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影魔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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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影魔功-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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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灵子洞若观火,当然能体会他俩心情,侧然动念,有意怜才,略一沉吟,笑道:“看二位襟怀器宇,不像传言中那种人,贫道本有急事在身,向来独身来去。今日难得有缘,恰巧前面便是“连云山庄”,群雄云集,贫道正要赶往。二位如有兴,何妨同行……”似有无附感触,仰天长吁喟然叹道:“生子当如孙仲谋,收徒当如二位,贫道无德,深以自疚!”
  二人谦谢不迭,一笑而起,便相偕动身。
  这时,已是暮雾苍茫,大地入夜,李、霍二人虽急欲知道“连云山庄”情况,碍於启齿,蓦然,同时警觉,刚要喝破,耳听玄灵子冶哼一声,接着一声骇极高呼:“玄灵道长恕罪,请高抬贵手。并非有意窥伺,天大胆子也不敢,敬请稍待,以便风报敝庄主出迎如何?”
  只听玄灵子悠悠一声冷笑:“岂敢,贫道何德何能,承不当作宵小对待已足够盛情,还是安步当车,拜望你们庄主吧!”一声长笑:“贫道率性随缘,倒是这二位少年英侠乃天台和少林门下,确是佳宾,贫道有僭,代为介见如何?”
  一声轻噫过处,飘絮飞花似的由十多丈外大树上降落两条黑影,好俊的轻功,晃了两晃,眼前便有两个土头土脑庄稼汉打扮的中年人一拱到地,对玄灵子执礼甚恭。再向李、霍二人拱手为礼,似有讶意,二人四眼都把他俩打量一遍。
  李、霍二人当然不好怠慢,深知江湖有礼,谦让第一,中州之地,风虎云龙,人文营萃,单是来人隐形在大树上,凭玄灵子和自己二人耳目,直到十余丈外才发觉,以这种轻功造诣而言,已是一流好手了。而听对方语气迟卑,尚是寄人篱下人物,则所言庄主必非等闲。连云山庄,无异是虎穴龙潭。君子谦以自牧,急忙还礼致意。
  文奇首先抱拳大笑道:“不速而来,正惭冒昧。虽蒙玄灵老前辈先容,客途简陋,恕未专诚具帖拜望贵庄主,失礼之圣!”
  春风也朗然道:“宝庄近在咫尺,不敢劳驾。”
  当下互通寒暄,才知对方竟是名震关中的河朔四杰中的老大金沙手施家柱,老四仙人掌庞政平互道景仰。
  李、霍二人心内明白:施、庞二人必是出来巡风踏影,如此戒备,必有非常事故,恐妨碍别人职守,又不便发言点破,所以借客套话轻轻带过,表示自会入庄,不必惊师动众,便是施、庞二人也可有事自便。
  果然,玄灵子似赞许二人应付得体,措词恰当,微点了点头,便款步先行,冷无语意。
  施、庞二人果然是奉命出巡,不料,恰巧遇着玄灵子一行,此时为了剖白他俩并非有意暗中监视或偷听,坚要先着一人入庄通报出迎。又怕三人疑心,便也谈笑相随,好像无心相值,顺路迎宾,心中却在打鼓儿。
  由於二人带路,专抄捷径,不久使到达堡门外,吊桥已放下,堡门大开,三人刚以为另有人马进庄,只听鼓声咚咚,轰然大作,施、庞二人急忙抱拳肃容:“哈哈!敝庄主居然未卜先知,已亲自出迎了,请!”
  言未罢,一声苍劲洪烈的大笑道:“施、庞二位贤弟也是,竟使愚兄负慢客大罪!”又是一声哈哈哈:“玄灵道长,鹤驾辱临,恕侯某失迎,容待负荆。嗨!另有嘉宾,侯某一并谢!”



第十九章 经验若老姜


原来!依照武林规矩,不论来客如何,凡是步行拜望者,乃对主人恭敬之意,特别是主人气摺越大,手面越宽的更重视这种礼数。
  好来客是骑马,坐车者,离庄半里外便有“迎宾馆”,下马亭,只要是来客,都应在该处下马停车“由主方专人接待通侯後,如主人奉请,才可重新上车骑马直入庄门。否则,便是对主人轻视,有失礼教,自己人当然是例外的。
  玄灵子等一行突出现,颇有奇兵之胜。并非连云山庄派出的人有眼无珠,不但玄灵子一出现渡口便有人飞报庄中,便是李、霍二人也已受到注意。只是近日各方情况紧急,奉命不准得罪人,不然,早有人上前盘问或尾随监视了。
  不料,玄灵子等三人忽然岔道走入青纱帐,庄中派出迎迓的人扑空。又不见出现庄门投帖,不由都乱了章法。在有备无患,防人之心的情形下,一连派出几任高手四面安下卡子,也即是施、庞二人出面接着,巧词掩饰之故。
  这时,语声落处,由堡门内行虎步走出二高大而背微驼的老者,红光满面,白须拂胸,一身圆领吉服,头带高方巾,脚登粉底无忧履,笑容满面,声若洪钟。身後簇拥着廿多人,奇装异服,显然都是三山五岳人物,众星捧月似的亦步亦趋。看这种声势,竟是北方武林祭酒,鹰孤神驼侯益了。
  好怪,老侯巢穴本在长白下黑龙岩,为何出现在这里?而且以庄主身份出现,难怪连见闻广博李文奇也不明所以,认为咄咄怪事!
  李、霍二人虽是心中嘀咕,眼看侯老头已急行上前,向玄灵子握手大笑。雅意拳拳的又向自己人走,竟一见如故似的打着哈哈道:“难为二位看得起老朽。自古英雄出少年,老朽托大,攀个忘年交吧,请进!”
  双方礼见厮叙,热烈融洽,在鼓乐齐奏中,三人被迎人大门。
  “曹操专权居相府,牢笼英俊用文武。”李、霍二人都觉得侯老头毕竟有他一套。否则,单凭武功,也不会笼络群雄,得学众望。北国男儿多豪迈无伦,快人快语,却被侯老头发挥尽致,而且深得威而不猛,和而不柔之旨。
  进得堡门,眼前所见,令人叫绝,原来北国多令特长,桃杏竞放中尚大雪纷飞,此时虽清明过後,余寒犹烈,而庄中却是丽景繁霞,春光一片,嫣紫姹红,百花争艳,最妙的是一种“荷包花”,类似垂丝海棠,一簇数丛,而花朵大如芍药,丰姿浓郁,广披数亩,无异是一个大花园。不但荒凉的北地见所未见,恐锦绣江南亦是罕睹,足见主人匠心独建,为人所不能为,非胸有丘壑,大学问者不克语此。而侯老怪一介武夫,懂得什么风雅,那有这种闲情逸致?在在可疑!何况竟是庄院之前呢!内外气势,太不调和。
  近面矗立座庄院,更是鬼斧神工,极尽琢磨,竟是石墙到顶二局约五丈,石分青白二色,晶莹如玉很像云南名贵大理石。壁上五彩缤纷,所凿山水人物花鸟虫鱼,极尽曲折布置之妙。瑰奇精细,栩栩如生。
  庄院大门前,华表耸立,亦增嵘峨壮观。登石墀,俱镂花纹,历七级而入大门,细乐悠扬,繁管促节,起於庭中,好大的场面。
  主人肃客入院,进入正厅,画拣雕梁二局大轩敞,古色古香,只是给三山五岳的人物一反衬,使显得不伦不类了。
  玳瑁筵开,芙蓉席上,主人一摆手,命奏乐娱宾。
  繁弦急管,竟奏秦腔,秦音高亢雄壮,杨惮所谓“仰天俯岳,而呼呜呜”者。自李三郎(唐玄宗)专设梨园,授以秦声,遂开後来平剧、汉剧、越剧等之先河。
  秦腔之举上容节,音调拍奏,皆有古意。李、霍二人饱读群书,也明音律,虽是初次听见,当然能识其妙。大约这儿乐工皆是集一时之名手,古筝檀板,羯鼓胡敲,急音激楚,使人耳热心酸而有慷慨激昂之意。
  所谓“奏来天宝乐,歌得七阳腔。”这明明是华延作出,宾主言欢,只差没有名妓侑洒,妙舞助兴,却不知危机四伏,杀机密布。
  李、霍二人虽知“筵无好筵,会无好会”,且冷眼旁观,已看出座上群雄神色不定,虽是御酒会肉,高谈阔论。不失英雄木色,而任何巧饰,掩盖不了心情紧张,连侯老怪也似心有重忧,强作镇静。
  二人都知道必有非常事故,正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当儿,自己二人恰巧适逢其会,拿不定到底为何,伺不便询问。但估量自己二人与主人并无什么过节,更无仇恨,当不致是对付自己二人?但心内却七上八下,随时待变。
  却听玄灵子幽幽的道:“侯道友,在座皆道中人,不拘俗套,贫道敢问,你的事如何?风闻我那孽徒累及令媛,可否交出,让贫道一问端的?”
  听他语出冷如冰,不但李、霍二人一怔,全场立时肃静,可见事情不简单。
  当然,全场目光却集中在玄灵子和侯老头身上。
  只见侯老头寿眉轩动,连尽三大觥,拂须怒目道:“承下问,敢不实告,侯某此次由长白摒挡南下,正为此事!小婿之死,已渐见眉目,此时尚未可断定。虽与令高徒有关,但咎由自取‘小女失德’,侯某家教不严,不欲琐渎道长……”
  玄灵子大约不耐烦了,冷笑一声:“老侯!你也一大把年纪了,怎么忽然婆婆妈妈的不痛快,到底为何?”
  这老道真是冷僻乖张得不近人情,李、霍二人刚觉情况不妙,加紧戒备,果然,厅上群雄大约不满玄灵子的咄咄逼人,都纷纷变色。
  侯老头也似有恼意,愤然道:“起因为了小婿私藏了一本邪书,叫什么“金楼子”,相传乃梁元帝所作,不知如何被令高徒知道,专程前来借阅。令高徒不但受那姓罗的淫妇所惑,盗书出走,小婿无行,小女无知,为此追蹑,狭路逢仇,以致在汴洛道上,为侯某昔年一对头堵截。小婿当场殒命,小女却反得令高徒同堂援书逃回。侯某现正了结此事,今晚便有死约会。道长何相逼之甚?”
  玄灵子冷哼一声,面色越见冷漠阴沉:“那么我那孽障现在何处?”
  侯老头也怒声道:“道长莫非见疑侯某羁绊令高徒了么?从来疏不问亲。侯某实话实说,吾辈定作掩耳盗铃之事?在座同道皆可作证,侯某决不能一手遮天,欺瞒道长!”
  这老头大约心中愤极气极,激动得白须抖动如潮,全场气氛更趋紧张。
  只因事情发展得大铖唐兀,李、霍二人弄不清底蕴,无法插口,此时此地,动辄得咎,也不便搀言,只有三缄其口学金人,先求自保。
  只见玄灵子拂袖而起,冷哼道:“这样说来,倒是贫道无理取闸了?黄牛角、水牛角,各有各的事。孽徒既不在此任他上天入地,贫道自有道理。打搅!失陪!”一声狂笑:“另有嘉客来到,主人何不出迎!”袍袖展处,烛影捏红,好老道,竟肆无忌惮的大模大样离座而去。
  这可把李、霍二人僵住了,同行又不是,留下又不是,暗骂这老杂毛真是难缠,弄得人神魂颠倒。
  冷眼疾扫全场,都纷然变色,但微一动乱过後,迅即饮会谈笑如故,好像先有默契,预有成竹,倒不失武林本色,难得的都能镇定。
  蓦地,鼓声大震,起自堡门,老道便传来一声伥鬼夜哭也似的乾嚎!
  “老侯儿还不滚出,可是要爷们揪你出来么?”
  又是一声长笑:“玄灵道长,干么气鼓鼓的像河豚鱼?俺是不请自来,正想打打抽丰,请你带絮则个!”
  李、霍二人不由骇然,因听那一声长笑和语声,竟是道家少清“鸣天鼓”气功,只奇怪的来人明明尚是堡门外,玄灵子为何竟知有人到来,不由都楞住了。
  猛听侯老头也是一声狂笑,入耳嗡嗡,屋瓦皆震,徐徐而起,却先向李、霍二人拱手道:“老朽有事失陪,二位小友请慢用宽坐!”不等二人回答,一摆手,在座群雄一声不响,跟在他车後,蜂拥而出。
  这下子,把二人弄得啼笑皆非,身在客位,主人既示意不必参与,依照江湖礼数,其势不能自行跟出。如坐着不动吧,无异受到冶待,真不是味儿。
  霍春风忍耐不住,勃然变色,正要立起抢出,却被文奇一笑止住。
  蓦地,“窗间眉语度,纱轻眼笑来。”二人发觉倩影红袖,耳听燕语莺声,人未到,香先闻,厅後屏风动处,突然拥出裙钗三五,原来竟是一位少妇,四个俏丫环。
  任是李文奇经验丰富,霍春风个傥超群,当此千戈将起之际,娇娥翩然出现,也感进退维谷。
  到底都是高才卓识,俊逸超凡,精金美玉,脱俗无垢的人物。天地在运行,万物皆备於我的襟怀,月照梧桐上,风来杨柳边的抱负。只微一怔神间,全都立除窘态,夷然自若的徐徐站起,而且借此互相敬酒呢!
  李文奇饮如长鲸吸百川,连尽金瓯,频频向春风照底,还作轻笑:“老弟,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难得主人爽快,只顾迎宾,却丢下区区你我俩个,虽无佳人侑洒,檀板传杯,但华堂红烛,美酒佳肴,说什么也总比那‘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的青莲居土(指李太白)强吧?”
  春风也洒然照杯,以指击桌道:“诚然,三杯通大道,一门合自然,但得洒中趣,莫为醒者传。难得主人雅意,何须有人作陪。红毡之下上,固然宜脑脂,俾得半染脂痕半染酒诗意。若像……若像现在刀兵之场,呀呀!只宜舞剑抡刀。横加金粉,反增俗气。哈!金谷园中何足道,且尽秉烛夜游情。李兄,你看呀!外面清光浩浩,必是月华高照,一生几见月当头,莫负空樽空对月,我俩不如移席门外对酌吧?恰好主人都在外面,别人是主陪客位,我们却应客随主便二叫去移樽就教,来嘛!”还作了一个要虚抬酒席手式。
  文奇好像酸秀才书房和友论文,正论到妙处,搔着痒筋,有英雄所见略同,天下奇才,唯兄台与我耳之感,念着满口的洒,连连叫:“妙哉!正合孤意。人生有洒须当醉,莫等少年白了头!主人不拘礼,一快也。倾巢而出迎宾,必有嘉客,得饱眼福,二乐也,还有咱们正苦今晚错过宿头,准备住破庙,分润土地公公和土地奶奶一些豆腐、青菜、残羹、冷饭吃吃,想不到有如此享受,快何如之!速兴!速兴!迟则主客皆进,岂非打断诗兴?痛断诗肠?呀!来!”
  他二人忽触灵机,一样心思,就是避免和出来的妞儿所照面交谈,此时此地,而且又未弄清妞儿们来历,万一一个应对不好,半言惹出是非或弄得难以开口又难於出手,在在皆不合算,所以马上一唱一拍,巧演双簧,二人部是腹笥甚宽,才思敏捷,所谓信手拈来,皆成妙诵。出口珠玉,句得风流。亦庄亦谐,谑而不虐。话内藏机锋,参透儒、道、释三家外还故意显露黄老虚静无为而傲世的话儿,侧面无异表示对女人不欢迎,把出来的妞儿比作佑洒歌妓,而分明一对狂生,正是本色,身份恰合,在游戏人间,玩世不恭的李文奇固然如数家珍,驾轻就熟,便是初履江湖的霍春风,因胸中博洽,难得有对手,也是不火不温,信口如流,妙语连翩,半斤八两,还加上维妙维肖的做作,真有一同抬着酒席出去之势,活画出一对只知嘲风弄月,饮酒吟诗,附庸风雅,自充名士派头的书呆子妙相。
  外面都是紧锣密鼓,火红火绿,虽还在交待过节,从客旧话,却不是这对酸丁说文论诗的一套,针尖碰麦芒,旗鼓相当则一也。
  果然,只听外面狂笑,劲喝、暴叱、冷哼之声交作,大约双方已见面眼红,话自不投机,等於白说,断断绩续的语声都为杂哗咋的声音压得低不闻,紧接着的是怪叫,厉啸和激风交错的繁响和间有金刀相碰的声音。
  可急壤,苦煞李、霍二人,恨不得飞身而出,去趁热闹,不料,作法自毙,冷眼瞟去,忒也希奇,那小娘子和四个俏丫环竟好像是千金小姐游春,又似突然看到什么新奇玩意儿,椿袖凝眸,欲笑还休,款步又停,明明看出她们出来时都因心慌着急而奔出,大有“金莲蹴损牡丹芳,玉簪儿抓住茶扉架”的韵味,而现在呢!反而停步注视,竟像十分欣赏一对书呆子闹出什么把戏,静观发展而感到有趣的样儿,倒把这对难兄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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