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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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颜血- 第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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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毕竟来自于敌人的赞誉,才是真赞誉,同时也可以预见,因为石虎看重杨彦,杨彦的名望将会大涨。

    杨彦看了眼沈充,便道:“随本将出寨会会石虎。”

    寨门缓缓推开,杨彦领着亲卫策马而出,守门有一部分是蔡豹军卒,他倒不担心沈充会突然关门,害了自己。

    石虎的目光射了过来,饶有兴致的打量着杨彦。

    经过询问,他得知杨彦曾大破过徐龛,又了解到桃豹的三千前锋败于杨彦之手,桃豹则被生擒活捉,生死不明,而这一切的根源,在于东海军骑兵会一种返身回射的神技,可以向后射箭,射杀追兵,这让他大感兴趣,生出了招揽杨彦的想法。

    死去的属下在石虎眼里只是工具,如能换到更有价值的杨彦,何乐而不为呢?

    石虎突然很奇怪的看了眼石瞻,石瞻曾回报,荀灌军中有一无名小卒善于回身射箭,说的不就是此人么?

    果然,石瞻死死盯着对面,独眼中射出了极其怨毒之色!

    当日仅率着数十骑逃返,石虎震怒,一个个拿皮鞭抽,有好几个当场被抽死,他也被抽瞎了一只眼,他不敢恨石虎,把所有的怨恨加诸于杨彦,都是拜杨彦之赐啊。

    “哈哈哈哈”

    杨彦已拱手大笑道:“想不到于两军阵前,竟能再见故人,冉良,别来无恙否?”

    石瞻气的浑身发抖,却无言以对,因为石虎有招揽杨彦的心思,反骂回去,生怕惹得石虎不快,只得怒哼一声。

    石虎摆了摆手,问道:“可是杨彦之?”

    杨彦拱手道:“正是,中山公有何见教?”

    石虎哈哈一笑:“残晋困于一隅,不识天命,昏聩不明,不恤英才,国中多玄虚妄诞之辈,寡有能征善战之士,某生平所敬者,唯祖豫州也,奈何庶务缠身,始终缘吝一面,甚是遗憾。

    今闻江表又有琼苞杨彦之,不染其劣,亭亭玉立,心生欢喜,而以你之才,本该委以大任,率国之兵开疆扩土,成就不世功名,惜乎你本非出身华夏冠带旧誉门户,亦非三吴乡土人家,故晋主不识人耳,致你被污为幸佞。

    而大王之国,贤才云集,猛将如雨,未必不能容你,你不如趁早北投,若真是南乡少有之贤能,肯俯首归于中国,我家可视之为亲,许你嫡出女以待之!“

    “哈哈哈哈”

    杨彦忍不住仰天长笑:“想不到我杨彦之竟得石季龙如此看重,惜乎杨氏一脉源于周武王孙,叔虞次子,晋侯燮父之弟,晋武公时,封次子于杨,称杨侯,是为杨姓受姓始祖,想我杨某华夏贵胄之后,岂能与你羯人为亲,况羯人本为屠各奴,若杨某屈身相投,将来有何颜脸去见我杨氏列祖列宗?“

    石虎的脸沉了下来,明显不悦。

    徐龛一看便心中有数,立刻哼道:”迂腐孺子,孔子作春秋曰:夷狄入中国,则中国之,中国入夷狄,则夷狄之,故以此视之,残晋实为夷狄也。“

    石虎石勒都没什么文化,可这话是叔侄二人最爱听的,石虎不禁连连点头。

    “闭嘴!”

    杨彦大怒道:“此为后世伪作之言,却被你等数典忘宗之辈津津乐道,今杨某有言在此,宁为汉家犬,不为胡虏座上客,石季龙你胆就放马来攻,杨某必生擒活捉,缚于建康市集寸剐脔割,以慰我北地诸多枉死冤魂在天之灵。

    还有你石瞻,本为冉家儿,与沈府君同源,却认贼作父,为奴驱使,眼下弃暗投明尤可恕也,否则王师北破襄国之日,便是你冉氏九族皆夷之时!“

    “大胆小儿!”

    石虎的面孔都因气愤过度充血通红,手中马鞭高高举起,似是愤怒已经达到了一个临界点。

    石瞻也恨,但理智尚存,他清楚石虎只是作个姿态,不然被当众辱骂不表示一下难以向下面交待,石虎还不至于因气恨难平就不顾后果的驱三千骑攻打,只是需要个台阶。

    于是赶忙强行往回勒着石虎的马缰,急劝道:“中山公,黄口小儿徒逞口舌之利,何必计较于一时,他日大军踏平菟裘城,再捉来此子脔割于驾前便是。“

    ”哼!“

    石虎马鞭一指杨彦,意思是我记着你了,随即策马往回奔,各骑纷纷跟随,渐渐地消失在了视线中。

第205章 郗璇去郯城() 
(谢谢好友何为隐和好友malkovich的月票)

    七月中旬已是初秋,天高气爽,绚烂的晚霞把天际染的通红,美不胜收,但每个人均是呆呆的望着远去的烟尘,久久不语。

    哪怕很多人对杨彦不怀好意,却不得不说,那一通话,真是大快人心啊!

    刘遐回想起了曾在邵续的统领下,与石勒殊死血战的场景,心底一阵阵的热血澎湃沸腾,韩晃的手从握着的佩剑上放下,那望向杨彦背影的虎目中,现出了复杂难明之色。

    蔡豹和候礼更是浑身剧震,他们和别人不同,受杨彦恩惠最深,也自然最得共鸣,心底隐有一种难以言明的情绪渐渐滋生蔓延开来。

    沈充的心里却是生出了一丝悔意,若是能早纳杨彦之言,于石虎转身之时,突然挥军追杀,说不定真有可能一举而破之。

    在那一刻,他也确实有了强烈的冲动,可惜事先没有协调好,军卒也是按守势布置,准备不充分,终究还是没敢挥鞭相向。

    钱凤则是暗暗叹了口气,看着身边的沈充那不无懊悔的面容,竟然有些心灰意冷了。

    ‘恨琼枝生于别家宅院!’

    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面对石虎,沈充与杨彦的表现截然不同,一个是故作镇定,心里却畏之如虎,另一个是豪迈慷慨,那决一死战的气势直冲天际,钱凤又默默地念叨起来。

    杨彦也是颇为失望,他未曾没有一线希翼,众将血性未泯,冲杀出寨,与石虎决一死战,但很明显,竖子不堪与谋也!

    “回寨罢!”

    杨彦勒转马身,挥了挥手,背影略有些落寞,亲卫随之蜂涌回营。

    不过杨彦能明显觉察到,很多不是自己军中的中低层军卒望向自己的眼神现出了难以掩饰的钦佩之意,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勇气于阵前大骂石虎的,只凭这一点,就让人敬重。

    这也让杨彦暗暗首肯。

    是的,高层勾心斗角,各有所图,但底层,血性未失!

    只是目前还不是利用军心分化拉拢的时机,毕竟当前的大敌仍是石虎。

    郗鉴率六千军离开已经有好几天了,对内部公开的消息是协助沈充,力争灭掉徐龛,邹山民众受徐龛之苦久矣,甚为期待。

    但郗迈和周翼则是明显的心情不宁,他们忘不了期货市易行中那热哄哄的交易场面,也更加忘不了那忽上忽下的价格波动,以及蕴含在其中的暴利。

    “从兄,该上哪儿搞钱呢?”

    坐在山顶的石头上,望着天边的夕阳余辉,周翼唉声叹气道。

    交易的前提是要有本钱,周翼曾试探性的和郗鉴提过,结果不出意外,被郗鉴痛骂一顿。

    郗迈摇摇头道:“叔父领军攻打徐龛,钱粮已万分紧张,哪有余钱,还是等等罢,等得叔父大破徐龛回返,或许有了收获,心情一好,拿出些钱财给你我作为本钱。”

    周翼自嘲般的笑道:“阿舅似是对杨府君怀有成见,怎会放你我再去郯城,不如”

    正说着,周翼突然眼前一亮,看了看左右,小声道:“我好象听阿妹提过,阿舅有五十斤黄金偷偷藏着呢,我们可否想办法弄到手,去郯城大赚一笔?“

    “这”

    郗迈浑身一震,不敢置信的转头道:“不告而取,与偷窃有何区别,若是被叔父知晓,又该如何是好?”

    “诶”

    郗迈挥了挥手:“阿舅攻打徐龛,怎么着也得到年底才能回返,我们在这之前回来不就得了,到时候赚了钱,解了山上的燃眉之急,阿舅还得夸我们呢。”

    郗迈动心了,不要小瞧赌徒对于赌博的执着,赌博就象一只魔鬼,会时刻引诱着心灵,很多赌徒明知赌博不对,可就是管不住手,倾家荡产,卖妻卖儿也要赌,因为他们坚信自己能赢钱。

    郗迈和周翼从不考虑亏钱的可能性,期货的底摸清了,怎么交易也知道,还能不赚钱么?

    半晌,郗迈迟疑道:“你我怎知叔父把金子藏在哪里。“

    周翼笑道:”向阿妹打听便是,阿妹理该清楚。”

    “那好,我们现在就去!“

    郗迈点了点头,与周翼向山的另一侧快步而去。

    郗鉴的妻子许氏笃信天师道,一心求仙,不理世事,长子郗愔受母影响,别家孩子启蒙的时候读论语,他读道书,渐渐入了迷,才七八岁的年纪,就潜心研究神仙方术以及各种炼气之道,而郗鉴自己也是诸事缠身,郗家只能交由尚算是正常人的郗璇打理。

    一家三口刚刚吃过晚餐,是以麦饭掺着黍米煮的粘粥,虽然一大碗下肚,可是光吃稀的怎么行呢,正洗涮着碗筷的郗璇,肚子又隐隐饿了。

    她不由回味起了花卷的美妙味道。

    “哎听从兄说,东海军除了常吃的馒头和花卷,偶尔还有肉包子,甚至他还吃了次饺子,嗯,菘加豚肉,又鲜又美,吃饺子的时候,会用豚骨熬排骨萝卜汤,哎呀呀,不能想了!”

    郗璇跺了跺脚!

    她不明白,杨彦之论起根基,几乎就没有,郯城也是乡豪林立,处境困难,可是人家怎么就能养活全军呢,还有那么丰富的吃食,再反观自己的父亲,堂堂正正兖州名士,却磕磕碰碰,饥一顿饱一顿

    不!

    几乎就没吃饱过!

    说来也是可怜,郗璇身为士家女郎,饱饭的记忆只存在于逢年过节,只有在那时,才能稍微敞开肚皮吃,也才能品尝到丁点的肉味,为何差别如此之大?

    郯城真有那么好么?

    郗璇有些失神,毕竟十三四岁的女孩子,没什么心思,也没有太多的烦恼,只想着吃饱饭,日子过的好一点。

    “阿妹!”

    这时,郗迈和周翼出现在了身后。

    “阿兄,吃过了吗?”

    郗璇回头问道。

    “嗯!”

    郗迈点了点头,随即现出了一副欲言又止之色。

    郗璇讶道:“阿兄,有话要说?”

    “这个”

    郗迈为难的看了眼周翼。

    周翼暗骂郗迈的不仗义,但主意是他提的,只能堆起笑脸道:“阿妹,山上日渐窘迫,眼见凛冬将来,去年就有千多人冻饿而死,今年还不知有几许,哎,愚兄耽精竭虑,只望能为阿舅分忧啊。“

    郗璇点点头道:”是啊,一年重复一年,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呢,不过往后应该会好点吧,南乡沈充集合郯城杨彦之、下邳王邃、彭城刘遐与淮陵苏峻共讨徐龛,还有阿翁率军相助,六路诸候合兵,怕是徐龛撑不过冬季,明年的日子会好过些了。“

    郗迈摇摇头道:”阿妹,你想的太简单了,淮北诸雄,哪个是好相与,就说那沈充,扑灭了徐龛,会坐视叔父于山下屯垦不管不问么?

    徐龛是流寇出身,对叔父或有顾忌,而沈充乃江东豪首,对叔父自然失了敬畏,说不定就敢直接派人来,招叔父为掾!“

    ”哼,他怎么敢?“

    郗璇怒哼一声,却明显低气不足,看了看两位兄长,又问道:“阿兄,你总不至于专程来和妹抱怨吧,你想为阿翁分忧,该如何着手呢?”

    周翼猛一咬牙道:“世间有一事物,名为期货,就在郯城”

    与郗迈一起,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详细介绍了何为期货,又均是信心十足的表达了必赚的信心,仿佛那巨量财货就等着他俩去赚了。

    说完之后,二人期待的看着郗璇。

    郗璇的小心肝有些发毛,不禁道:“为何这样看妹?妹虽然没怎么听懂,但大概听出来了,做期货是要本钱的,两位兄长有这心意自然是好,可山上连饭都要没得吃了,哪有本钱啊。”

    郗迈神秘兮兮道:“叔父不是藏着五十斤黄金么,愚兄打听清楚了,那市易行除了铜钱铁钱,金银布帛粮食都收,阿妹可先把黄金借与我们,必在叔父收兵之前还回来。”

    “不行!”

    郗璇本能的向回一缩,目中现出了警惕之色。

    周翼急声劝道:“阿妹啊,又不是不还,只是临时借用,由邹山到郯城并不远,最多月余,不就回来了吗?阿舅如何知晓?

    况且愚兄说句不中听的话,金子锁箱子里,五十斤永远是五十斤啊,只有拿出来,利滚利,钱滚钱,才能越滚越大,届时赚了钱,和杨府君换成粮食,不说饱餐,至少也能少饿死些人,这岂不是无上功德?“

    ”这“

    郗璇给说的心动了,吞吞吐吐道:”那要是亏了怎么办?“

    郗迈猛一拍胸脯:”如何会亏,我俩早已把规则摸清楚了,对期货的涨跌也有了数,虽不能确定赚多少,但赚钱是肯定的,阿妹,事不宜迟,晚了钱都被别人赚去了啊!“

    郗璇那瘦巴巴的小脸上布满了挣扎,她觉得两个兄长说的挺有道理的,出发点也是好的,但是把父亲的私房钱偷偷拿走,总觉得不大妥当。

    周翼又道:”阿妹啊,阿舅前次之所以会反对,是因为对期货不了解,等我们赚了钱回来,说不定还要夸我们呢。“

    ”那“

    郗璇侧着小脑袋,又问道:”到底是在郯城交易,若是赚了钱,那杨彦之不认帐怎么办?“

    ”呵!“

    周翼不屑的笑道:”杨府君怎可能是这种人,他一天的花销是多少,两万多人吃饱喝饱,你算过么?又怎会为这区区五十斤黄金坏了名声?“

    ”那好,妹和你们一起去!“

    郗璇仿佛下了天大的决心,认真的说道。

    ”你“

    郗迈和周翼同时瞪大了眼睛。

    郗璇猛一点头:”阿翁把金子交妹保管,不跟着看着,总是心里不踏实,所以妹一定要去,否则免谈!“

第206章 问计杨彦() 
(谢谢好友兰陵萧家的打赏)

    许氏一心向道,不问俗务,况且郗璇也不是许氏亲生,与郗愔一样,都是妾生子,毕竟许氏已经四十多了,那时的女性过了三十,几乎就失去了生育能力,而郗鉴是有美妾的。

    只因许氏无所出,郗璇与郗愔才算作嫡出,对自己的生母,称作姨,要受下生母的主仆之礼,所以也不怎么见面,主要是心里别扭,也挺不是个滋味。

    简而言之,郗鉴不在山上,就没人管得到郗璇,这倒是方便了她,随便找个借口敷衍过去,第二天一早,便带着郗鉴的压箱底黄金五十斤,和郗迈周翼,领着数十护卫奔赴郯城。

    其实她还是有点小心思的,不放心是堂而皇之的理由,关键还是想去郯城品尝美食,如果没见识过外面世界的美好倒也罢了,可是美好的世界只与自己隔着三百来里,不去开开眼界如何甘心呢?

    如郗璇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正是好奇心与叛逆心最重的时候,等再过上一两年,嫁人了,生子了,就没这么自在了。

    与此同时,徐龛营里,经过一夜的紧张整顿,各部草草安置下来,石虎的营寨扎于正中,边上紧挨着紫衫骑,既是石虎的门脸,也是他的宠姬。

    一名名身着紫衫的健美女子奔走忙碌,成了军营中的一道靓丽风景线,引来了诸多绿油油的目光,石虎也刚刚起床,由郑樱桃服侍着洗漱。

    郑樱桃优伶出身,容貌秀美,自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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