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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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颜血- 第1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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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荀灌又好气又好笑,带上几名亲卫策马上前,一个个劝。

    “别吵了,别吵了,要唤回你们的家人,就给我安静,否则什么事都做不了。”

    “安静,安静,若是惹得周札再提刀杀人,杀了自家人,看你们后不后悔!”

    这话明显起了作用,哭闹声迅速止住。

    杨彦抓住机会大喝:“周札此人,贪财吝啬,以聚敛为务,你看看你们,拿的什么兵器,一根烂竹杆子绑上铁头,能捅得死人么,再看看我军,几乎人人披甲,弓乃是胶漆,箭乃是雁翎,腰刀是百炼精钢,长矛均是桑木揉制,你们拿着这样的兵器与我东海军为战,哪怕我军只有数千人,也足以灭杀尔等。

    不过尔等家眷皆在我军中,本将与荀将军不欲多造杀戮,故给尔等一个投诚的机会,现本将传令,凡有献周札首级或周琳首级者,赏黄金百斤,布百匹,谷百石,献军主首级者,减半,幢主首级者,再减半,队正依例减之,尔等还犹豫什么?“

    ”上!“

    荀灌也猛一挥手。

    两翼各五百骑策马斜着绕开,渐次逼近,蹄声隆隆,张弓搭箭,一排排箭矢射出,纷纷插于军阵一丈以外,并未射伤一人。

    要知道,两军交战,杀人很寻常,可是数百枝箭矢连一箭都射不中,这就很耸人听闻了,分明是精锐百战之师啊。

    周札正慌乱的叫道:“莫听贼人胡言,给本将上,救回你等家小,凡生擒活捉杨贼者,重重有赏”

    杨彦哈哈大笑打断:“他周札已被本将抄家灭族,哪来的钱财打赏,况以此人禀性,既便借来了钱,又怎舍得打赏下去,而本将乃东海国相,一方藩镇,严出必行,周家的钱财,就在本将身后,凡立功者,一钱不少,尔等还犹豫什么,本将耐心有限,谁为本将取下周札首级?“

    ”郎主,对不住了!“

    周札身边一名亲卫掏出腰刀,兜头向周札砍去。

    ”阿三,你找死!“

    另几名亲卫挥刀迎上,几下就把这名叫做阿三的同僚砍成了肉泥。

    可这只是个开始,不远处,啊的一声惨叫,一名幢主冷不丁被砍下了脑袋,身边壮汉拎着头颅哈哈大笑道:”周札老贼,吝啬贪财,老子凭什么为他卖命,凭着这颗头颅,老子能得二十五斤黄金,布二十五匹和谷二十五石啊!哈哈哈哈,老子发财了!“

    ”杀,杀!“

    成功者总是被人仿效,阵中杀声四起,军主、幢主和队正被层层军卒围着,虽是怒骂连声,可周札确实刻薄寡恩,生死关头,谁会为他卖命呢,况且对面有重赏,有自家的妻儿老母,只要有人带了头,就很容易做出选择。

    “速退,速退!”

    周札终于恐惧之色大作,与周琳带着些亲卫策马向回奔逃,就在这时,一刀横削过来,砍断了马腿,马匹嘶鸣,周札坠马落地,就见密密麻麻的长矛捅了过来。

    临死前他听到:”我杀的,我杀的,哈哈!“

    ”去你娘的,明明是老子先捅死!“

    ”诶,那小子在干嘛?在割头,快,快,拦住他,拦住他!“

    这是周札听到的最后声音,随即意识散去,永坠入冰冷黑暗。

第291章 荀灌织布机() 
不费一兵一卒,斩杀周札,周札部属万人,除两千多确实忠心的逃散,另因自相残杀死亡五百多,超过七千人全部降了杨彦,只可惜的是,周琳跑了。

    虽然这一战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硬仗,也虽然杨彦起的作用不可忽视,可荀灌整个人的精气神都不一样了,毕竟是由她指挥的,主意也是她拿的。

    这是她自掌军以来的首场大捷,不过眼下还顾不得欢喜,迫在眉捷的问题是军心。

    其实眼下的形势远比杨彦刚至郯城时更加困难,杨彦的兵力只有两千,而队伍中的男女老少有近三万,这三万人的吃喝就是个问题。

    以前周家有田,现在田没了,而裴妃手上连一亩田都没有,又因建康动乱,大户纷纷出逃,购买力严重下降,那些镜子、四轮大马车短时间内是别想有收益了,一旦从周家抄来的钱粮吃完还没有新的财源,必然会出大乱子,至不济也是一哄而散的结果。

    况且丹阳近畿,心腹重地,打家劫舍可一不可再,荀灌的兴奋劲迅速过去,转头道:“杨彦之,这么多人,哪怕集我荀府与裴妃之力也养不起,要不你带些人去郯城罢,留个两三千兵力给我就可以了,我想以我家之力和裴妃卖油盐的收益,可以勉强撑一撑,待得京中动乱停竭,富户会陆续回来的,情况也应有所好转。“

    杨彦摇了摇头:”朝庭不追究我灭了周家的罪责就不错了,怎可能容我把周家人带走?偷偷夹带个三五百没问题,上万人如何带?钱粮的缺口交给我,这些老弱妇孺总不能吃闲饭,得找些活给他们干,这几日暂时驻在江乘,整合军旅,待回到建康之时,已是生米煮成熟饭,吴姓士人再搞鬼亦是无能为力,你先把善于纺纱织布的匠户给我找来。“

    ”你要做什么?“

    荀灌眼里疑惑之色一闪。

    杨彦刚要解释,留于船上的蒋炎却匆匆赶了过来,施礼道:“末将贺将军与女郎大捷!“

    现在军中谁都看出杨彦和荀灌有问题了,本着枕头风无敌的原则,蒋炎不介意捧一捧荀灌。

    果然,荀灌的嘴角现出了一抹微笑。

    杨彦也笑着摆手道:“周札土鸡瓦狗,不值一提,这两日码头可有动静?”

    “正要向将军禀报”

    蒋炎现出了古怪之色,吞吞吐吐的说了起来。

    在杨彦回江乘的前两天夜间,刁协带着随从慌慌忙忙过江,队伍中却发生了内哄,手下吏员欲反杀刁协向王敦请功,随行部曲以生命作为代价,保护刁协孤身跑到码头,由于战乱,守军早已回缩江乘城中,原有的船只被先一步过江的刘隗驶走之后,再也没有回来,于是刁协向杨彦的船只呼救。

    蒋炎本不欲多事,可刁协既然开了口,眼睁睁看着被杀也不妥当,遂派军下船,杀光了刁协手下的吏员,尸体扒了衣服扔进长江,并把刁协软禁在船上。

    刁协受了伤,正安心养伤。

    荀灌颇为意外,转头道:“玄亮公虽时常为难于你,可此公与刘隗不同,公忠体国,不谋私利,倒是一忠直之臣,当然了,你若是另有考虑,尽可杀了他,反正人不知鬼不觉。”

    杨彦心里起了种非常荒诞的感觉,史书明确记载,刁协因待人严苛,于江乘被随行吏员所杀,杨彦本不打算干预,任刁协自生自灭,可刁协还是落在了自己手里,而且荀灌说这话的本意,不就是为刁协求情么?

    杨彦摆了摆手:“刁公与我也有些渊源,我怎会杀了他,蒋将军你先回去罢,过会儿本将再去探望刁公,切勿张扬。“

    ”诺!“

    见杨彦并没有怪罪的意思,蒋炎松了口气,施礼回船。

    杨彦又向荀灌道:”去把人找来,再给我拿来纸笔,要炭笔!“

    ”哼!“

    荀灌不满的哼了声,转身出去吩咐,不片刻,纸笔先送来,杨彦开始画图,一种很奇怪的纺机渐渐地跃然于纸面,与寻常纺车的主要部件仅为一只木轱辘不同,这只纺机,如同一辆车,车体内部并列八个纱锭,外部还有侧轮。

    “你画的是什么?”

    荀灌不解道。

    杨彦大言不惭道:“这是我发明的一种新型纺纱机,效率可达原有纺机的数十倍”

    杨彦所画的纺机,就是珍妮纺纱机,珍妮纺纱机的原理很简单,只是想得到与想不到的问题,听了解释,荀灌不自禁的多瞥了杨彦两眼,暗道这家伙不会连纺纱织布也精通吧?

    果然,杨彦又画了一副图,这幅图是飞梭织布机,技术核心是飞梭,即安装在滑槽里带有小轮的梭子,滑槽两端装上弹簧,使梭子可以飞快地来回穿行,与传统织布机相比,可以织出更宽的布,且以往织布需要两人操作,应用飞梭织布机仅需一人,速度更快,效率更高。

    本来飞梭织布机是不应该出现在这个时代的,其运行的最关键部件是弹簧,恰好杨彦一到郯城就弄出了弹簧,虽然手头暂时没有,但是掌握了技术,重新制做也不是太费事。

    荀灌看了半晌,点点头道:“纺纺机与织布机互相配合,可以织出更多的布,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让军中的妇女纺纱织布用以养军,可是从哪来那么多的麻和丝呢?”

    杨彦沉吟道:“这个问题问的好,从长期来看,可以再组织一部分丁壮开辟荒地,种桑养蚕,也可以请鲍家与葛家萧家种植桑麻,但远水不救近渴,回建康我来想办法。“

    荀灌嘀咕道:”我怎么感觉全部是你在操劳,我一点忙都帮不上。“

    杨彦微微一笑,实际上光有桑麻是不是够的,珍妮纺纱机主要应用在棉纺和毛纺方面,就目前而言,棉花在汉代已经传入了中国,却只局限于西域一带,品种也不大好,还需要从身毒引进木棉,而毛纺的前提是养羊,暂时也不予考虑,不过纵是如此,能大幅提高绢和麻布的产量,已经是一项了不得的成就了。

    当然了,因着人力有限的因素,大幅种植桑麻会让粮食大量减产,又因着种植桑麻的利润远高于种粮,一旦纺纱机与织布机推广应用,豪强地主会自发的增加桑麻种植,减少种粮,这是经济规律,不以任何人力意志转移,而这恰恰是杨彦需要的结果。

    他在江北大面积种粮,通过选种,再应用化肥和农药,逐步提高粮食产量,将来为江东供应粮食,做江东人民的好粮仓。

    “是不是很得意啊?”

    荀灌一看杨彦的装逼样就来火,习惯性的在杨彦的腰眼上拧了一把。

    “哎唷!”

    杨彦怪叫一声,无语道:“女郎,你就不能温柔点?”

    荀灌哼道:“想温柔,找荀华去!”

    这话刚出,荀灌就意识到了其中的语病,不禁俏面微红,转过脑袋,以掩饰内心的慌乱。

    杨彦呵呵一笑,趁势握住了荀灌的手,荀灌娇躯微颤,她突然想到了族叔的戏言,可如果族叔真为这家伙向自己保媒呢,从家君的态度来看,怕是会顺水推舟应下吧,陆晔能拿捏得了葛洪,却拿捏不住她荀氏。

    只是葛慧娘怎么办?

    那个女孩子秀外慧中,自己哪能去抢慧娘的夫郎?

    该死,自己与杨彦之只是好友,这都想哪儿去了?

    荀灌猛然醒醒,挣了挣,没挣开,再挣,还是没挣开,不禁怒目瞪向杨彦,杨彦丝毫不让,还捏的更紧了,于是认命了。

    荀灌的功夫比荀华高些,手也比荀华更加素白,掌心一个茧子都没有,都说手连着心,杨彦握着荀灌的手,就仿佛与之心心相映,一边满意的揉捏着,一边问道:“纺纱机未有名,我欲以女郎之名冠之,就叫荀灌纺纱机,如何?”

    “什么?荀灌纺纱机?”

    荀灌吃惊的看去。

第292章 收留刁协() 
杨彦认真的点了点头:“此纺纱机一出,可惠泽百代,每当人提到纺纱机之名,形同于提及女郎,莫非女郎不愿千古留名?”

    荀灌有了些意动,但还是道:“这种名有何好留?”

    杨彦不以为然道:“怎留不得,辟如油,时人冠以杨郎油,其本名豆油反倒无人提了,再如我带来的盐,也被冠以杨郎盐之名,其实如油盐布之类紧贴民生之物,小民每每用起,必念其名,交口相传,感恩戴德,名如嫘祖,万世不灭,永享香火供奉,此名如何留不得?”

    荀灌俏面一红!

    杨彦的反心早已向她坦诚,如果杨彦将来夺了天下,再以惠泽民生之名流传万世,这不就是黄帝么,史传黄帝播百谷草木,始制衣冠、建舟车、制音律、创医学,而嫘祖是黄帝的元妃,始蚕,如果自己做了皇后,以纺纱机命名,这岂不是形如黄帝嫘祖,夫唱夫随,夫妻二人同享千古美名?

    “该死,自己怎么回事?”

    荀灌猛的一颤,暗骂自己。

    杨彦却是莫名其妙的看着荀灌,问道:“怎么?不愿意?那就以荀华之名命之。”

    荀灌突然恼羞成怒道:“谁说我不愿,哼!”

    杨彦很是摸不清荀灌的心思,正待进一步探挖之时,匠户们已经被领了过来,于是手把手的教着制做荀灌纺纱机与飞梭织布机,虽然杨彦没有动手能力,可匠户有,理论与实践互相结合,倒也相得益彰。

    待匠户们掌握了要点之后,杨彦便上了船,探望刁协。

    刁协的胳膊上被砍了一刀,伤口处理过了,缠着厚厚的白麻布,侧卧于床上,面色苍白,显得更老了些,精神也委靡不振。

    杨彦拱手笑道:“刁公可安好?”

    刁协缓缓睁开眼睛,打量了番杨彦,便哼道:“老夫这颗头颅,虽不敢说名列三公,却至少值九卿,杨郎既来,自管拿去向那王逆讨封。“

    杨彦哈哈一笑:”刁公休以言语诈我,船上我有数百锐卒,船下我有上万精兵,刁公虽曾权倾朝野,如今亦不过一垂垂老朽,我若取刁公头颅,哪管你给或不给?“

    刁协猛然现出了怒容。

    是啊,想当初,自己权倾朝野的时候,这小子不过是一街头卖弄嘴皮子的,可两年过去,自己已成了他的阶下囚!

    这让刁协颇难接受。

    “哎”

    刁协悲凉的叹了口气:“杨郎此来,莫非欲羞辱老夫?”

    杨彦微笑着拱了拱手:“刁公好歹与我有过数面之缘,此来只为看看刁公伤势可有好转,现刁公无大恙,杨某就不打扰刁公养伤了,告辞!“。

    ”慢着!“

    刁协连忙喝止:”你说你有上万精兵,此言可真,莫非你周札败于你手?“

    杨彦讶道:”刁公如何得知我与周札之事?“

    刁协目中射出锐芒,盯着杨彦道:“杨府君倒是好胆,刘大连不战自溃,老夫本以为杨府君悄悄溜回郯城了,却不料竟去抄了周札老巢,此事满城皆知,请杨府君答我,可曾破了周札?”

    杨彦点点头道:“周札全军覆没,仅两千余卒逃散,余者非死即降。”

    “可有证物?”

    刁协颤抖着声音问道。

    杨彦向后挥了挥手,一名亲卫转身而出。

    不片刻,数十人捧着托盘入舱,每一只托盘上,都盛放着密密麻麻的人头,有老有小,散发出一股极其难闻的酸腐味道,不过刁协丝毫不在意,盯着为首一颗,那正是周札的头颅!

    “好,好!”

    刁协连道数声好,竟然从床上坐了起来,正色拱手:“杨郎立此奇功,正该一鼓作气,攻打王逆,老夫再为杨郎振臂高呼,必义军蚁附,王逆焉得不败,届时杨郎立下首功,或入朝为黑首三公啊!“

    刁协画的馅饼还是挺美好的,黑首三公,是很多世家子弟的夙愿,而且杨彦也有几分把握,只要他按兵不动,坚守在句容江乘一线,王敦必寝食难安,早晚派兵来攻,一场败仗就能教王敦大势已去,不说当场斩杀,最起码也要灰溜溜的逃回武昌,可这是杨彦所愿么?

    他要的是司马家的天下,而不是做司马家的忠臣!

    杨彦带着些歉意两手一摊:“怕是要让刁公失望了,杨某宁为藩镇,也不愿入朝为官,请刁公好生将养,过些时日随我去郯城,告辞!”

    舱中很快安静下来,刁协呆住了,满脸热枕付诸流水,他原以为能轻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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