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究竟是谁?!”杨战不可思议、惊惧交加的看着皇宫碧瓦上的曹文忠和那个女人,那个他曾经一直叫着母亲的人。
曹文忠有些悲悯的看了杨战一眼,然后轻轻的拭去怀里虚弱的女人脸上满满的泪水:“杨战,你竟然会问她是谁,你竟然认不出这个为了你牺牲了多少一个女人绝对不会牺牲的东西的母亲么?”
杨月堂怔怔的看着杨战,泪水又顺着她苍白的脸颊流了下来。
杨战怔住,母亲?母亲。母亲!母亲……
杨月堂这个时候突然咬了咬牙,她冷冷的说:“哼,我怎么会有这种莫名其妙的儿子,文忠你不要胡说。小子,我告诉你,你娘早就死了,早就死了!”
最后几句话,她说得撕声力竭,说完以后,就有一行清澈的血丝顺着她的嘴角流进了雨水之中。
曹文忠怔住,杨战也怔住。望尘呆呆的看着那个女人,她,明明就是那个三年以前,病卧在床的杨夫人,明明就是那个杨战颠覆了整个江湖为她寻找良药的他的母亲,明明就是那个温柔贤惠的女人,她为什么不承认,为什么会、会还是曹文忠的妻子。
祈音弦看着有些吃惊的时空幻,她偏头、一提脚尖落在了时空幻的旁边,她展眸轻笑:“幻哥哥,你觉得呢?她是不是杨战的母亲。”
时空幻轻轻的刮了下祈音弦的鼻子:“明知故问。”
祈音弦笑了,有些娇嗔的说道:“一点都不好玩,幻哥哥,你要说不知道啊,这样我好给你讲故事嘛。”
时空幻看着这个被人们尊称为神祉的女子,那个明明已经是神的存在的祈音弦,在他的眼里,宛然就是一个还没有长大的孩子,他微笑:“好,阿弦,我不知道。”
韩佳棋在远处看着时空幻和祈音弦,她一直冰冷的眼眸里面闪过一丝诡异的华光,她的目光不经意就停留在了唐行的身上,然后又迅速的回身,隐没在了人群之中。
“呵呵”祈音弦笑了,“好吧,既然幻哥哥不知道,那么我就再给幻哥哥讲故事好了。”
“不要——!”那个虚弱的女人,突然打断了祈音弦的话,她看着祈音弦哀怨又无助的眼神,痛苦不已的她继续说,“不要,我求求你,不要说出来,不要。”'网罗电子书:。WRbook。'
“为什么不呢?”祈音弦妖娆的笑,“我觉得是个好故事啊。”
“不要不要不要。祈音弦,我求你发发慈悲吧。”
“噢?我发慈悲?好啊。”祈音弦漫不经心的点头,继而却目光一凛,迅速的拔出了手中的堕泪,指向曹文忠,“交涉决裂,大家动手吧。”
望尘惊讶,因为这句话以后,她看到的,不是那些黑袍的西域魔教的弟子在动手,而是中原武林的人,乌七彪、唐行、韩佳棋、萧逆秋,他们无一例外的攻击向了曹文忠。难道他们,他们也是祈音弦的手下,也是魔教在中原的势力吗?
“你们反了你们!”曹文忠惊讶,祈音弦怎么可能收服得了那么多的中原势力。
“利益”唐行冷冷的笑了,“曹宰相,你以为祈音弦的利益是什么,是中原武林和天下吗?呵呵,那么我告诉你,你就大错特错了。”
曹文忠惊讶的同时祈音弦笑了,她靠在手下给她端出来的金椅上,抚摸着堕泪的剑身:“噢?唐行,看来你好像知道我的利益是什么一样。”
唐行在迅速的打出六七个飞镖消灭了八个曹文忠的党羽后,潇洒的回头:“你的利益嘛,很简单——你要改变你的宿命。”
祈音弦惊讶,她迅速起身,身后的披风忽地扬起,杀气。
“你怎么知道。”
唐行笑了,笑容凄恻:“因为——你看他的眼神。”说着,他指向了时空幻。时空幻和祈音弦皆是一怔,然后唐行接着说:“那样的眼神,不是因为有爱就可以的,你的眼神里面,充满了不甘心和执著,充满了不确定,充满了寂寞。你看他的时候,是你唯一心安的时候,那个时候,你的眼睛里面,才淡淡的,没有多少恐慌和冲动。”
说罢,他不等祈音弦回答,他看了看远处的韩佳棋:“可惜,我懂得这个的时候,已经太晚了。来不及,对那个我亏欠的人,说抱歉了。”
106。
“够了!”曹文忠终于在自己的党羽被消灭一部分的时候,说了这句话。他看着杨月堂,忧伤的笑:“月堂,而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纵使以后你都会恨我,但是,今天,我一定要把一切都说出来。”
杨月堂看着曹文忠,最后她痛苦的闭上眼睛,伏在曹文忠怀里,泪水混着雨水,逆流。
“杨战,她叫杨月堂,是你的母亲。也是我在十八岁那年,遇上的最了解我的女人。”
二十年前。
“月堂,你在干什么?”一个穿着黑色官袍、翎花羽靴的少年,看见那个穿着霓裳羽衣的美丽女子,在狠狠的把已经绣好的一抹布匹扯断。布面上,绣的是一队比翼双飞的鸟儿,碧水蓝天。
“文忠,你可以不要到西域去么?”女子放下布匹,回头,带着一双哭红杏眼,梨花带雨,她看着他,“放弃好吗?”
身为军机密使的少年,闻言之后眉头紧锁,他看着那个自己深爱的女子,很久很久都没有说话。最后他长长的叹了口气,走过来弯腰把地上被女子扯碎的布片,把它们交回到妻子的手上,然后一摔衣袖离开了。
没有人,可以改变曹文忠的决定,即使是他最爱的女人也不可以。
二十年前如此,二十年后亦然。
那是一个明媚的春日,军机密使家里的四个女婢安静的陪着她们的少夫人到八井桥赏花,少夫人已有身孕有了三个月,如果不时她坚持要出来透气,这些婢女根本不敢轻易让她们尊贵的少夫人活动。要知道,大人是非常宝贝这个女子的,现在她怀了孩子,更加是疼惜她。而且大人的脾气又古怪,如果少夫人有什么闪失,他可能会杀了她们的。
然而,事实也是如此。
那天,正好少夫人要吃河鱼,而有名的知味楼又正好没有了鱼。据说是被一个喜欢吃鱼的客官给包了下来。杨月堂那个时候年少轻狂,怎么允许有任何人可能这样对自己。何况,曹文忠那个时候已经位高权重,这样的男人都对她宠爱有加,她怎么受得了这样的气。于是就问小二要来了那个客人的雅座位置,带着女婢浩浩荡荡的走了过去。
也就是那天,杨月堂遇上了另外一个世界,一个曹文忠不曾给她的世界。一个温暖的、懂她的世界。那天,她遇上了她生命里面另外一个重要的男人——杨丘莘。
杨丘莘那个时候官拜中丞,出生在西湖畔的他喜欢河鱼是一个习惯,自从仕途上显达来到了京城以后,虽然珍馐在侧,还是改不掉这个喜欢吃鱼的习惯。所以今天正好就包下了知味楼的所有河鱼,然而,他也没有想到,他竟然遇到了一个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女人,一个改变了他一生的女人。
那天以后,杨丘莘认识了这个被深锁在寂寞的宅院里面的女人,认识了她的寂寞她的绝望。丈夫的理想,她希望达成,可是她是女人,也是一个普通的女人,喜欢相守喜欢爱情的热烈,喜欢平静的生活,曹文忠所追求的未来,充满了阴谋充满了诡异,她不喜欢,可是不知道要怎么逃离,在矛盾里面快要发疯。
于是,在这个时候,她遇上了杨丘莘,遇上了那个可以救命的稻草,于是,她就抓紧了这个稻草没有放掉。那个时候,曹文忠到了西域寻找他要的术士,而杨丘莘的妻子暴病亡故刚满三年,两个人在对待生活的态度上,情投意合,默契到就好像是多年的夫妻一般。
杨丘莘时常来到曹家拜访,有时是聊天,有时是说话,有时是下棋,在婢女们看来,这个男人来到以后,少夫人笑得更多了,似乎想得更加开了。所以,她们也没有阻止,因为毕竟少夫人怀有身孕,这样开心些总是有好处的。
曹文忠在西域调查走访,终于成功的获得了他要的信息,满载而归。那个时候,当朝的丞相暴病在家,皇帝完全没有主意的时候,曹文忠的党羽鼓动着百姓推举了曹文忠,那个时候的他,根本还没有展开他的阴谋,还是一个普通的官吏,还能得到人民的支持。他的野心,也才刚刚到丞相为止。
然而,回到家中。迎来的却是,妻子的悲伤,而且莫名奇妙的悲伤的过分。打听之后才知道,原来这些天自己的妻子,竟然抛头露面的见一个中丞。于是,他处死了那四个婢女,这样激进的做法,让杨月堂对他更加绝望,带着绝望的心情,她被幽居在曹府的深处。囚禁在她最喜欢的樱桃园里,曹文忠的心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开始变化,他开始有意识的培养自己的人,有意识的开始谋划他的计划。他要这个天下。
107。
然而就在他的计划刚刚开始的时候,杨月堂和他之间的战争也拉开了序幕。两个人的关系开始越来越僵。最后,在一个十五的月夜,杨月堂从樱桃园里逃脱,想要离开这座坟墓。
她在逃离了十五里以后,没有成功,毕竟已经是有了八个月身孕的女子,她被曹府的人带回了家中,曹文忠开始和她大吵一架,甚至将所有的罪责都怪罪到杨丘莘的身上,因为他夺走了他最爱的女人。
那个十五以后,曹文忠再也不相信爱情。他为了留住他最爱的女人,以及他们的骨肉,他开始给杨月堂服食龙胆,剧毒的龙胆花,只要杨月堂离开他很久,她就一定会毒发身亡,他不要她离开他。
而,对外,也就是宣称曹夫人病了。
这件事情终于被杨丘莘知道,他悄悄找来了杏林韶找到了可以抑制龙胆毒性的药物,在重阳日救出了杨月堂,带着她离开了京城回到他的老家。娶她为妻,然后辞官告老。而那个他们逃离的月夜,曹文忠派来了很多的人要追回自己的妻子。可是几次都被杨丘莘挡了回去,最后,在运河畔终于被追上。
“月堂,你忍心这样背叛我吗?”曹文忠带着颤声脸色惨白的看着自己的妻子。
杨月堂看着那个男子,她爱他,可是爱不上他的理想。他们,始终是不同的人吧。她含着泪水,摇头,然后说:“文忠,你放过我好吗?你也放过我们彼此好吗?”
“放过?你要我放过你——我最爱的女人去和一个男人私奔?”曹文忠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妻子,她让他觉得陌生。
而杨月堂只是含着泪水,别过头去没有看那个伤心的男人:“文忠,你知道吗,我也是女人,也是希望平静生活的女人,你的理想我知道,可是我不想再支持。你离开的每个日夜,我都会恐慌,害怕的心情,你不能体会,你不能明白。”
曹文忠愣在当场,他以为,这辈子他娶了最了解他、最爱他的女人,可是没有想到,这个女人,她毕竟、毕竟也还是个女子,甚至,也还年轻。他怔怔的抬头,只是缓缓的、带着不确定的说道:“月堂,我以为,你是这个世界上我唯一可以信任的人。可是,到最后,你还是要选择背叛我么?”
杨月堂默然回头,看着那个她最爱的男人,在船头倚着船缆,眼神幽远哀伤,杨月堂突然觉得,那个男人,又回到了他们初识的日夜,那个忧伤的孩子,那个无父无母的孤儿,被师傅收养,然后被师兄们欺负的男孩,那个可以吟诵着诗词,可以策马踏新兰的少年。那个孤独又骄傲的他。可是、可是,杨月堂堪堪的退出一步,可是他已经来到了京城,已经变得另她陌生,变成了一个为了权势为了地位而不择手段的人。他虽然依旧爱着自己,可是,他已经不再是她熟悉的曹文忠,而是当朝的宰相,曹大人。
杨月堂的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她拉住杨丘莘的手臂:“文忠,是我负你。”
杨丘莘也只是拦在杨月堂和曹文忠之间,他知道他是胜不过曹文忠的,无论是武功还是兵马,但是,他也不会让身后的女子跟着那个男人,回答那座坟墓中。
曹文忠看着他们,眼里的迷茫和温柔终于一点一点熄灭,他突然仰头大笑了起来:
“好好好,杨丘莘,你好,你很好!你竟然敢勾引当朝要臣的妻子,还带着她私奔,你的罪孽已经足够深重!可是你知道吗?她中了龙胆剧毒,这个天下没有人有解药,除了我。她如果离开我,不出三个月她就会死亡,你走啊,带着她走啊,恐怕你们到杭州的时候,你就只是带走了一具尸体!”
杨丘莘大惊,回头不可思议的看着杨月堂,这个女子,远比他想像的坚强。
杨月堂看了他一眼,又回头看着曹文忠,她笑得凄凉:“文忠,其实你对我的爱,可能一点也不比他少,但是你有一点永远不会比得上丘莘,也因为这一点,我宁愿选择和他离开死在他的家乡,也不会留在你身边。”
曹文忠痛苦的看着她:“究竟是什么,让你可以不要性命,和这个男人一起背叛我?”
“自由”杨月堂直了直身子,“他爱我,为了我的自由他宁愿选择辞官离京,他愿意为我付出一切,而你,你却为了爱我怕失去我,把我束缚。你要我为了你,砍下自己飞向自由的翅膀。你愿意给我自由吗?你不愿意。其实,文忠,如果你能给我那么一些些的自在生活,好过你要做的未来,你要追求的绫罗绸缎,我都愿意留下来陪你。真的。可惜,你没有给我这个机会。”
曹文忠看着她,又看了看杨丘莘,没有说话。
“曹文忠,你根本不爱她,试问,你爱一个人,你会给她服食毒药吗?”杨丘莘冷冷的话,似乎让曹文忠有了别样的反应。他看着他们的眼睛里面闪过了狭长的光芒,他笑了。
“不错,我怎么会爱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
所有的人怔住,包括杨丘莘在内。其实他知道,曹文忠爱杨月堂,很爱很爱。
“你们走吧。”
“什么?!”杨丘莘简直不敢相信曹文忠的话。
“你们走吧”曹文忠静静的重复了一遍,“我不想再看到你们。”
“文忠,你……”杨月堂不禁终于觉得心里,好痛。
“但是——”曹文忠看了看他们的背影,“所有背叛我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108。
杨月堂离开以后,曹府隐瞒了她离开的消息。曹文忠这个时候才坐上了宰相的位置,不能轻易离开,但是他也埋下了自己的眼线,他要监视着杨丘莘和杨月堂,毕竟,杨月堂再怎么背叛他,她还怀着自己的骨肉呢。
那个孩子,一生下来,曹文忠会把他夺回来的。他不要自己的孩子,认贼作父。
可是,就在那个孩子出生的时候,塞外来犯,朝廷中的事情太多,他根本抽不出身来,而且建立樱桃园的地下杀手组织要掩人耳目,这样一拖,便是好些年过去了。六年以后再想来夺回自己的儿子,却也来不及了。
曹文忠毕竟也是心计颇深的人,他干脆将计就计,把那个领回来的时空一族的孩子,当作了自己的儿子抚养长大,将他培养成自己的良驹。然后,就让自己亲生的孩子陪着杨月堂吧,就暂且让他认贼作父吧,总之他在江湖上会称为一个有名声有声望的人,到自己顺利的推翻了这个颓败的王朝以后,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当上皇帝。而自己的儿子,也不会受到任何人起疑的来代表正义讨伐自己,那个时候,自己再悄悄的告诉他,这样他就顺利把这片江山交到了自己的儿子手上,而天下的人,却毫无所知。
他的计划,就是这样的和祈音弦打了一个赌。于是他没有再找杨家的麻烦,甚至还暗中帮助了杨战。在杨战离开家娶帮杨月堂找九墨正玉丹的时候,他自己作为黑衣人出现帮了他很多次,建立了小竹屋,帮他先和少林方丈作战,替他做足了面子。甚至,在安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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