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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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颜血- 第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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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彦暗呼要命!

    要知道,歌舞姬刚刚舞毕,脸颊额角还渗着细密的汗珠,半湿的发丝缠绕着绯红的脸颊,一袭白裙被汗水浸湿,若隐若现,哪怕那洁白的抹胸也有些隐隐约约了,偏偏满身的汗水并没有汗腥味,而是随着汗气蒸腾,一股发自肌肤最深层的幽香散逸缭绕,美人香汗,令人心神摇簇。

    哪怕杨彦明知道这两个美人儿是沈充训练的女间谍,都是心底禁不住的生出了阵阵涟漪。

    再一抬眼看去,刘遐与沈充的身边,也坐着两个,其余一人一个。

    这显示出了身份的差异,毕竟全殿只有这三人是一方主官,享用两个美人儿理所当然,别人也没什么不服气的,一美渡良宵足矣。

第190章 以雪自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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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角的乐师们,再次奏起了悠扬的乐曲,沈充大手一挥:“诸君,尽请享用!”

    “哈哈,那我等就不客气了!”

    “沈府君真豪迈也!”

    席中绝大部分都是大老粗,本就被身边的美人儿迷的神魂颠倒,这时那顾得人前人后,纷纷张开虎臂,一把将那美人搂入怀里。

    刘遐子刘肇低低笑着,也不知说了什么,直接一口亲了过去,韩晃稍微有些花样,叫怀中女子含着一口酒喂自己,卞咸早已按耐不住,那满是老茧的手直接伸进了女子的衣襟里,手劲还特别大,那女子虽然痛的秀眉微蹙,却只能强撑起笑容。

    相对而言,蔡豹和刘遐到底自顾身份,稍微矜持些,荀虎和荀豹也不是那种肆无忌惮的人,算是中规中矩。

    沈充搂着个美人儿,一一打量着场中诸人,暗暗不齿,心道流民帅就是流民帅,不上得台面,建康的诸公哪怕背地里再不堪,至少面子还是要的,不会就象没见过女人一样。

    “嗯?”

    只是当沈充的目光扫过杨彦时,又一怔,现出了玩味之色。

    杨彦似乎与这靡靡的氛围格格不入,对身边的两个美人儿视若无睹。

    那两个女子也是暗感惊讶,这个年轻的小府君该不是面嫩吧?

    其实对于沈充把自己安排来侍奉杨彦,她们还是很感激的,最起码杨彦看上去斯斯文文,又长的俊俏,比那些大老粗好多了。

    姐儿也爱俏嘛。

    隔着杨彦相视一眼之后,领唱女子挽起袖角,一双藕白玉臂提起酒壶,给杨彦斟了小半杯,奉上笑道:“妾曾拜读府君所著西厢记,亦曾聆听过虞美人与长干行,那时就在想,究是何等人物方能做出如此文章,如此乐曲,心里时亦幻想府君的模样,只是从未奢想过会有幸侍奉府君呢。

    今见府君,确是少年俊彦,妾心中欢喜,故冒昧以此酒敬奉府君,万望府君匆辞。“

    杨彦暗道一声厉害,通常男人对女人的索取,除了色,还有情,而情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就是崇拜,崇拜可以使男人获得自尊心的满足,这与身份高低无关,无论贩夫走卒,还是世祚大员,都需要来自于异性的崇拜。

    而这名女子,正是向杨彦表达出了来自于一名精通曲乐的女子的崇拜,知音加同好,又是美人,火候拿捏恰当,要是一般人,真有可能着了道,但杨彦不同。

    首先他对沈充已经有了防范,其次那些文章歌曲不是他作的,是剽窃的,拿来用用没关系,应个急,但是要说真的以此为荣,恐怕未必。

    杨彦是有底限的,别人对那些文章歌曲的赞美,他没法感同身受,平时也不大愿意谈论这方面的内容,他真正引以为傲的,还是知识与医学。

    实际上历史上有些名人中了美人计,本身并不是不知道,心里反清楚的很,只是一来管不住裤裆,二来把这当作了一场反征服的游戏,如能反过来征服对方,得多有成就感啊,无非是基本上都玩脱了而己。

    杨彦不可能玩这种游戏,只是淡淡笑道:“这位娘子过奖了,杨某庸人一个,怎堪如此赞誉,实是受之有愧。”说完,就要去接酒盅。

    领唱女子却是略稍一让,嗔道:”妾以曲乐为好,什么英雄不英雄,豪杰不豪杰的,妾不管那么多,只以曲乐论知音,当今之世,论曲乐造诣,恐怕除了郎主,无人能出府君其右,故妾斗胆自荐,奉郎君满饮此酒。“

    虽然不是口对口喂酒,但由美人儿捧着杯子喂过来,也是一种别样的情趣,不过杨彦似是不解风情,微笑着推开那纤白素手,咏道:”携佳人兮披重幄,援绮衾兮坐芳褥,曲既扬兮酒既陈,朱颜酡兮思自亲。

    能与二位娘子同席,杨某身心俱悦,自是不敢再唐突佳人,自饮即可。“随即便拿过酒盅,一口饮尽。

    沈充眉头一皱,紧接着就大笑道:“想不到杨府君除精于曲乐文章,还能作赋,真妙人也,只是沈某不得不为二位美人儿说句公道话,杨府君你口是心非啊,你口称不敢唐突佳人,但你身边的两个美人儿俱是一脸哀怨呢。”

    刘肇也妒忌的冷哼一声:“虚伪。”

    沈充安排的歌舞姬,不是随便安排的,按照身份高下,容颜也有高下之别,刘肇只是刘遐子,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因此安排给他的女子,虽然放外面属于一等一的大美女,但在这里,只能算是普通。

    刘肇本就不大满意,尤其是对沈充安排最漂亮的两个侍奉杨彦更是不满,在他眼里,杨彦是什么出身,自己是什么出身?

    尽管江东士人并不把刘遐当作士族,只是北方流民帅中的一员,但刘肇不是这么想的,广平刘氏虽无世祚两千石,却总比杨彦区区一个良人要好吧,况且他的外公是受北人敬仰的邵续。

    本来给沈充面子,刘肇忍着不发作,可这家伙倒好,坐拥两美,还装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让人恶心欲呕,再也难以忍受。

    杨彦顿时心生不悦,王彭之等士家郎君对他有用,所以能陪着笑脸迎前迎后,可刘肇这种人在他眼里就是废物,没有丝毫利用的价值,根本不用客气,于是反问道:“刘郎可曾见过飘雪?“

    ”呵呵“

    刘肇以看白痴的眼神望着杨彦,呵呵笑道:”杨府君该不是说笑罢?我生于北地,怎能没见过飘雪?“

    “那好!”

    杨彦点了点头:”上古传闻,雪宫建于东国,雪山峙于西域,故岐昌发咏于来思,姬满申歌于黄竹,曹风以麻衣比色,楚谣以幽兰俪曲,雪时,台如重璧,逵似连璐,庭列瑶阶,林挺琼树,皓鹤夺鲜,白鹇失素,纨袖惭冶,玉颜掩姱。

    故白羽虽白,质以轻兮,白玉虽白,空守贞兮,未若兹雪,因时兴灭,玄阴凝不昧其洁,太阳不固其节,节岂我名?洁岂我贞?凭云升降,从风飘零,值物赋象,任地班形,素因遇立,污随染成,纵心皓然,何虑何营?“

    ”这“

    刘肇粗人一个,居然听不懂,本能的向左右探望。

    刘遐不由暗骂一声蠢才,心想你听不懂不能装懂吗,真是丢人现眼啊!

    其实刘遐不也大懂,这篇文章是杨彦是以雪的洁白比喻自己高洁的品行,洁白是因遇物干净,污浊也是外物污染,只要心胸虚静,有什么忧虑?有什么经营?再引申一步,自己又怎会为美人儿扰乱了心境呢。

    傅冲猛的抬眼看向了杨彦!

    杨彦有能力,有手腕,有学识,有素养,待人温和,礼闲下士,是士人心目中的完美主公,就是身份太低,傅冲放不下身份上的鸿沟,不愿屈居于杨彦之下。

    可这时,听了杨彦以雪的高洁自比,心里大为震动,一丝悔意不禁油然而生。

    沈充是武宗出身,武人作风浓厚,处事手段简单粗暴,还刚愎自用,光这一点,就让他对沈充颇为不满,而杨彦尽管也领军作战,处理事物却很少采用武力,也能听得进谏言。

    况且沈充只善音律,杨彦却不仅在音律上造诣精深,还有文采,通经学,这就不是沈充所能比拟了。

    简而言之,在傅冲眼里,杨彦是羊祜、陆抗那样的儒将,沈充只是单纯的武将,彼此志趣不投,可是既与沈充为掾,又哪能弃了沈充再投杨彦呢?

    实际上,杨彦不为美人所动,除了有自律的因素,也不乏做给傅冲看的意思,他觉得,傅冲早晚还是要回到自己麾下的。

    同时也是做给蔡豹和候礼看。

    说白了,杨彦不是不想放纵,而是没有放纵的资本,除了在战场上争胜夺利之外,还要争取人心向背。

    高门士族天生得人心,他则从零开始,其实不说有王彭之那样的身份,哪怕就是沈劲的出身,也足够他肆意妄为,纵情酒色,但现实是,他只是良人,就只能自律了。

    这时,身边的另一个女子带着愧色,斟了杯酒,双手捧上道:“府君志趣清雅,品行高洁,妾甚惭愧,现以此酒敬将军,表示心中敬佩之意。

    “多谢,另杨某赠你一言,钟鼓馔玉不足贵,天生我材必有用,莫因身份自轻自贱!”

    杨彦点了点头,接过酒盅,一饮而尽。

    身边的两个美人儿娇躯微颤,美眸中隐隐射出了一丝感激。

    沈充也是拍着几案,哈哈大笑道:“杨府君妙语连珠,好一个钟鼓馔玉不足贵,天生我材必有用啊,仅凭此语,沈某便足以引为知己,来,沈某敬你。“

    ”多谢沈府君!“

    杨彦与沈充隔空对干了一杯。

    沈充的态度非常热情,杨彦大概能猜出沈充有招揽自己的意思,只是他连给荀崧做门客都不愿意,又怎么可能听命于沈充呢。

    一杯饮尽,杨彦问道:”沈府君兵多将广,仅凭本地收成难以养军,军粮须由江东调遣,这又必使粮价高企,纵以沈府君之富恐亦深受其害,不知沈府君可曾想过平抑粮价?“

第191章 曲终人散() 
“嗯?”

    沈充不由与钱凤相视一眼,杨彦这话,可谓戳中了他们的痛脚,毕竟由吴兴至兰陵,迢迢千里,须水陆联合才能把物资转运过来,动用大量的人力物力,成本不可谓不高昂,纵以沈充之富,多来几次也吃不消。

    而且兰陵地域狭小,自然条件不如郯城,屯垦养不活那么多兵,至于泰山的条件比兰陵还差,将来即使破了徐龛,依然没法据泰山广开财源。

    其实沈充不是没有侵占东海国的心思,只是最起码也要破了徐龛才能付诸行动,更何况在杨彦的头顶上还有个裴妃,动了东海国必会掀起轩然大波,没有万全的把握,没有十足的信心,是不能轻举妄动的。

    当然了,最好是降伏杨彦,把兰陵和东海合并,可这事急不来。

    钱凤问道:“杨府君有何妙策,若是真能解了我军燃眉之急,士居兄定有厚报。“

    杨彦拱了拱手:”平抑粮价未必需要投入大量粮食,人为也可干预,杨某有鉴于此,日前刚刚成立了东海国粮食期货市易行,以小搏大,可通过不停的交易与各种各样的消息把粮价打压下来,再由淮北传导到江东,粮价自是会降,届时沈府君于三吴就地筹粮,当能节省不少钱财。”

    实际上这只存在理论上的可能,在现实中完全不可行,毕竟期货价格虽有波动,但最终仍要反映出现货的价格,这是经济学原理,以人力强行干预,只会亏得倾家荡产,尤其是在小冰河期与战乱不休的大环境下,粮食更见珍贵,期货交易只能抬高粮价,不能降低粮价。

    除非有如杨彦这样的逆天手段,大幅提高粮食单产,并且大量组织人手屯垦,才有可能把粮价打下来,两个条件缺一不可,也需要时间。

    可当时人不清楚这里的玄机啊,杨彦就是给沈充挖个坑,通过期货交易,不断的抬高粮价,让沈充在淮北更加的难以为继,假如沈充想以资金优势在期货上打压粮价,那只会越陷越深,越亏越大,最终输红了眼,把期货当作樗蒲一样的搏戏看待。

    而这一切的前提是沈充入坑。

    傅冲浑身微震,杨彦搞期货市易行他是知道的,但直到现在,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不过他隐隐有种预感,杨彦告之沈充,未必安着好心。

    不过他的脸面仅闪现出了刹那的挣扎,就暗暗叹了口气,他觉得,这事还是不要干涉为好,若是沈充中了圈套,也只能怪沈充自己没看出来。

    “哦?”

    果然,沈充大感兴趣,连忙问道:“请杨府君细细道来。”

    刘遐、蔡豹等也把目光投了过来。

    杨彦却是哈哈一笑:“期货交易的原理颇为复杂,杨某空口难以说清,反致误导了诸君,诸君如有兴趣,最好择亲信往郯城探视,结合实际操作,应能理解。“

    沈充心痒难耐,但是又不能逼着杨彦说,人家表达的很清楚,不是不说,而是说不清,需要自己派人实地探看,于是端起酒杯,干笑道:”若期货果能压抑粮价,于国,于民皆有大益,沈某不敢专代,谨以此杯贺杨府君立此不世奇功!“

    ”沈府君谬赞了!“

    杨彦毫不谦让,与沈充相对饮尽。

    由于粮食期货的神秘面纱,与杨彦的自信,席中开始议论起来,一时夺过了军务的风头,都在猜测着是怎么回事,偏生杨彦绝口不提期货之事,反而低头和身边的两个美人儿调笑喝酒,一副我正忙着呢,别来烦我的模样,让人心火渐生。

    不知不觉中,酒过了三巡,沈充与钱凤打了个眼色,便站起来笑道:“沈某不胜酒力,这就告退了,诸君可莫要负了美人恩啊,香闺蓬门,专为诸君敞开。“

    那一个个歌舞姬们,纷纷现出了娇羞之色,美眸流转,令人不忍婉拒。

    ”哈哈,多谢沈府君厚待。“

    ”美人儿,你的香闺在哪儿呢,某早已等不及了啊,哈哈“

    顿时,各种怪叫声响起。

    沈充也满意的一拂袖子,正待离去,杨彦却是拱手道:”沈府君,夜深不便打扰,那杨某也告辞了。“

    ”呃?“

    众人均是一怔。

    那名领歌女子也是面色一变,现出了自艾自怜之色,弦然欲泣道:”府君,可是嫌弃妾与这位妹妹姿色浅薄,不堪娱之?“

    杨彦摆了摆手:”军务繁忙,实不便久留,二位美人儿心意,杨某愧不敢受。“

    这真是开玩笑,丢下军队自己在外寻欢作乐,或许在别人看来是寻常事,但是杨彦做不到。

    他也不是那种随意的人,想女人,帐中有荀华,随时可侍寝,又何必在外面采摘野花呢,再说句现实的话,杨彦是处男,他的第一次,还是倾向于交给荀华、萧巧娘这类清白女子的。

    至于荀虎和荀豹,也要约束着,不能由着性子撒欢。

    ”这“

    作为同盟一方,蔡豹与候礼互相看了看,目中流露出了一抹无奈,虽然都认为杨彦过于谨慎了些,沈充应该不会对自己不利,但杨彦要回营,他们也不好留,于是蔡豹拱手道:”沈府君好意老夫心领了,待破去徐龛,再回来享用这美人儿也不为迟。“

    杨彦和蔡豹要走,刘遐一方于情于理都不能再留,即使不担心沈充耍花样,在名声方面也会有影响,不过刘肇仍是气不过的冷哼一声:“杨府君洁身自好,倒是令我等汗颜。”

    “诶”

    刘遐挥手制止住了刘肇的挑拨,这没意义,随即向沈充道:“即如此,那我等也告辞了,这些美人儿先留着,破了徐龛再回来享用!”

    “也罢,诸君好走不送!”

    沈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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