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夜念奴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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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夜念奴娇-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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荫的树下,正有一艘窄身扁舟系在树下,两条大汉半躺在舟中,用大斗笠盖住 了自己的脸,一人一根钓竿,丝线垂入水中,似在享受垂钓之乐,却已沉沉睡去。
  月儿与郑毅已慢下脚步,来到渡口,郑毅道:「我们要过渡吗?」
  月儿道:「不错,我们昨夜落水,就往下游漂流,而落水的位置是在对岸。」
  郑毅道:「可是渡船还没有来……」
  月儿道:「正好先进去吃些东西!」
  郑毅欣然道:「好,我饿得可以吃下一头牛!」
  月儿却笑道:「我却饿得可以吃下三个毛贼!」
  郑毅一怔:「毛贼?那是甚麽菜?」
  月儿只是一笑,牵著他走入茶棚内,这里面早已经有好四要待过渡的行商路 人,零散地坐在里面,慢慢地吃喝闲聊著打发时间。
  月儿与郑毅进来,找了个位置坐了,大声叹道:「真倒霉,一船都翻了,所 有的行李盘缠全都没了,往後的日子要怎麽过呀……」
  郑毅不知她为何要这样的故意做戏,所以也无法接口,只得学她一样也故意 大声叹气。
  月儿又道:「以後的日子不知怎么过,但是今天的日子还是得过呀!」
  郑毅叹道:「可不是?」
  月儿用力拍著桌子,大声吵闹著,呼唤店小二过来,吩咐道:「煮两碗汤面, 卤菜也切一些来,咱们肚子饿死啦!」
  这店小二看他们身上衣衫华丽,却又狼狈之极,心中不免有些嘀咕,不知这 二人是甚麽来路?
  月儿却从鬓间拔下一支发钗来,上面镶有一粒拇指大的珍珠,往桌上一放, 道:「这够不够吃你一顿的?」
  店小二急道:「够够,还有得找……」他伸手想拿……
  月儿却一把压住了他的手,冷笑道:「你找得开麽?」
  店小二的手被她压住,有如被一座山压住一样,动弹不得,这才知道遇到厉 害人物,吓得尿都快要流出来了,苦著脸道:「姑娘……」
  月儿这才一松手,道:「好了,先去弄些吃的来再说!」
  店小二吓得屁滚尿流而去,月儿却不理会那些行商的好奇眼光,只是好整以 暇地坐著,等著店小二将吃食端了上来。
  郑毅与月儿一夜劳累,此刻胃口大开,转眼间将盘子与碗里都吃得精光,招 呼店小二过来,道:「结账!」
  店小二嗫嚅道:「老板说,二位的吃食,他请客……」
  月儿用力一拍桌子,大声道:「胡说,他把我们当成吃白食的强盗土匪,还 是把我们当成混吃混喝的骗子?」
  店小二急道:「不,不是,姑娘你误会了!」
  月儿大吼道:「快说,我们这一桌一共吃了你多少钱的东西?」
  店小二脸色惨白,不得不说,只得道:「一共才十四个铜板……」
  月儿站起身来,向茶座的这些行商道:「姑娘的这支珍珠发钗要贱卖了,谁 出十四个铜板就卖给谁?」
  立刻就有一个秃头扎髯大汉道:「我买了!」他大步走到恨倪桌前,放下十 四个铜板,拿起那支珍珠发钗,又回到他自己的座位上去。
  月儿向这店小二道:「呐!这是我们的吃饭钱,可别再狗眼看人低了?」
  店小二只得伸手去拿起桌上的钱,一面道:「是是,姑娘教训得是!」
  月儿拉起郑毅的手,道:「走,我们去等渡船去!」
  这里本来就是个很荒凉的渡口,这班渡船慢吞吞地摇了过来。
  霎时间茶棚内的人个个都结账出来,等著上渡船。
  除了刚才只花十四个铜板,买了一支珍珠发钗的秃头大汉之外。
  渡船终於拢岸,所有这匹为生活奔波的人,都挤著上了船。
  月儿与郑毅也上了船,却远远地挤到船的另一个角落去。似乎不想跟这必不 凡庸碌的人在一起,或者是不想把自己这一身脏乱的倒霉气,去沾给了别人……
  摇船的梢公是个年纪不大,却连腰都直不起来了的小老头,他努力地摇著这 条渡船,再往对岸过去。
  突然「砰」地一声大响,是那艘窄长的扁舟,是那两个睡著假装垂钓的汉子, 还有那个只花了十四个铜钱买了一支珍珠发钗的秃头扎髯大汉。
  渡船上的人一阵惊呼,这三个人就已跳上了船头,挥舞著手中的钢刀,大声 叱喝道:「大爷们都是水蛇帮的好汉,一向只要钱,不要命!所以你们也不必害 怕,只要你们把身上带著的金银财宝!值钱家当全拿出来,就没有事了!」
  太阳照著他们手里的刀,刀光在渡船的舱里闪动。
  渡船上的男人在发抖,女人在流泪,身上带的钱财愈多,抖著就愈厉害,泪 也流得愈多。
  但是他们的发抖和眼泪就是无法打动强盗的凶性,只不过半会工夫,他们就 已将这些人全都搜刮一空。
  秃头虬髯大汉忽地又转向了月儿,厉声道:「轮到你了,快些拿出来!」
  月儿好像听不懂他的话,嗫嚅著道:「你要我拿甚麽?」
  「只要是值钱的,全都拿出来!」
  月儿道:「可是我身上唯一值钱的东西,已经便宜卖给你了,你还不知足麽?」
  其中一瘦个子狂笑道:「你甚麽时候听说有人嫌钱太多的?当然是多多益善, 愈多愈好!」
  另一名猴脸更是邪笑道:「瞧这妞儿也颇几分姿色,不如把她押回去,做个 押寨夫人……」
  虬髯大汉果然眼睛一亮,伸出蒲扇般的大手掌,就向月儿抓来!
  谁知月儿身子滑溜无比地闪过了他的手掌,扬手在他眼前一晃,吓得他仰身 往後避开。
  不料月儿却飞起一脚,不轻不重地一脚踢中他的胯下,将他的那处肾囊踢得 缩回肚子里去!
  那里是男人最最脆弱的地方,这虬髯大汉顿时萎倒在船舱里,大声哀叫,四 处打滚!
  其馀两名匪寇厉吼一声:「臭丫头竟敢行凶,你是找死!」
  挥舞著大刀就劈上来,生似要将她劈成四半。渡船中人俱都惊叫出声,有的 甚至吓得不敢看了!
  随之惨叫声起,又有人砰砰跌倒!
  倒下之人却不是这个如花似玉的姑娘,而是那两个穷凶极恶的匪徒!
  三个人都躺在船舱的地板上,双手抱住自己的胯裆,痛苦得满舱乱滚。
  二柄亮晃晃的大刀扔在地上,刚抢来的金银财宝,值钱之物也都洒满了一地!
  月儿蹲下身去,又拾起自己的那支镶了珍珠的发钗,慢条厮理地插回自己鬓 边,向郑毅娇声笑道:「帮我看看,插歪了没有?」
  郑毅笑道:「没有歪,很对,很对!」
  月儿这才转身向三个匪徒道:「光天化日之下抢劫行旅财物,现在人赃俱获, 更有这么多人证,如果送官,死罪一条……」
  三个匪徒立刻忍住了疼痛,全都跪到她面前,叩头如捣蒜,哀求道:「大王 饶命……」
  月儿骂道:「胡说!」
  三个匪徒又叩头道:「女王饶命……」
  月儿骂道:「更胡说了!」
  三个匪徒再叩头道:「姑娘饶命,我们三个愿意做牛做马,千万不要把我们 送官……」
  月儿这才叹气道:「好吧,从现在开始,你们就给我郑公子做牛做马!如有 二心……」
  三匪徒叩头如捣蒜:「如有二心,天打雷劈,五马分尸,乱刀砍死,乱箭射 ……」
  月儿喝道:「好了,不用说那么多了!」
  三匪徒立刻噤声。
  月儿向这些行旅道:「轮流过来,各自拿回自己的钱财,不许多拿!」
  大家立刻感恩戴德,千恩万谢,各自来拿回自己的钱财,皆大欢喜!
  渡船拢岸,行商各奔前程,原来这边也有一座茶棚,也是卖吃、食,供人休 息的。
  月儿与郑毅又走入茶棚,三匪徒只好乖乖的跟进来,乖乖的站在身後,连大 气都不敢吭一声。
  月儿道:「你们三个,都报上名来!」
  虬髯大汉道:「我叫‘水上飘’尤通。」
  瘦个子道:「我叫‘水底爬’王可。」
  猴子脸道:「我叫‘水中浮’朱良。」
  月儿皱眉道:「难听死了,也记不住,名字通通改掉……你叫胡子,你叫竹 竿,你叫猴子!」
  这三人一怔!又不敢反对,只得连声称是。
  月儿不知从哪里弄来三粒乌七抹黑,米粒大小的药九,放在桌上,道:「为 了表示对郑公于忠心耿耿,忠贞不二,你们把这药丸吃了!」
  胡子惊道:「这是甚麽?」
  月儿道:「当然是毒药,难道是仙丹不成?」
  竹竿道:「可是,毒药吃了,我们就……就……」
  月儿道:「是慢性毒药,吃了要一个月後才会发作!」
  猴子道:「发作了会怎样?」
  月儿冷笑道:「会怎样?一个月到了不就知道啦?」
  三个人睑色大变,月儿又道:「只要你们真的忠心耿耿,忠贞不二,一个月 到了,自然会给你们解药,不会让你们受那种万箭钻心,哀号三日夜之苦!」
  他三人不由自主地打个寒懔!
  月儿却冷笑道:「可是如果你们不吃,我会叫你们现在就尝尝这种求生不得, 求死不能的痛苦!」
  只见她捏住了这张原木劈成的厚板木桌,轻轻一掰,寸馀厚的木板就裂开一 板下来,双手一搓,就成为一堆粉末!
  三个人都惊得怔住,店小二更是避得远远的,不敢走过来。
  月儿一瞪眼道:「你们吃是不吃?」
  三人吓一跳,自己骨头绝对不比这桌子硬,立刻二话不说,各自拿起一粒药 丸,扔入口中,吞了下去!
  月儿这才笑著将鬓角上的珍珠发钗拿下来,交给猴子,道:「去把它换成钱, 弄一辆舒服的马车,拧三匹快马,一个时辰之内赶回来!」
  猴子忙道:「是是,属下这就去办!」
  他转身奔出。月儿又向竹竿道:「到柜上去,弄一些好吃的东西来,郑公子 要一面吃一面等!」
  竹竿也转身奔去。月儿再向胡子道:「我知道你那扁舟里面有个包袱,包袱 里面是你们的行李钱财,虽然也是些不义之财,可是还是带在身边的好,你去取 来!」
  胡子也转身奔去了。
  郑毅这才得空,向月儿笑道:「原来你早就知道他们是土匪强盗?」
  月儿道:「你只是个公子哥儿,我们可是跟著教主跑码头闯江湖的老手!这 点儿微末伎俩,怎瞒得过本姑娘的法眼……」
  不要多久,胡子已去将他们那条扁舟凿沉,将包袱取了来。
  立刻又到厨房去,协助猴子,强逼著掌柜与火夫一起动手,又宰鸡、又杀鸭, 把他们最好的菜弄了七、八样,摆了满满的一桌。
  又亲自排好碗筷,猴子与胡子这才躬身道,「姑娘请用餐……」
  月儿一拍桌子,怒道:「先请公子用餐!记住,本姑娘我也只是服侍公子的 婢女!」
  二人吓了一跳,嗫嚅道:「是是,请公子用餐,姑娘用餐!」
  月儿又一拍桌子,骂道:「怎麽这麽罗嗦,你请公子用餐了,本姑娘我自然 会服侍公子去用餐,不必再说一次!」
  二人连声道:「是是……」
  郑毅不知道她为何要处处藉故发脾气,却相信她一定有她的道理。
  月儿扶他过来,为他盛好饭,垂手站立在一旁,郑毅却停下筷子,道:「你 也坐下,陪我一起吃!」
  月儿急道:「不不,你是公子,你是我们教主的人,婢子不敢与你一起吃饭。」
  郑毅推开碗筷:「你不吃,我也不吃。」
  月儿叹道:「好吧,既然公子体恤婢子,婢子这几天就陪公子一起吃……」
  郑毅笑道:' 这才乖!」
  月儿见到猴子、胡子二人垂手恭立一旁,又骂道:「走开走开,站在旁边我 吃不下饭!」
  二人只得走开,恰巧一阵车轮马蹄声,果然是竹竿弄了车辆马匹来了。
  二人便赶到门口去,帮竹竿再把车子整理一番,务要弄得舒舒服服、妥妥贴 贴的,这位公子好话说,那位绿衣姑娘可难伺候!
  不久就听到月儿在喊道:「喂,你们过来吃饭,吃饱了好上路!」
  这是一辆相当豪华舒适的蓬车,车内不但宽敞,有柔软的靠垫,还铺了地毯。
  郑毅与月儿坐在车内,非常享受。
  竹竿驾著马车,猴子与胡子各自骑着骏马,在蓬车前後保护随行……
  马车顺著河水逆行向上,不一日便到了横跨河上的高林桥。
  月儿吩咐马车停下,扶了郑毅下车,只见四下一片宁静,早已没有那夜惨烈 打斗的痕迹了。
  月儿扶郑毅到那棵大树下休息,向三个匪徒道:「你们将车与马一起过桥到 那边去,从此改邪归正,做个安份良民……」
  三人道:「可是我们身上的毒……」
  月儿笑道:「那不是毒,那只是我随便弄出来的泥垢,不要紧的!」
  三人这才嘘了口气,竹竿又取出一叠银票,道:「这是姑娘的发钗换来的, 除了开销……」
  月儿道:「你们拿去分了,也好做个小本生意或是回乡的盘缠!」
  三人千恩万谢的去了,月儿这才牵著郑毅的手道:「走吧,我们回三宫殿去!」
  月儿领著郑毅回到三官殿,众人都惊喜不置。
  尤其是萧惠仙,更是捧著郑毅当宝贝似的喋喋说个不休。
  钱贵增,红老道,都来贺喜,称赞道:「原来小哥儿本领这麽高强,能够独 立抗拒申屠雷那个老魔头!」
  郑毅惭愧道:「在下武功微弱,终於被他打到河里去了。」
  容嬷嬷道:「你也已经将他打伤,折了他的锐气呀!」
  郑毅不解,萧惠仙道:「你右手长剑刺破他的护身罡气,左手食指戮中他的 ‘中府穴’你与月儿被打落水之前,早已将他击伤,这才被我与两大护法,合力 将他惊走的……」
  郑毅道:「哦,原来如此……」
  钱贵增道:「可不是,你可真的是我们‘修罗敦’的大恩人,这一次如果没 有你,我们‘修罗教’可能一败涂地,数千名子弟,从此在江湖上抬不起头来!」
  萧惠仙道:「对了,你这次是怎麽脱险的?你的伤好了麽?」
  月儿、珠儿已在桌上摆下了几道精致小菜,道:「教主请郑公子入坐,边吃 边聊吧……」
  容嬷嬷、钱贵增、红老道三人告辞,道:「教主陪郑公子慢慢聊,我们先行 告退!」
  萧惠仙盈盈起身,含笑道:「诸位先回去休息,有空我再向诸位请益!」
  三人连声说:「不敢当……」
  等他们退走,萧惠仙再向郑毅伸手相握,道:「师弟,请上座呀!」
  郑毅道:「在下……」
  萧惠仙用力一捏他的手,娇声道:「人家已经叫你师弟了,你还在下在下的?
  那就不是师姊弟了!」
  郑毅道:「是,师姊说得是!」
  举步走到下首一张椅上坐了下来。
  萧惠仙嫣然一笑,也在左首的椅上坐下来。
  珠儿手执银壶,替二人面前斟满了酒。
  萧惠仙举起酒杯,欣然的道:「师弟,我不会喝酒,我敬你!」
  她只是轻轻的啜了一口,郑毅望著她举杯的玉手,纤纤如笋,白腻凝脂,不 由看得呆了,拿起酒杯,竟然忘了喝酒。
  萧惠仙粉脸一红,低低的道:「你怎麽不喝?」
  郑毅哦了一声!如梦初醒,忙道:「我喝,我喝!」
  一口把酒喝乾了,珠儿看得好笑,但又不敢笑出声来,急忙捧著银壶,给他 又斟满了酒。
  郑毅举杯道:「方才是教主……」
  萧惠仙不悦:「嗯嗯!」
  郑毅一怔,急忙改口,「是师姊敬我的,现在该我敬你了!」
  说完又待举杯喝下去,萧惠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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