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术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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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术之王- 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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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海一触即走,只是点了杜和一下,没有深说,交代了杜和几处要注意的事项之后,便从袖口里拿了个手绢包裹出来。

    包裹形状明显,厚度不低,杜和也没推辞,拿过来也不见怎么动,包裹就藏在了身上。

    想到了钱财,杜和忽然想到了囚室内的大佬,将老河底子当做风闻趣事一般对老海说:“说起钱财,我那间囚室里头,好些犯人的钱都要交给一位称为老河底子的老人家掌管……巧的是,那位老人家也姓戴,同海叔你讲的那个劫了生辰纲的戴大侠十分相似咧。”

    老海一愣,忽然失态的站了起来,脱口问道:“那人什么模样?”

第一百四十四章 损友() 
杜和对老海的失态感到很意外,转念便想到了什么,惊讶的说:“海叔难道和戴先生是故旧?怪不得我提到了海叔给我讲的故事之后,感觉老戴还蛮照顾我咧。”

    说着就仔细的形容了一下老戴的长相。

    其不过杜和越描述,越是感觉无力。其实老人家哪里能形容出来什么特点,无非是满脸的皱纹和抽条的体型,再加上浑浊的双眼了。

    尤其老戴都关在这里二十来年,从中年到老年,相貌早已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因而杜和说了一通,自己都觉得形容的太过模糊了些。

    不忍心看到老海那期盼的眼神,杜和挠头想了想,忽然拍了下手掌,补充道:“老戴说话含糊,似乎是嘴巴有什么毛病,但是听着声音,是我们苏州的乡音,我说起了戴大侠的传奇,他还发了会儿脾气,好长时间没理我,就在墙边打坐面壁来着。”

    “面壁?!”

    老海的表情变得激动了起来。

    就在老海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外头站了半天的张根娣从屋外伸了个头进来,指了指自己的怀表。

    “时间可超了啊。老先生,这不合规矩。”

    老海张了张嘴,下意识的说:“看守包涵,回头老朽亲自登门赔罪,容我再嘱咐两句。”

    张根娣就又将头缩了回去,不过看着门口的影子,人依旧是站在那里没动的。

    老海显得心事重重,嘱咐的几句话也有些潦草,南风担忧的扶着老海的手臂,忽然小声儿说:“爷爷若是想确认那位老爷爷的身份,不如直接叫阿和哥哥问一句啊。”

    杜和也积极的说:“如果真是故旧,错过了可太可惜了,海叔有没有什么话让我带给老戴先生的?”

    老海踌躇了一番,忽然两手交叠,手指奇奇怪怪的摆了个姿势,压低声音说:“你在没人的时候,将这个手势做个给他看,假如他认识或者能对出来这个姿势,你就将我的名字讲与他听。”

    杜和点点头,重复了一遍那个姿势,老海就又把下一个手势摆了一遍,再三确认杜和记住了,就在张根娣的催促中重新领着南风离开了,缓缓消失在走廊深处。

    张根娣似乎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带着杜和回去的脚步又急又快,像是有什么急事要去做一样。

    杜和跟了一阵,忍不住说道:“张看守,白天大家都有事情忙的,假如要会客怕是要安排到晚上了吧。”

    张根娣讪讪的样子,脚步倒是确实放慢了不少。

    头一回当看守,张根娣对于收受贿赂这种事情属实没有什么经验,听到老海说要登门赔罪,还以为要马上回家,给老海叔开门呐。

    被杜和提点了两句,张根娣放下心来,也没法子再保持什么冷漠的看守形象了,脚步略停,与杜和接近不少,状似随意的说:“来的人是你爹?”

    杜和咳嗽一声,尴尬的说,“家父远在南洋,海叔是我的长辈。”

    “南洋哦,蛮远的,那里赚钱好赚吧。”张根娣没忍几秒钟,又开始打听杜和的家世来。

    老海给张根娣送礼的时候,人其实并没到,只是例行将张根娣这样有机会接触到杜和的人统一送了一份好处过去,这是财大气粗的世家大族的毛病。

    大手大脚都不足以形容这种消费观念,杜和小的时候看着家族的长辈们处理事务长大,就没少见送礼上的套路,他曾经很不屑这种交好他人疏通关系的法子,觉得压根就不可能交到真心的朋友,当时老海叔和许多叔叔都笑了,叫杜和好生气愤。

    不过今时今日,老海叔一直坚持的老旧法子还真的在老旧的上海滩上给了杜和以不小的方便,真是世事难料,一饮一啄。

    杜和再次回到监室的时候,众人依旧如同往日一般,各自处在各自的地方,该做什么做什么,大佬、水头儿、油壶、点子,一个一个的囚犯,或坐或站,或动或静,似乎每一天都是一样的动作,就这样重复了好多年一般,让杜和生出一种时间在这里没有意义的感觉。

    杜和不少唯一一个感到格格不入的,刚一进去,靠着墙壁假寐的榔头第一时间就睁开了眼睛。

    “娘咧,这些人聊的话题都和昨天一样,假人一样,好险把哥哥的尿吓的洒出来!”

    榔头一张嘴就将全屋子的人都得罪了一遍,杜和无奈的说:“你心里这么想就得了,非得告诉大家你的想法……这不是找收拾么。”

    几个在旁边的囚犯忍不住赞同点头。

    “嗯?他们都听到了?哈哈,我还以为自己声音够小来着,在船厂干活时间太长了,耳朵时好时坏,见谅见谅啊。”

    榔头大大喇喇的弹了弹自己的耳朵,那里有一道不大明显的印痕,似乎是常年佩戴耳塞压出来的痕迹。

    看起来是认认真真的给自己找理由,不过撇着的嘴角和漫不经心的表情告诉杜和,他其实也就是给杜和的面子,敷衍一二而已。

    榔头这样执拗的人,你不答应他,他会叫你永不得空,杜和也只好压下急于帮助老海确认老戴身份的想法,没脾气的被榔头拉到了一边去,离面壁的老河底子越来越远。

    “阿和,你家里人来看你?”

    榔头将角落里的几个人都挤开去,留出一个安静的小区域,才同杜和悄悄的交流起来。

    杜和点点头,没有多说。

    老海叔交代的东西不说都是不适合同外人说起的内容,就算只是话话家常,杜和的性子也不会将之大张旗鼓的宣扬开来的。

    好在榔头也无意多问,扯了这么个开场白之后,榔头就正式的表明了他的来意。

    “阿和,我今天去放风的时候,听到很多人都在谈论金条的事情。”

    榔头的表情严肃了起来,杜和皱了皱眉头,也认真倾听起来。

    “有许多种说法,说你把偷来的金子买了一大车烟土的,也有说你藏了个地方,等着出去挖出来,乱七八糟的,大多数都不是什么好话,现在好像一些人已经对你有了打算了,你小心些,可别单独走了。”

    榔头的记性似乎也不大好,警告杜和也警告的磕磕绊绊,一点威胁都没有。

    杜和本来想再听一点东西,结果榔头在说了这句话之后,就闭上了嘴巴,一副等着杜和交代的意思。

    杜和难以置信的问道:“就这些?”

    榔头“唔”的一声,“就这些啊,这不挺多的了么。”

    杜和有种遇到对手了的感觉。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那种对手。

    “这叫我怎么打算,也太简略了些,好歹说说消息从哪来的,或者谁要打算对我动手啊……”

    杜和揉着跳动不已的太阳穴,无奈不已的给榔头详细的解释了一下他想要的消息。

    榔头却不管这些,他好像是才想起来一样,忽然握住了杜和的手臂,好奇的说:“其他不论,我也对你那些钱没打算,你就告诉我一下,那笔钱,你究竟是拿来买烟土了,还是买姑娘了?”

    杜和仰天长叹,挣扎不已的看着榔头:“大哥您看我像是喜欢烟土还是姑娘?我就不能有点别的追求么,稍微高尚一点的。”

    “……莫不是买了烟土送给了姑娘?”榔头为难了半天,才勉强的给杜和想了一条出来。

    杜和神情僵硬的闭了闭眼睛,“大哥,你能找到份工作赚钱而不是叫人给卖到哪个黑工厂里,还真是烧了高香了。”

    榔头一愣,“你怎么知道我是被人卖给工厂的?”

第一百四十五章 无妄之灾() 
杜和的表情在听到榔头耿直的承认自己是被人卖进了黑工厂的时候,有一瞬间的凝滞。

    他仔细的分辨着榔头说话时候的微表情,想从榔头的脸上分辨出一丝一毫的伪装,但是没有。

    杜和便知道,榔头是真的经历过这段黑暗的历史,当过人蛇手中的筹码,毫无人权的被从一个地方卖到另一个地方去。

    打从民国初始,杜家与陆家就不再买奴仆了,因此杜和从小时候开始,家里头的长工和帮佣就都是雇来的,后来到国外留学,杜和才知道了被人卖到异国他乡的人是多么凄惨无助。

    杜和忽然理解了榔头身上的那一股子生硬与不屈。

    或许是见过了人性的黑暗,所以才最大程度上的尊重自己的天性吧,杜和想。

    “榔头哥,你是怎么被人卖了的,能说说?”杜和轻声问道,觉得自己声音再大一点都会触动榔头最敏感的那根神经。

    榔头听到这句,倒是没有立时回答,挠了挠光溜溜的脑袋,榔头耷拉着头坐了下来,想了想说:“我本来是在乡下种田的,兄弟一口人,种多少田吃多少饭,过得十分自在,后来乡邻那些女人们嚼舌头,说我老大不小不成亲,说我有病,我不愿意听他们扯老婆舌,就想离开那,换一个地方种地……”

    “然后灰老鼠那厮就找上门来,说愿意免费给我换一块地,将苏州那边的肥田给我,我高高兴兴的签了文书去苏州,才出门就被他做套骗了,骗了我得地,还把我的人也给骗了,我签了那个劳什子的文书才知道,那是三十年的劳工合同,我不去,就要直接坐牢,后来我去了,任命去了造船厂,可是还是要坐牢。”

    榔头的叙述中没有夹带什么情绪,冷冷清清的把自己的前半生说完,榔头好似松了口气似的,惊讶的抬头望着杜和:“阿和啊,我这一说出来,心里头还怪好受的,难不成你还有什么招数,能叫人舒坦啊。”

    杜和微微摇了头,难过的坐在榔头旁边,哑着嗓子说:“不是的,心里头有什么不痛快的事情,说出来之后,听的人就能帮你分去一半的不痛快,你自然觉得痛快起来了。”

    榔头有点不好意思的样子,“那多不好,要不你再给我讲一遍,我的事情,还叫你不痛快了,这可不合适。”

    杜和给榔头逗笑了,想了想说:“所以你进来之后见到了灰老鼠,就想把他骗你的事情清算掉?”

    榔头“嘿嘿”一笑,“骗了我几十亩地,打他几顿可太划算了。”算是默认了杜和的说法。

    杜和却没有赞同,闭目寻思了几秒,杜和忽然问道:“大哥会种水田么?”

    榔头露出怀念的表情,仰着头,带着回忆的神色,笑呵呵的说:“水田、旱田、梯田,叫是田地,就没有我不会种的,阿和,你是不知道,自己种庄稼,看着种子撒下去,秋天收回来一大堆种子的感觉,那感觉,那感觉,真带劲啊。”

    “今年如果有机会回家的话,我也去种种田,感受感受那感觉有多带劲儿。”杜和拍了拍榔头的肩膀,起身回了自己的位子。

    没有把握的时候,杜和即使说出来要给榔头田地种,榔头大概也不会相信,莫不如等时机到了,送他一场惊喜。

    杜和一想到榔头回到田里头种地的欢快场景,脸上就忍不住带了点笑意。

    有的时候像榔头这样活得简简单单也蛮好的,不必像杜和那样要辛辛苦苦的安抚好很多人才能顺利的学习魔术,也不必等待一个虚无缥缈的机会,就闷头努力,总有等到收成的一天。

    正在思考如何帮助这个简单的大哥达成愿望,坐在那里好半天的榔头忽然站了起来,大着嗓子叫道:“我说阿和啊,咱俩刚不是在说你那笔钱的花销么,怎么就扯到我身上去了,你就告诉哥,你到底是用那么老多的金子买了什么了吧?”

    杜和抿了抿嘴,不用看也知道,多少人因为榔头这一句话而将注意力放到了杜和身上去。

    无妄之灾啊,无妄之灾。

    杜和念了两句静心咒,才将沸腾的血液平息下来,恢复了平静的心态。

    微笑着看着榔头,杜和一脸关切的说:“既没有买烟土,也没有买姑娘,那笔钱去了他们最该去的地方,我一分都没有动用,全都送给别人了,不过如果能剩下那么一两半两的,我倒是想给大哥买点药。”

    “我又没病,买药干嘛?”榔头奇怪的反问。

    “缺心眼也算是病吧。”杜和忍不住暗戳戳的说。

    榔头这才反应过来杜和的意思,环顾了一圈,眼睛一瞪,握紧了拳头比了比,吼道:“看什么看,我兄弟说了,一分钱没花,都送人了,你们要是不信,捅我的拳头说话!”

    杜和有种想要撞墙的冲动。

    这到底是哪路神仙送来的大哥,榔头还真是人如其名,办起事来又狠又疼啊!

    和杜和想的一样,榔头这一套在软弱点的监室里头可能就奏效了,但是在有着老戴坐镇的监室里,他的话只能起到反作用。

    本来还没有想要怎么着的囚犯一听到榔头这充满了求战欲望的话语,立时就站了起来,晃动着脖子关节,朝着榔头围了过去。

    杜和长叹一声,和榔头站在了一起,估摸着监室里的人数,暗想他前几天的鸡汤大概要白喝了。

    就在这个当口上,一直稳如泰山的老戴动了。

    人未到,声先到,老戴极其标志性的沙哑嗓音在千钧一发,紧张到极点的监室里头响起来:“吵吵闹闹,莫不是都当我死了不成。”

    “不敢!”

    “不敢不敢!”

    众人立时就软了,此起彼伏的喊着冤枉哭着屈,纷纷指责杜和二人挑衅在先起来。

    老戴原本盘坐着的姿势忽然动了,保持着双手扶膝的姿势,老戴居然只靠双腿的力量站了起来,身体不摇不晃,如同标枪般直直立起。

    这个动作在武术上有个专门的称呼叫‘拔’,也有叫干拔的,是十分考校功夫底子的动作,老戴以耳顺之龄做到这点,本身就说明他巅峰的时候水平远高于此,令人敬佩。

    众人被老戴硬桥硬马的方式震慑住了,一时间都闭上了嘴巴,恭敬地让开了一条路,让老戴背着手一路走到了两伙人中间。

    何其熟悉的场景,曾几何时,杜和也曾经做过阻止两伙人冲突的事,只不过杜和比起老戴来说,烟火气更重,也更着相一些,老戴做来就显得不沾烟火气,自然的多。

    “戴先生,我的兄弟就是太重情义,有口无心,没有开罪各位狱友的意思。”

    杜和惦记着老海叔的事儿,对老戴更加尊敬,未等老戴开口便主动的服了软,下了台阶。

    老戴未置可否的样子,矮小干瘪的身体在囚衣里晃荡着,看起来莫名有些像是老海叔的身形。

    都是干瘦,仔细看又有爆发力的类型。

    “这几天,因为新人,监室里一直不大太平,大概是财帛动人心,本来,你们的人还困在这里,心就该当踏实一点,先把牢子蹲够了再说。”

    “但是人心哪是讲道理的玩意,既然今天人都在,索性就把事情说清楚,说开,免得猜来猜去,闹些无谓的烂事出来。”

    老戴的声音不疾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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