板求告一声:“店家,你这里有那样的篮子么,匀我两只怎么样?”

    “这有什么的,你们家是老主顾了,有需要开口就是。”店家看够了后生的窘态,乐呵呵的从里屋取了两小物件来,给杜衡一递,口中道:“喏,我见你头一回,定是没甚经验,这个提篮借你,下回把自己的带着,这个给我捎回来就行,不在钱上,还得借给像你这样没篮子的。”

    杜和连连道谢,感激不已的把藤编的提篮套在水瓶上,两只提篮,装七瓶热水绰绰有余,却变得十分方便,一提就提走了。

    这样一来,虽然有些沉重,不过已经比杜和料想的反复跑来取水瓶要好得多了。

    一路小心翼翼的将水瓶提回了班里,杜和的手已经被藤篮子磨得发红,留下了几个深深的印子。

    杜和确实太过娇惯,手上比江凌还嫩,就这么一会儿工夫,已经快磨坏了。不过皮肤嫩归嫩,杜和本人的脾气倒是不娇气,揉了揉淤痕,杜和就准备将热水给厨房送去。

    不过路经江凌房间的时候,杜和被旁边的阳光一闪,忽然就有了个主意。

第二十章 迷宫() 
他觉得,江凌如果是真心锻炼他,就不应该隐瞒他提篮的事情,这明明就是想看他手忙脚乱的出洋相,那丫头忒可恶了。

    他虽然是秉承着绅士礼节的读书人,不会跟女士争执,但是也不想轻易让江凌翻过这一页,便坐在门口苦思了起来。

    告状是最有效的一条,也是最最不可选的一条,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跟弱冠小孩一样,事事求达人帮忙,岂不是显得他太过无能。

    那么就只能让江凌见识一下他的厉害,以期让她自己收手吧。

    杜和左右看看,很快就看到了江凌门口的窗户上,玻璃,是个好东西。

    杜和记得,前两天帮着整理仓库的道具的时候,他就看到了这么一批的玻璃镜子,是用来做障眼法,转移光线的。

    将那些热水瓶放到了门前的石头桌子上,杜和很快就的推来了一车玻璃镜,抬头看了看头顶的太阳,杜和默默计算了一下角度,便试着将那一条条的落地镜子摆放在了石桌周围。

    杜和不知道连魁班的镜子是怎么摆的,只模糊记得他爸爸之前练习魔术的时候用过的几个摆法,再加上父亲的只言片语,就那么边回忆边看效果,渐渐的摆了起来。

    杜和是个痴人,一旦投入进魔术中去,轻易出不来精神,也不知道用了多久,才终于满意的放开了最后一块镜子,往后站了站。

    只见场中的石桌上,端端正正的放着几个热水瓶,周围却同时有着好几个一模一样的桌子和瓶子,一时间分不清哪里是真,哪里是假,杜和乍一琢磨就弄出来这样的效果,自己觉得甚是满意,拍拍手,就在墙角靠着端详起来。

    脑海里正回忆着这回的经验,江凌的房间里已经响起了动静。

    “阿和!阿和?你做完了么?你阿姐我可睡醒了!”

    江凌的语气里带着浓浓的睡意,显然是为了看杜和出丑,强自爬起来的。

    少女初醒,本来是世间顶有趣味的场景,杜和却没有注意到这些,而是撇了撇嘴,很是介意江凌自称阿姐的行为。

    明明江凌就比他小上几个月,怎么能占他的便宜?

    “杜和!”思绪翻飞间,江凌已经披衣起床,一脸怒气的推开了房门,食指在杜和的额头一点,“问你话呢,哑巴啦?”

    杜和躲开江凌后续的一下,一偏头,指了指石桌,带着点笑意说:“这不是做完了么,你自己去拿吧。”

    江凌随着杜和的眼光看过去,立即眯了眯眼。

    “考我?阿和,你来这几天,别的不行,倒是学会耍滑头了么。”

    江凌嘴上调侃,心下已经向上提了提,这镜子迷宫看起来简单,却十分考较拜访的人的精准度,否则就处处是漏洞,反而让人笑话。

    相对应的,若是摆的好了,进迷宫的人如果水平眼力见不行,也就会处处碰壁,给摆迷宫的人吃足了满足感了。

    杜和眼见着江凌的神情渐渐严肃起来,心下稍稍有了底,镇定下来,只看江凌是服软退缩,还是勇而破阵了。

    这光景正是午时,阳光最盛,本来是最不适合进去的时候,江凌却看不过杜和得意,硬生生的把肩膀上披着的棉衣一摔,就穿着一身单衣,走到迷宫前,回头朝杜和笑了下,江凌语带煞气的说:“今天阿姐就让你看看,正经魔术师和野路子出身的,有什么区别!”

    说着就直直的走了进去。

    江凌没有用手去触摸,反而背着手,一派宗师风范的闲庭信步,四下打量着,缓缓地挪动步伐,很快就深入了迷宫中间。

    杜和不禁后背冷汗,心下悚然。

    他是摆阵的,又在在局外。看的清楚,江凌就如同提前看过他摆放镜子的方式一样,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飞快的接近了石桌的位置。

    紧接着,江凌就在杜和惊讶不已的目光中,顺利的坐在了石凳上,两腿交叠,支着手看着桌下的提篮,恍然道:“怪道有这功夫,原来是取了巧,李三哥给你拿的吧?”

    杜和也走了进来,默不作声的坐在江凌对面,满脸挫败。

    江凌噗嗤一笑,从杜和手上拿过自己的棉衣披上,双手托腮,谦虚的说:“你才学了多久,就能做到这个地步,已经很不错了,阿姐我可是学了十几年了,再看不穿你的把戏,还怎么登台?”

    杜和抬起头,不解的问:“你怎么看破的?”

    “但凡是魔术就有破绽,我不过是看到你的破绽了呗。你要学的还多着呢。”江凌嘴上说的轻松,心里头却是松了口气。

    镜子迷宫本来只能靠反计算来算出来,否则只好用瞎子摸象的笨办法,一步步摸过去了。

    但是杜和摆放镜子的时候忽略了一点,镜子虽然没有边,可是地面却是土的,江凌就是靠着分辨地面泥土的痕迹来穿过镜子的。

    不过这可算是取巧了,江凌可不想让杜和知道。

    “以后还是谦虚点,跟你阿姐我好好学着吧……”江凌有点面热,拿手扇了扇风,刚想让杜和将残局收拾了,冷不防手臂一挪动,桌子上摆的满满当当的热水瓶就让江凌给刮到了地上一个。

    “哗啦!”一声脆响,热水瓶的藤编保护套里边,一股子热水漫了出来,还不等两人反应过来,紧挨着热水瓶的一个镜子晃了晃,也倒了下来。

    “不!”

    江凌惊慌的叫了一声,杜和已经先一步奔了过去,险而又险的扶住了快要倒下的第二张镜子,然而第一面镜子已经凹了一个钝角出来……碎成了两半。

    杜和松了口气,江凌却哭丧着脸,无力的说:“怎么办啊,这是阿爹托人从杭州定的……少了一面可怎么成……”

    “镜子破了就再买一面,哭什么。”杜和还在庆幸镜子没有砸到人,这周围几十面镜子,一旦全都倒了,他们两个就糟了。

    对于身外物,杜和一向是没什么概念的,除了离家出走的时候觉得钱财艰难些,其余时候都没甚感觉。

    镜子么,在他看来,碎了再买,很平常的事情。

    可是对江凌来说就不是这样了。

    犹豫了一会儿,江凌艰难的开口问杜和:“你,你有钱么……”

第二十一章 闯祸() 
杜和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有钱。

    如果他口袋里的那一大把铜元算是多的话,那他也算有钱吧……

    不过他觉得,怎么着也要像他爹那样,才算有钱吧。

    毕竟杜中恒自打下了南洋,杜家的经济可以说是好了不知多少,连杜和出国不列颠,家里供应起来都不甚吃力。

    “这面镜子是五个大洋一面定制的,租界区那边有个修首饰的,我拿去给他看看,兴许能修好……但是我手里就一个大洋并几角钱了,你有的话,借我一点,月底发了饷就还你。”

    江凌并不是不想让杜和背了这个黑锅。

    但是这样一来她阿爹就会问他们两个其中经过,二来,闯了祸,江中叶不会管两个人谁的错,而是会连坐,一起受罚,江凌一想起他阿爹发火的样子,就不寒而栗,只想吃个哑巴亏,把这事瞒下来再说。

    杜和见江凌神色急切,想了想,快步跑回了自己的房间里,不一会儿拿来一个布袋子。这是他去当铺当手表的时候,当铺给他装银元的钱袋,上头还印着隆昌典当的字样。

    不过杜和来了之后,花销了一些,两块大洋就剩下了一块多了,铜元倒是还有几百,看起来鼓鼓囊囊的。

    “我就这么多了,你拿去吧。”杜和干脆的把钱袋给了江凌,就转身去收拾周围的镜子。

    天幸热水瓶外边的壳子没碎,只是胆碎了,换一个也要不了几个钱。

    江凌没想到杜和这么慷慨,愣了一会儿,也揣好了钱袋,跟杜和一起收拾了起来。

    因为江凌平时的名号响亮,中午的时候,大家分到的热水少了点,也没人敢说,左不过就是大小姐慵懒一回,谁还会因为这一口半口的水去找不自在。

    倒是平时负责热水的双喜发现瓶子少了一只,不过碍于江凌充满威胁的目光,双喜默默地把疑问咽了回去。

    好在第二天,双喜忐忑的找热水瓶去打水的时候,发现瓶子数目又对了。

    这让害怕大家伙迁怒的双喜松了口气,更是守口如瓶,没有给江凌惹麻烦。

    隔天表演的时候,江凌把镜子魔术拿掉,换成了开盒献彩,就更没人多嘴去问了,这件事就在江凌的威压下波澜不惊的过去了,丝毫没有引起江中叶的注意。

    江中叶也不知道是不知道还是没在意,对两人之间的矛盾和摩擦保持着一个冷眼观察的态度。

    既不支持,也不反对。

    一方面希望杜和如期回家,一方面又不希望杜和打退堂鼓,给大师兄丢份儿。

    杜和很是过了几天舒坦日子。

    跟家里边的少爷生活没得比,只不过不用早起倒夜香,贪黑洗碗盘,还可以在验完了票后的空隙里边,跟着观众们观看几眼台上的表演,就已经让被江凌收拾的没火气的杜和十分满意了。

    江凌拿人的嘴短,虽然看杜和还是不顺眼,但是看在那修好的镜子的面上,硬是压着脾气,看杜和上蹿下跳了好几天。

    没有江凌和杜和斗法的日子过得飞快,众人只觉得原本的平静生活是如此的美好,只觉得光阴飞一般消逝,很快就到了十二月初七。

    一月份除了元旦,就是初八的腊八节算是个热闹节气,大家虽然初八有表演,不过按照惯例,初八晚上是有腊八粥喝的。

    因此初七一早,大家伙儿在饭堂的时候,就抻着脖子朝着饭堂里张望,却很失望的没有看到成袋的八宝米。

    腊八日一早,众人押着车前往共同租界,有一场大型的表演等着他们出演。

    不过今天也没见八宝米,大家的气氛有些沉闷,都是闷着头赶路,没有说话的。

    江中叶却没有同他们一起,而是亲自带着蒋四姐赶往火车站,接了一位一身黑衣的老人下火车。

    俩人在月台上一见到对方,就同时大笑起来,紧紧地拥抱了一下,才感慨的互相看了起来。

    半晌,江中叶叹了一声,“海哥,一别经年啦。”

    黑衣的老海正是杜和家的管家,他竟是亲自来了上海,可以看出,杜家对杜和的离开并不如表面看上去那么平静。

    如果不是嫂子抽不得身,或许会亲自来也说不定,毕竟是独子,哪儿能那么轻易的放手。

    江中叶心头一转,就将杜家的态度摸了个七七八八。

    老海确实是来看杜和的,不过时隔多年,虽然电报联系不断,却是十年来第一次与江中叶见面。

    这些年杜家转型经商,老海作为深得主家信任的老人,也担负了很多重要的职责,没想到当年天天相见的老朋友,一别却是再也没见了。

    “哎,二老爷,你风采更胜往昔,我却是老朽一个,半只脚踏进土咯!”

    老海高兴的拍了拍江中叶的肩膀。

    他比江中叶大了十几岁,从一开始就是杜家的佣人,可以说是看着他们长大的,对杜中恒与江中叶师兄弟两人的感情从小看到大,将江中叶成为二老爷,也是自家老爷的意思。

    一世人两兄弟,谁说非要亲生,师兄弟感情深厚,比亲生的还要密切,让老海欣慰不已。

    江中叶也是好久再听到这句称呼,一时间有些恍惚了,隔了两秒才舒了口气,同老海一起出了月台。

    老海并不是自己来的,深厚跟着四个得力的年轻佣人并一个厨娘,肩扛手提的带着许多节礼,都是主母亲自吩咐准备的。

    一行人到了李家厂,佣人在蒋四姐的指点下熟悉了地方,厨娘爽利的接管了厨房,一水的吩咐那四个佣人,大家有条不紊地将带来的东西拿出来放进容器里。

    把还有些不情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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