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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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颜血-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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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噢,那妾试试。“

    萧巧娘犹犹豫豫,含了一大口茶叶在嘴里嚼着。

    那时的茶叶都是生茶,又苦又涩,时人喝茶,需要添加许多调料,才能抵消那苦涩的味道,可想而知,嚼生茶是个什么滋味。

    不过哪怕再难受,萧巧娘也不敢吐,只是苦着脸慢慢咀嚼,心里也有些埋怨杨家郎君折腾人。

    其实杨彦倒不是故意折腾萧巧娘,而是科学早已证明,用盐水漱口确实对牙齿不好,反倒是茶水具有清热解毒和化腐的功效,并且茶叶中含有少量的氟,常嚼可促进牙齿健康。

    在那个没有牙膏牙刷的年代,咀嚼茶叶能起到牙刷的作用,漱口没有比茶叶更好的了。

    好不容易,把茶叶嚼到没味道了,萧巧娘才忙不迭的吐出,不过神奇的是,好象嘴里确实很舒服,也很清新,不由偷偷看了眼杨彦。

    杨彦已经臼好了米,用清水淘着,把淘米水收集起来,便向萧巧娘道:“拿着,灶房里有热水,掺着热水洗头,顺便再洗个澡罢,澡豆也为你准备好了。“

    澡豆就是猪胰子皂,这东西其实不是想象中的那样稀少,把猪的胰腺去血污,晒干剁碎之后,加稻草灰便是澡豆,当然,也有讲究的加上豆粉和香料。

    如今杨彦的手头有了些钱,对自己的生活绝对不含糊。

    萧巧娘连忙道:”郎君,孝经有云,服斩衰,三月不沐“

    杨彦打断道:”萧小娘子,炎炎夏日,你三个月不洗澡,是想熏死我啊,凡事都有变通一说,如果是隆冬腊月,我绝对理解你,但是你看看天时,三月不沐,呵呵,就算你能忍受了得,你阿母的在天之灵也会被熏的直皱眉头!

    去罢,其实孝不孝,关键在于你的心,正如沙门,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

    萧巧娘到底年幼,觉得杨彦说的挺有道理的,而且昨天忙了一天,又是淋雨又是闷热,浑身黏乎乎,很不舒服,头皮也有点痒了,于是道:“那妾先为郎君做了饭再去洗。”

    杨彦挥了挥手:“快去,快去,晚餐你来做!”

    “噢!”

    萧巧娘盈盈施了一礼,便端起淘米水去了灶房。

    还别说,洗个澡确实浑身舒爽,出来的时候,萧巧娘一头乌黑的秀发披在肩上,洁白的脸颊红扑扑的,除了身形还未长开之外,真当是个美人胚子啊,杨彦不禁看直了眼。

    萧巧娘颇为羞涩,低下了脑袋。

    “嗯”

    杨彦点了点头:“你先回屋,我去做饭,一会就好。”说完,就端着米和洗干净切好的鳝段进了灶房。

    萧巧娘想跟去搭手,不过看着杨彦一幅生人匆近的模样,还是没有进去,咬了咬牙,回屋坐了下来。

第14章 雨过天晴() 
闻着灶房里飘出的香味,萧巧娘突然有些明白该怎么和杨彦相处了,就是由着心,心里怎么想就怎么来,不用过多的繁文缛节。

    不过理是这个理,真正要做到还是很不容易的。

    不片刻,喷香的米饭端上了案头,还有一盘酱爆黄鳝与一份猪油炒茄子。

    当时是分餐制,杨彦准备了两份,自己的那份稍大,萧巧娘的那份稍小。

    “吃吧,就我们两个人,没必要搞男女不同席那一套。“

    杨彦把竹筷递向萧巧娘。

    萧巧娘却是迟疑道:”郎君,孝经有云,服斩衰者,水浆不入口,三日不举火,百日卒哭以后,可以疏食水饮,一年小祥以后,可以食菜果,二年大祥以后,可以用酱醋调味,丧满服阕,禫祭以后,才能饮酒食肉,郎君,妾还是吃些粥罢。“

    杨彦古怪的看着萧巧娘,说道:”你这娘子恁多事?你头洗了,也沐浴过了,怎不见你搬出孝经?“

    萧巧娘暗自气结,心道不是你逼着我沐浴的么?

    杨彦放缓了语气,又道:”巧娘,你正是身体长开之时,这几年最不能忌口,我想你的阿母若在天有灵,也必不愿见你如此折腾自己,快吃罢,从明早开始,跟我一起练功,在这乱世里,一副好身体就是活下去的本钱,吃饱了才有力气和我练功。“

    萧巧娘犹犹豫豫,却是咕噜噜一阵声响,肚子不争气的叫了,顿时羞的俏面通红。

    杨彦笑着挥了挥手:”莫非要我喂你才肯吃?“

    萧巧娘羞郝交加,接过了竹筷,夹了一小口米饭送入口中,嗯,又香又甜!

    平时萧巧娘也是以麦饭为主食,只有逢年过节才能吃上一点点米饭,与母亲你一口我一口的分食,这是她童年中最为幸福的时光。

    见着米饭,萧巧娘睹物思人,眼圈不禁红了起来。

    杨彦无奈道:“巧娘,吃个饭你也哭,我真是哎,可是想起了你的阿母?“

    ”嗯,妾睹物思人,请郎君见谅。“

    萧巧娘强忍住泪水,开始扒拉起米饭,再一吃猪油炒茄子与酱爆鳝段,都是她从未吃过的美食,进食的速度居然越来越快!

    饭后,杨彦提着一大篮子钱,带着萧巧娘出门,先买了两匹绢和一匹布,然后雇了辆牛车,去萧巧娘家搬东西,主要是把床和几个柜子搬走。

    杨彦没打算和萧巧娘睡一张床,毕竟他是男人,还是个血气方刚的少年郎,睡一起指不定就会忍不住了,暂时还是分开睡比较好。

    接下来的几天,几乎是没日没夜的下雨,杨彦没再去盐市摆摊,与萧巧娘关起门来过小日子,教她站桩打拳,练练字,写写三国演义,时间过的还是蛮快的。

    萧巧娘也渐渐地从悲痛中走出,少女的本性日益恢复,偶尔能和杨彦说说笑笑了。

    到了第五天清晨,终于雨散云开。

    位于东郊的陆氏别院里,陆纳紧锁着眉头,沈劲则是喃喃道:“好不容易探听到了那竖子于何处摆摊,却是几天不见人影,诶?我说陆家郎君,他不会吓的不敢出来了罢?”

    周琳摆摆手道:“想来是下雨的缘故,今日天气转好,我们再去看看,那坚子理该在场,有谢家郎君助阵,何愁胜不得他?”

    屋子里,除了这三位,还有两个十一二岁的少年郎。

    一个是谢尚,大将军王敦长史谢鲲之子,从小就表现出了在音乐和舞蹈方面的惊人天赋。

    陆纳以杨彦自夸歌舞诗词样样精通,打遍建康无敌手为名去请谢尚与杨彦比试音乐,谢尚到底年幼,见不得撺梭,听说杨彦如此张狂,于是按耐不住了,嚷嚷着要给杨彦一点颜色瞧瞧。

    另一个是谢尚的友人袁耽,耽父袁冲早亡,整日流落街头,与人胡混,既没有产业,兜里也没两个钱,赌钱几乎逢赌必输,落魄的很。

    如果把袁耽放在明清时代,就是个典型的破落户子弟,搁在现代,则是个街头小混混,不过在那个时代,凭着士人名头好歹饿不死。

    其实当时的南渡士族,相当一部分都很清贫,毕竟名为南渡,实为逃难,一大家几百上千口,抛弃了北方的产业,在南方只能重新开荒。

    如果显赫倒也罢了,但显赫的只是少数,包括陈郡谢氏,日子并不好过,光论生活水平的话,很多落魄士人不见得比现今顿顿白米饭的杨彦过得好。

    袁耽一脚踏上几案,袖子一摞道:“快去,快去,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何人敢夸下如此海口!”

    陆纳、沈劲与周琳的目中,均是现出了一抹鄙夷之色。

    吴侨二姓,互相看不起,也互不通婚,吴郡陆氏连琅琊王氏都不放在眼里,更别提袁耽这种破落户,如果不是看着谢尚的面子,袁耽早就被赶走了。

    陆纳呵呵一笑:“袁家郎君莫急,用了早膳再去也来得及,来人!“

    一队队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婢女从后堂走出,纤纤素手托着精美的食物呈于各人案前,顿时,谢尚和袁耽都看呆了,这两个大哥别说二哥,何曾用过如此美食,又何曾见过如此美人?

    那三个相视一眼,暗暗一笑。

    葛洪住在城西的庶族与上等良人聚居区,一处两进青砖小院,住着一家三口倒也不嫌拥挤,这几天没有出门,葛慧娘始终都心神不宁。

    今天见着雨停了,连忙道:“阿母,阿母,咱们家的纸用完了,该去买纸了。”

    鲍姑与葛洪互相看了看,都从对方的目中读出了一抹了然之色。

    连下了五天雨,几天没有出门,葛慧娘虽然嘴上不提杨彦,但天天临摹杨彦的字,夫妻俩多少也能猜出些,其实带葛慧娘来建康,就是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吴姓少年郎,毕竟葛慧娘明年就该及笄了,有合适的亲事,还是及早定下为好。

    只不过,出现了杨彦这个变数,其实俩口子对杨彦也很满意,从没有嫌弃过杨彦清贫,但身份是个老大难啊,吴侨尚且不婚,何况士庶呢?

    夫妻俩都不点破,鲍姑笑道:“安心用膳,吃过再去。“

    ”嗯!“

    葛慧娘猛一点头。

    几天下来,杨彦赚的一大筐五铢钱几乎花的净光,这就是家里多了个女人的代价,吃穿用度都不能糊,偏偏杨彦也没什么勤俭持家的概念,他只知道吃好的,用好的,他觉得既然萧巧娘搬过来与自己一起过日子,总不能亏待了人家,近万枚五铢钱如流水般花了出去。

    看着空空的竹筐,萧巧娘郝然道:“郎君,都是妾花钱太大手大脚了,要不妾接点针线活回来做吧?”

    杨彦摆摆手道:“那能赚几个钱,你放心,我早有赚钱的法门,趁着今天天气转好,吃过早饭你随我出去。“

    ”嗯“

    萧巧娘轻点螓首,心里洋溢着幸福。

第15章 三国演义() 
早早的,葛洪一家三口买了纸,就赶往杨彦摆摊的角落,那张简陋的几案仍在,附近也已经围上了十几个人,都在议论纷纷。

    “杨家郎君几天没来了,不知今日会不会来。“

    ”今日雨过天晴,理当前来,咱们再等等吧。“

    鲍姑看着满脸失望的葛慧娘,问道:”再等等?“

    葛慧娘偷偷瞥了眼葛洪,便咬咬牙道:“那就稍微等一会儿吧。”

    围的人越来越多,都在议论杨彦会不会来,甚至有人开起了赌局。

    魏晋南北朝赌博成风,上自皇帝、官僚士人,下至贩夫走卒,大有人沉迷于此,其中花样繁多,赌资豪奢,令人膛目结舌,而且随时起赌。

    例如以杨彦来不来的赌局,至午时为限,竟然有了好几十个人参与。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突然有人叫道:“来了,来了,杨家郎君来了!”

    “咦?杨家郎君的穿着怎如此奇怪?”

    ”唉,输了,输了!“

    葛慧娘也连忙看去,却是瞬间面色一变,在杨彦的身后,还跟着个身着孝服的俏丽女孩子,年龄似乎比自己稍小一点,但容颜并不逊色于自己。

    鲍姑留意到了葛慧娘的神色变化,淡淡道:“咱们先别上去,看看再说。“

    葛洪也摇了摇头:”这孩子的衣着确是不伦不类啊。”说着,就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的宽袍大袖。

    杨彦嫌弃时人常穿的宽袍大袖拖拖拽拽不利索,褐衣虽然穿着方便干活,但他觉得穿身上不够潇洒,于是让萧巧娘以宋朝服装的式样帮他做了身外套。

    因为唐朝是圆领服,胡风浓厚,当时在江东,很少有人穿胡服,杨彦也不想太另类,而宋朝的衣服是交领,且修身狭窄,干活的时候把下摆摞起塞进腰带,丝毫不影响利索。

    “杨家郎君玉树临风啊!”

    “是啊,这身衣服虽然古怪,但是穿在杨家郎君身上,当真是仪表堂堂,改天我也去做一套!”

    耳边传来指指点点声,萧巧娘俏面含羞,心里隐泛得意,毕竟衣服是她一针一线逢起来的。

    杨彦则是面带微笑,一一回礼,一路走了过去,把东西放下之后,拱手道:“各位父老,承蒙挂念,彦之感激不尽,今天在为各位诊病之前,容我先奉上一出评书,名曰三国演义!“

    ”评书?“

    众人面面相觎。

    葛洪一家也颇为不解,葛慧娘便问道:“阿母,评书是什么?”

    “不知!”

    鲍姑摇了摇头。

    这时,有一人放声问道:“杨家郎君,何为评书?”

    “听来便知!”

    杨彦神秘的笑了笑,清了清嗓子之后,就说道:“三国演义讲的是后汉末年至我大晋立国之前的一段历史,其中英雄辈出,气势磅礴,留下了几多佳话,想必或有人了解。

    不过今日我所言,是经过加工改编,若与正史有出入,请不必过于深究,一笑了之即可。

    现在我为大家奉上第一回,宴桃园豪杰三结义,斩黄巾英雄首立功!“

    刷的一下,杨彦掏出把折扇,潇洒的甩了开来,扇上半幅绘有水墨山水画,画的是小桥流水人家,一女子撑伞立于桥头,另半幅题诗一首:轮如明月尽,罗似薄云穿,无由重掩笑,分在秋风前。

    然后轻摇折扇,朗声道:“话说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周末七国纷争,并入于秦”

    杨彦能讲三国演义,还得归功于他死过一次,前世翻看的三国演义,被刻印在了他的大脑里,口随心动,才能娓娓道来。

    当时人没什么娱乐,除了赌博,士人尚可饮酒清谈,载歌载舞,平民百姓就只有早早回家睡炕头了,因此这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一出,立时惊动了满场。

    那时的人哪曾听过,偏偏杨彦是老师出身,口才了得,他讲的评书虽然远远不如刘兰芳等评书大家,但是唬一唬晋朝老百姓是没问题的。

    满场鸦雀无声,那精彩的内容紧紧扣着心弦,随着杨彦抑扬顿锉的语调与维妙维肖的表情动作,听众的心情也跌宕起伏,时而热血沸腾,时而暗中焦急。

    “却说玄德引关,张来颍川,传来喊杀之声”

    说到这一段的时候,远远的过来了几个年轻人,这正是陆纳、沈劲、周琳、谢尚和袁耽。

    陆纳掩着鼻子,嫌恶的说道:“寒素之辈,臭不可闻!“

    沈劲也是一摞袖子道:”我去把那小子揪出来,看看到底有何本事!“

    ”慢着!“

    谢尚挥手拦住:”且听听再说!“

    陆纳三人虽然不满,但是有求于谢尚,也只得作罢,耐心听着。

    当听到董卓问三人现居何职,玄德曰白身,董甚轻之,不为礼这一段时,陆纳等人冷哼一声,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谢尚与袁耽则是目中现出了深思之色。

    可这时,杨彦折扇一收,说道:“毕竟董卓性命如何,且听下回分解!”然后就没声音了。

    所有人都竖着耳朵在等,不过等啊等,杨彦只是微微笑,不说话。

    终于有人问道:“杨家郎君,下回呢?”

    “是啊,董卓老贼究竟是生是死,快说啊,这不急死人吗?“

    “是啊,是啊,快说啊!”

    人群中催促声四起。

    杨彦拱了拱手:”各位父老,三国演义计一百二十回,彦之每天说两回,这第一回说完,若是父老们认为尚能入耳的话,请给予彦之些许鼓励!“说完,就给萧巧娘打了个眼色。

    萧巧娘微红着脸颊,很为难的问道:”郎君,真要去啊?“

    杨彦理所当然道:”你我不偷不抢,凭本事吃饭,有何丢人?快去!“

    ”噢!“

    萧巧娘嘟着小嘴,不情不愿的猛一跺脚,才捧着竹篮上前,如念经般说道:”各位父老,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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