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别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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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别离- 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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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他的样子,身边的周觅自然是明白看到谁了。既然有静安王在场,他身边的女子能教沈锦陵瞬间黯然神伤的,除了传说中那个叫玉明若的女子还会有谁,虽然隔着远,他还是看清了玉明若的容貌,却使一个个风华无双的绝世佳人,一颦一笑都能勾动人心,怪不得能教一向以温雅如玉著称的静安王为伊疯狂一时,更教他这个万夫莫敌的将军折腰。周觅皱起眉头,叹了一声:“红颜都是祸水啊。”

沈锦陵没有说什么,也不知是听没听见,只是双眼看着楼上的那一对,明明看一眼就是多添一份伤心,但是目光就是无法从那人身上移开。看着他们转身离去,他的眼神也在一瞬间失去了焦距。周觅没办法,正想拉着他离去,仲景就走了过来。

只见他施礼道:“这位想必是沈将军吧。在下仲景,是静安王府的侍卫,我家王爷现在就在楼上,想邀将军一叙,不知将军是否赏脸?”仲景手所指处,正是方才玄昕玉明若方才站的地方。

周觅避着玉明若还唯恐不及,正想代沈锦陵拒绝,却偏偏被沈锦陵抢先一步,“好。那就有请你带路了。”

周觅哀叹一声,看着沈锦陵的样子,知道自己是拦不住了。心里也不知将玉明若这个祸水骂了多少遍。

沈锦陵上去的时候,初夏已经将点心都叫上了桌,满桌琳琅满目,还未试味道,光是看着糕点的做功门面就已经觉得眼馋了,好吃如初夏就差没流口水了。玉明若拣了一块红绿相交的糕点放入口中,只觉得入口即化,丝丝甜蜜化在唇齿间。玉明若又再咬了一口,这一回又与初时尝得有所不同,不是甜蜜的,反而是带着酸酸的味道,像是未熟的梅子,玉明若不禁眯起了眼睛。

她放下手中的糕点,转首望向初夏,“这是什么糕点啊?怎么有两种味道啊。”

初夏看着玉明若忽然被酸到的样子,也是扑哧笑了,“小姐,这鸳鸯糕可是一品斋的镇店之宝,独一无二的,别的楼里都是没有的,你看它外观有两色,红绿相间,像不像是在水中交颈的鸳鸯?”

“果然是栩栩如生啊。”玉明若赞道。

“还不止这样。这鸳鸯糕有酸甜两味。就像是恋爱中的感觉一般,有酸有甜,有愁有喜,只有相恋的男女才体会得到个中滋味。所以才起名叫鸳鸯糕,就是希望食它的有情人能终成鸳侣,从此只羡鸳鸯不羡仙。”

只羡鸳鸯不羡仙……

沈锦陵进来的时候正好听见了初夏的这一句,心下便是一沉。他原以为,玉明若待在玄昕身边定然不是心甘情愿的,肯定是玄昕逼迫了她,才会这样的。可是他方才站在街上,仰望着他们亲密的样子,心中只觉得摇摇欲坠,有什么东西在倒塌。他犹自不死心,不愿意相信,所以才会答应了玄昕的相邀,上来一叙。可是一踏进门,他便是后悔了,后悔自己为什么那么冲动的就答应了。可是既然进来了,他也是再避无可避了。

玄昕是第一个注意到沈锦陵进来的,也不用仲景提醒,就站了起来,拱手道:“承蒙沈将军不齐,愿与本王一聚,实在是荣幸之至。”

“王爷客气了。既然是王爷想邀,沈某岂敢不来。”沈锦陵回之一礼,转而介绍道:“这是我军中的周参事,今日我俩本是相约一睹京城风貌,没想到会在此与王爷相见,于是就一起来了,希望王爷不要介意。”

“在下周觅见过王爷。”周密落落大方的从沈锦陵身后出来,眼观鼻鼻观心的拜倒。

“无妨,来者皆是客。”玄昕做了一个请字,邀他们坐下。

沈锦陵坐的是玄昕的对面,也没有看向玉明若投来的目光,倒是周觅在不着痕迹的打量着房内的众人,心中暗暗盘算。。

“没想到沈将军居然也有如此闲情逸致,出来游玩。”玄昕是第一个开口说话的,他的语调就犹如他的人一般,温温润润的,像是三月的春风,可是落在有心人耳中,却是有一种微刺的感觉,仿佛是燕子的尾巴,似剪刀。

“初来京城,不过是想来熟悉一下环境罢了。”沈锦陵声音低沉,无波无澜的,“倒是王爷性质也是不错,也出来逛逛,看来京城的风景果然是好啊。”

闻言,玄昕一笑,更显得温润,“不过是陪着家人出来一游罢了。”说着,似乎故意加重了家人两字的预期,他的手覆在了玉明若手上,眼中一片柔情熠熠,与玉明若相视一笑。

“王爷好福气,有如此佳人相伴。”沈锦陵的笑容依旧,但是多了几分勉强,他放在桌下隐在袍袖中的手,握得死紧,幸亏他没有留指甲,否则陷在肉里,定是要流血了。

玉明若虽然被玄昕这样握着,有些尴尬,但是倒也没有挣扎。方才看着沈锦陵的神色,明白他不想与自己相认,也不去揭穿他,只是对着沈锦陵含蓄一笑,轻轻点一下头,致意,透过眼中的默契告诉他,自己一切都好。

玄昕握着玉明若的手忽然一紧,玉明若有些莫名其妙的转过头看向玄昕,只见他眼中还是一片笑意,毫无异常,以为是自己一时多心了,也没有在意。

“沈将军年少得志,不知倾倒多少名门闺秀,若是将军有心,定是不愁有知己相左。”

沈锦陵微微一怔,转而下意识的看向玉明若,只见她眼中依旧是一片笑意,隐约间还多了三分好奇,心中不免自嘲自己的自作多情,“王爷说笑了,沈某不过是一介武夫,哪里配得起那些名门闺秀。”说着,沈锦陵似乎意有所指的看向玉明若,“沈某毕生余愿不过是冀望于战事了后,与心爱之人终老山林,过着与世无争的日子罢了。”

听得此言,玉明若不禁睫毛一颤,心中似乎想起了什么。

“没想到沈将军竟有如此豁达的心性,本王佩服啊。”玄昕垂手道:“不知沈将军如今可有了心上之人。”

沈锦陵没有料到玄昕会问的如此直接,竟然问他这种问题,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玄昕似乎看出了沈锦陵的尴尬,歉然道:“看来是本王冒昧了。”说着举起桌上的茶杯一饮而尽,算是赔礼了。

沈锦陵也陪着他一饮而尽,放下茶杯,有些迟疑,半晌才道:“沈某还没有那个愿意与我终老山林之人,所以实在是不好意思说。”

不是没有心上之人,只是没有一个愿意之人……

沈锦陵的话是对着玉明若说得,只是不知她是否能明白。

“似将军如此人才,怎么会没人愿意呢?想必是你的要求过高了。”玄昕雍雅一笑,眼中扑朔着浅浅的光芒,握着玉明若的手,转而问她:“阿若,你说是吗?”

“王爷谬赞了。”一开始就觉得玄昕的话有些不对劲,相左沈锦陵才真正看透,原来玄昕怕是早已将自己看明白了,故意邀自己一叙,怕就是要告诉他玉明若是属于他的,叫自己不要再痴想了。沈锦陵眼神一冷,也无意再与他相谈下去。“王爷,沈某待会还有些事,实在是不便再与王爷相谈,改日定当再邀王爷赔罪。”

“既然如此,本王也就不强求了。”玄昕既然目的已经达到,也不多做挽留,起身与沈锦陵相送。

沈锦陵最后看了一眼玉明若,就转身走了,背影决然。

下部 十六 抽刀断去水自流

沈锦陵一出了雅间,脸上连疏离淡漠的微笑也没有了,只是一片的冷凝和黯沉,配着他身上不怒而威的气势,身上散发出一种生人勿近的气场,连过路之人都是不敢多看他一眼。

周觅追在沈锦陵后面,似乎一点也不惧于他脸上冷得能将人冻僵的表情,脸上依旧是方才雅间里的笑容,而且那笑容一点一滴放大,有着肆无忌惮的意味,只听他边走边说道:“以前就听你怎么说你那个汐儿的好处,人美,心美,貌比清莲,蕙质兰心,今日一见,其他我不敢说,不过这美貌倒是名不虚传啊,尤其是那身上的气质,清莲遗世,风华无双啊,倒是我周觅这辈子见过的最漂亮的女人了,怪不得北辽那么多人情的女人往你身上凑,甚至爬到你床上,你连眉头都不动一下,就将人扔了出去,原来是已经是见过了最美的清莲,其他的女人都成了庸脂俗粉。”

沈锦陵似乎对于他的话充耳不闻,只是继续走着,可是脸上的表情却是越来越冰冷,脸部越来越僵硬。

周觅也不急,再接再厉,“可惜,这朵倾国名花已经是有主的人了,没想到一向谦谦君子的静安王爷到了佳人面前就变得这么多情了,两个人的手握地可真是紧啊。不过人家也确实般配,郎才女貌的,两人一站在一起,那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教人看得赏心悦目。”

沈锦陵袍袖中的拳头隐隐现出青筋,他忽然停住步子,猛然一个转身,幸亏周觅退得及时,否则两人非要撞到一起不可。

“你到底想要说些什么?”声音和他脸上的表情一样冰冷,眼中一簇冷焰潜伏暗涌。

周觅唇边绞黠一笑,也没有被他吓到,只是好整以暇地说道:“我只是想说,人家已经心有所属了,你可以死了那条心了,别再犯糊涂了,否则小心后患无穷。”

“我有说过,我还对她存了什么心思吗?即便是我心中还有她,那又如何了?”沈锦陵反问一句,心中有被拆穿的恼怒。

“今天静安王的举动分明是来者不善,说出的话,一句句都是绵里藏针的,你可要小心。”周觅也不再去故意刺激沈锦陵,而是拉着他拐进一个小巷口,避开了闹市中的人群。

“你也这么认为?”沈锦陵知道周觅是认真的,也静下了心思,听到他的话不禁眉心一皱,看来不是自己多疑了,“可是之前我与他并无过多交集,看在前日,我,他与皇上结盟的份上,他也没有道理会如此对我……”沈锦陵没有将话说完,隐下了最后一句——除非是他知道了那个夜闯王府的人是他。

周觅细思,老谋深算的眼底也是三分沉,“看来,他是知道那件事了。”

沈锦陵还是有些不信,“不可能。那夜我是黑巾蒙面,而且又是深夜里,我的身形都隐在了夜色之中,应当看不出来的。回来的时候,我也是确定了身后没有尾巴,才进得府。况且今日汐儿没有主动认我,就说明她没有将我的身份告诉了静安王。”

沈锦陵分析的头头是道,周觅凭着对他的了解,知道他办事绝对是滴水不漏的,即便是打仗闯进敌营,也是教人完全察觉不到的。可是,从他刚才观察的仔细判断,静安王确实是已经知道了夜闯王府的那个人就是沈锦陵,否则不会一直纠缠在儿女情事之上,每一个动作都在向他们昭示着他与玉明若的情意,教沈锦陵知难而退。

周觅长叹一声,心中差不多已是明了,“不用想了,你那夜确实是做得滴水不漏,我也相信那个女子没有将你说出来,但是只要看着你的眼睛,是傻子都会明白了。”

沈锦陵别过头,避开了周觅直视而来的目光。冷静如他,也不是天生冷静的,尤其是涉及玉明若的事情,她从来都是比别人紧张了三分的。

“你看着那个女子的目光,分明就是一个男人看待心爱女人的目光,即便是隐忍的,放在有心人眼里,却是更加的明显。那个静安王阅人无数,如果还看不出,你在觊觎着他身边的女人,那么他早在朝堂上消失了。”周觅一顿,语气中充满了语重心长,“我早就和你说过,你现在不只是玉明若的三师兄,你更是大胤的神武大将军,你要守护的不只是你一个人,还有你身后跟着你的兄弟们。这也是你那天答应过我的。你如果与静安王因为一个女人闹翻了脸,可就是大大的错了。先不说你对那女子的心意,就单只论人家心里压根没有你,你没看到今日他们在一起的情景吗,她心里念的都是静安王,你就该给我彻彻底底的将这份心意掐死。”

周觅将话说得极重,也很是绝情,既然玉明若如今已经选择了静安王,无论她心里是怎么看待沈锦陵的,那都已经不重要了,有些事该是了断的时候,就不能有妇人之仁。他情愿今日将沈锦陵一次性痛痛快快的伤透,从此心冷,也不要他长久纠结在这种男女私情之上,无法自拔。

沈锦陵有些颓唐的侍在小巷的青石壁上,脸上的神情似冰雪化去一般,留下一片的荒芜和衰败。

冠盖满京华,斯人独憔悴。

原以为他功成名就之时,便是他与她重逢相见之日,没想到造化弄人,再见已经隔世人,以后陌路相逢恐怕连一句话都已经是奢侈了。终究是他来迟了吗……

“周觅,你以后可以放心了。”沈锦陵闭上眼睛,将眼中的落寞和神伤尽数掩去,埋在心底最深处,从此尘封,就让这个伤,在他心里停留一辈子吧。“现在起,我就只是沈锦陵了,只是你们的将军。”

汐儿,如果那是你要的幸福,那么我愿意就此成全你。

从今以后,我会学习努力不再爱你,只是做一个你多年前相识的哥哥,在一边默默地看着你。

但是,当你需要我的时候,我会第一时间出现在你生命里,再也不会迟到了。

传说中有这么一只鸟,一生只唱一次。它一直在寻找着荆棘树,直到如愿以偿,才歇息下来。

然后,它把自己的身体扎进最长、最尖的荆棘上,便在那荒蛮的枝条之间放开了歌喉。在奄奄一息的时刻,它超脱了自身的痛苦,而那歌声竟然使云雀和夜莺都黯然失色。

有些爱,没有说出口,就已经结束了,有些爱,注定淹没在红尘滚滚,擦肩而过的,一眼便是永远,永远的错过了。但是人真正的爱只有一次,即便是繁华无数,还是会如荆棘鸟般的寻找着那个属于自己的荆棘,染血而唱,痛而幸福着。即使被错过了,也会被爱过的人始终铭记在心里,不曾忘却。

爱,从来都是一个的事,只有心,说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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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沈锦陵离去的背影,玉明若即便是在情感之上再迟钝,也觉察出了什么。张唇想说些什么,却发现竟是无言可吐,也不知该与谁说去。

从沈锦陵进门开始,她一直都是沉默的,偶尔一个眼神的交流,都是浅浅的,教人不曾轻易察觉。

自从她来到了这个地方之后,她就觉得世界忽然变得好复杂。或许世界本就复杂的,只是她一直看的太过简单。她越来越看不懂三师兄,以前他们简单的日子似乎再也不去不复返了。她从来没有想过,那个含秋口中“骑马倚斜桥,满楼招红袖”的大胤名将,当听到玄昕介绍的时候,虽然她脸上一直笑着,但是心中的惊讶早已将她震得无以复加。她的三师兄,一夜之间,似乎变成了另一个人,看着他坐在对面,与玄昕侃侃而谈,脸上的笑意,连她也看不出真假了。似乎大家都带上了一层面具,连她也将自己心中的想法掩在了微笑底下。

这一刻玉明若才忽然发现,从她离开慈云静斋起,一切都已经回不去了。现在的她,是站在玄昕身边的人,从她将自己的手交给他的那刻起,起手无回,她再也没有后悔的权利。

玉明若低头,正自纠结,陷在自己的思绪之中,玄昕却忽然开口了,“想什么呢,这么出神,这糕点都要凉了。”

玄昕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鸳鸯糕,递到玉明若嘴边,她抬起头,下意识的将糕团吃进口中,一入口,便酸的眯起眼。她忘了,这是鸳鸯糕,一半酸一半甜,这会子尝到的是酸,当下她哪顾得上纠结,端起桌上的清茶一口饮尽,但是嘴里的酸味始终没有散去。玉明若有些恼意的瞪了玄昕一眼,怪他也不提醒的一句。

玄昕似乎浑不在意,自顾自又夹起了一块,含进口中,动作随意,一块点心吃完,眉头动都不动一下,在玉明若的微微疑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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