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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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颜血- 第2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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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诶“

    石聪二十来岁,正是年轻气盛之时,闻言大手一挥:”任那杨彦之诡计多端,但他兵力有限,又能如何?况豫州、淮陵与彭城诸军虽已降他,却军心未附,一遇变故,或生动乱,聪以为,将军当抓住战机,精锐尽出,赶赴濮阳。“

    夔安迟疑道:”我军乃是伏兵,过早出现岂不教杨彦之有了准备?“

    石聪不以为然道:”濮阳至襄国仅五百里,寒冬腊月,黄河封冻,难道那杨彦之就料不到襄国必会来援?他高垒深沟,把自己围困,正是为了防备我军突袭,创造从容攻城的环境,我岂能如他所愿,濮阳没法派军出城,唯有将军方可出兵。

    现在是上午,我军以轻骑奔袭,迟至下午可抵,说不定待我大军到来,他那降卒就生了混乱,予将军破敌良机。“

    夔安想想也是,自己这支精兵既然被猜出,伏于一旁就没有意义了,倒不如堂堂正正出场,搅乱东海军心,寻觅一击致命的机会。

    ”好,速作准备!“

    夔安猛一点头。

    由顿丘到濮阳,哪怕是过黄河,也只有40来里,两城一南一北,夹住黄河,两岸渡口密布,是联系大河南北的重要交通要道。

    一个时辰之后,夔安率领的三万精骑配双马,轰隆隆驰出,直奔濮阳。

    中午才刚过,濮阳城的东北和西北方向已是雪泥飞溅,两队骑兵渐渐出现在了视线当中,夔安与石聪各领一万五,风驰电掣的赶了过来。

    “将军,敌袭!”

    柳兰子急声道,眼里还带着难以抑制的愤恨。

    靳月华混在了女亲卫当中,一袭戎装,英姿爽飒,可此时,俏面阵阵发白,没有谁比她更清楚羯人铁骑的可怕之处,东海军骑兵虽训练精良,但可用之卒不多,大部分的骑兵,并没有上马作战的能力。

    谁都没想到羯人来的如此之快,如此凌厉,收编而来的降卒竟有了些慌乱。

    杨彦立刻喝道:“传令,有私自交头接耳者,斩!”

    “诺!”

    亲卫分驰左右,传达命令。

    因为羯人来的出乎意料,这种时候,军心最易动摇,杨彦倒不是担心老卒,而是担心新卒,尤其是原豫州军,军中的队正以上将领被斩杀殆尽,难免会对中下层士卒有些影响,哪怕豫州军的大部分都被送走了,并未让其参战,但还是有五千多跟随杨彦来了濮阳。

    杨彦就怕这部分军卒骚乱,不得不施以铁血手腕,严厉警告。

    亲卫们扯着嗓子呼喝,东海军老卒也在安抚情绪,作着思想工作,军中算是平静。

    任让面色沉重道:“将军,羯人深谙兵贵神速之理,领军大将,必通兵法,将军不可小觑啊!”

    杨彦顾目四望,风雪天,以他的目力都看不清旗号,于是略一沉吟,便道:“韩晃蔡豹听令!”

    “末将在!”

    二人踏步上前,双双施礼。

    杨彦道:“你二人领五千新卒与半数蔡氏本部固守东垒,有任何差池,提头来见!”

    “诺!”

    二人齐声应下。

    杨彦又道:“管商蔡裔听令!”

    “末将在!”

    管商蔡裔也上前施礼。

    杨彦道:“你二人领五千新卒与半数蔡氏本部固守西垒,有任何差池,提头来见!”

    “诺!”

    二人应下。

    杨彦看向了于药,吩咐道:“你领八千精骑,固守后垒,兼顾东西二垒,随时增援。”

    “诺!”

    于药拱手应下。

    任让问道:“将军,那我等呢。”

    杨彦冷声道:“羯骑初来乍到,人疲马乏,不能给予喘息之机,本将亲自攻城!“

    “什么?”

    任让大惊失色,羯骑初来乍到,但我军也是长途跋涉啊,更何况分兵固守侧翼和后路,真正能用于攻城的兵力也就三万,和守军差不多,这城怎么攻?

    “无妨!”

    杨彦摆了摆手:“他不来倒罢了,既然来了,那就别走,本将要看看,这濮阳城究竟是天堑,还是纸糊的。“

    东海军老卒没什么惊讶,浑身洋溢着自信。

    ”哎“

    任让叹了口气,放弃了再劝的念头。

    众人各自离去,下达命令,新卒见着自己只是依垒防守,纷纷松了口气,毕竟冰垒非常坚实,骑兵都冲不垮,有冰垒作掩护,骑兵没法直接冲锋,无形中威力降了一半,而东海军的老卒,主要用于攻城,这让他们切实体会到了杨彦所说的一视同仁。

第441章 冰垒杀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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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阵中旗帜挥舞,号角阵阵。

    由于小冰河期的影响,草场南压,林地退化,濮阳一带以草原以主,偶有些稀疏低矮的小树点缀,很难伐到木料打造飞梯、木驴、冲车等攻城器械,因此东海军只是把车辆推前,掩护着弓弩手、床弩和两门火炮,其中车辆重点防护的不是正前方,而是侧翼的骑兵。

    “杨彦之要做什么?”

    夔安不解的向左右问道。

    身周诸将面面相觑,没有飞梯爬墙,没有冲车撞门,也没有破城锥砸城,军队就这样开上去了?

    一名部将拱手道:“将军,如果非要让末将说个理由,只能是杨彦之患了失心疯。“

    ”哈哈哈哈“

    一阵爆笑传来。

    就连夔安这种身经百战的老将也是忍不住捋须微笑,没办法,除了失心疯,他实在想不到别的理由啊。

    “哈哈哈哈”

    正对面,石聪军中也是哄笑连连,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没人认为,东海军仅凭弓弩手就能破城。

    石聪笑了很长一段时间,揉了揉脸,才勉强敛去笑容道:“杨彦之得了失心疯,咱们也不能做壁上观,传令,立刻攻打东海军侧翼!“

    ”诺!“

    军中号角长鸣,队队骑兵张弓搭箭冲杀而去。

    夔安一看石聪动了,虽然他心里总是隐隐有些不妥,却必须予以配合,于是猛一挥手:“上!”

    “呜呜呜”

    军中吹起了苍凉的冲锋号,队队骑兵集结,很快列成了一线型的冲锋队形。

    “杀!”

    夔安马槊一举!

    “杀!”

    身后的骑兵策马前冲。

    一左一右,两道黑线交掩而来,大地颤动,马蹄纷飞,踏出的雪泥四散溅射,贴着马腿来回打旋,白蒙蒙一片,仿如置身于仙宫的白雾当中。

    城头上,石生紧张的看着下方,他居高临下,自然看的清清楚楚,东海军垒成的冰墙并不是一条直线,而是留有数道宽度不等的空隙,在冰垒的后面还有冰垒。

    这和迷宫一样,长度不一的冰垒高不过人身,杂乱无章,一条条的横列,足有近十排之多,近者相隔四五丈,远者也不会超过十余丈,一条条的冰垒,护住了东海军的侧翼和后部。

    很明显,骑兵只能沿着预留空隙七拐八拐,冲击的速度会被最大限度的削弱,突击优势也将不复存在,而东海军倚仗冰垒,手持弓弩,冰天雪地里,一队队的黑点尤为显眼。

    石生不禁有些担心,可他根本没法传信给城下的夔安和石聪。

    新卒在老卒的带领下,三五成群的依在冰垒后方,握着弓弩的手都因用力过度,呈现出了一种如死人般的惨白,还有人因长时间注视忘了眨眼,眼睛竟成了对鸡眼。

    这可是豫州军的精锐,竟然也如此不堪。

    韩晃和管商的心里也有些发怵,他们不是没有与羯人作过战,不过每每遇上羯人以骑兵大队硬冲的时候,几乎都是暂避其锋。

    胡族铁蹄,在很多人眼里,就是不可战胜的代名词。

    “骂了隔壁的!”

    这时,一名脾气暴燥的老卒破口大骂:“怂了?怵了?惧了?瘟了?

    羯人是三头六臂还是虎狮之勇?都不是,他们是未开化的蛮人,对付蛮人的最好方法,靠近了拿弓弩射,再近用刀枪劈砍,他还能不死?

    nmb的,这等阵仗算个熊,想当年,老子们训练的时候,被绑在木桩上看着骑兵冲来,老子都不带眨眼,你们这些怂b,还好意思自称祖逖的子弟兵,就这怂样,祖豫州能从坟里面爬出来活活气死!“

    韩晃正在一边,听了愕然,这都是什么话啊,从来没听过,但是他知道很恶毒,谁被这样骂,都不吃消,他明知这个老卒不敢针对自己开骂,却是莫名其妙的,听着如此恶毒的骂人话,竟有种怒意上涌,热血沸腾的感觉。

    实际上军中老卒的骂人话是和杨彦学的,杨彦亲自训练军卒的时候,那是骂不离口,各种现代国骂如数家珍,自然也被军卒学了回来。

    那些新卒被劈头盖脸骂了一通,个个脸都涨的通红,甚至有人拎起拳头,恨不得把这张可憎的面孔打他个五瓣瓤开。

    那老卒又阴恻恻一笑:‘怎么?怒了?火了?恼了?恨了?

    想和老子玩命是不是?呵,窝里横不算横,羯人快来了,要想证明你们不是怂b,就把你们的怒火发泄向羯人,多杀几个,就是最好的证明,来吧,怂b们,让老子和韩将军看看祖逖的子弟兵到底有多怂!“

    ”你娘的,老子杀给你看!“

    很多军卒受不了,咆哮如雷。

    韩晃不禁暗暗点了点头,隐约间,别处也在陆陆续续的斥骂,内容大体差不多,这种激发士气的方法粗俗不堪,却神乎其神,这让他对于守住冰垒,多出了几分信心。

    其实韩晃是知兵的,冰垒如此布置,正是大规模骑队的克星,他担心的主要是人,新卒人心未附,士气低落,豫州军到底有多少战斗力,他也不清楚,不过从现在来看,至少是敢拼的。

    骑队愈发接近,冲在最前的已经拉开了弓,仿佛有了默契,骤然之间,数千枚箭矢铺天盖地的射了过来,天空中如同洒下了一张黑网。

    这都不用吩咐,每个人尽可能把身体往冰垒里缩,箭矢射在冰上,叮叮当当,留下了一个个放射状的白印子,有的越过冰垒,斜着插入了雪面。

    “射!”

    一轮过后,各队的老卒厉声呼喝。

    一排排军卒探出半片身子,扣动了手里的扳机。

    “嗡嗡嗡”

    密集的短矢射出,倾刻间,人嘶马鸣连成一片,战马中箭,吃痛失蹄,翻滚着重重砸向地面,在令人心悸的闷响声中,人仰马翻,一蓬蓬血水四散飞射,染红了洁白的雪地,阵前一片狼藉。

    全军顿时士气大振。

    不得不说,豫州军还是很精良的,东海军的神臂弩,上手没多久,就可以熟练操作,放完一矢,立刻退后,一屁股坐在雪地里,用腿蹬开弦,装填矢箭,趁这空隙,有弓箭手补位,射出一枚枚羽箭。

    当然了,东海军的箭矢固然凶猛,但也没可能百发百中,仍有相当部分的羯骑冒着箭雨冲入冰垒,这时,后方冰垒开始射出箭矢、前面守垒战士也在回射,马速被死死限制住,一具接一具的尸体坠落地面。

    “啊啊!”

    有的羯人发了狂,直接纵马撞去,就听轰隆一声,马匹吐血飞出,冰垒安全无恙,毕竟外面裹着一层厚厚的坚冰,相当于一块坚固的巨石。

    不过随着羯骑的连续涌入,守垒战士的压力逐渐增大,伤亡开始增加,其中大多是死于与羯骑的肉搏。

    由于局部人数不占优势,羯军是一拥而入,两翼的东海军各七千人,分布在合计近百条冰垒的后方,兵力相对分散,眼见已现出了不支的迹象。

    突然,当当当,鸣金暴响,箭雨也骤然变密,将士们抓住机会,撒腿向回飞奔,双手一撑,便稳稳越过了大半人高的冰垒,第一层直接放弃,集中全力防守第二层。

    就这样,东海军依次放弃,诱敌步步深入,羯人每攻克一层,都要留下满地的尸体。

    不知不觉中,四层冰垒被攻克,将士们却越战越勇,士气愈发的高昂,没有一个人现出丁点慌乱,韩晃不禁暗暗点头,他见识到了杨彦的厉害之处,集体的有序配合,确实不是个人武勇所能比拟的,一队训练功有素的平庸士卒,或许不会差于由名将率领的悍卒。

    同时,他心里也很钦佩杨彦,就这短短几天,他从杨彦身上学到了很多东西,包括行军途中如何节省体力、排兵布阵的灵活、对地形地势的运用,林林总总,不一而足。

    这是兵书不曾教过的,令他获益良多,比如睡袋,实为冬季骑兵在无后勤保障下,长途奔袭的必不可少利器。

    睡袋是杨彦让军中妇女缝制,轻便、易携、制做简单,把羊皮带毛的一面朝内缝合即可,睡进去非常暖和,从定陶一路行来,几乎都睡睡袋,韩晃一觉睡到天亮,身上还出汗呢,不比帐篷差。

    直到此时,他才明白了杨彦崛起绝非侥幸,果然是盛名之下无虚士啊。

    而在冰垒外围,石聪和夔安虽彼此看不见,却不约而同的面色阴沉,自已的骑兵,全然没了刚开始那种来去如风的气势,有如陷入泥沼般,以巨大的代价,仅仅攻破了四层冰垒,而后面,还有好几层啊。

    已方战士挨个坠马,骑兵队形持续缩小,让俩人的心里阵阵抽痛,也让他们意识到,确实小看杨彦了,进攻也显得苍促。

    一名部将见着夔安的神色,咬了咬牙,劝道:“将军,将士们的气势已大不如前,再这样下去,即使能攻破冰垒,怕是折损一半都不止,而东海军在阵内早有准备,我军未必就能一举攻克,不如鸣金收兵,围住杨彦之,难道他还能飞了不成?

第442章 战况激烈() 
夔安现出了显而易见的挣扎之色,他看的清清楚楚,东海军虽然失去了四层冰垒,却几乎都是自己放弃的,军卒并未折损多少,并且随着层层退却,越往后面,人数越多,进攻起来也愈发吃力。

    退与不退,是一个两难的选择。

    他不由望向了对面的石聪部,石聪也陷入了类似的困境,不过其部众依然在前赴后继的冲击,没有一点退却之意,这就让他不得不去考虑一些战场之外的问题了。

    万一此次战役失败,甚至濮阳被攻克,那石聪和石生铁定会把责任推到他的头上,是他先退才引发了慌乱,这个罪名他可背负不起。

    近两年来,随着石虎与东海军作战连战连败,羯人丁壮大量被斩杀,石勒的脾气也愈发暴燥,他可不想迎头撞上,被石勒斩了抵罪。

    夔安是识字的,读过不少书,历史上一例例血淋淋的例子就在眼前,君臣关系越是融洽,越受主君器重,就越有可能成为致死之由。

    十八骑是一份荣耀,也是与石勒的铁杆证明,试问与君王共患难,天下能有几人?也自然有理由与君王共享江山,可这恰恰是石勒心里的一根刺,刘邦尚诛功臣,更何况石勒?夔安绝不愿以此为借口被石勒斩掉。

    ‘罢了,老夫就撑下去,要退,也是石聪那小子先退!’

    夔安发了狠,暗暗咬牙挺住。

    杨彦并未急于攻城,他在观察着两翼的战况,实际上他摆出攻城的架式,可虚可实,若是战事吃紧,则可增援两翼,如果战事顺利,那他不介意两线作战,攻破濮阳城池。

    很明显,新卒的表现还是不错的,可以让他放心攻城。

    杨彦举起右臂,猛的向前一指!

    “杀!”

    火炮、床弩、两侧的车阵和弓弩手齐步向前移动,城头上,石生眼神骤然一缩。

    一名部将急劝道:“将军请下城暂避,东海军的铁弹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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