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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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颜血- 第2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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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过神来,郗璇逃一般的快步而出。

    郗鉴和许氏都没有拦阻,直至那娇小的背影消失在了黑暗当中。

    许氏这才道:“看来真是杨府君,如今的杨府君,已不能简单的用士庶之别去界定身份,按说以子房为妻,倒也不算辱没了你郗家,只是杨府君已经有妻室了啊,这孩子,岂非自寻烦恼。”

    郗鉴摆摆手道:“倒也不是全无机会,杨府君只立了二妻,尚有一妻。”

    “什么?”

    许氏不敢置信道:“那下妻偏妻和妾有和区别,无非是名声好听些罢了,你你竟让子房去给杨彦之做妾?”

    郗鉴淡淡道:“我高平郗氏本就不是什么名门望族,更何况子房自己有意,有何不可?”

    许氏如不认识此人般的连退了数步,怔怔望向郗鉴。

    实际上两个人在相处的过程中,随着一方势位上升,另一方对平等的期待值会越来越低,就象两个发小,其中一人是人生赢家,开公司,赚大钱,上市再圈一波,出门前呼后拥。

    而另一个平平无奇,要想有所成就,只能去抱前者的大腿,两个的关系,也会逐渐的产生变化。

    郗鉴正是如此,从一开始看不起杨彦,到被杨彦生擒活捉,投闲置散,再眼睁睁的目睹东海军势如破竹,取得一场接一场的胜利,他的心态也不复从前。

    如果最开始杨彦透露出迎娶郗璇的意思,恐怕会被他百般羞侮,要知道,他可是一心把郗璇嫁入琅琊王氏,通过联姻来获得势位的上升啊,而如今,杨彦称王立国只是早晚问题,他既然能攀琅琊王氏,为何不能攀杨彦呢?

    许氏有一句话没说错,以杨彦今时今日之势位,单纯的划分士庶毫无意义,因为杨彦就是主君,是主上,因此既便是下妻偏妻,也是姻亲,也能有所助翼。

    当然了,最主要还是郗鉴去不了江东了,他又不甘寂寞,年龄也不饶人,五十来岁,算是高寿,而他的两子,长子郗愔十三,次子郗昙才五岁,均未成年,倘若他一无所成,撒手西归的话,还有什么能留给两子?未来高平郗氏只会逐渐衰败,他必须有所作为。

    更何况崔访和刁协能得重用,他为何不能?

    “噢”

    好一会儿,看着郗鉴那不自然的神色,许氏恍然大悟道:“原来你这老货是要拿子房求官啊,妾就不明白,以你之名望才情,何须如此?既便是你曾与杨府君有过口齿纷争,这也不算什么,找个中人说和不就得了?”

    “哼!”

    郗鉴袖子一挥,不悦道:“竖子曾辱我,言我只有太常之才,我岂能去寻他?此子有眼不识人,那崔访,乃一夸夸其谈之辈,再看那刁协,除了至察无徒之名,一事无成,我既便拼着老脸不要,又焉知不会被那两老儿笑话?杨彦之有帝王之相,子房嫁与他,将来必是三夫人之一,也不算委屈。“

    许氏哭笑不得,原来这老货打这个心思,不过细细一想,倒也是,更何况郗璇不是她所出,虽有母女名份,却没什么母女之情,如果能拿郗璇换来郗氏的势位上升,荫泽两子,还是划算的。

    于是问道:“郗郎打算请何人说媒?”

    郗鉴捋须,沉吟道:“请崔公出面,崔公现为长史,将来必总专国政,我请崔公说媒,崔公或明我心意。”

第486章 进吴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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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独有偶,崔玲回了家之后,也被崔访拉着谈话。

    “阿玲啊,一转眼四年过去了,你年岁也不小了,今日为父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你与将军究竟是怎么回事?“

    顿时,崔玲俏面通红,嘴唇嚅嚅着,不安地把玩起了衣角。

    崔访一看,就有数了,捋须微笑道:“改天我请刁公出面,为你向将军提亲,你看如何?”

    “我我”

    崔玲心慌意乱,连忙道:“小女小女哪有这心思,小女不打算嫁人的,大父莫要多事。“

    ”诶“

    崔访不以为然的猛一挥手:”莫要以为为父老眼昏花看不出来,我知你因面容受损心有顾虑,不过我观将军并非以貌取人之辈,更何况你是清河崔氏的嫡女,给他一个寒门庶子做偏妻,怎么看也是你受了委屈,若非为父年岁渐高,时不等人,必为你细细择一良婿,哪能轮到将军。“

    ”大父!“

    听着祖父说这样的话,崔玲心里一急,疾呼出口。

    崔访摇摇头道:”为父没事,这身子骨还硬朗的很,再活个十年八年不成问题,你无须多想,只是你这终生大事一日不解决,为父心里总是压着块石头啊。“

    崔玲倒是敢作敢为的性子,渐渐地,冷静了下来,回想着与杨彦相处的点点滴滴,月夜孤灯,案前相守,尤其是服侍杨彦穿衣脱衣,不禁脸颊有些发烧,嘴角也浮现出了一抹淡不可察的笑容。

    她突然发现,给杨彦做管家的那段日子,竟然是自己一生中最为幸福的时光。

    ”好了!“

    崔访摆了摆手:”这事也不急于一时,为父心里有数了,将军医术了得,你可请将军先为你看看脸,能否恢复一些,为父再择一佳日,请刁公为你说媒,你现在下去罢。“

    ”噢,那大父也早点休息。“

    崔玲施了一礼,便如逃一般的快步离去。

    崔访不由暗暗叹了口气,实际上他的心路历程转变,和郗鉴差不多。

    崔访当初愿意辅佐杨彦,一方面是报答救命之恩,另一方面,杨彦的学识与为人气度确实让他另眼相待,如这样的少年俊彦,别说江东,即使放在崔氏、裴氏等北方大族内部,亦是绝无仅有,他想看看杨彦到底能走到哪一步,而这些年来的所见所闻,让他惊为天人。

    粮食产量的提高,民众渐渐丰衣足食,各种稀奇古怪玩意儿陆续面世,又在很大程度上改善了各阶层的生活水准,就拿最基本的吃来说,崔访尤钟爱馒头,细嚼慢咽,越嚼越甜,与之前常喝的麦粥相比,显然具有划时代的意义,但是更让他不可思议的是,还是杨彦在军事上的节节胜利。

    四年六战,平定了中原,每每回想起来,就如做梦一样。

    崔访已经于不自觉间,开始仰望杨彦了,对自身的期望值,也于不知不觉中开始降低。

    “郎主,郎主!”

    这时,一名婢女慌慌张张跑了进来。

    “何事?”

    崔访沉声问道。

    婢女道:“小夫人刚刚用了块糕点,就突然剧烈呕吐,吐后浑身乏力,面色苍白,大夫人叫奴婢来请郎主过去。”

    杨彦曾送给崔访两名前溪歌舞姬,年龄稍大点的,被底下的婢仆尊称为大夫人,稍小点,被称作小夫人。

    “哦?”

    崔访猛站了起来,那张老脸揉合着激动与紧张,刁协的侍妾怀孕的消息曾令他羡慕不己,如今这好事要落自己头上了?

    他和刁协还不同,刁协的家族好歹在建康,只是一时不得相见罢了,而他在南逃路上,与妻儿离散,生死不知,只有崔玲陪在身边,这几年下来,也没任何消息,几乎可以看作无后,这要是有了,那他崔访是老来得子啊。

    崔访二话不说,快步出屋。

    崔访不懂医术,只能百般盘问,与怀孕的症状互相印证,越看越像,当天晚上,他失眠了,辗转反侧到天亮,立刻把杨彦请来搭脉,果然是有了。

    这可把崔访欢喜的捋着胡须哈哈直笑,杨彦也向他道贺,并叮嘱了保胎养孕的各项注意事宜,府中洋溢着欢快的气氛,只有崔玲患得患失。

    从本心来说,她是盼望大父有后的,只是心里又觉得很别扭,因为在辈份上,那个还未出世的孩子,是她的小叔叔啊。

    这个消息快速发散,除了贺客如云,一时之间,前溪歌舞姬也更加的抢手,毕竟本就才情美貌不缺,任何一个单独拧出去,都是一等一的大美女,唯一的遗憾,只是不能生育罢了,如今则有刁协和崔访先例在前,让人对前溪歌舞姬不能生育的担忧一扫而空,自然是门庭若市。

    郗鉴虽然有为郗璇提亲的打算,但是杨彦前脚才娶了巧娘,后脚就赶着把自己的女儿嫁出去,难免会给人一种迫不急待之感,这对于好面子的郗鉴来说,是不可接受的,恰好崔访家又出了这事,因此他决定缓一缓。

    时光匆匆,天气渐寒。

    这段日子以来,杨彦和巧娘新婚燕尔,甜的如蜜里调油,以致于好几个晚上,巧娘都把杨彦给推了出去,她也清楚雨露均沾的道理,尤其是大妇慧娘,还没有身孕呢。

    而陆蕙芷暂时还没有献身的意思,毕竟她也是高门大族出身,不明不白的跟了杨彦总是过不了自己那关,这与和怜香的关系还不同,与怜香是手帕交,是闺蜜,当时人又鼓励这种关系,为闺阁增加乐趣,与杨彦却是真正的男女关系,她总想着最好有个名份。

    这种事情,杨彦是不管的,他的精力,主要是放在军务方面,尤其是水军。

    目前就东海军而言,兵力过多,需要分流,但水军的六千人很久没有扩充过了,因此杨彦面向水军连下两道命令。

    首先是于不其开建水军港口,因着胶州弯的避风良港特性,将来所有的大型舰舰全部在不其建造,沂水岸边建造中小型的内河船只。

    其次是把水军的人员扩充到两万。

    这对于水军不吝于一个天大利好,均是高声欢呼,不过他们也明白,当新一批的舰船下水,新一批的战士能纵横于江海之时,开赴大江,与荆襄水军决一雌雄的日子就要到了。

    杨彦在安排好诸事之后,亲自带着部分水军战士与蒋炎赶赴不其,选址建造码头。

    不知不觉中,已经十月底了,建康的街头多出了一份秋末的萧瑟,狂风席卷着黄叶飞舞,尘土一层层的扬起,行人裹着头脸,步履匆匆。

    虞仡也回到了建康,复了命,便意兴蹒跚的离去,见识过郯城的生机勃勃,他越发的感受到,建康给人一种死气沉沉的感觉。

    如今的宫城,多出了丞相署,基本上是原大将军霸府的原班人马,与朝庭构成交叉的两套班子,却又隐隐凌驾于朝庭之上。

    在虞仡告辞之后,王敦向左右问道:“杨彦之受九锡,不受齐公,诸位如何看待?”

    周抚拱手道:“此子狂妄,口口声声伪主,僭越,惘顾丞相好意,抚以为,应加紧备战,年后先挑了杨府,看他敢不敢过江南来。“

    王敦不置可否,望向了钱凤。

    钱凤道:”周将军所言甚是,但在此期间,切不可叫杨彦之过于轻松,凤以为,可进杨彦之为王。“

    ”为王?“

    王含老眉一皱,不解道:”杨彦已有自立之心,连齐公都不愿受,怎会受为齐王?“

    钱凤诡异的笑道:”杨彦之不愿受齐公,照凤看来,乃是我等最初猜测有误,因其发迹于郯城,属齐国故土,故封号为齐,却是忘了一事,此子乃丹阳人士,是地地道道的吴人,所谓故土难忘,怎会进号为齐?有鉴于此,不妨进杨彦之为吴王!“

    ”吴王?“

    周围起了小声议论,很多人都不明白,进杨彦为吴王或齐王有何不同,甚至进为王的意义何在,不过王敦清楚钱凤素有诡谋,不敢轻视,凝着眉头细思,渐渐地,眼神亮了起来,射出了难以掩饰的赞叹之色。

第487章 余姚虞氏() 
王敦的目光一一扫视着阶下众人,几乎都是颇为不解或是胡乱猜测,这让他暗感失望,麾下众僚,就没有一个能比得上钱凤啊。

    尤其是他的接班人王应,堪称王门子弟中的皎皎者,从神色来看,也分明没猜透钱凤的用意,让他更是无奈的叹了口气。

    最终,还是邓岳拱手道:“老夫驽钝,请士仪明示。“

    钱凤看了眼王敦,见王敦略一点头,便道:”邓将军无须过谦,凤出此策,是欲将那杨彦之置于进退两难之窘境,江东高门林立,有顾陆朱张,有丹阳纪氏,还有余姚虞氏,皆一时名门,其余士庶聚众千人以上者,不知凡己,他杨彦之何德何能,敢以吴王为号?

    受之必成吴地公敌,不受,则有畏惧吴人之嫌,挫其锋锐士气。

    不知邓将军可明势之一字?

    上执下力,执力者,是为势,力者,不单指勇武之力,尚有声威、势耀、气势、情势。

    这几年来,杨彦之战无不胜,声威、势耀、气势、情势随之大涨,若不扼其势头,其害大矣,吴王号便是打断其势头的一次机会,他若不敢受之,从长远来看,会逐渐影响到他的民心士气,我等再适时推波助澜,此消彼涨之下,丞相又据有正朔,东海国或会就此由盛转衰。“

    ”噢!“

    邓岳恍然大悟道:”势者,既是人心向背,也是气运合离,气运虽虚无飘渺,但天予之而不取,必反受其祸,今进杨彦之为吴王,便如火上烹油,取之得罪吴人,不取气运自失,钱先生确是深谋远虑啊。“

    席中一片赞叹声,这其中的道理很简单,给你国公,你不要,再给你当大王,你要是还不当的话,那底下人就未必万众一心了。

    毕竟甘冒矢石,攻城拨寨,所为者何?不就是杨彦称王立国分享果实么?如果杨彦连称王的气魄都没有,那他的部下早晚会分崩离析。

    就好比王敦,假如王敦的志向仅止于楚公,又有多少人会跟他?

    钱凤不自禁的捋起了胡须,颇有自得之意,王含却是道:“倘若杨彦之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称吴王,丞相该何去何从?毕竟丞相称王时机未至。”

    这话的意思是,称王要有功绩,短时间内,王敦不可能再有战功,他前面的功劳已经进为楚公了,再想称王,就得攻城掠地,另立战功,而江北有杨彦,荆襄有刘曜,皆为不世之大敌,与这类敌人作战,没有万全准备是不行的,冒然挑起战端只会招致失败的结果,故若无功称王,人心难以归服。

    王敦也是眉头一皱,深以为然,他想到了李雄,相对而言,割据巴蜀的李雄反而是最软的柿子,灭去李雄,别说称王,称帝的功绩都够了。

    但李雄据有巴蜀山川之险,对李雄的成国作战,就算他与杨彦两不相犯,最少也要一两年的准备时间,让他一两年后称王,他等不起,毕竟年岁不饶人,杨彦再是给他治好了病,他也是六旬老人了,于是望向了钱凤。

    钱凤低眉顺眼,未做表态,与一贯的表现不符,似有难言之隐,王敦略一沉吟,就明白了钱凤的用意,恐怕是不宜宣诸于众人之前,于是挥了挥手:“寡人再琢磨琢磨,先散了罢。”

    “诺!”

    众人离席起身,施礼离去。

    虞氏的宅子紧挨着陆氏,今趟去往郯城宣旨,由于等候过久,虞仡反而有充足的时间闲逛,或许与太过无聊有关,他放下了士家郎君的身段,走入郯城的大街小巷,见识到了许多新鲜玩意儿,其中给他印象最深刻的是煤基和碱,因此他购买了煤炉、管道和大量的煤基,还有不少碱。

    虞仡着仆役把东西搬入府,便径直去往大殿。

    虞潭六十出头的年纪,是个地地道道的老人,冬季尤其怕冷,十月底虽未至严冬,但殿内已经升起了熊熊炭火,隔着多远,就能闻到一股独有的炭火味。

    除了虞潭,他的堂兄虞喜居然也在。

    虞翻共有十一子,虞潭这支传承自虞翻五子虞忠,而虞喜传承自虞翻六子虞耸,虞耸好天文,著有穹大论,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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