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西抗战走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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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西抗战走廊- 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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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友焕一下子愣住了,对着两个伪军喊,“你们俩,干嘛?不认识了,我是朱友焕,保长?没少给你们送东西的?忘啦?”

    左边的伪军,三棱子眼,歪着脑袋大亮朱友焕好一阵子,才认出来,“咦嗬,还真是朱保长哩,”说着,抬起头,对着右边的伪军,刺弄起来,“我说朱保长,准是叫人给揍出来的吧,瞧你这个熊样?我还认为从猪圈里爬出来的呢,从你这副子熊样看,没给咱带来什么孝顺咱的东西吧?滚滚滚!”

    朱友焕被训得更窝火儿,但是,对这两个门神只能强装笑颜,“是是是,两位老总教训的是,我这不是没把你们当外人吗?来时候匆忙,忘了带孝敬的了,下回补上下回补上。”说着,就重要走进门。

    三棱子眼一把拉住他,“哎哎哎,我说姓朱的,你真是个老母猪不长眼呀?你还真认为咱是贪你那两口呀,那是看得起你这个王八的孙子,孝敬咱的,多了去了。”

    朱友焕继续地腆着脸讨好地笑,“是是是,那,给两位老总鞠躬了。”说着,给两个门神,各鞠了一个大弯腰的躬,再抬起腰来,继续着往里面走。

    三棱子眼急了,上去朝朱友焕的腰就是一枪托子,厉声厉气地骂,“你这个龟孙,真个野狗了,咋着真往里面钻?”

    朱友焕着急了,两手相拱,“孝敬您的,下次一定补上,两位老总,您就行行好,不要再难为我了,放我进去吧,我找司令真有急事。”

    另一个伪军恼了,走上前,朝朱友焕脸上就是一耳刮子,“您奶奶个熊的,真是二蛋子眼珠子呀,看你穿的,叫花子似的,能叫你进?这是什么地方,衙门,能叫你进?再不滚,把你关到牢房里去!”

    朱友焕马上醒悟,赶忙往身下看,还真是,自己没进家,就没换身出门的好衣裳,这身穿戴,还真的显寒颤,这样的进去见司令,不被走出去才怪呢。

    三棱子眼搭话了,“看在你平日里孝敬的份子上,给你指条道儿,去,到外面换身好衣裳,再来。”

    朱友焕连忙弓腰,赔笑,“是是是,两位老总教训的是,咱这就换衣裳去。”说着,倒退着,走了。

    在大街上,朱友焕更是沮丧,为什么?还是出门匆忙,没带钱,在估衣铺子里讨不来衣裳呀。

    朱友焕转着转着,鬼领路似的,不知道怎么,转到一个死胡同里,很晦气很恼怒,自己朝自己的脸颊上狠狠地扇一下子,正要喊疼的时候,抬眼,一个女的,走近了视线里,女的端着一个盆,款款地走来。

    女的模样,朱友焕不入眼,一下子入眼的,是女的黑裤子,像是刚做的,新的。

    朱友焕看看四周,还是没人,胆子一下子壮起来,待女的走近身子,大腿一叉,拦住了女的去路,猛喝一声,“把身上的钱掏出来再走路。”姑娘猛见劫路的,吓一跳,再看,是一个算是体面地人,就又壮胆,颤颤地告诉他,自己是去邻村看姐姐的,两地儿相距几里地,不远,出门也不用带钱。

    朱友焕听了,觉着是这个理,就往姑娘的身上打量,姑娘穿的新裤子,肥,长,自己穿,算合适。于是就喝姑娘,把裤子脱下来给他穿。女的湖边上长大,烈性,见这个新劫道的不台面,胆大了,不乐意了,就和朱友焕说,咱一个大姑娘家的,不穿裤子在路上走,人害羞不说,也太伤风化了,这样怎么可以呢?你干脆在这里再等等,遇上个男的再劫道,也显得你不窝憋,说着,女的就要开路走。

    朱友焕觉得姑娘说的在理,有心放她走,但是,裤子的事没解决,他还是进不去司令部,于是,提议,用自己破破烂烂的裤子,换取姑娘的新裤子。

    姑娘上上下下打量朱友焕,噗呲一下,说声行,而后放下盆,就要解裤子,朱友焕一见,大喜,自己赶忙脱裤子,还没摸上腰带的时候,女的又来事了,女的忸怩了一下身子,害羞地说,咱一个大姑娘家的,当着男人的面脱裤子,多难为情呀,干脆,你先把裤子脱了,给我,朱友焕乐了,连想也不想,照着她的话,把裤子脱下来,交给姑娘。女的接过他那臭烘烘的裤子,羞答答地说,我要换裤子了,你背过脸去,不许看。朱友焕知道,女的换衣服,当然不能看,就乖乖地转过身,在一边乐滋滋地等着。就这样乐滋滋地等,就像憨狗等羊蛋,等了好一会,也没有听到动静,觉得奇怪,回转身一看,姑娘拎着他的裤子,早跑远了。

    朱友焕那个恼啊。

    连着朝自己的脸上扇巴掌后,还是没扇出来好主意,最后,只得光着下身子,到一个远门的亲戚家里,厚着脸皮讨来一身勉强算可以的衣裳。

    但是,朱友焕的霉运还没走到底儿。

    四老虎没在司令部。

    问值班的许文书,文书许秀文正聚着神的在写字,连头都没抬,只说是带人去城南抓共产党去了,问,啥时候回来,只答了两个字,不知。再问,许文书不耐烦了,扯起嗓子喊来站岗的伪军,就窝就的,把那站岗的伪军熊了一顿,骂他眼珠子长到腚后面,看不见野狗钻进来。

    那三棱子眼的伪军被训恼了,上前给了朱友焕一个大嘴巴,拽着胳膊,拽死狗似的,把他撵出大门去。

    这站岗的伪军家伙,还算有良心,只把他拽到大门外,没脚踢,没枪托子砸,看来,没白吃了往日里朱友焕送给他们的好处。

    宰相门前三品官,朱友焕看了不少古书,他懂。

    从当上保长,这几年,朱友焕是官全都拜,隔三差五给他们捎东西,和他们混得还算熟。

    站岗的三棱子眼伪军,伏在他耳根骂,你小子不知死,敢跟许文书凑近乎?他现在可是大红人,直从救了老太爷的命,连邓司令都敬他,还当着大队长副队长的面,给许文书鞠躬哩,骂兆向龙只顾逃命,不是东西的败家货呢,现在,兆司令,落单了,连司令部都不敢来了,不知道窝在哪里了,到现在呀,这许文书,是二当家的了。

    朱友焕手捂着被扇红的脸,嘴里直嘟囔,他娘的,还是念书写字的人,骂人都骂得有学问,野狗?野狗能有两条腿的嘛?谁家的野狗站着走路?

    三棱子眼伪军拿了人家腿发软,没办法,只是可着劲的卖功:今儿呀,也就是碰上了我,要搁别人,多是个巴结许文书的机会?早把你递进笼子里了,下回来,别忘了给咱捎两包哈德门,说着,把他推到门对面。

    宰相门前三品官,这些人,仗着邓司令的竿儿,眼珠子全都橛上天,根本瞧他上不了眼。

    朱友焕想回家,又一想,没搬救兵来,村里人不是更笑话?更不拿他当根葱?

    没办法,朱友焕只得蹲在墙角里下推磨,边监督蚂蚁运粮,边等四老虎的到来,一直等到日头落在湖水里,也没见着四老虎的影子。

    看来,今天是见不到四老虎了。

第四节 越级上访又挨鬼子揍() 
4;朱友焕越级上访又挨鬼子揍。

    朱友焕越级见鬼子,又被鬼子揍出来,街头的流浪狗一样流荡时候,却碰上了四老虎,于是,一个恶毒的计划行成了。

    实在没办法了,朱友焕踌躇再三,只好硬着头皮,去见松下一郎。

    朱友焕之所以踌躇再三,这里面有原因,四老虎怕这些保长乡长争行市,严格交待:不许越着他去见皇军的任何一级官长,他怕四老虎知道了生气,捋了他的保长官儿。

    松下一郎,他认得,按照四老虎的安排,上个月,还给松下一郎送过花姑娘呢。

    朱友焕记得清楚,接花姑娘时,松下一郎泥鳅眼笑成一条缝,竖手指头直夸奖他“腰细”,他左右迷糊了好一阵子,才明白这是日本话,不是夸他腰细,是夸他能办事的意思,当下激动得跪在地上,给松下一郎,连磕了十八个响头。

    万没想到,松下一郎能轻易地见到。

    松下一郎正在宪兵队办公室里数钱,不知是哪位蠢猪保长孝敬的。

    听说又来了一个保长,认为又是给他送礼的,马上乐了,直着三子的叫喊,就叫进来。

    朱友焕一听让进皇军的办公室,感动地眼睛里顿时冒出泪花来,心里直着默念“大官好见,衙役难缠。大官好见,衙役难缠。”

    松下一郎本身就是大老粗,听完朱友焕添油加醋鹦鹉般学说,泥鳅眼立马变成牛犊子眼,把桌子一拍,“八格牙鲁!这些人良心坏了坏了的,死啦死啦的,湖一定封,税一定交,抗命的,死啦死啦的!”

    ——人家再是狗,大老远地来送礼,总得说句顺肠子的话吧,松下一郎再憨,也知道半月就是二十天,他这是引他拿钱计,日本国里的三十六计的干活。

    朱友焕听着这些话,就像大伏天啃了根嫩黄瓜,心里别提多惬意了,刚才的委屈早抛到九霄云外,禁不住腰弯成九十度。他还直想搧自己的耳刮子,恨自己光想着蹲墙根,没到街上买盒好烟,只好揪空儿拿起桌上的烟盒和火柴,见松下一郎停下嘴,立马抽出一根,递到一郎的嘴边,待一郎噙住,赶忙划火儿给点上。

    “太太君,有太君撑腰,咱赵州村一定能把税收完,太君放心放心的干活,嘿嘿,放心的干活!”

    松下一郎拍拍朱友焕的肩膀头儿,“朱的,你的,良心大大的好,大大的!撕布告的事,很多村的有,皇军惩办大大的。”

    松下一郎往朱友焕脑门上抹满“浆糊”,坐回椅子上,端起架子,等这保长把礼拿出来。

    这保长,却没有拿钱的动静,慢慢地,松下一郎疑惑了,上下的看朱友焕,这家伙儿,该凸的地方不凸,钱藏在什么地方了?

    朱友焕本来就不是送礼的,当然没看出来松下一郎的架势,松下一郎的架势明摆着不出兵,不由的有些着急,手脚并用地比划着督促,“太君,是否现在出兵呀?那赵老大、赵竹合,可在窝在家呢,一抓一个准。”

    “这个——”松下一郎脸色一怔,转头看看窗外。

    窗外,一片霞光,那是晚霞,霞光过后,天就黑了。

    松下一郎是粗人,粗人自然就没有细心眼,话说的粗而直,“天黑,毛猴子八路的利害,皇军的,不能出兵的干活,明天,叫邓的,带队伍去,抓的干活。”

    这松下一郎,早得了渡边的命令,皇军只是想法子捞东西,捞中国的钱,中国的物,配合大东亚圣战,再往国内送吃的用的和造的,不得轻易动用兵力去剿八路,维护好城里治安,再就是主要道上顺畅就行了,渡边说,这,也是上面的命令,剿八路的,皇协军的干活。

    朱友焕一下子急了,“明天?太君,明天,他们就跑了,跑了,就抓不住的干活了!”

    如果赵老大知道他去县城搬兵抓他们,今夜,一定有他的好果子瞧,把他一刀刀了,哼,也备不住。

    “八格牙鲁!你的,快回去,把他们看住!”松下一郎见他迟迟不把礼拿来,就有些焦急,现在听他这么一说,才想起,他来这里,不是送礼的,是被揍出来的,想搬兵,替他去官报私仇。

    不送礼,还想着坑皇军?哪有这样的好事?!

    当下,松下一郎急了,泥鳅眼珠子瞪得直溜溜圆,要不是为晚上慰安所的干活省点劲儿,早一皮靴揣上了。

    “太君……我的……咋能看住他们呀?” 朱友焕不识木,脑子只想着搬爹老子皇军去出气,见鬼子不理这碴儿,就急得要嚎哭。

    “八格牙鲁!你的死啦死啦的!”松下一郎见这拧劲儿,赖上皇军了,一把抽出战刀,就要砍他的头,吓得朱友焕扭头就往门外跑。

    朱友焕徘徊在大街上,就像条流浪的野狗,心里翻来覆去想:松下队长一定忘了送花姑娘的事。上次人家皇军对咱多好呀,这回发脾气,主要怨咱,可能来得不是时候,赶上皇军心情不太好或者有事情正缠着,谁背不住有点窝心的事?咱时运不及凑巧赶上皇军正窝着心,不训咱训谁?顺着这路子想,心宽慰多了,可,接着又犯愁:没搬来兵,咋回去呢?却又摊了个看守的活儿,那看的可是老虎!不把自己嚼了就算万幸,还看他们?他就这样胡乱想着,理不出个头绪。

    就在这迷糊时候,峰回路转,他远远地看见了四老虎。

    ……

第五节 鬼子那边却息了鼓() 
5、

    八路军暗地里发动群众抗封湖,四老虎那边暗地里却息了鼓,两个暗地没了动静,让人一下子猜不透。

    赵老大随着刘裕才来到村西头,疑惑着走进了赵大闵家的院子。

    在他的心目中,赵大闵不善言谈,光想着下湖种庄稼,关上门过自家的小日子,是与外界不搭的。

    赵老大正迷糊间,里间屋里闪出一个青年男人,笑眯眯地向他拱手,这人他认得,一年前在邻村戏台子上听过他的讲话,那抗日的大道理,讲的一套一套的,听得叫人入迷,叫人开眼,他就是八路军的干部彭琦辉。

    接着,是一个漂亮的村姑,村姑虽一身农民穿戴,可透出一股说不出的神儿,好像在年画里见过,仔细看,也认出,是去年八路头回进村子,引者村里人唱歌的宣传员张蕴涵,从那始,村里人都把张宣传员挂嘴上,念叨的就像而今当红的明星。

    “彭,彭干部,张宣传?”赵老大向来人拱手还礼,“赵大闵也是……”

    他见赵大闵随后走出来,很是迷惑。

    “是的,俺也是八路军的人,在党了。” 赵大闵在一旁接上话茬,话说得轻松、自信,全没了庄稼地里的扣扣扭扭。

    “八路军真是穷人家的队伍,连赵大闵这样的都是共产党,那微山湖两边,这大大小小的村子里,得有多少共产党?”赵老大感慨。

    “有穷人的地方就有共产党,”张蕴涵抿着秀发,把赵老大让到桌子旁边的凳子上,端茶壶倒水,自然的象在自己的家,“赵大哥,这微山湖里呀,咱老百姓是水,八路军是鱼,有水就有鱼。把鬼子汉奸赶跑、消灭掉,咱们共同过太太平平的好日子呢。”

    张蕴涵话说的甜,赵老大的心情一下子敞亮了,坐下来,给彭琦辉说话。

    “老古语,得人心者得天下,封湖,伤天害理讲不通。”赵老大掏出烟袋子,挖一锅,对着彭琦辉送上的火,点着吸。

    “就是,一根筷子容易折,一把芦苇难握断,只要我们团结起来,大户小户全湖西的户都不交,看他四老虎能上天?”

    彭琦辉点着了自己的烟,吸一口。

    “彭干部,有八路军在背后撑着腰,俺看行!咱这就到各家去,叫他们照样下湖,就是一个大子不交!”赵老大把烟锅子朝板凳腿上一磕,嚯地站起来,气昂昂地说。

    “老大,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来,咱坐下,商量商量。”彭琦辉笑道。

    ……

    赵州村里来了一个打锡壶的炉匠。

    那炉匠就是一个炉匠,肩挑着一个挑子,挑子的前头是一个生着火的炉子,后头是一个长条凳子,凳子上钉的是各种模具。

    炉匠当街口一摆,做开了生意。

    他先把锡块放进炉子里,过一会儿锡水就淌下来了,按照主顾的要求,转眼间,铸出了锡壶、戒指、如来佛。

    这本事儿,立即引来了村里大人小孩的围观,也为阔家主儿提供显摆阔绰的机会,于是这家叫,那家喊,进家入户打锡具。

    其实,炉匠叫刘湘天,暗地里是公安队的侦察员,是当天晚上被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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